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這新官職是給太子洗馬嗎?”
“洗幾匹馬啊?”
西市,酒肆一條街,蓋婭酒肆裡,懷玉今天帶着許二桿子等幾個前仗身來喝胡酒看胡舞,特意選了便宜丈母孃家的這間胡肆。
這間胡肆安元壽以他名義買下來送給蓋婭的,後來懷玉又投了筆錢進來,也算入了一股。
酒檔生意非常好,蓋婭、安祿夫妻倆個從事酒肆行業多年,如今自己掌店一開業就經營的十分紅火,特別是在胡肆這條街上,有安家的支持,也沒有人敢欺壓。
“那念’冼馬’,”懷玉笑着提醒他們,秦漢的時候,據說本來叫先馬,屬於侍從官,並不僅是太子纔有此屬官,後來漸漸成東宮專屬,曾經有十幾二十個,到了唐朝,只剩下兩人,還成了文職。
如今的太子洗馬,其實就是相當於東宮的辦公室主任,管理書籍、檔案,侍從諫議,對標朝廷秘書省的秘書監。
不過太子承幹才八歲,東宮現在也並沒有一個真正的班子,太子詹事、左右庶子、太子十率府等其實都是大臣兼任,懷玉這樣專職的東宮屬官,都還是比較特別的了。
“我就說嘛,二郎堂堂侯爺,怎麼可能去東宮洗馬嘛。”二桿子笑着舉起葡萄酒,“幹,恭喜二郎再升官。”
懷玉也舉杯。
這次調任東宮,不再是北門禁衛武官,二桿子這四名仗身,也要回百騎了。
“好好幹。”懷玉多的也沒有。
二桿子四個卻很感激,武懷玉雖離開百騎,但對他們四個仗身兼同村卻沒忘記,想辦法給他們安排了夥長之職,這雖還未入流沒有品級,但只要表現好,下一步自然也就水到渠成的做隊副。
而一進百騎,如今都已經成了隊副的陳盛,也是對武懷玉這妹夫很感激,倒滿一杯酒,直接起身,“我敬二郎一杯,以後有事直接吩咐。”
今天懷玉也沒請別人,就四個仗身,還有原先給他做隨從的陳盛。
一身紅裙的蓋婭提着酒壺來到包間,笑吟吟的給幾人敬酒,這位風韻猶存的酒家胡,如今雖然也年紀不輕,但胡姬們衣着大膽開放,說話又豪放,那眼神聲音,都能把許二桿子幾個年輕人魂勾走。
“以後常來照顧小店生意啊。”
“一定一定。”二桿子魂不守舍的樣子,讓懷玉有點鄙夷,沒見過世面一樣,其它幾個也差不多,也就陳盛很淡定,果然跟着李二郎見過不少大世面的。
蓋婭對懷玉道,“要不要叫店裡的姑娘上來跳支舞,彈個曲?”
“店裡正忙,就不用了。”
許繼祖一臉幽怨的看着懷玉,“二郎,今天我們也是客人呢,還是雅間的貴賓,”
麻子趙大更直言,“二郎不是請客還捨不得花錢吧。”
蓋婭笑着道,“我這就去叫她們上來彈琴跳舞給大家助助雅興,今天這酒水花費全免單了。”
蓋婭下樓去叫胡舞姬來,許二桿子他們興奮不已,他們雖然也在長安宿衛當差,可這樣的胡肆消費並不便宜,他們連平康坊北曲裡那些最便宜的姑娘都光顧不起,更別說這裡的胡姬了。
“二郎,這真是你那胡姬妾的母親,親生母親,怎麼這麼年輕?”
“早聽聞長安西市胡姬熱情如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趙長盛讚嘆。
麻子趙大更是一臉猥瑣的問懷玉,“聽說你那胡姬還有幾個妹妹?有沒有年齡合適的,介紹一個給我啊。”
“伱想娶回做妻,還是說納去做妾?”懷玉問。
“做妻怕不太合適,做妾好。”趙大道。
許二桿子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得了吧,你區區一個百騎火長而已,家裡不過百畝地,你拿什麼納一個胡姬做妾?
人家憑什麼跟你,憑你不洗澡?”
陳盛這時也是打擊他們,“你們知道二郎納胡姬做妾花費多少嗎?”
他指着這酒肆,“這間酒肆是二郎買下來送給胡姬父母的,還另外給了一大筆錢財做納妾之資,”
一聽這話,麻子蔫了。
“來,飲酒,”懷玉笑着又舉杯,“偶爾呢,來玩玩就好,”
蓋婭酒肆不算大,但很熱鬧,門口就站着年輕漂亮衣着豪放的年輕胡姬,其中甚至有一個是他小姨子。
店裡面,蓋婭是掌櫃的,八面玲瓏,招待客人,應酬交際非常嫺熟,她家店以胡姬奔放火熱、胡酒純正好喝而得名。
蓋婭丈夫安祿帶着兒子和夥計在後廚忙活,除了賣酒,店裡也還提供不少下酒小菜的,他們家的烤包子、烤肉串都挺有名。
店裡還經常會請些舞姬、歌姬等來演出,雖然花費不低,但店裡酒水飲食都不便宜,利潤很高。
特別是有安氏、武家照顧,不管是市署衙門官吏,還是行市商賈、坊市無賴等都不怎麼敢輕易招惹,蓋婭也會做人,雖有後臺,但該打點孝敬的也沒少過。
胡姬雖漂亮奔放,不過想要帶一個回去卻不容易,這些姑娘也都是紅塵打滾混成人尖子,她們其實也願意找個富貴人家從了,但前提得是有那個實力。
如麻子趙大這樣的禁軍,別人是看不起的,自己無官無職,家裡也就百來畝地,難道人家跟着你回去種地織布?
那人家還不如在胡肆跳舞呢,就算跳不動了到時當壚賣酒,也比那強啊。
這很現實,但從來如此。
喝酒吃串,最後還欣賞了把歌舞,麻子、二桿子幾個心狂猿意馬的把持不住,忍不住動手動腳,惹的胡姬生厭,懷玉笑着撒了把銀幣,胡姬們便立時就滿面笑顏了。
懷玉也沒覺得她們勢利、服務態度差什麼的,好的服務總是要收費的。
等到吃飽喝足,懷玉要撤了,二桿子他們還十分不捨呢。
“走,帶你們去泡會溫湯。”
這頓酒肉和歌舞花費不少,七八千錢沒了,直接消費兩頭牛,這還是武懷玉這合夥人的單子,否則收費還更高。蓋婭說免單,懷玉讓他掛自己賬上。
他現在請人應酬什麼的,有時也直接往這裡帶,這裡氣氛好服務周到,當然也比較自由,順便還能給自家店引流帶客,體驗好了下次別人自己就來了。
每次懷玉都讓掛自己賬上並不讓免單,便宜丈母孃也是丈母孃,沒必要再佔那個便宜,月底的時候一起結了便是。
“二郎帶過來的朋友,現在自己來的也不少,”蓋婭很感激懷玉,然後又提到另一件事情,“二郎朋友滿長安,非富即貴,你看伊琳娜三個妹妹,有兩個年紀也十四五了,二郎能不能爲她們尋個歸宿?”
“想尋什麼樣的?”懷玉笑問。
蓋婭倒也直接,直說女兒若是能給長安的貴族做妾也不錯,只是希望對方年輕一些,不要五六十歲的老頭,四十歲以下都能接受。
不過懷玉聽明白她話裡關鍵詞是貴族,而不是年輕。
“這個倒不難,下次我帶朋友過來的時候,叫上安娜和蘇菲婭來打個招呼,看有沒有她們看上的,有相中的我來牽線搭橋。”
“那就太謝謝二郎了,若是到時真有人瞧上她們,她們也就能跟伊琳娜一樣享福了,伊琳娜命好,嫁了二郎這般了得的郎君······”
丈母孃望着這年輕貴族女婿,滿眼放光。
“我先走了,你忙吧。”
帶着二桿子幾個去泡了溫湯洗浴,他們還想找點不正規的服務,可惜人家這是正規的湯池,他們想要的服務,得去平康坊北曲,千六百錢就能過一夜,而溫湯裡,只有乾瘦老頭提供搓澡服務。
冬日裡,泡個溫湯確實十分舒爽。
出來後,神清氣爽。
二桿子幾個更是非常滿意今天的招待,直言開了眼了。
與幾人分別,也算是感激了這段時間的隨從相伴,懷玉沒理會還興奮的商量着是否要去平康坊北曲再長長見識,他去了西市千金堂分號。
西市千金堂已經建好開業,佈局幾乎與東市千金堂一樣,只是要稍小一些。西市千金堂正式營業後,憑着千金堂好口碑,加上店裡的許多熱銷商品,也是開業就火爆。
懷玉過來,發現一片忙碌景象。
總號的大掌櫃趙義,這段時間也一直呆在分號。
“生意不錯啊。”
“咱們千金堂現在可是長安有名的藥肆,特別是咱們的不少丹藥,更是供不應求,而且咱們現在還賣香皂、鹼面這些,也很暢銷啊,”
趙義提出可以再擴大經營,在洛陽、同州、華州、岐州等周邊再分開號。
“不急,先把西市分號穩定下來,然後再考慮去洛陽開分號,我上次帶來的那些學徒如何了?”
“都挺機靈的,就是太瘦弱了,好些肚裡果然還有蟲,甚至頭髮裡有蝨子,身上有跳蚤,先要給他們驅蟲打藥,還要教他們號規、禮儀,甚至是官話等,”
“不急,慢慢來,這些學徒離家來學徒也都不易,剛來,要多照顧一下他們情緒,尤其是伙食弄好些,把身體先補上來,規矩先學,至於本事,倒是可以慢慢學。
但就一條,品德要教好,要是品行不端,這樣的人是要不得的。”
“明白。”
“趙義啊,你是千金堂大掌櫃,號裡的事務都交給主持,這西市分號的幾個掌櫃,你也要儘快推薦給我。”
千金堂雖是懷玉跟武胖子合夥的,但兩人都有官身,是不可能親自經營的,懷玉自己挑選大掌櫃,讓大掌櫃推薦其它二掌櫃、三掌櫃,用的是職業經理人模式。
甚至還給三級掌櫃、資深夥計們身股分紅,學徒和初級夥計、中級夥計則是拿辛金,按表現另給獎金福利。
這種東夥模式,其實也不很新奇,這年頭也有,特別是那些大號,東家不可能親歷親爲,便會選用這種專業的掌櫃負責經營,東家就負責挑選掌櫃的和投銀子。
除非夫妻店,否則要經營壯大,要麼家族模式,要麼就得上更先進的東夥模式,只有這種分紅激勵,才能賺更多錢,分更多紅利。
“二郎,咱們現在好多貨都是供不應求,能不能加大點供應?”
“如果實在供不應求,那就限量供應,有些商品本來就無法供給大多數人的,”
趙義想了想,點頭表示明白,“咱們只做中高檔,限量供應,價格還能提上去些,不用增加供應,利潤還能更高。”
“趙掌櫃,我過段時間,會拿一些藥酒來,你跟大家商量下如何包裝推銷。”
其實黃酒白酒各種酒都能泡藥酒,只不過泡的方式不同,懷玉跟王家合夥釀酒可不是隻說說玩的,他早就發現這個行業前景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