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27.428該曬曬那顆潮溼陰暗的心 天天書吧
開庭。
馬庫斯法官一見原被告雙方就笑了:“哎喲,原告是鯊魚的高級合夥人,辯護律師是鯊魚的創始合夥人;原告律師曾是州長候選人,被告同樣是州長候選人。好有趣的一個案子啊。”
雙方、四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馬庫斯法官瞥了湯燕犀和楚喬各一眼:“當然,鑑於辯護律師與原告同屬一個律所,原則上應該有所迴避。如果當事雙方有提出反對的,本席同意被告更換律師之後再行開庭。”
湯燕犀聳聳肩:“我無所謂。償”
楚喬便也說:“我信任我的律師。”
馬庫斯法官攤了攤手:“你們四位同樣都是資深律師,既然你們都不介意,那本席就正式開庭。攖”
當事雙方在庭上都對可可先生擔任辯護律師這事兒挺輕鬆,可是坐在旁聽席的安澄卻無法真的放鬆下來。
楚喬爲什麼選了可可先生?
可以確定一點:楚喬與可可先生早有勾連。
安澄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可可先生那場車禍,險些令湯燕犀鋃鐺入獄的車禍。曾經她是認定了都是菲力做的,可是此時回想起來,卻覺得脊樑溝冰涼。
楚喬是老謀深算的人,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就揭開他與可可先生的關係。那麼可可先生今天出庭,楚喬的用意自然是可可先生能夠從某些方面剋制住湯燕犀纔是。
身邊的位置上,楚閒無聲而來,悄然坐下。
安澄歪頭看向楚閒。今天安澄本不想來聽審,可是楚閒卻要求她來。
一個念頭倏然躍入腦海:可可先生既然是引領湯燕犀走入律師行的人,那麼湯燕犀當律師初期的所有案件和處理過程,可可先生都是知曉的。以湯燕犀的性子,初期爲了贏,免不了多動些手腳。所以今天可可先生上庭當辯護律師,隨時都可以“偶然提及”湯燕犀當年的一些違規的手段。
而這些正是他們地檢辦公室需要的證據,指控湯燕犀違規的證據。
也就是說,如果湯燕犀想在庭上提及楚喬的舊事,可可先生同樣可以以牙還牙提及湯燕犀的舊事,讓湯燕犀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想到這裡,安澄的心反倒安定下來。她甚至平靜地向楚閒點頭微笑:“來了。”
楚閒也轉頭看過來:“嗯。”
庭審開始,原告律師湯明羿先提出控告理由:“被告指我當事人寄出被告妻子秦琪車禍現場照片,意在恐嚇被告;並且字裡行間都影射是我當事人的當事人——菲力集團製造了當年的車禍,害死了秦琪。”
“我方堅決否認被告‘恐嚇’與‘謀殺’之詞,提請法庭判決被告收回言論,登報道歉、消除影響;並且賠償給我當事人帶來的精神損失——呃,一塊錢。”
當聽到“一塊錢”,旁聽席上發出一片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大多都認爲這是湯燕犀故意砸羞辱楚喬。
只有安澄聽了,一下子嗆住,咳嗽了一聲。
辯護律師可可先生認真聽湯明羿說完,還仔細在本子上記錄了,然後才笑眯眯起身:“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湯大律師對我方的控訴理由裡,好像沒有否認是原告,也就是‘湯小律師’向我當事人寄出的照片,是麼?”
可可先生還解釋了一下:“我年紀大了,又許多年沒有正經上庭打這麼要緊的案子,沒面對過湯大律師這樣強大的對手了……所以我怕我是老耳昏花,給聽岔了呢。”
湯明羿淡然笑笑,起身同樣客氣地答:“科克先生客氣了,您哪裡有老耳昏花,您這分明是耳聰目明,句句都叨着關鍵了;更何況您有那麼多年的經驗,便連小犬在您面前都只能是‘湯小律師’,無論是見識還是經驗都無法與您相提並論。”
聽完這話,連安澄都不得不悄然嘆了口氣。
薑還是老的辣,說的真是不假。
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湯燕犀,或者是年輕一輩的律師們,都覺着上庭就應該脣槍舌劍,先把自己的氣場都張開了壓迫住對方纔好呢。所以聲調越揚越高,語速越搶越快,自以爲這樣就是獲勝的保證。可是你瞧人家湯大律師,悠然自在,在這樣緊張的法庭上,不像個律師,倒像個慢悠悠講課的教授。
可是人家一句就砍到了對手的軟肋上:賣什麼老,博什麼同情啊。外界都說是湯燕犀忘恩負義,可事實上你科克憑着這麼多年的經驗怎麼就至於那麼“被害妄想症”了,指不定這裡有還有什麼門道呢!
湯明羿笑眯眯可可先生點點頭:“您都說對了,我方並不否認向被告寄出過照片。科克先生,恭喜您先下一城。”
可可先生叭嗒叭嗒嘴,什麼先下一城的,卻覺着味道並不對。
“既然原告承認照片是他寄給我當事人的,那麼就請原告坐上證人席,我方有些疑問需要向原告求證。”可可先生向法官提請。
法官准許,湯燕犀依舊不慌不忙起身,繫好西裝釦子之後,才走上證人席,坐下。
證人席面向旁聽席,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從安澄面上滑過。
“原告,Yancy呀,你這孩子該知道這樁民事案子就是因爲你寄出照片給我當事人才引起的吧?如果不是你寄出照片在先,我當事人也不會因爲激動而發表那些言論。”
湯燕犀聳聳肩:“照片是我寄出的,可是他也可以什麼都不說啊。”
可可先生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你寄出照片之前,難道不知道這照片是什麼內容麼?那是他的妻子啊,當年那一場離奇的車禍裡,他的妻子葬身火海,他的兒子也毀了容……這是多慘烈的記憶,誰人再看見這樣的照片能無動於衷,你說啊?”
湯燕犀難得認同可可先生一回,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是應該有動於衷。可是我認爲,他應該在看到照片之後痛斥那一場車禍的責任者,比如說那輛車子故障的話,就痛斥車子廠商;如果是對面大貨車相撞,證明是大貨車司機的主觀事故,那就痛斥大貨車司機;如果是公路本身的問題,就痛斥路管局或者州警啊……”
“怎麼都排不到第一個就痛斥我。或者說痛斥完我之後,也應該同時再痛斥那些人吧……比起照片來說,更帶給他痛苦的應該是那些責任方,不是麼?他爲什麼放過了那些人,就急着跳腳把所有罵名都給我一個呢?”
“難道說在楚喬看來,這照片對他最大的意義不是想要替妻子討一個公道,反倒是隻爲了找個機會大罵我一頓?”
“那麼在他心裡,豈不是我比他妻子的地位更重要了,哦?”湯燕犀說着輕蔑地凝注楚喬,脣角勾起冷冷的奚落。
可可先生臉上的笑也都掛不住了,他收回了之前的好脾氣和慈祥。
“我當事人痛斥你,當然這本身就是在痛斥那場車禍的責任方啊!因爲我當事人有理由相信,當年製造了那場車禍的就是菲力集團!”
“是麼?”湯燕犀眨眨眼:“那麼證據在哪兒呢?請辯護律師出示一下。如果真的有證據證明這場車禍當年就是由菲力集團製造的,那麼他罵我就沒錯,是我活該,我二話不說撤訴。楚先生,老科,來來來,請出示證據吧。”
楚喬面色一變,可可先生也是皺眉:“可是現在又不是審理秦琪車禍致死案,所以那些證據與本案並不直接相關。”
湯燕犀清冷含笑:“你說得沒錯,可是如果沒有那些證據,現在這場庭審就都進入了邏輯死角——如果楚喬沒有真憑實據就說罵我,將秦琪的死怪罪在我身上,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誹謗,本案就該我勝訴!”
庭審一時陷入僵局,馬庫斯法官認真思考了之後說:“本案讓我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剛剛結束的希金斯案。被告希金斯作爲菲力集團的員工,過失致死助理檢察官傑拉德的妻女罪名成立。由那個判例可見,菲力集團當年的確是曾經針對司法人員及家屬進行過報復行動。被告當年同爲地檢辦公室的檢察官,妻兒同樣遭受過類似的情形,所以本席也覺得心中有所懷疑。”
“既然被告方手裡的證據已經關係到本案誹謗罪名是否成立,所以本席也支持被告方出示相關證據。”
馬庫斯法官說完,湯燕犀長眉倏揚,脣角勾起迷魅的笑意。
反觀楚喬和可可先生則同時都是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