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基說道:
“理由有很多,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封死倭島、半島海路南下的一切機會。大流求北港、石山島(石恆)、琉球、耽羅、對馬之外,晚輩認爲北邊肯定還有佈局,這是一個網,外圈網的是倭、內圈網的高句麗。”
幾位年長者相互看了看,都滿意的點了點頭。
眼前利益是一回事,大利益又是另一回事。
倭人不能發生內部的戰亂,貴族之外四百萬倭人這已經是大唐衆貴族寫進自己賬本內的財產。
用現代的話說,大唐不是封建朝代,而是半封建半奴隸制。
大唐眼下爲了安定國家,給了佃、僕、婢成爲平民的機會,但對於奴,依然還是嚴管的。這個奴多來自戰俘、罪人。
奴隸的比例在下降,若是十年內完成佃、僕、婢的改制之後,那麼沒有了佃、僕、婢這三個羣體之後,純粹的奴已經不足百分之三。
那麼,大唐需要人口,更需要奴隸。
這是處於頂層世家的共識。
崔鴻站了起來,向自己的堂兄崔源點了點頭,崔源也點了點頭之後,崔鴻說道:“七天之後,你們所有人換上尋常的麻布衣,隨船出海。此次遠行時間不定,但每時每刻也不要忘記,你們是大唐的超等士族。”
“尊長者教誨。”所有年輕人一齊施禮。
“從今天開始,嚴禁私自飲宴歌舞,麻、糖、絲、木、地理、天文、海文等等,你們要放下經學,開始學習這些雜學,不得怠慢。現在退下吧。”
“尊長者教誨。”所以年輕人再次同時施禮,然後退着走到門外。
優秀的世家子弟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走雞鬥狗混人生,欺負鄉鄰的這些不會是頂級世家的嫡子弟,旁支都不多。多是那些暴發戶,或是些小門小戶的低等貴族。
事實上,杜如晦此人五姓七望無人不服氣,就是杜如晦的弟弟都可以稱得上的一個人才。
但是杜如晦的兒子。
五姓七望認爲不值一提,屬於靠父親的威望混吃度日的類型。
再說到謝家,謝家眼下在大唐莫說三品官,全族連一個四品都沒有,可依然是名門。
謝家與杜如晦兒子同齡的,隨便挑出來十人,九個都比其優秀,最後一個也不會太差。當年北朝之時,謝家在朝堂之上佔半壁官場,就是得宜於良好的家風與嚴格的教育。
那怕時至今日,經歷了幾乎滅族之災後,謝家依然是人才濟濟、名士如雲。
崔鴻,只是清河崔氏的族老。
他下令禁止飲宴歌舞,其他六家沒有提出反對,那麼就代表認同。
七家的子弟無一人破戒。
幾天後,數只船隊來到了杭州,長安來的這一隊,帶隊的是郭孝恪。
敦孝恪原是李績副將,後在洛陽之戰立下大功,當年李淵加封他爲左曉衛將軍,此次西行十萬裡,就是由他作爲領軍將軍帶隊。
而後禮部兩位文官爲副手,同行的有兩位奧斯卡巴迪的親信副手。
船隊一共十二條船,從長安裝了無數的貨物,然後在杭州再裝一萬匹普通絲綢後,選一個黃道吉日,祭祀海神後出海。
海邊,柳木與郭孝恪並肩走着。
“老郭,我給聖人那張海圖你拿到了。”
“恩,聖令,寧可毀掉莫流出,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這海圖天下間除我大唐無人有,擁有此海圖者就是大海之王,我唐皇就是海皇。”郭孝恪的語氣之中充滿着鐵血的味道。
柳木笑着點了點頭:“和東羅馬的人打交道多讓禮部的人去,有一個秘密的任務,聖人應該告訴你了。”
“恩,我知道。禮部精心挑選了數冊圖書,這是禮物。而後我們還帶上鑲金的紫色頂尖數種絲綢。東羅馬圖書館的書籍,能帶回來的儘量帶,帶不回來了那怕出金子找人抄,也要抄一份拿回來。”
“就是這個理。還有,咱們的全帆式戰艦,記得保住核心秘密。其餘的不重要。”
“曉得。”郭孝恪重重的點了點頭。
需要交待的,在長安的時候每一個船員都有所交待,這每個人都是禮部、兵部、神策衛聯合精心挑選。這次遠行,大唐朝堂也非常的在意,不僅僅是錢幣,而是東西方兩大帝國之間的交流。
大唐人已經在奧斯卡巴迪身上感覺到了,東羅馬有值得大唐學習的技術。
其他幾個方向過來的船,有同是長安過來的柳奭等人,也有從北邊搭膠州新船過來的崔一葉,還有從揚州過來的幾十名被挑選出來的巧匠。
柳木設宴,請了三場。
碼頭上忙碌了幾天後,終於到了一個黃道吉日,船隊出海。
船隊兩天兩夜就到了雞籠港,只是遠遠在港口外轉了一圈,柳木也就是看了一眼碼頭的修建進度,然後就繼續往南。
柳木這船已經是他腦袋之中能夠想到的極限。
船底流線型作的非常出色,在空載滿帆順風的情況下,極限速度可以達到差不多後世的十六節,普通的時候就是十節,逆風要看逆到什麼程度。
這次出行沒帶重裝貨船,就是怕影響船隊速度。
郭孝恪遠行,他的船隊會在嶺南那邊再裝一次貨,然後帶上嶺南那邊準備好的輕裝貨船,到時候船隊的速度立即就會被拉下來。
裝糧食的重裝貨船,裝的最多,跑的最慢的,也就是兩節的速度。
(注:有書友提醒,把船速設定的有點過高。無論是蒸汽船,還是風帆船,重新查證了資料之後,全帆式戰艦最牛的也沒有超過二十節的,全帆式貨船遠洋的就是十五節,這是帆船達到頂峰時的速度,所以本書修改速度的設定)
順着大流求海峽南下,然後從大流求南港直線往南走。
從杭州出來,再一次看到了無數島嶼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第七天中午才真正看到陸地。
這裡柳木也沒有辦法測算自己到底在呂宋島的那個位置。
找了一處風平浪靜的海灣,派出小船探路後,船隊這才進入海灣,依然是靠着小船將人轉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