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玄燁’還對康熙推薦給他的那些人不以爲然,‘玄燁’雖知道在那方世界裡,這些人還算厲害,但終歸入不了‘玄燁’的眼睛,那些箇中層軍官官僚地位相對於‘玄燁’而言還是太低了。
不得不說這是‘玄燁’被太皇太后教養之後的後遺症,太皇太后終歸是婦人,對前朝事務有很多誤解,且因爲科爾沁正是憑藉着嫁女兒到各大勢力的姻親關係,纔有如今的威風,這讓太皇太后覺得處理朝政的關鍵在各大勢力之間挪騰轉移。對於那些出身不高,只有憑着能力上來的人自然說不上有多看重。
就像是圖海,之所以能帶着先皇死亡的秘密也沒被人發現,不僅僅是圖海本身能力不差,更重要的其實是太皇太后一直沒把圖海當做心腹大患,圖海出身不高,不過是憑藉着順治賞識,才一路上升,讓太皇太后對其戒備不深,對遏必隆索尼等人的戒備只要分給圖海一半,太皇太后都不見得發現不了圖海隱藏的秘密。
說來這也是太皇太后的思維固化了,對皇權的瞭解還是不深,且私心所致,不想讓順治和康熙收攏皇權,進而讓科爾沁敗落,太皇太后已經去世,她真正的想法沒人知道。
但康熙卻清楚,太皇太后的教導,在‘玄燁’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某些方面也和太皇太后學了個十成十。
當然這些也是康熙想要扭轉的東西,所以雖然沒有直接告訴他哪些是對的那些是錯的,但也用實際情況告訴他了。
‘玄燁’也很快就體會到了這一點,他發現往常的觀念中在某些方面確實是不太正確的樣子。
‘玄燁’在朝堂上雷厲風行的把那些個鬧事的人都給罷職了,讓一衆大臣們看傻了眼,以爲皇上真的被激怒了,一時之間都暗自縮了縮,不敢再強出頭,成爲下一個被狂風掃尾的人。
不得不說,‘玄燁’這些年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即使朝堂上不少人對‘玄燁’並非是言聽計從,但至少明面上沒人敢反對康熙這個皇帝,這是大義所在,大家也怕成爲下一個鰲拜被康熙處置了,悶聲發財不好嗎?
接着‘玄燁’又在這些被撤職的位置上提拔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包括康熙提及的幾個人選,康熙提的人雖不是‘玄燁’的人,但這些人大多還未發跡,即使原先不是‘玄燁’的人,經此一役,得了皇上看重提拔,自然是欣喜若狂,對皇上感恩戴德。
一連串的操作讓朝廷上大多老狐狸都聞出味了,各自只觀望不提,只有類似如法喀這種一路順風順水的人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的勢力縮水,不甘的想要再聯絡一些人手反抗。
可惜大多數人是有眼睛的,都知道皇上這是決定對鈕祜祿家下手了,各自不肯出手,當然這也少不了因爲皇上新提拔的那些人,大多都是他們族人,雖說關係遠了些不是嫡支出身,但好歹是一家人不是?同是族人肯定少不了相互提攜的。
不是誰都和法喀一樣高傲,把旁支的親戚不當親戚的,說到這個,很多人都會法喀一家嗤之以鼻,這年頭的家族帶頭人即使心裡如何偏心,面上好歹也得裝裝樣子,而這個法喀竟然如此作踐旁支,簡直是蠢貨。
這些人還不知道所謂的鳳命命格的事情,法喀他們知道當事人死了,再把這事扯出來也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平添波折,而‘玄燁’這邊就是聽從康熙的意見,把這事隱瞞住了。
不過這些人不知道自然覺得法喀是真的蠢貨無疑了。且這些旁觀者也在忙着安撫家族旁支們的情緒呢,說到底法喀的行爲還是犯了衆怒,大家也生怕有後來者模仿,所以一時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而解決了那些暗地裡的風波,‘玄燁’也終於騰出手來處理法喀了,‘玄燁’的手段意外的狠厲,雖沒對法喀嚴加處置,但卻奪了都統一職,給了額亦都嫡孫拉哈達,其父徹爾格乃是額亦都與清太祖努爾哈赤妹妹所出,拉哈達雖出身高貴,但顯然不如法喀這個堂弟命好,只襲了三等輕車都尉一職。
不過在法喀之前拉哈達才一直是滿洲鑲黃旗都統,遏必隆因爲鰲拜之事惡了玄燁,被‘玄燁’奪了都統一職,要不是後來孝昭仁皇后以及貴妃先後入宮,威勢更甚,拉哈達的都統之位只能交出。
眼下拉哈達重新得了都統之位,朝中反對的人不多,唯有阿靈阿一直以爲把法喀拉下馬,就能奪得都統一職,誰知會有這樣的結局,雖然心中不甘,但是對拉哈達這個年長許多的堂兄,阿靈阿也不敢扎刺。
情況出乎意料的順利,‘玄燁’也沒想到這次竟然沒人反對,心中不由大爲暢快,以往‘玄燁’要做什麼,總有人出來反對阻攔,當然這種阻攔不是明着來,只是找各種理由說這裡不行那裡不行,逼着‘玄燁’自己放棄。
而這次完全是一言堂,除了贊同的,剩下的人全都是沉默以對。
當然‘玄燁’也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不能太過樂觀,說白了這都是康熙用心謀算的結果。
‘玄燁’意猶未盡的希望還有其他人跳出來,可惜剩下的人都是人精,看明白了皇上的態度,自然不敢冒頭了。
遇到這種情況,‘玄燁’頗有種不知道力氣往哪使的感覺,對此‘玄燁’有些苦惱的對康熙說道:“看來這些人也學精了,知道朕的手段了,可惜這種辦法只能用一次,以後他們勢必不上當了!”
康熙搖搖了頭,道:“不見得不能用,只是得看你自己找沒找對地方,不過眼下這種手段是不能用了,動靜太大可不好了。接下來你該辦別的事情了!”
‘玄燁’聞言擡頭,問道:“是開辦官學嗎?”
見‘玄燁’猜出來了,康熙點了點頭,都到了這個份上,‘玄燁’要是還是猜不到,那就真的是傻子了,就說道:“沒錯,如今正經的官學只有一個國子監,但國子監已經成了權貴子弟混出身的地方,也只學文,不如創辦官學,另起爐竈,你也能借此考據人才,不過在官學的事情上,最好不要太過傾向於那些權貴子弟,官學最好管得嚴些,要不然只會成爲第二個國子監。”
‘玄燁’聽了點了點頭,道:“原本我在你那見了那個舉辦的官學,就曾起過心思,只是一直找不到主持官學的人選,你那裡的顧八代朕也曾考慮過,不過顧八代乃是胤禛的師傅,朕有些擔心官學會被牽扯進皇子爭鬥中,反而違了朕的本意。”
康熙搖了搖頭,道:“你這是當局者迷,吳祿不是正好的人選嗎?還有法海,他也是進士出身,又是你的表弟,法海難得是個人才,可不要被鄂倫岱給毀了,在找你屬意的幾個漢臣,還有騎射師傅,總能找出合適的人選的!”
‘玄燁’聽了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康熙,小心翼翼的問道:“法海到底是名正言順的進士,不如讓法海爲正,吳祿爲副可好?”
康熙看得出‘玄燁’的小心翼翼,擺擺手笑道:“朕先前和皇后商量過了,既然不曾把雲瑤的鳳命之說說出來,把吳祿一家牽扯進去,就是想讓吳祿不受朕和皇后的影響,這一世的經歷到底不同,要是吳祿驟然得了高位,心性迷失,那就得不償失了。”
聽聞康熙這麼說,‘玄燁’也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康熙意氣用事,非要不肯讓吳祿屈居人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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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來到兒子的書房,靜靜凝視着眼前唯一剩下的子嗣,說道:“凌柱,快去休息吧,明日該早起去官學讀書了!”
凌柱纔是個半大少年,其實也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了,但是先前因爲家境的原因,再加上凌泰早逝,雲瑤也是如此,凌柱才未曾說親。
這時候的凌柱再去官學讀書無疑年齡有些大了,可凌柱倒是記得自己小時候,姐姐未進宮時,就讓他好生讀書的事情,還有長兄早逝,也十分有才華,凌柱自覺不能丟了兄姐的希望,一直十分刻苦。
眼下朝廷忽然辦了官學,吳祿對凌柱入官學一事也十分贊同,他被皇上恩賜,輔助法海開辦官學,當然不只是他們兩個,但吳祿也多少知道了這個官學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吳祿自然希望凌柱也能有個好前程。就安排了凌柱入學。
官學其實是需要考試的,凌柱因爲有吳祿這個阿瑪勉強也能走後門入學,不過凌柱到底被教養的很好,沒有丟人,在選拔考試中得了頭名,然後得以入學,讓吳祿很是欣慰,但是凌柱一直十分刻苦,讓吳祿有些擔憂,生怕凌柱步了長子後塵,太過辛苦,英年早逝。
凌柱雖因爲家裡的原因,讀書十分刻苦,但是見到阿瑪擔憂的目光,凌柱也並未頂撞,只乖順的說道:“阿瑪放心,兒子把這本書讀完就睡了,阿瑪快去休息去吧!”
吳祿點了點頭,他也相信兒子的話,出門吩咐了伺候凌柱的小廝,讓他盯着凌柱早些入睡,便離開了。
見阿瑪離開,凌柱放下書本悄聲嘆了口氣,不讓外邊伺候的小廝發覺。然後轉身從書架上拿下了一個盒子,打開之後,凌柱從中拿出了幾本略微有些年數,看着破舊卻保存十分完好的書籍,心中感念萬分。
若是雲瑤在這裡,怕是會發現這些書都是昔日她教導凌柱讀書時用的啓蒙書籍,類似三字經百家姓之類的書,裡邊打開還有云瑤的筆跡,字跡娟美秀麗,雖有些稚嫩,但也初見風骨,讓人一瞧就知道這是個才女所寫。
而凌柱對這幾本書十分愛惜的翻開,又回想起昔日姐姐的面容,一時之間不由淚流滿面。凌柱心中對自己這個早已經進宮的姐姐一直十分記掛,也曾想過將來努力讀書,出人頭地,將來讓宮裡的姐姐也與有榮焉,皇上看在自己的份上也能對姐姐好些。
只是凌柱沒想到,自己還沒出人頭地,姐姐在宮中就被害死了,甚至姐姐的棺木也被髮還家中,要不是後來皇上前來,凌柱都不敢想象外邊那些人會如何糟踐姐姐的名聲。
凌柱對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深恨不已,對於皇上,凌柱心情十分複雜,知道若是皇上稍微騰出手來,姐姐都不至於去世,可皇上是九五之尊,凌柱多年來受到的教育不敢怨怪皇上,只能對罪魁禍首法喀一家深恨不已。
凌柱仍然記得那一日皇上過來的時候,眼神中不作僞的悲傷,心中算是平復了不少,默默想道:“姐姐你若是見到了這一幕,心中應當也能高興一些吧!”
凌柱心中總有種感覺,頭七最後一天,姐姐真的回來了,只是他沒看到罷了,懷着這樣的執念,凌柱只能再心中默默的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姐姐,希望姐姐能夠聽到他說的話,告訴姐姐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凌柱肯定是不知道結果如何的,但是凌柱不知道的是,在雲瑤臨走的那一天,雲瑤曾最後探望過凌柱他們,尤其是凌柱,那時雲瑤在背後看着凌柱已經有了少年的風骨,端正的坐在書房讀書,心中十分的欣慰,雲瑤不知該如何道別,只能獨自一人,默默離去。
凌柱擦乾眼淚之後,默默地把這些幼年時和姐姐有關的東西都重新放進盒子裡收好,然後把自己想要給姐姐說的話,寫在信上,同樣放在這個盒子,只希望姐姐若是在天有靈,能入夢和他說說話,告訴姐姐凌柱真的很想姐姐,也很掛念大哥,大哥和姐姐是不是已經團聚?
抱着這樣想法的凌柱,收拾好書房的東西,回去就寢前還在默唸着此事,希望兄姐一起入夢來,告訴他如今可還安好?
凌柱不知道的是,在他睡入夢鄉的時候,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凌泰和雲瑤,心中一時也同樣有了悸動。甚至和珅的遭遇更是玄妙,當然此乃後事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