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酒是越喝越暖的。
據說,這世間沒有醉人的酒,只有求醉的人。
據說,有錢難買一醉歡。
那天晚上,所有人喝到最後都越喝越開心。
確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盡興了。
最後,李展言是被好心的顧小七小姐開車撿回去的。紀暮考慮到醉駕的不安全,所以打電話將王師傅喊了過來。結果田霖硬是逞能,非得說自己最清醒,要自己單獨駕車回去。
衆人阻擋不住的結果是,田霖的車將人家警察的車給撞了,還把人家警車給撞得稀爛。之後,田霖向公司請假半個月。至於這半個月田霖先生去了哪裡,李展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然,這些都是後面的話,茶餘飯後談起,增加消化的動力,怡然悅心。
王師傅將紀暮和林妙聲送至別墅,便開車迴轉了。
紀暮緊緊地拉着林妙聲的手,步履有些凌亂。林妙聲亦乖巧地依偎在他身畔。與其說是依偎,不如說是攙扶。
開門後,兩個人隨即軟軟地坐在了一樓大廳的沙發上。
紀暮是酒意往上涌,頭有些昏。林妙聲是見紀暮悶悶的,似乎很不舒服,不敢亂動。紀暮坐着,她便跟着坐着。紀暮不說話,她便跟着不說話。紀暮將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她也將頭靠在沙發上,瞪着頂上玲琅滿目的燈看。
“妙妙!”林妙聲聽見紀暮低低地喚她。
“嗯?”林妙聲有些擔心地轉頭看紀暮,卻發現紀暮仍舊緊緊地閉着眼,只是表情有些痛苦。待她再趴近一些仔細看時,發現他的眼角竟有一顆大大的淚珠。這下把林妙聲給驚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問:“紀暮,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沒有迴音。
紀暮沉默着。
林妙聲等了一會,發現紀暮的表情逐漸平息了下來,沒剛纔那般痛苦的模樣。便心下稍安,隱約覺得那酒是神奇的東西。明明先前喝得那麼開心,爲什麼喝完後還會一臉難受?再仔細觀察紀暮的表情,發現一陣又一陣,忽喜忽悲。這下,徹底的引發了林妙聲的好奇。
見紀暮沒有動靜,林妙聲便躡手躡腳的在別墅裡尋找起來,她依稀記得紀暮是從某個櫃子裡拿出那些神奇的酒水的。
嗯!沒錯,就是這些東西。林妙聲樂滋滋地舉着一個袖珍版的黃酒罈子笑着,用手拔掉塞子,湊近去吸了下鼻子……
嗯!很香。濃郁又綿長的。於是,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點黃酒,
又將沾了黃酒的手指放入口中吮了一下。嘖嘖!味道有點……有點形容不出。林妙聲皺了下眉頭,又用手指沾了點黃酒嚐了一口。這次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嚇得躲在她背後正謹慎地觀察她的星期天打了一個哆嗦。
林妙聲將小黃酒罈子放下,又左瞄瞄,右瞄瞄,最後相中了兩瓶顏色有些Q的調味酒。打開後,用鼻子湊近聞聞,發現是蘋果味道和橙子味道的,頓時兩眼放光:是果汁!
紀暮他竟然將果汁藏在這櫃子裡。這麼香的果汁爲什麼先前不帶去酒店用呢?林妙聲有些不滿地兜着嘴,繼而又望了望那邊沙發上仰着頭酣睡着的紀暮,狡黠的一笑。隨即,“咕隆,咕隆”就開始品嚐這可口的果汁。
喝了幾口蘋果味的,又嚐了幾口橘子味的,似乎各有千秋。於是,再喝點蘋果味道的,又喝點橘子味道的。如此幾番下來,兩瓶調味酒竟只剩下小半瓶。
林妙聲只覺得身體裡面暖暖的,人也有些輕飄飄的。她一步一步地往沙發那邊走去,走着走着就像走在雲端一般。咦?踩在雲端的感覺,似曾相識的感覺?林妙聲揉了揉太陽穴,想不起來了。
最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星期天望了一眼沙發上的紀暮,又看了看地毯上的林妙聲,有些焦灼地圍着林妙聲轉圈圈。林妙聲本來就有些暈乎乎的,被星期天幾個圈圈轉下來,眼裡就只看得清一團雪白。
“暮?”她試探性地發出這個音節。
“想起來了,是小狼妖暮。”林妙聲用手撐着地毯,對着星期天笑:“過來,讓我摸摸。”
星期天也不知是聽懂了林妙聲的話,還是擔心她,竟真的走到林妙聲跟前趴下,讓她給它順毛,一邊摸着,林妙聲一邊很愜意的說:“暮,你瘦了一些呢!”
紀暮一個小盹打完。睜開眼不見林妙聲,酒意頓時嚇得清醒了大半。等他驚起準備檢查別墅門時,聽見林妙聲的喃喃自語:“暮,你瘦了一些呢!”
林妙聲叫過他紀總,亦叫過他紀暮,唯獨沒有這樣叫他:暮。
心裡頭升起一股暖流。心道:這些天的努力還是有收穫的,就算林妙聲傻了,就算她忘記了,至少,心中是念着他的。至少,是信任他的,依賴他的。
她叫他:暮。
親暱得令他臉紅,令他激動,令他心跳加速。便輕輕地走過去,從地毯上將她抱回臥室:“妙妙,我們回房休息。”
林妙聲嘴角噙着笑,手偶爾還揮一下,似乎在捉摸什麼東西。
一下子沒摸着,摸了個空,便睜開眼,卻看見紀暮一張深情得彷彿沒有盡頭的臉。愣了三秒鐘,扭過頭說:“暮,你這個樣子不好玩。”
紀暮以爲林妙聲又開始對他的身體產生研究的興趣了,便好聲哄道:“妙妙乖,我們去牀上玩。”
林妙聲聽了這話,閉上眼。雖然紀暮喝了不少酒,但還是覺得林妙聲的狀態有些奇怪,仔細聞聞,不太分得清是自己身上的酒味還是林妙聲身上的酒味。疑惑上來後,將林妙聲輕輕地放在牀中央,又轉身去確認下酒櫃那邊的狀況:
一堆瓶子橫七豎八地躺着。
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那是哪個年份的酒被她打翻了,抑或者糟蹋了。趕緊奔至牀邊觀察林妙聲的身體狀況,紀暮的心提到嗓子眼,暗暗恨自己的疏忽。
卻見林妙聲坐在大牀中央,邪魅地衝着他笑:“暮,我們出去偷靈智果吃!”
靈智果是什麼東西?
紀暮一頭霧水。
林妙聲伸手撫上紀暮的臉:“膽小鬼!沒見過你這麼膽小的妖怪!”
紀暮呆愣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那個模樣比較可愛啊!”林妙聲似乎有些嫌棄紀暮的臉帶給她的手感,悶悶地說完那句,倒頭繼續睡覺。
星期天走到紀暮的腳邊,用頭蹭了蹭他。紀暮揮了揮手,示意星期天出去。
星期天一步三回頭地走出臥室。
紀暮也脫了衣服趕緊上牀將林妙聲摟着,就好像摟在懷中,他方纔安心。剛纔林妙聲的反應有些奇怪,他回想起月老廟中神婆的某些話,擔心一點一點地漫上來。
不要失去她!
不能失去她!
妙妙,你不是還有很多很多的心願麼?
我們一起去實現好不好?
許是感應到紀暮懷抱中的溫暖,林妙聲自動地將自己的腦袋窩了進來。紀暮輕輕地叫:“妙妙?”
只聽得林妙聲均勻的呼吸。
就在紀暮闔上眼時,他清楚地聽見林妙聲說:“紀暮……林妙聲愛的是紀暮。”
就像憑空而至的驚雷,紀暮的睡意酒意通通消散。再屏住呼吸聽時,又只聽得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了。很想再聽一遍,很想追問她剛纔說的是不是真的,很想……
紀暮臉上的神色不斷地變幻着,就那樣直直地盯着懷抱裡的林妙聲。
有什麼東西滴落在林妙聲的耳畔,紀暮用手一摸,才發覺,自己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