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師弟神功大成。”徐釗上前恭維一句,雖不知張潛這一個月中所練功法爲何物,然而見其煞費苦心,甚至承受許多折磨,想來練成功法必然厲害至極。
“卻只算初窺門徑而已。”張潛微微咂嘴,眼睛微眯,僅憑這十幾枚辰砂金氣丹,所能達到的效果極爲有限,如今雖有幾分威力,但這《血煉黑金劍氣》在如今境界之下還有大幅提升的餘地,他自然不甘於現狀,還得想些法子熔鍊更多的庚金之氣,便問徐釗:“你可知小潙山洞天之中,哪裡可以採煉庚金之氣?”
“往西去一千八百里,便可看見一條河流,水質碧綠,十分顯眼,沿河而上,在其源頭之處便有一座洞窟,名爲青河礦洞,其中盛產冥銅,在此處可採煉庚金之氣。”徐釗說道。
“好,我如今修煉這門法術需要採煉大量的庚金之氣,此去時日不定,你便在此處安心煉丹,等我回來。”張潛將道衣一裹,出了洞窟之中,而後以神識觸發靈獸牌上的禁制,片刻之後便見黑鷹自遠處山間飛來,便與他吩咐道:“我有事須得離開一段時間,徐釗在此處煉丹,藥氣逸散恐怕會引來宵小之輩窺視,你務必護住他周全,自然不會讓你白白出力,你若需要丹藥,便問他索要便是,若有不能應付之局面,便通過靈獸牌告知於我。”
“我可沒這般閒工夫。”黑鷹嘴欠的頂了一句。
張潛本欲離去,聽他之言不由微微皺眉,轉過頭來認真說道:“我此番話可不是求你,若出差池,我必向你問責。”
黑鷹咕噥了一句,張潛卻懶得與他磨嘴皮子,大袖一揮,方圓數裡地內都起了一陣徐徐清風,而後越來越急,須臾間便匯聚了一團猛烈的巽風之力,將他身體穩穩托起,而後風勢滾滾,在他身後凝聚出了一道白色的湍流,好像空氣都成了流水一般的實質,涌動之間都帶着不可思議的巨力,他整個人便似羽箭一般,唰的一聲便飛上高空,僅是一個呼吸之間,整個人已在幾裡地外,雖不及黑鷹的速度,卻比那白頭翁快了許多。
張潛體內元精雄渾,而且可以肆無忌憚的消耗,神識也足夠強大,能夠調動身外二十里範圍內的巽風之力,並且肉身強悍,經得住風勢撕扯。
如此一來,速度自然不會太慢。
唯一缺憾便是他不懂御風法術,僅憑着鷹神道衣上的禁制陣法。
世間飛行法門多如繁星,各有技巧玄妙,似張潛這種凝聚巽風之力推動自身,乃是最爲粗淺的一種,不僅消耗極大,而且速度並不出衆。
便似《神鷹御風決》之中的玄鷹勁,雖然也是御風飛行,然而卻摻雜了順應風勢的技巧於其中,使得效率大增,不過張潛也未能從嚴世平身上得到隻言片語。
除了御風飛行之外,世間還有其他種種飛行法門。
比如劍修的御劍飛行,人與劍合,心之所向,劍之所至,人附於劍上,自然比他這般法子玄妙許多。
這般飛行兩三個時辰,五大主峰的身影已經在天邊化作虛無縹緲之物,與雲層交織一處,難辨彼此,而極遠之處的叢林之間,一道蜿蜒的長河也逐漸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水質碧綠,卻並非太過澄澈的原因,而像是水中懸浮着許多綠色的顆粒,看起來有些渾濁,他神識竟然從中感受到了絲絲縷縷的庚金之氣,竟然是銅鏽融入水中所致,他當即明白過來,那青河礦洞應該便在近處了,空中視野開闊,舉目一眺便能看見,長河盡頭一座有一座低矮的石山。
所謂低矮當然也只是想對而言,這石山雖不及七十二峰聳峙險峻,然而放眼世俗之中,也算雄偉。
山高四五百丈,覆壓百里之地,不生草木,通體成暗青之色。
遠遠望去便像是一頭巨大的冥龜蟄伏在叢林之中,整個山頭從中裂開,成鍥狀,形成一個高逾百丈的洞窟,那青色的河流便是從中蜿蜒而出。
張潛朝着洞窟慢慢飛去,天上的陽光被石山遮蔽,未入其中之中便覺的溫度逐漸降下,在洞外清靜之處服下一粒固壽丹,調息片刻恢復了一路飛行耗去的元精,而後便舉步踏入了這巨大的洞窟之中,洞口前四五里地還算寬敞明亮,就像行於幽深的峽谷之中,然而走了差不多十餘里地,洞窟便逐漸狹窄起來,地勢也逐漸低矮,四周已是漆黑一片,只能聽見地下暗河沖刷岩石的聲音。
不過依靠神識查探,四周場景卻能清晰呈現在心間,不虞變成瞎子。
這青河礦洞其實便是一處天然的巖洞,人力開鑿的痕跡極少,因此其中道路也極爲崎嶇,十分難行,而且其中空氣淤滯,御風法術極難施展,也只能依靠雙腳,速度不快,這般走了一兩個時辰,纔不過走了四五十里地,對於這幽深似無止盡的礦洞而言,簡直微不足道,張潛也在這礦洞之中遇見了一些開採銅石的修士,不過此間荒涼,與世隔絕,人心便逾漸難測,彼此間都存着戒心,也難有交流溝通,張潛自不會與人往來,平添麻煩。
“如今還在礦洞外圍處,常有人開採,銅石所剩不多,而且尋常銅類,蘊含庚金之氣極爲稀少,也不堪大用!”張潛走了整整一個白晝,已經入夜。
一路上也曾尋到過幾塊銅石,可都是世俗鑄錢所用的黃銅,懶得廢此功夫,隨手便扔了。
而越往礦洞深處去,地勢便逾漸低矮,行走一個晝夜,估計已在地面千丈之下,空氣也逾漸渾濁,而且從礦洞深處散發出來陰寒之氣也更讓人難以忍受,那地下暗河都覆上厚厚一層堅冰,只聽的水流在幾尺候的冰層下潺潺流動,便是這黑暗世界中唯一的聲音了,完全是一種毫無生機的死寂。
如此環境,已經超出了絕大多數修士所能忍受的極限,若無護身的法寶、手段,在此處停留片刻,爐鼎就會受到難以彌補的損害。
因此人煙逾漸稀少,整整半日,也未曾見過一個活人。
張潛腳下踩着堅硬而冰冷的洞穴地面,雙手交叉擱在身前,步履從容,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慢慢前行着。
穿過一處狹窄的甬道,便在陰冷的洞窟深處,一團迷濛的微光在深沉的黑暗之中忽然映入眼簾,雖不刺目,但卻讓人無法忽略掉,三名修士正聚首一處,渾身上下似鎏金渲染,如同畫卷之中的金甲天神一般,看起來莫名的神聖與端莊,然而在這黑暗之中,卻有一種詭異的錯覺。
張潛忽然看見,難免心生警覺,便在遠處停下了腳步,目光於黑暗之中,朝着那微光起源之處散發而去。
三人身上那層鎏金一樣光輝,應該是一種護身的法術,隱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惜三人容貌卻是極爲陌生。
張潛暗忖片刻,心中有些頭緒卻也不敢斷定,而後目光漸漸被三人身前之物所吸引,在那巖壁之上,有一塊凸起的頑石,兩尺直徑,在三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金光照射之下,呈現一種青黑的色澤,隱隱有些通透,就像是翡翠玉石一般,然而卻有青銅器物那種特有的樸實與厚重,竟然是一塊冥銅。
張潛在洞窟之中連行兩日,便是爲尋此物,可卻毫無收穫,未想到此時竟在這裡看見如此巨大的一塊,但已是有主之物,不免覺得可惜。
此時自己出手搶奪,未免有些欺心,而且爲此結下仇怨,也非他所願。
“我如今在這青河礦洞之中空耗兩日,未有半點收穫,這塊冥銅我卻要爭取一下。”張潛雙眼微眯,心中暗自忖道。
打定這般注意,他也不再隱藏行跡,鎖於體內的氣息慢慢釋放,若不動聲色的靠近對方,恐怕引起誤會,他並未打算做那剪徑強人,自然要光明正大一些。
卻未料到,剛將氣息散開幾縷,一陣惺風忽然襲來。
張潛目光微微一掃,眉間露出一絲煩躁與厭惡,只見巖壁的縫隙之中卻是突然躥出一隻三四寸長的蜈蚣來,似乎是久居地下,不曾見過陽光,這蜈蚣通體如蛋殼一般,看起來脆弱不堪,甚至在微光之下,都能看清外殼之下的血肉,狀似瓜瓤,卻並非殷紅之色,偏向於油青,便似這河水中的污濁。
自昨日以來,這礦洞之中便時常躥出形形色色的毒蟲,越往深處去,便愈是繁多,惹得他極爲煩躁。
不過這毒蟲卻是無法對他造成絲毫影響,擡手一抓,指甲便似鐵鉤、利刃,便將那毒蟲絞成一團碎肉,腥臭的穢物沾上指端,而後一陣莫名的寒意籠罩全身,讓他極不舒服,卻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似乎在絞碎毒蟲的一瞬間,還聽到了一種類似於嚎哭的聲音,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