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宅荒村(上)



鬼宅荒村(上)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一種不在地球上的感覺。我所熟悉的城市,有着魔都的稱號。整日車水馬龍,馬路上幾乎可以媲美車展。無論走到哪裡,都有數不清的人,匆匆茫茫的四處奔波。地鐵裡總是人山人海,公交車上總是人聲鼎沸。魔都的夜晚極其美麗,四處都是高樓大廈,到處都是絢爛的霓虹。

然而這裡,藍色的天空像是倒影出的海面一般,白雲很乾淨,沒有一絲灰色。空氣裡瀰漫着一種淺淺的香氣,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PM2.5的問題。馬路上的車不多,高樓大廈也不多,足夠的綠化點綴着大地,四周都帶着青草的味道。我忽然想起了以往看過的一本荒村公寓,眼前的景色和書裡的描寫竟有幾分相似。我有些疑惑,疑惑我自己的心境,有些奇怪……

到了別墅,我不得不感嘆如此便宜的價格,如果在魔都市中心,那麼這房子怎麼也要幾百萬。可這裡的屋子都是人們自己造的,頂多也就幾十萬罷了。可裡面的裝修完全不會輸給任何一樁精緻的別墅,紅木的傢俱、豪華的吊燈、巨大的地毯。地毯踩在腳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柔軟、舒適。走多了,我不禁有些睡意。餘逸宣早就疲憊不堪,車上的顛簸,讓她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我雖然也累,可還是用了飯菜。味道十分可口。吃飽喝足後,人總是會有倦意,我拖着腳步,一步步的往樓上走去。夜裡的別墅很安靜,安靜的有些讓人無法適應。習慣了都市吵鬧不眠的夜生活,這裡的感覺像是小時候在河邊看螢火蟲的感覺。不得不說,我的睏意越發明顯了。

別墅的二樓,有着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我原本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窗戶,因爲太過於通透了,有種被人看到全部的感覺。可是這扇窗我還是很喜歡的,窗外的天空是深紫色,帶着一點點寶石般的藍色,星空非常絢爛,像是碎了的鑽石一樣嵌在上面,月亮是漂亮的圓形。雖然窗無法打開,但我似乎能感覺到那種夜間的風,帶着清新的味道。

這樣的感覺,不一會兒就讓我察覺了不對。因爲窗外的景象,完全將我濃濃的睡意嚇走。窗外忽然多出了好幾幢房子,那些房子都是灰白色的,帶着一股子濃重的青紫色。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了鬼宅,也就是恐怖小說中時常提到的陰宅。我隔着窗戶看着,一時難以消化我的驚訝。如果只是一幢,我或許還不會那麼驚訝,但這樣的規模,似乎是一個村莊一般。這樣的情景,着實很驚人。

我不由的走了出去,當然我留下了字條,防止餘逸宣半夜驚恐不安。夜晚很涼,我哈着白氣,理解了那句所謂的夜涼似水。我從正門出去,繞道了別墅的背後。那些如同幻影一般的鬼宅,像是在濃重的霧氣之中,越發讓人覺得心慌。我走了幾步,發現原本離我有些遙遠的鬼宅,忽然就到了眼前。我置身於乳白色的煙霧中,周圍盡是鬼宅。門窗緊閉、毫無燈光。我漫步走着,冷風在耳邊呼嘯,荒涼的界面,破損的屋子,以及一些奇怪的光點。這些鬼宅和我所居住的別墅比起來,幾乎差了很多年代。這裡依舊是青磚瓦房,依舊還看得見一些田地,有些漆掉了,看見了裡面發黑的陳舊木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腳下的路也變了。不再是水泥道路,而是變成了有些泥濘的田間小路,時不時還能看見一些水塘。

我停了下來,猶豫了一陣,回頭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看見我來時的路了。我站在原地,月光的光線顯得很奇異,因爲它在地上只有一個倒影,不像是燈光,有範圍和倒影,它直直的投射在地上,只有一個跟月亮一模一樣的圓形,意外的很亮,但不那麼刺眼。四周全部都是鬼宅,它們忽然的出現,並且變成了一個怪圈,把我困在了裡面。我並不是不害怕,可這裡只有一些老舊的屋子,我想就算是一時的鬼打牆,我也應該可以回的到原來的地方。於是我決定不再走,站在原地,看看這些……這些鬼宅想幹什麼。

黑暗中,似乎有些什麼正在喘着氣,呼哧呼哧的聲響居然大過了周圍的風聲。我正在疑惑中,忽然看見了一小團的光亮,很柔和,帶着暗淡的綠色。那光刺進了黑暗裡,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道熒光。是的,熒光,像是黑夜中巨大的螢火蟲,飛舞在黑暗的世界。它的軌跡搖搖晃晃,沒有固定的路線。我看着它,我意識到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或者應該說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意識應該是清楚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身體。

我像是一個沒有線的傀儡,我就這麼一腳高一腳低的跟着那熒光走,我的手腳邁着不

協調的步子,有幾次都踩在了泥坑裡。這是一種很糟的感覺,明明你還在清晰的思考,條理清楚,可你的身體卻完全違揹着你的意志,做着一些你不希望它們做的事情。我絲毫沒有辦法去控制,只能讓思維跟隨着身體走。我不知道我將會被帶去哪裡,那光一直都在,一直在爲我指引着方向,隱隱約約我聽到了一種奇異的歌聲。那歌聲分不清男女,聽不清歌詞,可就是很自然的出現了,悠揚,但是卻說不出歡樂還是悲哀,輕輕的緩緩的。平靜……是的,極其平靜的沒有任何的起伏。聽久了,我的心裡好像也失去了歡樂和悲哀,就這樣,像……沒有活着一樣。

那歌聲忽遠忽近,隨後我停在了一間屋子前,那扇門很古老,看起來似乎像是木門或者是別的什麼材質。總之很奇怪,我的手不聽使喚的打開了它。它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像是就要腐壞一樣。裡面是一片的漆黑,悠揚的歌聲忽然響起,在整個兒空間裡迴響。我的頭開始有些些疼,我的耳朵也開始耳鳴。我的思維被剝離開來,因爲我看見了一個老人,穿着古老的衣服,古樸、詭異……

他的臉在熒光下越來越清晰,之後我看見了滿屋子的人。這種感覺不亞於一間空的電梯,而你的朋友卻說裡面站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穿着奇異的服飾,看着比較像苗族或者是傣族。有很多的布料,意外的是做工精緻,而且顏色也是五彩繽紛的。他們的頭上,多多少少都帶着很多銀質的物品,閃閃發亮。

我一時有些窘迫,站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好像是北京天-安門上做演講一般。我的聲音小的,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老人的聲音像是古樹被鋸子鋸開一樣的沙啞粗糙,可口齒是異常清晰的。他們是一整個村子的人,距離現在的社會大概有二十年。我無法想象二十年前的這裡,也許就是荒村……他們的死亡原因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起初的日子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直到村子裡沒有人進出,他們才察覺異常。我的到來,無疑也讓他們十分驚訝,因爲整整二十年中,我是第一個走進他們村子的活人。

他們對我有着戒備,可老人的想法則不同,尤其是在聽我說是跟着月光進來的時候,他們的戒備奇異的完全消失了。原來他們是信奉月之女神的族人,現在這樣的崇拜可能早就已經消失,但是他們這種幾乎封閉的村莊,人人都是月之女神的忠實信徒。他們認爲,月亮纔是帶給世界真正力量的,天地萬物都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復甦、生長。月光的柔和皎潔。不想太陽的光芒。月光像是母愛一般,大地的滋潤之源。月光是神聖的,而且帶着上天的指示,那麼我出現在這裡就是月光女神的旨意。

雖然這樣的崇拜我完全沒有理解的辦法,但是我很高興他們不再敵對我。村子裡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個地方,那是個開闊的圓形小廣場,或者不該說廣場,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空地。石砌的祭壇,白色的紗布,星星點點的火光。我有一瞬間的錯覺,我像是穿越了一般。我站在遠些的地方,爲了不攪擾祭祀的活動。歌聲一陣陣的又開始響起,不知名的語言,沒有情緒浮動的曲子,當全村人都開始唱的時候,震撼了整個夜空。他們的身影圍繞着祭壇飛速的奔跑着,他們的臉孔逐漸不那麼清晰,似乎在月色裡都匯聚成了一個面容。祭壇的中間,忽然多出一個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白沙蒙面,仰望着月光,高聲唱着。漸漸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有那女子的歌聲依舊……

忽然,那個女子來到了我的眼前,她很美,雖說看不清面容,可她的美彷彿古代仕女圖中的婉約。我平靜的看着她,她在我的身邊起舞,白色的紗四處飛舞,如同神話中的精靈。隨後她停了下來,我看見了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睛,那是如同月光一般的顏色,淡淡的泛着銀色的光芒。她溫和的笑了笑,將一枚東西放在我的掌心,在我還沒有回神之際,她已經離開。

我攤開手掌,上面是一枚銀質的吊墜,很漂亮,正中央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石頭,水藍色的,還有些透明。放在手心裡是一種微涼的觸感,細緻的花紋複雜的工藝。我拿着它不知所措,所謂無功不受祿,更何況還是這個看起來十分昂貴的東西。我四處尋找,可我沒有見到那個女子,村裡的族長告訴我,那是月之女神,不是凡間的女子,可他看見我手裡的物件時,神情變得很異常,雖然嘴上說是月之女神送的東西,要好好珍惜,可他眼裡的,似乎是憤怒……

我的疑惑沒有在第一時間

能夠確認,因爲族長告訴我,我必須離開了,天要亮了。我還想詢問,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別墅的正門口了。對於我怎麼回來這件事,我一點都不清楚。一晚上沒有睡,我的精神居然並不差。用了早餐,驅車趕往頒獎的現場。現場的混亂和忙碌,讓我暫時忘記了昨晚的事情。我的手因爲簽名而肌肉痠疼,我甚至有些難以理解這個地方居然會有如此多的讀者。不僅是我,連同來的餘逸宣也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各類獎項的歸屬基本在意料之內,唯獨一個,精彩文筆獎歸了一個新人,那個新人讓我覺得格外熟悉。她很像那個起舞的女子……

我不知道我的神智是不是清醒,因爲這個新人作者分明是個現代人,穿着時尚典雅。可起舞的白衣女子,是二十年前的人,而且應該是個死人……但這一刻我有些吃不準了,昨天的記憶翻涌了上來,那個白衣女子似乎沒有死人的特殊顏色……

入夜時分,我們幾位作者一同用餐,所有的人幾乎都到了,唯一缺席的就是那個得獎的新人作者。她的編輯也在尋找,可是聯絡無效。我們也就沒有了繼續用餐的興致,畢竟這裡怎麼說也有些荒涼。所以大家結對,出門尋找她。我本來和一個作者走在一起,兩個人抽着煙,打着手電,漸漸的,我聽不見他的聲音了。我轉頭看,發現夜色中只有我一個人。周圍的濃霧,讓我越發不安,隨後我又看見了那些排列整齊的屋子。依舊是那樣的螢火蟲,依舊是那樣的歌聲,但是這一次,出現的是那個白衣女子,她的神情很緊張,看了我一眼後就拿下了自己的面紗。我在那一刻,有些傻眼。

這分明就是那個新人作者,我向她詢問了幾句,拉着她就想離開。可族長和村民們,重重將我們圍住。他們的臉上是奇怪的表情,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善意的。族長告訴我,這個女子是月之女神的附身,必須要留在這裡,跟隨着他們躲度過之後的永生永世。我提出異議,這個女子是活人,怎麼可能跟着他們永生永世。

族長的臉上洋溢起了奇怪的笑容,他的聲音格外刺耳:“她是月之女神送來的祭品,她送給你的,就是月之女神的信物,二十年前它從我們的族裡失落,如今這就是最好的證據,她……必須留下,只要她繼續和我們在一起,她的生魂就會離開她的身體,成爲我們真正的月之女神。”

我不再聽他們的話,我拉着她就想跑,但是周圍的人,圍住我們,忽然他們又開始唱起了歌,那歌聲充滿了一種哀傷、憤怒,他們每個人都直直的盯着我們,像是準備獵食的野獸。她忽然蹲下了身子,痛苦的顫抖,死死的咬着嘴脣。我的手腳不聽使喚,我無法做任何動作,我愣在原地,只好眼睜睜看着他們將她帶走。因爲我並沒有將那個項墜戴在身上,族長搜過我身後,對着我念了一些我難以理解的話,似乎是古老的咒語,唸完之後他們就集體消失了,就如同他們出現時一樣,無影無蹤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和我一起找人的作者纔出現,他告訴我,突然之間產生了大霧,隨後他就找不到我了,只看到地上有菸灰,只好在原地等。他問了我很多的問題,可我沒有辦法回答,只好岔開話題,拉着他繼續找人。大家在零點的時候回到了別墅,沒有人,有那個新人作者的消息。我雖然知道,可我卻沒有辦法告訴他們。我沉默,想着之後的對策。

那個掛墜一直都在我的房間,它在陽光下是灰暗的顏色。但是在月光之下卻是優雅的藍色,它無疑的確十分珍貴。可是,就因爲這樣,就可以帶走一個年輕人的生命麼?新人作者的資料被分發到我們的手中,她只有二十一歲,就該被當做什麼月之女神,留在一個滿是死人的荒村?我想,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上網查詢了很多,雖然能有用的不多,可我依舊發現了線索。活着的人跟死去的人呆久了,生氣就會被帶走,日子越久生氣越少,最後就會成爲死者。這樣死去的人,只有生魂,沒有鬼魂的魂魄,無法投胎。只能一輩子在世間停留下去……

關於月之女神的傳說,也查到了很多的版本。可謂一統一的是,成爲月之女神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雙十年紀的人。但是她已經二十一了,爲什麼還會被選中?而且,所謂的女神神物,又怎麼會到了她的手裡?我們出現在這裡,看見那樣的景象,是命中註定的安排麼?那些月之女神的族人,是怎麼死亡的?整個村子爲什麼會存在近二十年而不消失,他們是有多大的留戀,纔可以如此保存一個完整的鬼魂荒村?這一切,都只能在明日的夜晚,揭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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