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史曜連那有些幸災樂禍的話語,史曜乾難得給了他一個白眼,“哥,她整你那次也不過就是恐嚇你,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你又何必如此記仇?”
“你竟然幫她說話?”史曜連頓時覺得驚奇,“你這腦子是不是糊塗了?你我二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何時對敵人心慈手軟過?你現在卻叫我不要記仇,這是什麼道理?”
“她算哪門子敵人,頂多跟我們有點兒過節罷了,說是敵人還不至於。”
“但凡是整過我史曜連的人,我都記着!”史曜連冷哼了一聲,“原本我還想着,什麼時候能找個機會也教訓她一頓,現在不用我出手,她也不會好過了,她竟倒黴得被紫月魔蘭給咬了,呵呵,我怎能不幸災樂禍。”
“別笑了。”史曜乾面無表情道,“我找你來,可不是爲了笑話她的。”
“怎麼,還不讓我笑了?”史曜連有些納悶地望了史曜乾一眼,“一段時間沒見,你似乎變了。”
“我哪裡變了?”
“對顏天真的態度變了,你似乎很不樂意看到我取笑她,你從前可不會這樣關心一個外人。”史曜連說到這兒,目光中帶着審視的意味,“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看上她了?”
“哥,我與你實話實說,我不想看到她死,大概是她讓我覺得有趣,我希望她能繼續活着,這樣我的日子也不至於無聊。”
“覺得有趣?你直說你對她有好感不就得了?還拐彎抹角的。”史曜連嗤笑了一聲,“真是想不到,你這麼喜歡玩弄人心的傢伙,竟然也有看上一個女子的時候。她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得好看嗎?”
“我從來都不是很稀罕她的美貌,否則,當初我也不會接下僱主的殺單去刺殺她,那時候與她不相識,只想着能掙一大筆錢財就好,之後與她結識,一次次的相處,讓我發現了她的許多過人之處,她的定力可真好,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我。”
史曜乾說到這兒,語氣中似乎透着一股不甘心的味道,“我勾搭過的人數都數不過來,爲何她顏天真就是我勾不到的,若是沒有鳳雲渺,我應該早就得手了罷。”
顏天真讓他察覺到了一絲挫敗感。
他雖然守了二十五年的童子之身,被他引誘過的人可真不在少數。
男女皆有,大多時候就是爲了任務。
用這副柔弱無害的俊俏皮囊接近他的目標,伺機誘殺對方,事成之後,大把的銀兩也就到手了。
他享受這種誘殺目標的感覺,看着那些人一個個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心中難免生出一絲優越感。
這麼多年來,對他死心塌地的人可真不在少數。
如今尹晚晴也算是一個。這個帝都之內出了名的風流女紈絝,如今眼中也就只有他一人,其他公子都靠邊站了。
面對任何人,他都自信,唯獨在面對顏天真的時候,心中那絲優越感沒有了。
她對他太冷淡了。
她越是冷淡,他反而越想要靠近。
她越是不屑,他就越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或許只有博得她的好感,才能讓他有勝利的感覺。
他都還沒有體會到他期待的那種感覺,又怎麼能讓她輕易死了呢?
不能。
絕不能讓她死。
“我算是明白了,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史曜連輕哼了一聲,伸手敲了一下史曜乾的腦門,“你說你,你怎麼也犯賤起來了?人家對你愛搭不理的,你反而想貼上去,等你真正得手了,你就不曉得珍惜了。”
“會是這樣嗎。”史曜乾挑了挑眉,“得到她的青睞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可好奇了,但前提是,她能活着讓我去勾搭她,要是翹辮子了,我可就鬱悶了。”
“哪有那麼嚴重?毒發時隨便找個人吸血不就成了,死不了……”
史曜連說到這兒,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等會兒,被紫月魔蘭咬過之後,最是忌諱與人行男女之事,像你一樣守身如玉那就最好,可要是與人交合了,那可就……麻煩了。”
“我正要說這件事呢。”史曜乾頓了頓,道,“她不會像我一樣守身如玉的,畢竟她有真心喜愛的男子。”
“她都跟別人好上了,你還稀罕她做什麼?!死要錢,你這腦子大概是進水了,我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一個有夫之婦,她配得上你嗎?”
史曜連說着,冷笑一聲,“還有!你這童子之身可得繼續守着,破了你就麻煩大了,你這心裡還是別想着顏天真了,她死不死跟你沒關係,反正你們二人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難得欣賞一個女子,只想幫她保住性命罷了,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史曜乾不鹹不淡道,“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擔心了,我一向是個明智的人,不需要哥你提醒我怎麼做事。”
“她如今只能飲用鳳雲渺的血了吧?每隔三天飲用一次,每次的量大概得有半個碗那麼多,鳳雲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的。”史曜連道,“想保住她的命也不難,反正她是郡主,收納男寵還不是簡單的事?收十來個就夠用了,每個人一個月只要輪一次給她貢獻血液,供得起。”
“她寧可死也不會做這種事的。你讓她跟那麼多人相好,這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人格重要還是命重要?”
“在我看來,她必定是更重視人格的,寧可下九泉也不會同意與這麼多人發生關係。若是真的發生了,鳳雲渺作爲大國儲君,頭頂一片綠,與她之間的婚約也就作廢了。”
“既然你不認同我的方法,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隔着大老遠你把我叫過來,就只是爲了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其實……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大概能對她有點用,等她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還能幫她續一續命。”史曜乾說到這兒,望向史曜連的目光中帶着些許期盼,“哥,能不能把你的三色冰蠶借我用用……”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史曜連便沉下的臉,“不能!給她用,也太浪費了!”
“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成不成?”
“不成!這東西又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你要給她用,我就是捨不得。”
史曜乾:“……”
看來,他得花點兒時間做說服工作了。
……
攝政王府。
“原來,不喝藥的後果竟然會是這樣的……”
顏天真低喃着,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腕處。
她那素來白皙細嫩的手腕,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痕跡,似乎像是有點兒發皺,像是肌膚缺水。
手背上依稀也出現了兩道痕跡,很淺,只因爲手背上的紋路原本就比較多,不容易看出來。
難道……
發展到最後,會變成鶴髮雞皮,步入蒼老狀態?
又或者……她會越來越枯瘦,越來越乾癟?
會不會死呢。
這一刻,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眼下的日子這般美好,是個人都捨不得離開這人世。
她有家、有親人、有云渺。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可是……她現在碰上了性命攸關的難題。
雲渺每隔三日就要放一次血,每次都出血量還都不少,長此下去,他的身子也會越來越虛弱。
他再怎麼補血,也補不回他自身血液的缺失。
爲何一定就要他的血?
其他人的血就不行?
要是這取血條件不受限制,她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給她獻血。
不能只從鳳雲渺一個人身上取。
她又靜坐了小半個時辰,仔細觀察着手腕上那些發皺痕跡。
果然更皺了。
肌膚似乎也失去了水嫩,變得有些幹。
她俯下頭,掀開了裙襬。
果然……
腿上也有這樣的痕跡。
她擡眼,望着桌子上那一罐已經涼了的藥,端了過來,喝下。
喝到只剩罐底的一點兒藥渣。
片刻之後,再看手臂上的那些發皺痕跡,已然恢復到原本的細皮嫩肉,看不出一點兒異常。
果然與她想的一樣,藥一喝下去就能得到緩解。
這一刻,她迫切得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病。
但她不能去找鳳雲渺,要是和他說開了,他必定會有所準備,她想要離開就很難了。
她應該先去打聽一下關於那朵紫花的事。
爲了不讓鳳雲渺起疑心,那個紫花圖案她已經放回了他的屋裡,壓在了原處。
依稀還記得那個圖案是什麼樣子的,她可以自己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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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裡,顏天真就擺上了筆墨紙硯,按着腦子裡的印象,又畫了一張紫花圖。
畫好之後,她便收進了袖子裡,打算出個門。
市井之中,不乏有江湖人走動,說不定就能打聽到呢。
此次出門,她只能帶上梅無枝。
梅無枝雖然是寧子初的人,現在也算是聽從她的,不會去鳳雲渺面前泄露什麼。
顏天真穿過了走廊,打算去往梅無枝的住處。
行走途中,卻聽到有人喊她——
“郡主。”
顏天真轉頭去看,喊她的人正是花寡婦。
顏天真淡淡回了一句,“何事?”
“郡主,奴家想跟您商量一件事。”花寡婦說着,走上了前來。
顏天真道:“有話直說。”
“就是……”花寡婦說到此處,脣角的笑意迅速斂起,朝着顏天真出手!
顏天真眉頭一蹙,一個側身迅速避了開,伸手欲擒花寡婦的手腕。
花寡婦的動作倒也十分快,眼見着一下襲擊不成功,便迅速退開一步,順手摺下頭頂的一根樹枝作爲武器。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顏天真冷眼看她,“在攝政王府裡竟然還敢跟我動手?”
“我只是想挾持你去威脅鳳雲渺,讓他放了我!”花寡婦冷聲道,“我只是想要自由,你要是好心你就放了我,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當初是你先得罪他的,你自己不走運被他抓了,能怪得了誰。”顏天真不鹹不淡道,“你不是被他下了毒嗎?我現在就算放你出去,你也挺不過多長時間吧?一旦不按時服用解藥,你就玩完了。”
“所以我要抓了你去換解藥!”花寡婦說着,再度發起了攻勢。
眼見着她的樹枝襲來,顏天真揚手,一個手刀砍在樹枝上!
樹枝並非利器,很輕易就能斬斷。
而她也確實把樹枝斬斷了。
同一時——
藏在袖子裡的紫花圖案,也因爲這一番打鬥甩了出來。
眼見着顏天真的袖子裡抖出了東西,花寡婦下意識瞧了一眼,這一看,怔了怔。
紫月魔蘭?
莫非她已經知道了?
當初乾乾說,紫月魔蘭的事只能告訴鳳雲渺,這麼一來,鳳雲渺就得用自己的血爲顏天真做藥,讓他受受罪。最好是不讓顏天真知道,否則她就會阻撓鳳雲渺。
但是現在……
顏天真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再說顏天真,將花寡婦異樣的神色看在眼中,連忙問道:“你爲何一直盯着這幅畫?你是不是認識畫上的這朵花?”
聽着顏天真的問話,花寡婦目光中劃過一縷思索。
顏天真這麼問,就表示了她還不完全知情。
但是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郡主,你應該很想知道此花的來歷吧?真巧,我剛好知道。”花寡婦忽然朝着顏天真笑了笑,“我似乎不用再挾持你了,可以跟你好好談談。只要你能放我自由,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
顏天真陷入了思索。
這個花寡婦終究不是敵人,放了也無妨。
“先說說吧。”顏天真道,“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我自然會想法子放你走。”
“爲何不是你先給我解藥?我再跟你說呢。”
“我只知道雲渺對你下了毒,卻不知道下的是哪一種毒,又該怎麼給你找解藥?”
“連解藥都沒辦法提供給我,讓我怎麼相信你?回頭我說了,你卻出爾反爾,那我豈不是虧了。”花寡婦冷哼一聲,“你要真的有心放我,就得拿出誠意來。”
“看來你是信不過我了。”顏天真面無表情道,“你可以選擇挾持了我,去威脅雲渺,和他撕破臉,順便再把攝政王府給得罪了,你就算得到了自由,也會成爲通緝犯,我大哥完全有理由逮捕你。”
“你——”花寡婦磨了磨牙,“我應該相信你嗎?”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這一次。”顏天真道,“咱們本來也沒什麼仇怨,你還怕我害你不成?”
“罷了,反正我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了,告訴你就告訴你吧。”花寡婦說到這兒,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畫紙,“這朵紫花,是一種挺可怕的東西,名喚紫月魔蘭,自陰涼處生長……”
花寡婦花費了片刻時間,對顏天真敘說了自己對紫月魔蘭的瞭解。
“我所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目前還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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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天真聽了花寡婦的話,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紫月魔蘭……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卻沒想到會是如此喪心病狂的東西。
靠着飲用人血才能過日子,中毒者與吸血的怪物有什麼區別。
最艱難的在於不能行男女之事,她在不知自己中毒的情況下與鳳雲渺發生了關係,可算是與他真正地捆綁在了一起,除了他的血管用之外,別人的都不管用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東西確實害人。”花寡婦道,“不過這東西確實在世間消失很久了,就算還有它的存在,也是極爲稀少的,你會碰上它,可真的是倒黴。”
“人不可能永遠地幸運下去。”顏天真定了定心神,又道,“真的就沒有其他的緩解辦法了嗎?三天提供一次血液,供血的人能堅持多久?”
“每次要提供的分量都不少,怎麼也得小半碗,每三天就放一回血,依我看,最多撐不過一個月。吃些補血的東西,其實也不會有太大作用的,再好的良藥,也彌補不了血液的缺失。”
“是啊,這麼做太傷身了,人體的血液是有限的,經不起這樣的流失……”顏天真苦笑道。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就該早做決斷,不能再拖拖拉拉。
她自己挺不過去也就算了,決不能再賠上一個鳳雲渺。
“花寡婦,你再給我兩天時間吧。”顏天真心中有了決定,道,“我會想辦法爲你解毒,兩日之後,再放你離去。”
“你也想在那個時候走,對吧?”花寡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雙手環胸,悠然道,“我倒是挺欣賞你的個性的,你不想拖累他,所以選擇了離開,你想再與他相處這最後兩天,趁着下一次發作之前跑掉,對吧?”
“不錯,他的血只能救我一時,不能一勞永逸,我又何必讓他受那個罪?”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的。”花寡婦乾咳一聲,“你生在這女權之國,大可以收納男寵,你多收幾個,讓他們給你做藥……”
“笑話。”顏天真冷笑一聲,“我要是做出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在踐踏鳳雲渺的真心,同樣也是在踐踏自己的尊嚴。”
這個方法她是知道的。
但她註定是不能接受的。
再有,她被鳳雲渺種了情蠱,除了鳳雲渺之外的男子若是碰了她,必死無疑。
這種禍害別人又輕賤自己的事情,幾乎是考慮都不用考慮的。
“唔,看來是我多嘴了。”花寡婦聳了聳肩,“我應該猜到的,你也是個專一的性格。可惜了,情比金堅,也敵不過生離死別。”
花寡婦說到這兒,心中有些感嘆。
乾乾啊,你看上的這位郡主只怕是活不長久嘍。
“沒什麼別的事了,你回房吧。”顏天真道,“你可要管好你的嘴巴。對於今天我們倆之間的談話,不可泄露出去。”
“放心吧,我沒那麼愚蠢。我只想要自由,其它的事都與我無關。”花寡婦說着,轉身離開。
顏天真也轉身邁開了步子。
走之前,應該給他留一件紀念品。
一路走回自己的臥房,中途遇上了下人跟她問候。
“郡主。”
顏天真腳下的步子一停,問道:“這府裡有沒有紅豆?”
“有啊,郡主要紅豆做什麼?”
“去揀一盤好看的紅豆,送到我的臥房中來。”
“是。”
顏天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坐下。
不多時,婢女就把揀好的紅豆送過來。
顏天真望着眼前的那一盤紅豆,果然每顆的形狀都挺不錯。
她將手伸了上去,挑揀了一些更好看的出來。
……
同一時刻,攝政王府的書房之內——
“我接下來要與你說的這件事情,十分嚴重,你是她的大哥,我便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什麼嚴重的事情?”
尹默玄坐於書案之後,望着對面的鳳雲渺,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自打認識鳳雲渺以來,這傢伙似乎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神態,幾乎沒見他緊張過。
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卻呈現出一種繃着的、讓人感到十分不輕鬆的情緒。
連他都覺得不輕鬆的事情,會有多嚴重?
尹默玄不安的同時,也更加好奇。
下一刻,就見坐在對面的鳳雲渺擡起了手,手中拿着一張畫紙。
“這個東西,大舅子有沒有見過?”
鳳雲渺說着,將那幅畫擱在了桌上。
尹默玄看了一眼,道:“這朵花長得倒是挺好看的……”
“聽你這話,想必是第一次見。”鳳雲渺面無表情道,“此花名喚紫月魔蘭,具有十分陰毒的作用。”
“那……這跟良玉有什麼關係嗎?莫非良玉中了這東西的毒?”
“不錯,接下來我就來跟你說說,這東西所造成的後果是怎樣的……”
鳳雲渺將顏天真所面臨的危險解釋了一番,毫不意外地,看見尹默玄的神色大變——
“怎麼會這樣?這簡直……”
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有時候危險來得猝不及防,讓人無法避免。”鳳雲渺道,“這件事情我還不想告訴她,我想讓她再過一段輕鬆的日子,若是告訴了她,以她的性格,只怕她會跑了。之所以來告訴你,是因爲我已經束手無策,希望能多一個人一起想辦法。”
“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種東西,簡直陰毒至極。”尹默玄的眉頭擰得死緊,“好好的,怎麼就會遇上這個東西。”
“還不是拜南繡所賜。”鳳雲渺冷笑一聲,“如果不是她拉着天真奔跑,可不一定會掉進那個坑裡去,這件事情南繡必須負責任,她難以洗脫嫌疑。”
“可是南繡她已經被人擄走了,毫無音訊。”
“如果這是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那就是爲了逃避我們的追查。”
“這……”尹默玄想了想,道,“你說的是有些道理,雖然拿不出證據來指證她什麼,但她的嫌疑是有的,從前她與良玉是很好的姐妹,之後決裂,如今又和好,難保她心中不會生出什麼怨恨……可我們即使懷疑她,如今也不知道去哪找她。”
“我今早去了一趟鎮安王府,特意去查看了一下她的臥房,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鳳雲渺頓了頓,道,“我建議可以從南弦下手,試試看能否逼南繡現身。”
“從南弦下手?”尹默玄略一思索,道,“我是相信南弦的,他是真喜歡良玉,絕不會害良玉的,就算南繡作惡,南弦應該也沒有參與。”
“或許他是無辜的,我也沒打算把他怎樣,我有一計。可以試探試探南繡,南家兄妹二人的感情應該不錯,南弦要是出了個什麼好歹,還怕南繡不出現?”
“說說你的計策是怎樣的。”
“派些高手在鎮安王府外監視,南弦總會有出門的時候,設法給南弦下點藥,讓他臥病在牀,收買幾個大夫前去爲他治病,對外稱他是得了重病,且看看,能不能引出南繡。”
“這個法子可行。”尹默玄立即贊同,“要真像你所說的,南繡是自己玩失蹤試圖躲避我們的追查,讓南弦一出事,她大概就會心急,悄悄前去探望病情,要是她真的出現了,就可以將她直接拿下。”
“就看看南繡對南弦有幾分關心了,她若是一直不出現,要麼就是她太狠心,要麼就是——我真的冤枉了她。”鳳雲渺不鹹不淡道。
“若是你真的冤枉了她,本王會親自上南家,跟南弦表示歉意。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按你的計劃走,現在咱們就該談談爲良玉治病的事情。”
鳳雲渺道:“我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我……”尹默玄正視鳳雲渺,望着他目光中的清涼之色,嘆息一聲,“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我要說的話了?”
鳳雲渺開口,語氣冷冽,“你覺得我會同意你的想法?”
“鳳雲渺,單憑你一個人,根本供應不起,只怕你根本挺不過一個月。”尹默玄說到這兒,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桌上,“我看你們兩人相處的那般好,你以爲我忍心叫人插足?但是如今我必須爲良玉的性命安危考慮,找一兩個人來跟你分擔,可好?”
“你想都不要想。”鳳雲渺開口,語氣毫無波瀾,“我不會同意讓任何人碰她,她也不會同意,以我對她的瞭解,你要是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只怕她會跟你發火。”
“我現在只在意她的性命。”尹默玄拍案而起,“我妹妹生在女權之國,多找兩個男子伺候她又有何妨?總不會有人說閒話,你不同意,難道就要罔顧她的性命嗎?”
“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但我絕不允許她與人有染,這是我的底線。”
“鳳雲渺,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
“沒有但是!沒得商量!”
“你瘋了。”尹默玄繃緊着一張臉,“爲了她的性命着想,就不能犧牲點什麼嗎?”
“我跟她都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提了,我寧可讓自己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流乾,堅持到無法再堅持爲止,也許一個月後,她乾枯而死,我失血過多而死,這對我們而言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胡說八道!我絕不會讓她死!”尹默玄低喝了一聲,忽然便是安靜了下來,坐回了椅子上。
二人良久無話。
終於還是尹默玄先開口打破了寂靜,“鳳雲渺,你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
鳳雲渺聽聞此話,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尹默玄,“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的那一紙婚約還是作廢吧,你回你的南旭國,另擇一位賢良端莊的太子妃,良玉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她留在鸞鳳國,做她的郡主,我會給她收納幾名俊男提供血液給她,你就當你從來沒有認識她,既然你無法接受她與人有染,那就分了吧,不必在一起……”
尹默玄的話音還未落下,鳳雲渺便已經衝上了前,二話不說,一拳便揮了上去——
“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
尹默玄自然不會白白捱打,面對鳳雲渺的攻擊,他也還了手。
“我說的是鬼話,我還想問你呢,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固執!你跟良玉不合適,我若是去向南弦提起這件事,他必定二話不說就同意!”
“你們鸞鳳國的男子大多都是窩囊廢,哪來的資格跟本宮相提並論!”
“你厲害,就回你的南旭國去!別在我們鸞鳳國呆着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放過良玉!”
“我就要你妹妹!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大不了就一起死了,怕什麼!”
“要死你自己去死,不準拉着良玉!”尹默玄冷喝一聲,抄起一旁的凳子就朝着鳳雲渺的身上砸了過去。
鳳雲渺想也不想,伸手撈過一旁的花盆,反擊。
“你混賬!”
“你才混賬!”
“你還敢罵我……我讓你罵!”
原本雅緻的書房,因着二人的打鬥,頓時變得凌亂不堪,發出一陣噼裡啪啦聲響。
這動靜實在是不小,自然是把王府的下人們引過去了。
“什麼聲音?”
“好像是從書房裡傳出的聲音。”
“聽着這聲音像是打起來了。”
“南旭太子不久前才進了書房,是太子跟咱們王爺打起來了!”
“這可怎麼辦啊……”
下人們全都圍到了書房外,聽着裡頭傳出的響聲,有人伸手將房門推開了一道縫,只看了一眼,便瑟縮了一下脖子。
“真的是他們在打,東西全都砸爛了……”
“真是奇了怪了,太子殿下跟咱們王爺關係一直不錯的,怎麼忽然就打起來了呢。”
“你們全都圍在這幹什麼!”忽聽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衆人回過頭一看,來人正是雪楓。
“雪楓姐來得正好,太子殿下和咱們王爺打起來了,您看是不是該進去勸勸?”
雪楓聽聞此話,連忙走上了前,將房門打了開。
屋內的狀況果然十分激烈。
打鬥的那兩人似乎拼的全是蠻力,在對方身上拳打腳踢,像是一味地在發泄。
雪楓抽了抽眼角。
“殿……”
纔開口道出了一個字,便聽到尹默玄低喝一聲——
“全都給本王滾開,誰若是上前來,有他好看的!”
說這話的同時,他連硯臺都抄起來了,正想往鳳雲渺的身上甩,鳳雲渺就擡腿踹了開,讓他硯臺上的墨汁倒了尹默玄自己一身。
“你以爲拼蠻力,你就打的過我?”鳳雲渺冷笑一聲,“若不是看在你是她哥哥的份上,我就跟你拼上內功,一掌把你打穿到屋頂上去!”
他們二人今日打架,拼的的確全是自己力氣,不攜帶一絲內功。
內功傷人,稍有不慎就打成重傷半死不活。
蠻力傷人,受的大多都是皮肉傷,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痛,卻又容易康復。
他們二人都極有默契地用蠻力打鬥。
“你這麼有自信,看來還是我打得不夠狠。”尹默玄陰沉着臉,一腳踹了過去。
鳳雲渺同樣擡腳踹他。
兩人踹在一起,齊齊被對方的力道逼得後退一步。
雪楓望着這樣的情形,退了出去。
“勸不住了。我得去找郡主。”
郡主應該是能勸住的。
……
再說顏天真,此刻自然是不知書房內發生的事情,正坐在自己的臥房內串珠子。
紅豆,寓意是相思。
她用五十一顆紅豆串成手串,想要留給鳳雲渺做紀念。
正串着,忽聽屋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房門被人敲響了——
“郡主,你在裡邊嗎?”
是雪楓的聲音。
“我在。”顏天真應了一聲,“有什麼事?”
“太子殿下和王爺在書房裡打起來了!”雪楓道,“我們勸不住,郡主,現在只能你去勸了。”
“什麼?他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顏天真微微一驚,放下了手中的珠子便起身去開門。
與雪楓一同奔向書房,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能聽到裡頭傳出的聲響。
下人們在門口圍成了一堆,卻也沒有人敢進去。
顏天真上前拍開了房門,看到的便是——
一地狼藉。
再看那正在打鬥的兩個人,連發冠都歪了,一改平日裡高雅貴氣的形象,對着對方拳打腳踢。
“住手!”顏天真衝着兩人低喝一聲。
兩人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依舊沒有停止下來。
他們二人打得正激烈,這會兒大概是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
顏天真見此,便直接走上了前,眼見着鳳雲渺的拳頭又要揮到尹默玄臉上,伸手便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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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我不開心了,因爲你們最近養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