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汀芷向父母雙親等長輩辭行時,林母還相當不捨的挽留道:“今天才回來的,怎麼就着急走?不是說要在家裡小住一段日子嗎?”
其實,長輩們都有說出來的話是:現在回王府,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攝政王妃若是知道林汀芷懷了孕,那還了得?
對此,林汀芷只能委屈着自己去爲唐菁月說好話。
“母親放心,王妃其實是個心善的人,不會爲難我。再者說,我可以隱瞞下懷孕的事情,就留在我的碎玉樓,能瞞一時是一時。”
林母依然不放心:“你又何必去受那擔驚受怕的罪。就住在家裡,別回去她也不會知道的。”
林汀芷搖頭,淺笑着說:“母親不知,王妃最是重規矩。如今王爺不在府中,我一個妾室在孃家久住,難免會被人拿捏話柄。再加上我如今有了身孕,女兒很擔心有人在孩子的身世上面做文章。畢竟沒有王爺的保護,我說的話哪裡有分量。”
聽了女兒的分析,林老太爺開口道:“芷兒說得對,還是回王府養胎的好。日後若讓人在背後嚼了舌根,對芷兒和孩子都不好。”
還是林老太爺見多識廣,知道這流言蜚語的殺傷力有多大。
聽到爺爺對自己的決定表示了支持,林汀芷笑了笑,更加給母親寬心道:“母親就放心吧,不管怎麼說,王府還是更加保衛森嚴一些。”
這倒說得對。況且王府有攝政王妃坐鎮,出了什麼難也落不到林汀芷的頭上。
日落時分,林汀芷便帶着奶嬤嬤和一大堆長輩送予的補品衣物,回了攝政王府。
唐菁月聽聞林汀芷回府時,還有些詫異。畢竟她以爲林汀芷這都大半個月不回王府了,想來也是在阿皓回來之前,不打算回來了。沒想到……
不過林汀芷現在如何,和她也沒關係。因爲似乎好長時間林汀芷都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碎玉樓裡,沒有惹事、沒有生非,給唐菁月一種她很乖的錯覺。
林汀芷來皓月院給唐菁月請安回稟。
看林汀芷的臉色有些蒼白,唐菁月擡眼和敏蕊對視了一下。不是回孃家林府了嗎?怎麼,林府把人虐待了,怎麼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我看你臉色發白,可是生了病?”
林汀芷坐在下首,手拈帕子,輕輕的在臉上觸了觸,想要遮掩一下病容似的。淡淡道:“進來天冷,有點風寒。”
“那怎的沒有在林府養好身子再回來?”
“妾身念及出府已久,再晚怕是要壞了王府規矩,所以回來了。”
“哦?”唐菁月剝了一個蜜桔,塞進嘴裡,甜滋滋的橘子水瞬間感染味蕾,說話時也不由得緩和許多,“你倒是懂得規矩的。行了,既然回來了,就好生在你的碎玉樓裡呆着。讓府裡的大夫給看看,風寒重了也就不好治了。”
“妾身多謝王妃關懷。”
唐菁月揮手:“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妾身告退。”
林汀芷帶着奶嬤嬤行禮退下。
看着她二人規規矩矩的動作,唐菁月總覺得有幾分怪異。
察覺到怪異的不止是唐菁月,細心的敏蕊也感覺了出來。
敏蕊說道:“主子不覺得林姨娘有些奇怪嗎?”
“是有些奇怪,”唐菁月說,“很客氣,很……乖,就像是……”
像是?
以往林汀芷看唐菁月,那種目光和態度是又嫉又恨的,隱約還帶着輕視和看不起,並且有着自以爲是的清高。可是剛纔的林汀芷是真乖,和唐菁月說話的一言一語都帶着幾分讓步。
唐菁月蹙着眉想了想,忽然和敏蕊異口同聲道:“有求於人!”
二人既然能夠想到一起,那表明林汀芷的反常很有可能就是出自於這個原因。
常言說低聲下氣時,其後往往要跟着有求於人。林汀芷的態度姑且談不上是低聲下氣,但對於她本身的清高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了。
“但林姨娘對主子並沒有有事相求。”
這一點自然也很奇怪了。不過唐菁月從另外一個角度想想,得出一個結論是:“或許,不和我起衝突,就是她的相求吧。”
王爺不在府中,還會收斂的不和她起衝突,林汀芷一定是遇上事了。
唐菁月勾了勾嘴角。
不管什麼事,她不在乎,等着林汀芷後退無路時送上門再說。
……
一連又是半個月過去,景芝皓率領着大軍終於抵達大茂在南疆的邊城——雁歸城。
冕戴軍和冕南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方,看到遠處逐漸靠近黑壓壓的大軍時,急忙滿帶激動的衝下城樓,前去迎接。
援軍,援軍吶!
這裡已經人心惶惶。街上家家閉戶,路上空空無人。當大軍從雁歸城中橫穿而過時,士兵們整齊的腳步聲就好像是天邊驚雷,一道又一道的砸在這座無人理會的空城之中。
死寂,肅殺。
已經一連一個月的慘敗了。奔赴戰場卻有來無回的人,越來越多。冕戴軍和冕南急速的消瘦,就連王斌思那個整日裡沒個正形的公子哥兒也再無笑臉。
寡不敵衆,弱不敵強。若是沒有援軍,冕大將軍估計恐怕只要是再過半個月,雁歸城就會失守!
何曾想竟會被南疆雜軍逼到如此地步!
景芝皓以一身泛着寒光的漆黑鎧甲騎於馬上,陰冷的目光在萬軍的擁護下顯得宛若戰神降臨,不可戰勝。不苟言笑的面容在無聲的訴說着他對於這裡嚴峻形勢的不滿和重視。
有個別百姓將窗戶或是房門打開,露出一條縫看出去。當看見這一次的援軍將領是景芝皓時,瞬間驚喜大呼:“攝政王!”
一時間,這聲音像是喜報一般,很快便從家家戶戶憋仄的門縫窗縫中接連響起。
一扇又一扇的房門被人打開,百姓們一個接一個的涌了出來。涌到街上,涌到士兵的身邊,涌到距離景芝皓不過幾尺的馬旁。
“攝政王爺!”
“攝政王爺!”
百姓們像是看見了熟人一樣,驚呼着興奮的叫喊着。
年初結束的戰爭似乎還在眼前,那時就是攝政王爺以一當千般不可思議的帶領大軍打敗南疆。攝政王爺是不可戰勝的,這是每一個雁歸城百姓的堅信的事實。
“太好了,雁歸城有救了!太好了!”
“攝政王爺是天神在世!大茂必勝,大茂必勝!”
“攝政王爺千歲千千歲!”
不知道是哪個人起了頭,很快,這請安的聲音立刻感染了每一個人。涌上街頭的百姓們紛紛跪在了路旁,向着攝政王爺的方向,高呼千歲。無論男女、無論老少,個個都眼含淚光,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是景芝皓爲他們帶來的必勝的信心。這是一種力量,激勵着他們走向勝利。
冕大將軍和冕南跟在其後,感受着久違的團結和勇氣。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的王斌思被深深震動了。他看向路旁跪下的百姓,看到的一張張臉上沒有憂慮和愁苦,有的只有亢奮和欣喜。
這是誰帶來的?
是那個男人啊……
王斌思扭頭看向前方,那個騎着高頭大馬,似乎是走在太陽裡的身影。
如此大的力量,常人所不能及。
回到軍營,這種力量便更加明顯了。士兵們看向景芝皓的眼神中,個個都帶着狂熱和崇拜。
景芝皓利落下馬,一刻不停歇,下令整軍。
更好的安排、更好的計劃、更好的防禦。一連串的命令從景芝皓的開中安排下去,接二連三的變化由景芝皓吩咐。王斌思第一次看到了這個男人的地位和能力,將他遠遠……
拋在身後。
忽然,有斥候來報,二十里外,近千人隊伍的南疆騎兵囂張而來。
景芝皓當即上馬,帶領親兵三十人,在王斌思和冕南目瞪口呆中,如風般呼嘯出營。
“冕……冕老……”王斌思抖着聲音,手指向景芝皓離去的方向,“王王王爺他……他只帶了三十個人!冕老我和冕南帶人追去吧!近前南疆騎兵呢!”
冕南也已經做好了帶兵追去的準備。
而面對王斌思的瞠目結舌,冕大將軍哈哈大笑一通。然後在王斌思和冕南的肩上,一人重重拍了一下。
說道:“放心吧,不過兩個時辰,攝政王爺必定毫髮無損的完勝歸營!”
冕大將軍的豪爽笑聲引得周圍將士紛紛側目。聽到冕大將軍的話語,有的人是不敢相信的質疑,而有的見過攝政王爺威風的人是一臉熱血,只恨自己不是攝政王爺的親兵,不能跟着一同豪邁狂氣。
王斌思和冕南對視一眼。
冕南不言一語的點好士兵,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他沒有親眼見過攝政王爺的威風,自然不能全然相信父親的話。
而王斌思不知道爲何,卻突然對冕大將軍的爽朗大笑沒有分毫質疑。
那樣一個男人,應該是真的可以以一擋千的。
而事實是,景芝皓自然不可能會以一當千。帶領三十個親兵,平均分下來,也每個人能砍殺三十多個頭顱呢。
但是,的確是不過兩個時辰的工夫。僅僅只用了一個多時辰,那鐵打的馬蹄聲便咚咚作響的震動了軍營的地面。
“攝政王爺歸營啦!”
這一道聲音,永遠銘記在了王斌思的心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