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乞願之箭

正廳轉眼已到,明若離早就三步並做兩步,迎了出來。

大家見面,拱拱手,見個禮,又是一長篇一長篇無聊無趣,但必不可少的應酬。

入了席,客氣一番後,開始用菜。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待客的主人,笑容親切,言語有趣。可惜容若一想到今天所看到的血,便覺意興索然,什麼胃口都沒了,勉強裝出笑容,應付完一頓飯。

外頭也響起了鐘聲,連綿宏亮,直傳出兩三裡去。

肖鶯兒笑道:“午時到了,可以乞願了。”

明若離笑着起身:“各位若是有興致,廳外早備了弓箭,大家高興的話,也去應個節日的景兒吧!”

在場的雖都是有權有勢的人,但也都不可避免有一些無法僅以權勢財富,就可以完成的願望,所以竟都一起起身,說說笑笑着出去了。

就在他們吃一頓飯的功夫,外頭早已擺好了五十餘張大小、輕重、形式都各不相同的弓,遠處也早已端端正正,放好幾十個遠近不一、大小不同的箭靶。

在場諸人除了容若、蘇良、趙儀的箭法不怎麼樣,對其他人來說,這種程度內,射箭正中靶心都十分容易,畢竟只是過節應個景,倒是誰也沒存了什麼爭勝之心。

濟州城的幾大勢力相安無事的訣竅,本來就是儘量避免爭執,如此簡單而已。

做爲主人,明若離第一個射箭。

他隨手拿起一把重弓,弓身黑沉沉一片,毫不顯眼。他笑道:“但願我日月堂未來的主人,能保衛日月堂所有的弟子,讓每一個人都有安寧的生活。”

他輕輕鬆鬆拉開弓,輕輕鬆鬆射出箭,毫無懸念地箭中靶心。四周一片客氣的叫好聲。

只有容若懶得開口,反而了撇了撇嘴,暗道:“你的財勢地位還不夠讓你的手下過安寧日子嗎?只怕是你自己的心不安寧。”

明若離射完,在場衆人,以身份而論,就只有柳清揚最高了,他上前取了一張硬弓,笑道:“願我兒一生平安喜樂,心想事成。”

很難想到一個武林大豪的心願,簡單得如同一個普通的民間百姓。在場聽到的人,多少都有些驚訝。

柳清揚箭已離弦,不偏不倚,射在明若離射中的靶子旁邊並排的一個靶子,遠近都不差一分一毫。既不失色,也不搶佔光彩,可見終是用了心思的。

謝醒思笑笑上前,取了一把金雕銀嵌,寶玉珠光四射的弓,朗聲道:“願吾國昌盛,百姓安樂。”

這個願望因爲過份堂皇,倒反而像沒有多少誠意,也不受人關注,不過即使如此,當謝醒思射中靶子時,還是響起了一陣很給面子的掌聲。

何修遠在柳非煙耳邊道:“非煙,你先射。”

“這個時候,你倒知道客氣禮讓了。”柳非煙冷笑道:“我自射我的,不用你來操心。”

何修遠碰了個釘子,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取弓。

容若耳尖,隱約聽到一些,心中一陣奇怪。這兩人明明情投意合,怎麼如今像在鬧什麼不愉快似的?

這時何修遠已取了一把大得比一個人還要高,擦得整張弓上下都亮到眩人眼目的鋼弓。他背對箭靶,面向衆人,一手牢牢持弓,一手穩穩架箭,一足單立,一足反踢到弓弦上,藉着足力張開巨弓,大喝一聲:“願我不負母親撫育之德,振興祖業,不致有辱家門。”

巨箭射出之時,帶着巨大的風聲,一連洞穿了七塊箭靶,“奪”的一聲,直射到靠牆的一株大樹上,震下一地落葉。

柳非煙冷笑道:“好聲勢,好氣派,好本事,想來你這願望是一定不會成空的。”一邊說,一邊快步過去,挑了一張刻有繁複花紋,竟還有淡淡香氣的木弓。

纔剛剛張開弓,不及許願,已聽得一聲高笑:“柳大小姐的願望,自是將我碎屍萬段了。”

柳非煙猛然回頭,手中弓箭指定了忽然出現的蕭遠。

可是其他人的注意力卻全都在蕭遠身邊的另外兩個人身上。

一個錦衣華服,面容俊雅,一個灰衣斗笠,難窺真容。

在他們身邊,站着一路領他們前來的肖鶯兒,此時正乘衆人一怔之間,同明若離交換了一個眼色。也虧得她聰明過人,又深得明若離信任,所以一見這位來歷不明,卻擁有震動濟州之力的周公子,立刻毫不猶豫,把他當做最尊貴的客人,引進這後方的箭場。連着正巧和他們碰在同一個時間趕到的蕭遠,也沾了光,跟着直入無阻。

縱然在場大多是濟州城有頭有臉,有勢力有能耐的人物,見到這兩個神秘莫測的人出現,竟都有些暗暗心驚。

只有容若跳起來衝過去:“你,你們,我的天,你們怎麼會來,怎麼會在一塊兒?”

他既想逼問蕭遠爲什麼跑來,又想問周茹爲什麼沒走,既想拉住周茹,想法子逼問楚韻如的下落,又想擋在蕭遠面前,以免柳大小姐真的一箭射來,又鬧出大麻煩。

一時間,只恨爹媽少生了幾張嘴,自己少長了幾隻手和幾隻腳。

周茹見他手忙腳亂的狼狽相,笑道:“我聽說明月居有好玩的事,就來湊熱鬧,在大門前遇上你的三哥,我們聊了聊,就一起進來了。進門後一報身份,這位姑娘就領着我們一路走到這裡來了。”

她笑得輕鬆,答得悠閒,這一番對答間,按理說,柳非煙十支箭也都發出去了。

可是出乎容若的意料,柳非煙明明氣得全身發抖,明明眼中全是憤恨,臉上滿是殺氣,可扣在弦上的手指,就是不鬆,箭尖雖仍遙遙對着蕭遠,卻遲遲不射。

蕭遠全不在意地把身體暴露在柳非煙的射程裡,脣角只有一抹冷冷的笑,用同樣冷冷的目光回視那怒恨到極處的女子。

就在所有人以爲柳非煙必會箭射蕭遠,連柳清揚也準備開口喝止時,柳非煙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一箭殺你太便宜你了,我願你的後半輩子,永遠活在我的手掌心裡,再也別想有一天安寧自由,只能任我擺佈。”

聲猶未絕,雙眼仍緊盯着蕭遠,雙手各持弓箭在背上一搭,竟是頭也不回,反手一箭射出。

衆人只聽“奪”的一聲,箭尖已穩穩射入靶心。

蕭遠揚眉高笑:“好,柳小姐,認識這麼久,今天我是第一次有點兒佩服你了,只可惜,你箭法雖好,這個願望,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他大步上前,毫不介意地與柳非煙擦身而過,猶自全身放鬆,竟不做半點防範。然後看也不看,信手拎起一張弓,在手中再三撫摸之後,才用稍嫌低沉,卻遙遠得像傳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說:“但願所得如所求。”

蕭遠自小習騎射,弓開如滿月,箭發似流星,箭到處,竟然準確地自七個被巨箭穿透的靶心處穿過,分毫不差地從巨箭尾部直接釘入,把一支巨箭一分爲二,三支箭一同深深扎進大樹裡。

這一箭大見功力,引得一片叫好聲,蕭遠卻猶自持弓而立,久久不動。

容若從側面看到他的臉上,有着少有的嚴肅,不知是陽光太耀眼,還是自己眼花了,彷彿依稀似乎可能也許看到了他眸中有一點晶瑩。

“周公子,可願也試着許願?”明若離適時開口招呼這神秘莫測,卻讓任何人都不敢輕慢的來客。

周茹搖搖頭:“我不會武功,也不會射箭。”她看向○○八:“你有興趣射嗎?”

“不必。”○○八冷冰冰地答。

“不射就不射,信天不如信人,我要爲兄這‘不必’二字,浮一大白。”蕭遙笑着,不知從身上哪一處,摸出一隻酒瓶,大喝了一口:“我一生所求,都是我靠我的努力和付出所得到,未來的一切,我也同樣要用努力和付出去換取,老天是什麼東西,我纔不信他呢!”

容若卻衝性德招招手:“你也去射吧!”

“不用。”

“你已經不是○○七了,就算你不承認,周茹也早說你已經開始人性化了,還守着死木頭臉幹什麼,來玩玩吧!”容若強拖着他上前,挑了一把線條優美簡潔,並沒有任何多餘裝飾的弓,硬塞到他手裡:“快射吧!”

性德順手接過弓,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淡淡道:“願我的一切恢復到八月十五之前。”

容若一怔:“什麼?”

性德的箭已脫手,準確射中靶心。

容若卻一把扯了他的衣服嚷:“你幹嘛許這種無聊願,當冰塊很好玩嗎?爲什麼不許願成爲一個真正的人啊?”

“一切迴歸常態,纔有能力幫助你,纔好助你尋回她。”他的聲音仍舊平靜得像在簡單地敘述日升月落這種不變的真實。

容若一愣,垂下了頭,卻又立刻擡頭,衝着他大吼了出來:“你一直在幫我,以後你也會給我無數的幫助。你有你的生命,你的生活,你是獨一無二,也是無可取代的,你無需爲了任何人放棄你自己,你明白嗎,你記住好不好,以後不要讓我再重複了好不好。”

兩人的一番對答,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容若這一吼,更讓每一個人瞪大眼望着他。

可是容若自己旁若無人,性德也是毫不在意,只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聲音仍然是淡淡的。

容若一通話吼完,性德的反應這麼平淡,他自己也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頭喪氣了。

蘇良和趙儀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一掠靠近,一起抄出兩張短弓,同時張開,異口同聲說:“但願早日找到夫人。”

聲落箭射。

兩人都沒認真學過射箭,所以挑了最近的一個靶子。

兩人雖箭術不佳,但武功不錯,眼力早練了出來,偶爾學學暗器,準頭也還算高明,同時射箭,兩支箭竟也真的同時,射中在同一個靶心處。

兩人相視一笑,舉手互擊。

蘇良笑對容若說:“別擔心,我們射得這麼成功,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容若凝望他們:“你們沒有別的願望嗎?”

“有啊!我想當天下第一高手,想認識很多像夫人一樣漂亮的女子,想讓天下人都敬重我,想做許多許多的大事業呢!”蘇良眼中又浮出只屬於孩子的稚氣。

“我也想像你一樣腰纏萬金,悠閒享樂,我還想能好好地教訓你一頓呢!”趙儀笑了一笑:“不過,既然願望只能許一個,自然要選最重要的那個,其他的,以後再許吧!”

不知是不是因爲今早受了涼,容若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不敢再看這兩個少年燦爛的笑臉,明亮的眼神。

他掩飾性地也拿起一張輕弓,凝神聚力,徐徐張弓,然後深深吸氣,又閉了閉眼,帶着全心的希冀,滿心的期盼,徐徐地,似是從心底裡掏出來般,一字字道:“蒼天啊!讓韻如回到我身邊吧!”

鬆指。

箭出。

中靶。

只可惜離靶心還有兩三寸的距離。

四周一片寂靜,顯然別的人都沒想到,容若的箭法,居然爛到這種地步。

容若自嘲地冷冷一笑,把弓箭隨手一拋。

其他人,叫好也不是,不叫好也不是,本來揚起來準備拍的手僵在半空中。

就在這一片靜寂中,一個清晰的掌聲響了起來。

周茹一邊拍手一邊笑:“很不錯,進步很神速,比你八月十五在獵場射的那一箭,已經準了好多倍了,照這種速度再練下去,不出一年,你必是天下少有的神射手。”

明若離眼神一閃:“周公子與容公子是舊識?”

周茹微笑着閒踱向容若:“以前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她走到容若身邊,笑道:“我知道,容公子的願望是尋找夫人,不過,我很好奇,如果容兄不曾與夫人失散,此時此刻,會許什麼願?”

容若舉目望漫天浮雲,浩浩藍天,閉上眼,感受着蕩蕩長風,良久才道:“我的願望很微薄,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樂,不再有殺伐,不再有鬥爭,人們真心地對待朋友與親人,不再勾心鬥角,大家都能快樂地生活,如此而已。”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俗之又俗,天下太平的願望而已。只是容若此時極目遠眺,神色悠然,聲音中有一種深沉的情感,竟使這樣簡單的話說出來,卻輕易感染每一個人。

周茹默然良久,忽然輕輕嘆息:“這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

“爲什麼,因爲我沒射中靶心?”

“不,根據傳說,只要射中了靶子,願望就有成真的可能,射中靶心,只是讓願望實現的可能性增大,如此而已。所以,你可以放心,你應該是有機會與夫人重聚的。”

周茹微微一嘆:“如果你希望能成王霸帝業,也許能成功,如果你想做天下第一人,也不是沒有機會,如果你希望能擁有世間所有美人,倒也未必不行,只是你的這個願望,卻根本沒有機會實現。”

“爲什麼?”容若大聲追問。

周茹笑笑掃視衆人:“我來爲大家講一個故事吧!有一個遙遠的古國,名叫印度。那個國家的人們虔誠地信仰諸神,向天神們乞求讓他們的願望實現。有一位國王,虔誠善良,他供養許多爲神靈工作的婆羅門,敬奉所有尊神,努力救濟貧困,善待每一個百姓。他的行爲感動了神靈。天神來到他的面前,用洪鐘般的聲音說,虔誠的君主啊!你的誠心和善意,感動了天地,我們願意滿足你的一切願望。說吧!不管你希望得到什麼,我們都可以滿足你。”

“國王說,我希望讓大地上不再有貧病困苦,我希望所有的人無分貴賤,都幸福安樂,生活富足。天神嘆息說,我們可賜你永恆的生命,我們可以給你萬世不滅的英名,我們可以讓你的國度繁榮昌盛,無人可比。唯獨這個願望,太大太重,我們不能滿足你,換一個吧!我們給你不老的身軀,無敵的力量,絕世的智慧,無雙的威名。國王搖頭,如果不能讓世上的人都幸福快樂,我還要這些做什麼?諸神長嘆退去。”

“國王爲天下人的痛苦感到憂憤,他把自己王宮中的所有財富分給貧窮人,把王位讓給賢者,自己穿着布衣到山林間苦行,每天在荊棘中穿行,渴了喝露水,餓了摘山果,拋棄一切富貴榮耀,全心全意,念頌神靈的名字,如此過了足足三十年。”

“衆神之王帝釋天感動了,親自在雲端現出偉大的身形,用震動三界的聲音對國王說,虔誠的人啊!你的心靈比黃金還要珍貴,爲了回報你的虔誠,我願意滿足你一個願望。你說吧!無論是什麼事,我都可以爲你做到。”

“國王說,我希望讓大地上不再有貧病困苦,我希望所有的人無分貴賤,都幸福安樂,生活富足。帝釋天驚訝地說,凡人啊!我能讓你與天地同壽,我能讓你成爲神靈,與我在同一個殿堂共飲神酒,我能讓你被諸神尊敬,我能讓人間到處傳揚你的事蹟。但是,你的願望如此宏大,我無力讓你如願,還是換一個願望吧!比起這個虛無飄渺的願望,還是選擇我可以做到的願望吧!國王長嘆搖頭,只要還有一個百姓生活在痛苦中,我就算成爲神靈,高高在上,但無力庇護自己信徒的神靈,又有什麼意義呢?帝釋天無言地消失在雲層上,只有神靈的嘆息,終年累月,迴盪在山林中。”

“國王繼續在林中苦行,他認識每一棵樹,每一根草,他救護過許多山林間迷路的人,勸導過許多絕望自殺的人。他用他在山間苦行學到的草藥知識,救助許多生命。他在林間看到困餓的人,就會傾盡自己的一切,給他們食物和水,如果臨時找不到,他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血爲水,自己的肉做食,救回別人的生命。如是,一直過了五十年。”

“超然於諸神之外,心腸最冷硬的毀滅神溼婆也被感動了。他是三大主神之一,擁有和創世神同樣的地位,就算是諸神之王,在他面前也不敢大聲說話。他化做常人模樣,來到國王面前,顯現他的威能。然後用可以讓世界顫抖的聲音說,虔誠的人啊!你所做的一切,連天地都會感動,來吧!告訴我你的願望,我必能爲你完成。”

“國王說,我希望讓大地上不再有貧病困苦,我希望所有的人無分貴賤,都幸福安樂,生活富足。溼婆長聲嘆息,我是三大主神之一,我擁有毀滅和創造之力,既毀滅一切,又生化一切,我可以讓世界化成飛煙,我也可以幫助梵天重造世界,我能讓你成爲諸神之王,我能讓你的神殿立於最高天上,俯視一切人與神,我能讓你的信徒滿布大地,你的神廟高聳入雲,但是,我無法完成你的這個願望。你的願望如此宏大,超出了天地的極限,超出了一切神人魔的力量,這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重提一個願望吧!除此之外,我什麼都能爲你做到。國王搖了搖頭,這次他什麼也沒有說,就轉身離開。最高的主神凝望凡人離去的身影,長長嘆息。”

“又過了二十年,國王又老又病,倒在山林間,等待着死亡的降臨。諸神在他身邊來去,用各種震撼世界的聲音呼喚他。許願吧!快許願,只要放開你的執念,你就能長生不老,你就能化爲神靈。國王用微弱的聲音表示反對,如果我的願望不能實現,就算成爲神靈,有什麼意義。衆神無奈地等待他的死亡,可是國王的執念得不到寄託,靈魂總也不肯離開身體,無比痛苦地苟延殘喘。”

“帝釋天深深嘆息,就算他的靈魂離開身體,也會因爲執念而在死亡的世界徘徊,永遠陷在黑暗中,不見光明,承受無盡的苦痛。毀滅神溼婆眉心的第三隻眼忽然打開,把國王的身體和靈魂完全燒燬。他的虔誠和善良無人能比,他的堅持和勇氣無人能及,連神靈都佩服他,尊敬他,他可以成爲最強大的君王,最偉大的勇士,最神奇的智者,他本來可以與天地同壽,他本來可以成爲萬神之王。”

“最後只因爲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連神靈都束手無策的願望而灰飛煙滅,連靈魂都無法保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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