“宛沛啊,那碟糕點你幹嘛不自己送給素年,那樣素年纔會體會到你的心意,這可是你做了一下午的,結果你非讓我送這是爲何?”
從素年那裡出來,在馬車上,林雁安有些不解地問趙宛沛。
在她看來,趙宛沛是真心想跟素年道歉的吧,看看這忙活了這麼久還親手做了糕點,趙宛沛什麼時候親自下過廚?
趙宛沛笑得很謙卑,“大嫂,你也知道我這人的,就是嘴壞了些,我早就想跟弟妹道歉了,可我這臉,一直都拉不下來,我是怕弟妹不原諒我,我去送的話她不收,那可如何是好,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只要弟妹吃了喜歡,我就很高興了。”
“哎,你也是的,我瞧着素年就不是那種人,她不是都說了嗎,她都已經忘了,我們以後還是親親熱熱的妯娌。”
林雁安拍了拍趙宛沛的手背,趙宛沛只是笑,垂着眼簾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的眼底,閃過了林雁安看不到的不屑,親親熱熱的妯娌?誰稀罕?害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的人,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娘!”平哥兒從屋裡叫着素年出來了,跑到了素年的身邊,看到桌上有糕點,眼睛一亮,卻也沒有伸手去拿。
素年很滿意。她其實也沒有什麼養孩子的經驗,只是一點,她還是有些常識的。就是一定要教會平哥兒不能隨便拿東西吃。
小孩子喜歡吃東西這個大家都知道,但素年不希望平哥兒看到什麼都直接拿着往嘴裡面送,她害怕。
古代小孩子夭折的機率非常高,哪怕是已經出生的孩子,都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麼死了。
後宅大院裡女眷所依靠的不過是是否能有子嗣,那些男人們的寵愛隨着歲月流逝容顏老去大都不復存在,如果有一個孩子傍身。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在女子爭寵的戲碼裡,有一些可憐的孩子就會成爲她們的目標。
這些常識。都是素年從曾經看過的小說裡總結出來的……
雖然……呃……也許會有些失真,因爲畢竟都是小說,可小說也是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的啊,所以素年覺得。嗯,十分有必要。
平哥兒雖然還小,素年卻發現這孩子極聰慧,有些道理跟他說,他居然能聽話,也許可能他並沒有聽懂,但願意聽話這點,讓素年十分欣慰。
此刻平哥兒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這碟深紫色的糕點,再看向素年。眼中明明白白寫着“想吃”兩個字。
素年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他,“寶貝。珊瑚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小兔吃蘿蔔,可好吃了,你跟珊瑚去拿好麼?”
這是珊瑚特意爲了平哥兒想出來的,用片面裹了處理過的瘦肉沫,做成了小白兔的模樣,鑲着兩顆胡蘿蔔的眼睛。面前擺了菠菜和去骨的魚片,將小兔子放上去。再放上白蘿蔔和胡蘿蔔絲。
平哥兒瞧過以後喜歡得不行,一直念念不忘,今兒珊瑚知道他們要離開遼國了,也沒什麼好忙活的,就特意費了心思又做了一次,在林雁安和趙宛沛來之前,她一直在廚房裡待着呢。
平哥兒開始鬥爭,面前的糕點和小兔子吃蘿蔔到底選哪個呢?
最後他可能覺得小兔子比較好看一些,便拖着珊瑚一路往小廚房奔。
素年站起身,看着桌上的這盤點心,瞧了半晌,她覺得趙宛沛會過來跟她道歉已經是極爲異常了,這一盤顯然是出自趙宛沛之手的糕點,想必也定然暗藏玄機吧……。
素年也不是老中醫,要讓她從一盤已經制作好的糕點裡瞧出到底加了什麼,有些爲難了,她讓月竹和月鬆一人帶一些,去藥材鋪借買藥的名頭,暗中找人看一看。
這兩人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拿着東西就出去了。
蕭戈面色寒沉,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等到月竹和月鬆二人帶着同樣的答案回來,他的眉頭就鎖得更加緊實了。
“老大夫說,這裡面加了一種遼國的秘方,方子不能告訴我們,但效果卻說了,是能夠讓人昏迷陷入沉睡的藥,一般只要一點點就能放到一匹發狂了馬,是地位非常高的家族裡纔可能出現的,這些糕點裡加的量十分多,吃上一口至少能睡上一天一夜不能動彈。”
這是月竹回來稟報的內容,月鬆說的也相差無幾,素年讓珊瑚帶他們兩人趕緊去吃飯,給他們在小廚房裡一直溫着的。
“遼國居然還有如此神藥?”素年的眼睛睜得老大,這不科學啊,可……,中醫學博大精深,她又如何能全部知曉?
而蕭戈則想着另外的問題,“裡面放的不是毒藥,是迷藥,讓我們陷入昏迷沉睡,她想幹嘛?”
“大概是爲了拖延時間,可是爲什麼呢?難道,她並不希望我們現在離開?”
素年嘴角抽了抽,這不是個好的猜測啊,那他們留在這裡必然會有禍事上門。
素年看向蕭戈,眼中滿是詢問,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保不齊突然就有人上門,拿着明晃晃的刀槍將他們抓起來。
“我們今夜就走,舅舅那裡我會留下口訊,舅舅會諒解的。”蕭戈當機立斷決定,一會兒月鬆和月竹以極快地速度解決完晚飯,蕭戈就讓他二人去取東西。
事不宜遲,這種時候一分一秒都可能會影響到大局。
“砰砰砰!”就在他們將東西拿到了院子裡,月竹正打算去牽早已預備下的馬車時,院子的門被十分粗暴地敲響了。
素年心裡咯噔一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不會外面真有窮兇極惡的,手持真刀真槍的惡徒吧……
她環顧了一圈,蕭戈、月竹和月鬆的功夫不錯,但還有三個女的和平哥兒拖後腿的,這要是真的有個什麼……
素年十分認真地思考,然後決定,就讓蕭戈帶着平哥兒趕緊逃走吧……
她最愛的兩個人能活下來,素年覺得就算她命喪於此,也能欣慰了。
正想得自己都感動了一把,蕭戈居然十分冷靜地去開門了。
素年搖搖頭,也是,如果真有預謀好的陰謀今日就會有效果,趙宛沛也不用這麼麻煩特意送來糕點,還說成是林雁安送的,不就是希望他們不要有戒心放心大膽地吃掉嘛。
蕭戈走過去,用力將門打開,素年看到外面的情況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拍戲了,根本就是她想的那樣啊!
那槍頭閃着明亮的寒光,雖然人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多,但看上去各個是精銳的模樣。
看到蕭戈開了門,從裡面走出一名十分健壯的男子,手臂上的肌肉都是鼓鼓的,露出來的皮膚呈現黝黑油亮的光澤。
“蕭戈少爺,屬下是眉老爺子的人,屬下名叫眉英,老爺子讓屬下來護送少爺現在就回麗朝,還請蕭戈少爺……”
眉英說着說着眼睛瞄到院子裡傻站着的人,和他們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少爺未卜先知,屬下佩服。”
素年聽說是眉若青的人,這位叫眉英的也給蕭戈看了老爺子親筆寫的條子,和代表眉家的令牌,卻是不假的,她趕忙吆喝着招呼月娘她們出去,“趕時間趕時間,那麼勞煩眉兄弟了,不知我們上哪輛車?”
院子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眉英聽見素年問他,有些愣神,但很快給她指了,“夫人坐這輛。”
素年問到了立刻動作迅速地往上爬,事態緊急,什麼形象規矩統統不要,只要注意一下爬的姿態儘量要優美即可。
這裡離眉府那麼近,動靜如何會逃得過眉府人的眼睛,素年是害怕趙宛沛聽到風聲,將針對他們的陰謀提前了,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上了車,一刻也沒有耽擱,馬車立刻往出城的方向走,天已經黑了,索性路上並沒有什麼人,這些馬車的質量都是上好的,想到現在就能夠回麗朝,素年稍微放了心。
至於素年擔心的眉家……,這會兒,趙宛沛正跪在眉若青的面前,蒼白着臉色看着扔在她面前的幾張紙,上面的筆跡她太熟悉了,是眉向梓的,一個字一個字她都能背出來,所以纔會在今日跟林雁安去了素年那裡。
站在一旁的林雁安,同樣臉色蒼白,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多虧了有小丫頭扶着,她才勉強能站得住,“宛沛,爹說的,都是真的?!小叔子他,要帶着遼王的人去抓蕭戈和素年?!”
林雁安完全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呢?蕭戈怎麼說,也和眉家沾親帶故啊,眉向梓如何能打通了關係跟遼王聯繫上,還要帶人親自來捉?!
“還有什麼好問的!證據確鑿!沒想到我們眉家,竟然出了這麼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那個逆子讓你想辦法拖過這幾日,說!你都做了什麼!”眉若青的手重重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啪”的一聲響,震得趙宛沛的心猛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