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秦軒不至,太宗也無心作樂,只是稍稍與房玄齡閒聊幾句,便起身回宮。
太極宮中,太宗端坐方塌。右手輕輕拍着一旁的桌几,閉目暗想:秦軒此人雖說有些急智,可是將朕的皇子交予他教育,是否有些欠妥?房卿之言不無道理,說是有位皇子是秦軒學生,待來日自然可以將其任用!朕便賭上一把,就賭秦軒能夠教好朕的皇子。
想通之後,太宗睜開雙眼,沉聲道:“馮志忠!”
一旁侍候的內侍太監馮志忠,急忙微微彎着腰,尖細的聲音回道:“陛下,老奴在!”
太宗語氣沉穩,微微散發着一股威嚴,開口道:“去將朕的皇子叫來!”
馮志忠聞言,眼珠一轉,徐徐問道:“陛下,叫哪幾位皇子?”
太宗略微一想,回道:“治兒以上,都給朕喚來!”
時過半刻,八位皇子端端敬敬地佇立在一旁。太宗輕咳一聲道:“朕近日微服出宮,認識了一位滿腹經綸的才子,行文作詩,片刻而出!今日聽聞此人正在家中教育小侄,朕欲在你等之中尋一二人前去求學!”
言畢,見八位皇子閉口不言,太宗便指名點姓地詢問道“承乾,你願去否?”
李承乾見太宗點道自己,心中暗道:一個太子詹事房玄齡,就足以讓我心煩意亂,難以招架。若是再讓此人教授,那豈不是更加沒有時間作樂?想及於此,當即恭敬道:“啓稟父皇,兒臣近日正隨太子詹事房相學習理政,怕是無暇分身。不若將此良師配與諸位皇弟!”
李承乾之言,太宗壓根不信,心中冷哼道:哼,整日沉浸在聲色犬馬之中,還道學習理政?冷言道:“既然你不願意,那便作罷!”轉頭看向三皇子李恪,詢問道:“恪兒,良師之事,你又是如何想的?”
李恪爲人比較隨和,頗愛詩文,十分有上進心。方纔聽到太宗出言有位良師,便已動心。只是見太宗毫無動作,不便出言。此刻太宗點名詢問,當即微微笑道:“兒臣若得此良師,必然虛心學習,定然不辜負父皇心意!”
太宗面如花開,本就疼愛李恪,此刻更是增加幾分喜愛。輕輕點頭道:“恪兒好學上進,朕十分高興!但是朕不能厚此薄彼!”轉而側目看向四皇子李泰。“泰兒,你來說說,你心中所想!”
李泰自幼便聰敏絕倫,如今已然十六,諸般大臣更是無不稱讚其才華橫溢。加上他在最爲**愛,太子行爲不端,自己又是嫡子,早已生出奪嫡之心。對於太子所言良師,毫不上心,心道:鄉野村夫罷了,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多拉攏幾位朝中大臣。言辭懇切道:“啓稟父皇,母后新薨,兒臣怕是無心求學,如此良機,就如太子之言,留於皇弟吧!”
太子聞言,想到長孫皇后,也是極度難受,嘆氣道:“泰兒孝心可嘉,便放鬆幾日吧!”轉眼看向五皇子李佑,簡單地說道:“佑兒說說!”
李佑喜好打獵,又有些叛逆,對於先生,十分牴觸,不溫不火道:“兒臣已有長史教學,此良師如太子之言留給皇弟吧!”
太宗心中不悅。冷聲道:“爲你教學的長史多次稟報於朕,你屢教不改,經常不停勸諫。朕也不深究,你來日好生改改!”說完轉頭看着六皇子李愔、七皇子李惲、八皇子李貞、九皇子李治,道:“朕也不一一詢問了,你們各自說說自己的想法!”
李愔十分厭學,又十分害怕太宗,怯聲道:“兒臣已有先生,便不與皇弟爭了!”
李貞年紀還小,僅僅九歲。“兒臣聽父皇的!”
八歲的李治更是毫無主見,附和道:“兒臣也是聽從父皇的!”
太宗思考片刻,開口道:“貞兒已有于志寧教授學問,便不作考慮!治兒尚無先生,明日便和恪兒隨朕前去求學!恪兒、治兒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李治與李恪二人恭敬地站在原地,其餘皇子施禮徐徐退下。
太宗伸手招呼着二位皇子,開口道:“來,坐到榻上!”
李恪將弟弟李治抱上方塌才坐下之舉,讓太宗十分欣慰,點頭笑道:“恪兒知道愛護弟弟,令朕欣喜!”轉而稍稍恢復幾絲凝重道:“明日朝會之後,朕便會帶你二人前去。此良師尚且不知朕之身份,朕對其假稱秦天,故你二人也必須改名,到了此人家中,便使用假名秦恪、秦治!”
二人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父皇!”
次日,天公作美,朝會事少,早早便散去。太宗裝扮之後,便帶着二子,與房玄齡直奔秦軒宅院。
秦軒房內,秦軒端坐胡椅與睿兒隔桌相對。秦軒翻看着睿兒上午所寫的毛筆字,笑道:“睿兒,學字十分刻苦,也不枉你玉兒姨娘多日來,對你所下的苦心。”
睿兒摸了摸腦袋,憨笑道:“玉兒姨娘就是有些嚴厲,睿兒若是不好好學,會惹她生氣的!”
秦軒微微一笑,輕聲道:“睿兒懂事啊!對了,睿兒!音律之說,你可曾想通?”
睿兒激動地點頭,道:“音律我已經想通了,不信,叔叔可以考考!”
秦軒身子微微向前一探,笑道:“呵,是麼,那叔叔出個簡單點的上句,你且試試!”稍作思考,開口道:“清風拂翠柳!”
睿兒眼珠轉了半天,回道:“明月照……”一時不知道後邊該是什麼,急得咬着牙,揉着頭髮。
秦軒見此,提示道:“想想翠柳的音律,再想想翠柳的意思!”
秦軒方說完,睿兒便露出笑意,回道:“明月照紅花!”
“恩,不錯,能簡單的對上便是進步,以後慢慢再思考一下意思,最好上下句有所關聯,或者……”秦軒正說話間,門外傳來小翠的聲音:“公子,房相來了,在廳堂等着呢!”
秦軒聞言住口,起身拍拍睿兒,道:“走,睿兒,一同去看看,若是房相還欲邀我飲酒作樂,你便給他們看看,這兩日所學!”
走到廳堂門口,秦軒朝裡望去,心道:呵,秦老也在,旁邊怎麼還有一位年輕公子和一個小孩?帶着疑問,邁進廳堂,擡手施禮道:“房相,秦老,今日怎得有空前來?”
房玄齡還未開口,太宗呵呵笑道:“聽聞秦軒小友欲專心教育愛侄,老夫便帶着兩位犬子前來,希望秦軒小友能夠一併施教!”
秦軒皺眉,心道:這秦老怎麼什麼事,都要湊上一湊呢!像你這樣的顯貴達人,給兒子尋個先生,還不是輕輕鬆鬆?
太宗瞧見秦軒皺眉,直接轉身對二子道:“你二人還不拜見先生!”
李恪看見秦軒年紀不大,心道:這般年紀便懷有大才?雖說有些懷疑,還是彎腰施禮道:“秦恪拜見先生!”
一旁的李治稚氣地開口道:“秦治拜見先生!”
秦軒見太宗直接拍板了,也不好再推辭,直接爽朗地回道:“好,不過秦老,你我可得先說好,在下才疏學淺,要是耽誤了二位公子,秦老可不要尋在下麻煩!”
太宗聞言,伸手指着秦軒道:“秦軒小友,你——這倒給自己留下後路!”
秦軒哈哈笑對,沒有再言。
坐定,太宗想起昨日房玄齡所出之題,微微一絲奸笑一閃而過,道:“秦軒小友,昨日老夫與房兄各出了一道上句,原本想與你探討,不料,你卻未至,今日便說於你聽聽!”
“秦老說說看,在下或許能夠對出下句!”
“碧水無憂,因風而皺面!”太宗捏着假須,得意道。
“青山不老,爲雪以白頭!”秦軒稍作思考,回道。
太宗頓時有些不服氣,直接將房玄齡所出之句道出:“霧隱桃花雲藏月!”
此句相必上句更加簡單,秦軒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風修柳葉雨蓋山!”
李恪頓時有些吃驚,心中一動:一揮而就?此人果真如父皇之言,滿腹盡是經綸。不覺間對秦軒產生一絲欽佩。
一旁的李治,稚氣地開口道:“三哥,雲把月藏起來,真有意思!”
衆人皆是哈哈大笑,李恪轉頭解釋道:“九弟,先生與父親之言,都是修辭!”
秦軒聞言,微微一怔,心道:九弟?秦老到底生了多少兒子?若是再有幾個女兒,十幾個兒女可是十分少見啊!秦恪、秦治,秦老難道是唐太宗?!想到此處,秦軒轉頭看了一眼太宗,暗道:秦天,李世民原來是秦王,敢叫天的恐怕也只有唐太宗一人了!
秦軒吞了一口吐沫,又想:管他呢,既然他不說自己是皇上,我也就不拿他作天子,至於這兩個便宜徒弟,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未來的皇帝,我就笑納了。想通之後,秦軒直接釋然,安然坐在胡椅上。
李恪眼珠一轉,開口道:“先生出口成章,學生佩服不已,也想出一句詩文,不知先生能否予以對出下句?”
秦軒聞言,心道:喲,這剛拜師,便試探我的學問,師傅我不是和你吹呢,博覽羣書,隨便出!開口道:“恪兒請說!”
李恪點頭吟道:“影落竹窗空對月!”
秦軒稍作思考,回道:“身穿柳巷不沾花!”秦軒說完對着李恪,笑道:“這算是爲師教授於你第一個學問吧!煙花之地,少去,切要獨身自好!”
李恪點頭施禮道:“學生銘記於心!不過學生有些疑問,不知先生爲何對出下句,如此迅速,而且讀起來朗朗上口!”
秦軒笑道:“不過是多學、多看、多聽、多思考!先生將所有字都歸納了一番,來日自會詳細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