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唐山依舊躺在牀上。。.。
躺得太久,卻又實在是無法睡着。
外頭突然響起一聲嬌叱,好像還有火光閃動。
緊接着便是某個傢伙的叫聲:“娘子,停,是我。”
唐山怔了一怔,然後便又聽到徐麗蓉的聲音:“原來是夫君,我還以爲是哪裡竄出來的yin賊呢。”
唐山這才知道是弟弟回來了,又驚又喜。
唐峰掠進姐姐房中,見姐姐躺在牀上,還有些不太相信地定睛看他,於是喚了聲“姐姐”,又問:“你的病怎樣了?”
唐山道:“原本就不是什麼大病,實是她們太緊張了。”
唐峰卻知道,姐姐本是百花仙子轉世,在她時候,從來也不曾見她病過,現在突然病倒,而且一病就是兩個多月,如何不讓人擔心?
只是認真看去,發現姐姐的精神還好,雖然躺在牀上,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憔悴,這才放心許多。
由於唐峰的歸來,唐府一下子又熱鬧了許多。
林氏看到兒子又帶回一個英氣的姑娘、一個勤勞的丫鬟、還有兩個有趣的雙胞胎姐妹,笑得合不擾嘴,直想着自己的兒子真是能幹,當然,邊上還有一個跑來跑去的女孩,暫時被她給無視了。
唐敖不知道中原局勢到底變得如何,於是詳細問起。
在書房中,唐峰避開其他人,也不隱瞞,將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了父親。唐敖沒有想到本是一場反周興唐的忠義之事,最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連幼子都成了被朝廷通緝的要犯,亦是大吃一驚。
唐峰道:“現在中原一團大亂,五嶺道路不通,外頭的消息還無法傳進來。等到海捕公文一到,就算是印太守,也不敢再護着我們,爹只怕要早做準備。”
唐敖卻也沒有責怪兒子,只是道:“罷了,實在不行,我們便舉家離開嶺南,到東海去。”
唐峰自然也知道,說是這樣說,真要放棄唐家祖傳的家業,流落在外,也不可能全無遺憾。不過這事卻也不急,他從中原直接飛來,自然很快到家,但普通人從洛陽一路來到嶺南,沒有四五個月乃至半年,根本就無法到達,等官文到達嶺南,起碼也是幾個月後的事。
從書房出來,又見着了林婉如、宋良箴、薛蘅香、姚芷馨五人。
姚芷馨道:“大哥,你再不回來,箴姐姐都要等不及了。”
宋良箴道:“啊?我、我爲何等不急?”
“完婚啊,”姚芷馨掩嘴笑着,“伯母一直在講,說大哥明明說好年前回來,回來後跟箴姐姐完婚,替她生個胖孫子,箴姐姐這般孝順,伯母想要孫子,她自然會想滿足伯母的念頭,可大哥你不回來,她怎麼生得出?生不出,那豈不就急了?可孩子這東西,她再怎麼急,生不出就是生不出啊。”
唐峰啞然失笑,宋良箴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胡、胡鬧。”
唐峰看去,見薛蘅香低着頭立在那裡,雖是偷偷看他,卻不說話,心中一暖,又見大半年不見,連姚芷馨也變得亭亭玉立,漂亮許多,於是衝她嘿笑,弄得姚芷馨的臉兒也跟着宋良箴,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另一邊,祝題花與顏紫綃也在聊着,去年顏紫綃雖然路過唐府,與祝題花見了一面,但太過匆忙,兩人也沒有時間交談,直到現在纔有空詳談,祝題花自然要因私學顏家劍術的事向顏紫綃致歉,顏紫綃卻也不在意這個,再說,就算在意也已經遲了,況且當年若不是她和唐峰引來虎妖,祝題花也不會家破人亡,從這一點來說,顏紫綃也不是全無歉意。
人既然多了,事情也就多了,宋良箴和姚芷馨去騰空房給芸芝等人住,忙不過來,林書香以唐府的丫鬟自居,自然開始幫她們。
顏紫綃以前跟着唐峰,那是從來不做事的,現在住進唐家,生怕被未來公婆嫌棄,一下子也勤快起來,看得唐峰好笑。
晚飯過後,唐峰來到廚房,薛蘅香正在那裡敖着藥湯。
她穿着一身翠綠色的衣裳,胸前圍着圍裙,蹲在那裡,盯着火爐,好像還唸了什麼巫咒。
唐峰心想,她應該穿越到某個奇幻世界,去當一個女巫什麼的。
唐峰在她身邊坐下,問:“這是什麼藥?那裡面的是……咳,蟲子?”
薛蘅香低着頭兒:“原本就是我娘留下來的苗疆蠱藥,自然會有蟲子。”
唐峰笑道:“她們說你熬藥的時候,原本是不讓人看的,我要出去麼?”
薛蘅香臉兒一紅,低聲道:“不、不用,妹只是怕她們看到我在裡頭放了什麼,告訴山姐姐,山姐姐不敢喝。”
咳……你到底放了什麼?
唐峰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當然,古時候的中藥裡原本就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裡面放些蜈蚣、冬蟲,都是很正常的事。而薛蘅香熬的既是苗疆巫藥,只怕還比普通的中藥更加奇怪。
他見薛蘅香低着腦袋,不敢看他,於是側蹲下去,用手指托起她的臉兒。
薛蘅香雖是被迫看他,眼眸裡卻滿是欣喜。
唐峰卻也沒敢打擾她熬藥,調戲一番,將她放過。
藥熬好後,唐峰便主動代勞,端着藥湯來到姐姐房間,誰知一進去,卻看到白話和唐山在那裡聊着,白話嘰哩呱啦地說着一堆有趣的東西,唐山睜大眼睛聽着,很懷疑她是在騙人。
姑娘看到他,嘻嘻一笑,鑽了出去。
唐峰將藥湯端入屋中,唐山半裹着被子坐起。
唐峰卻沒有將碗遞給她,而是低聲道:“姐,你別動。”
側過身子,便要吻過去。
唐山身子一滑,一下子就縮入被中:“弟,你、你做什麼?”
唐峰乾咳一聲:“我是在幫你看病。”
唐山道:“胡說,哪有這麼看病的?”
唐峰趕緊向她解釋,說這是一種隔體雙修之術,他只是要藉着口舌接觸看看她的病情。
唐山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頗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唐峰開始發誓,唐山見他難得認真的表情,開始信他,於是又坐了起來,閉上眼睛,嘴兒微啓。
唐峰湊過臉去,離姐姐越來越近,同時看着她那蜜桃般的臉蛋和嬌嫩的嘴脣,心跳得好快。其實他剛纔真沒什麼邪念,只是那麼一解釋後,不知怎的,連自己也覺得曖昧起來。
氣氛實在是有些怪異,這樣想親又不敢親的樣子,反而更加奇怪,他趕緊吻了過去。
兩人的嘴脣方一接觸,姐姐的呼吸立時變得急促起來,唐峰亦覺脣上柔軟如水,感覺極是美妙。但這種美妙的感覺肯定是不對的,他只好強壓下心頭的綺念,將真元渡了進去,在姐姐體內快速地轉了一圈,然後纔將脣分開。
唐山又往被窩裡一鑽,用被頭掩着嘴兒,只露出半張臉來。定睛看着弟弟,想問他探出了什麼。
唐峰卻也有些疑惑,從對姐姐體內五行之氣的查探來看,元陰雖然偏弱,身體卻也沒什麼不妥之處。但身體明明無病,爲什麼元陰會弱成這個樣子?這也實在是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聲地問:“姐……你多久沒出去走走了?”
唐山道:“也不太久,我想想……去年冬天實在是有些冷,那兩三個月倒是都沒出過府,過年時病了,其實喝了蘅香的藥後,倒是好了許多,但就是懶洋洋的,不想起來,偶爾在花園裡走走,也都沒怎麼出去。嗯……也就是半年沒有出門。”
唐峰汗了一下……這個叫不太久?
姐,你真是生錯了年代,你應該到二十一世紀去做宅女。
她那個時候確實是生了大病,不過到現在都沒病死,其實是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是在牀上躺習慣了,反正只要有書看,她再怎麼躺都成,於是就繼續躺了。而這也是古代千金姐的諸多毛病之人,那就是越病越躺,越躺越病,說到底還是唐家家境不錯,要是躺個兩天就逼她下田種地,估計她這病早就好了。
他黑着臉:“明天帶你出門郊遊去。”
唐山乾脆直接把臉都蒙了,在被窩裡道:“不去。”
“不行不去,”他哼了一聲,“你不去我也把你抱去。”
唐山在被窩裡咬着嘴兒……一回來就給姐姐找麻煩,還不如不要回來。
唐峰端起藥湯,道:“吃藥。”她這樣躺都還沒有把身體躺壞,蘅香這藥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唐山無奈起身,唐峰乾脆就一口一口餵了下去。
唐山喝完藥湯,裹着被子,猶豫了一下,道:“弟,你在外頭好像學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問你,你可會解夢?”
唐峰錯愕:“解夢?這個這個……這個難度高了點。”
唐山若有所思:“這幾個月來,好像一直都在做夢,只是醒來後,那些夢大多數也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夢,夢裡有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樹,還有許多不認識的姐妹,然後還記得自己好像在夢裡做了些什麼,但到底做了些什麼,卻也不記得了。”
唐峰嘿笑道:“這種夢不用解,分明就是缺乏運動,多運動的人睡得安穩,缺乏運動的人夢多,從來都是這個樣子。”
又替她蓋好被子,讓她早些休息。
唐山躺好,等他離開,卻又坐了起來,要從枕頭下拿書,誰知翻來翻去,突然發現枕頭下的書全沒了。
“該死的弟”她氣道。
明明沒看到他拿書,怎麼一不留神,就被他把枕頭下所有的書都給偷了?
唐山咬了咬嘴脣,又從被窩裡掏了一本出來……幸好這裡還有。
唐峰來到外頭,心裡想着,姐姐肯定是缺乏運動的,但元陰如此虛弱,好像也不全是缺乏運動的原因。
又想道:“夢?不知道芸芝會不會解這東西。”於是跑去找芸芝。
芸芝、紫芝卻與林婉如、駱紅蕖、姚芷馨三人一起聊着天兒,唐峰問芸芝會不會解夢,芸芝睜大眼睛看他,心想我怎會這玩意兒?
唐峰道:“《周易》難道不是學六壬之人必讀之書?《周易》是周公所傳,《周公解夢》也是周公寫的,你難道只讀周公的這本,就不讀周公的那本?”
芸芝瞪着眼兒看他,彷彿要用那兇惡的眼睛把他瞪退,弄得他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哪裡弄錯。
紫芝卻是口快:“拜託,排卦作《周易》的周公是周文王,解夢的周公是周公旦,一個是爹一個是兒子,不一樣的好不好?況且《周公解夢》是否真是周公旦所作,並不可考,一般都是當作僞作的。此周公並非彼周公,你居然也會弄錯?這倒是應了那句話……人呢?人呢?”
林婉如、駱紅蕖、姚芷馨一指……走了。
紫芝嘀咕:“也不讓人把話說完。”
唐峰到了外頭,想,既然芸芝不會,那說不定白話那丫頭會,那丫頭給人的感覺就是什麼都會一點。
不過那丫頭不知又跑哪去了,他來到顏紫綃房間,敲了敲門:“紫綃姐,在麼?”
顏紫綃嬌美的聲音傳來:“我在洗澡。”
“哦,”唐峰推門而入,“那我跟你一起澡。”
剛一踏進去,卻發現澡桶裡本就泡了兩個人,一個是顏紫綃,另一個卻是祝題花,二女同時扭頭睜大眼睛看着他,圓嫩的香肩俱是露在外頭,祝題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唐峰乾咳一聲,聲問:“我……可以跟你們一起洗麼?”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他趕緊一縮,把門關上,那東西砸在了門上。
唐峰嘆氣……紫綃姐你也真是的,人家題花姑娘都還沒扔,你扔什麼啊?
說不定題花姑娘肯呢……
白話看來是不在這裡了。
他到處轉了一下,卻在後院花園找到了那丫頭。
姑娘坐在樹枝上看着花園裡的花兒,唐峰想,原來這丫頭還喜歡賞花?這還真是不符合她的性子。姑娘看到他,興奮地道:“你家怎種了這麼多的合歡樹?”
我家合歡樹種得多,你興奮個什麼勁?
唐峰聳了聳肩:“種起來簡單唄。”這確實是最主要的原因,合歡樹喜歡潮溼暖和的地方,在中原比較難種,很少看到,在嶺南卻到處都是,種在園中,自行生長,也不用什麼照顧。
此時正是合歡樹開花的季節,樹上的葉子是緋紅色的,一片片地卷着,仿若含羞草一般,花瓣則是緋紅色的,就像是少女臉上的暈紅,又總是攏着,一如含羞欲啓的嘴兒,不肯將蕊兒示人。
姑娘一臉失望:“好種?就是這樣?”
唐峰瞅她:“那你以爲是怎樣?說香嘛,它沒有桂花香,說好看嘛,它沒有菊花好看,有人賞桂賞菊賞臘梅,你聽說有誰賞合歡花的?當然,合歡花入藥還是有點用處的,用處卻也不是太大,說到底還是什麼用都沒有……咳,你做什麼?”
姑娘跳了下來,用想要殺人的眼睛盯着他。
唐峰道:“有問題麼?”
姑娘道:“你爲什麼不反過來比?論好看,它比桂花好看,論香氣,它比菊花更香,你看它還可以入藥,桂皮和菊花就只能入味入茶……”
“這就是它不怎麼樣的最大原因,”唐峰道,“你看它什麼都有一點,卻什麼都不出衆,有香氣,卻不是特別香,可觀賞,卻也不是特別好看,可以入藥,卻又不是少了它就不行的那種。啊,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替它打抱不平了,你就是這個樣子,什麼都會,什麼都不精,論劍術打不過真正的劍俠,論仙術也就是那個樣子,奇門遁甲知識很足,結果遁術比不了月亮,六壬比不了芸芝,跟合歡花一樣,看着都行,其實什麼都不行……做什麼做什麼?”
姑娘撲上去使勁咬他。
瘋了,這丫頭瘋了。唐峰使勁將她推開:“喂喂,不用這麼認真?”
白話氣道:“明明是你自己不會種,還說合歡花不好看。”
我說合歡花不好看,你急個什麼勁啊?唐峰想了想……難道這丫頭是合歡花仙子?但好像歲數對不上,按《鏡花緣》來判斷,這個時候百花差不多都已赴完試了,這丫頭年紀明顯比其他人一截,根本就不是可以赴試的年紀。
“滾開,我不理你了。”姑娘賭氣扭頭。
不理就不理。唐峰聳了聳肩,往回走,走了一段……等一下,我剛纔是來找她做什麼的?想不起來了。
算了,不管她。
離開白話,他來到薛蘅香房間,敲了敲門。門被人打開,薛蘅香靜靜地立在那裡。他嘿笑一聲,也不跟她說話,進去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
“大哥。”薛蘅香偎在他的懷中。
“在你房間,還是去我房間?”他往少女耳朵裡吹了口氣。
“芷馨等下會回來。”薛蘅香紅着臉兒。
“那就去我房間。”他抱着少女一躍,飛到自己房間。
柔情蜜語,滿室生香。恩恩愛愛中,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紅衣少女飄了進來:“峰,你也真是的,剛纔門也不敲就闖進去……蘅香?”
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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