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密室裡的老玩家所說,他們自從進入密室開始,度過新手挑戰,就會有一個新手引導者,來引導他們接下來的遊戲進展,這個新手引導者多數是更老一輩的老玩家,於是就會有人不禁產生這樣的聯想了……第一批進入密室的玩家,究竟是由誰來引導的呢?
但事實上,沒有人關注這個問題,因爲無論是新玩家還是老玩家,他們的關注點永遠只有如何在密室中苟且偷生般活下去。他們關注密室裡的道具,關注密室裡的線索,關注密室裡的劇情,從未顧及到其他。
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玩家之中逐漸形成了這樣的制度。
因爲密室意志只會在一座城市裡招募固定數量的普通人來邀請加入密室,每一座城市裡的玩家數量固定,基本只有十個到三十個的玩家人數,並且在這個數字裡上下起伏,每當某一位可憐的玩家倒黴催的永遠死在裡密室裡時,密室意志就會主動選擇城市裡的某個普通人成爲新的玩家,以此來填補玩家的位置。
因爲每座城市裡的玩家固定,因此每個城市裡的玩家就逐漸形成了這樣的制度,他們相互集合,探討,組隊,分享經驗。並且以自己的城市做爲一個據點,向其他城市裡的玩家取得聯繫,就這樣形成了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絡,將每個國家裡的密室玩家都串聯起來,然後向外擴散。
不知不覺在,數量衆多的玩家就在各個國家乃至全世界裡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勢力,雖然因爲密室的限制。這些玩家在現實世界裡普遍被嚴重限制了力量,有一些甚至不能發揮出密室中的百分之一,而且他們不能散佈有關密室的任何消息,可是他們異常的行動、語言都會引起各方面,各勢力的密切關注。
天底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網,更何況密室意志雖然限制了玩家向外透露消息,卻也並沒有十分嚴格的懲治玩家,於是有關無限密室的消息就這樣不脛而走,國家高層想必也得到了相關情報,但因爲不想引起羣衆恐慌,這個消息至今都被相關部門封鎖起來。
名爲‘世界’的機器就這樣在時間的流逝中日復一日的重複着每一天,人們就像是存活在夢境當中那樣,不願意真正的面對現實,但誰也不能低估這其中所會造成的威脅和風險。
然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玩家之中開始流傳出這麼一個消息,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消息,也不知道這個消息的源頭究竟指向誰,他們只是說——無律城裡,有一個可怕的集團。
“無律城是什麼地方?”羅簡聽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問段離,段離拿着他的唐刀蹲在角落裡,他用手指輕撫刀身,聽到羅簡的問話,這少年輕微的擡起頭,他望向羅簡的方向,他覺得羅簡就在那兒,只是他看不到罷了。
“一座城市罷了,無律似乎是這座城市的暱稱之類的,意思是這座城市裡,沒有法律的存在……又或者說,沒有規則的存在。”
羅簡有些似懂非懂,“沒有規則的……城市?”
“是的,這座城市就是那個集團的中心,我得知的情報是,那整個城市都在集團的控制之下,沒有道德法律,沒有規則約束,所以纔會被稱呼爲‘無律城’。”
雖然段離是這麼說的,但羅簡已經想到了更多,他無意識的用手轉着自己紅傘的傘柄,他想起了鷹曾經說過的工作室。
鷹爲了建立密室系統,同時也爲了獲取大量資金,雖然他曾經有意將實驗室建立在大城市裡面,但結果卻沒有這麼做,因爲當時他們似乎被某個勢力盯上了,因爲鷹利用輪迴系統核心所帶來的那些高科技大量獲利,不免受到了一些有心人的關注。
鷹爲了躲避追查,同時也爲了更好的建立起自己的密室系統,因此將工作室的地點改在了一座偏遠城市的邊緣,那裡靠近大海,四季如春,擁有良好的交通便利,信息發達,算得上是較爲繁榮的地段。
但是現在想想,鷹進入密室之後就被困在了修羅場裡面,而密室的‘鎖’依然被留在了那個工作室當中。據鷹所言,密室是可以將自己的核心,即輪迴系統的核心藏在自己創造的密室當中的,但那把鎖不行。
輪迴系統的核心是一個正方體,這個正方體缺了一邊的角,那個缺了的角就是‘鎖’。
那把‘鎖’一個類似正三角體的小東西,表面上有金色的神秘的雕文,因爲密室無法把這個小玩意兒放進自己的密室裡藏着,但也絕對不會方向把鎖留在工作室裡,所以它必定會採取一些手段。
這把鎖是未來人類給密室、不,是給輪迴系統所加上的枷鎖,它擁有一種自我毀滅的機制,當它被銷燬時,輪迴系統的核心會一併被摧毀。
它無法被任何力量所影響,尤其是輪迴系統的力量,這也致使系統雖然想把它藏進自己創造的密室裡,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到行動。
因此,密室意志一定會想方設法在現實世界當中做一些事情來保護自己的‘心臟’。而且密室意志雖然可以肆意控制密室裡的玩家,卻無法在現實世界裡有諸多幹涉,它明顯沒有做好準備將自己的存在徹底暴露在全人類的目光當中。
而剛纔段離所言的‘無律城’,也讓羅簡有一些想法。
一座沒有法則可言的城市,一座完全被控制在某個神秘集團手中的城市,而且這個城市的消息最初還是在玩家當中走漏的,這會是密室故意給羅簡設好的陷阱,還是羅簡找到突破口的鑰匙呢?
但無論如何羅簡都不能放棄這麼明顯價值的消息。
他繼續詢問段離,力求從段離嘴裡挖出更多情報,“你真的不知道‘無律城’在哪裡嗎?”
段離搖頭答:“不知道,我從很多人嘴裡得知了這座城市的存在,卻沒有一個人去過,但消息究竟是從誰那裡傳遞出來的,已經不得而知了。”
“那麼,你之前說,無律城裡的集團當中,有人向你求助的那件事情,是真是假呢?”
段離思考了一下,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糾結的事情,他皺起眉頭,聲音低沉,“準確來說,並不是有人向我求助,而是我在向別人求助……”
羅簡略微心驚,平復自己的語氣,緩和的問:“這是什麼意思?”
“密室裡的玩家只會關注密室,普通的玩家就算聽到了關於無律城的情報,但也只是聽聽罷了,對於他們來說,現實世界裡一座可能存在的城市的安危,遠遠比不上在密室裡的冒險更重要。”
羅簡眯起眼睛:“但你卻如此關注這座‘無律城’,這是爲什麼呢?”
段離的表情在微弱的燭光下竟顯得有些慘然,他面容血色盡失,回答羅簡:“因爲,我發現我在不知不覺當中,曾經成爲了無律城裡面,成爲了集團中的一員。”
羅簡頓時有點聽不懂,他說道:“你不是說你沒有去過無律城嗎?”
“不是沒有去過,而是我去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那裡是無律城。”段離停頓了一會兒,回答羅簡,“當我後來回想的時候,我纔有所察覺,意識到這其中的不自然。那之後我曾經想過再去一次,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找到城市的入口了。”
“恩,你這話說得我有些不太明白。”羅簡在狹小的雜物間裡頭轉悠着,他說,“一座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城市。你曾經去過這座城市的內部,卻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在這座城市當中……意思是,這座城市在表面上看起來跟其他城市沒有區別嗎?”
段離說:“沒有區別,它很普通,裡面的也是人來人往,人們早起上班作息吃飯睡覺,沒有任何區別。”
“那後來你是如何察覺到不對勁的呢?”
段離回想了一下,“有好幾個原因,第一,我記得我當時正在某個密室裡進行密室逃脫,那是一個擁有很多扇門的密室,門後面通往不同的地方,就像是迷宮一樣,要不停的開出正確的門才能順利逃出密室,但我可能開錯了某一扇門……門後面是寬敞的馬路,街道,人羣和車輛。”
“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開錯了門,我當時甚至以爲我已經成功逃離了密室回到了現實世界,可是每次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我都應該是躺在牀上醒過來的,只有這次不同。這次我走進了門裡,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裡。”
“那裡似乎跟普通的城市沒有區別,人羣街道,大街小巷。但在當時,令我感到奇怪的一點是,那座城市非常安靜,雖然有車輛行駛的聲音,有人們走路時的腳步聲,有電臺廣播放出來的音樂,卻沒有聽到任何人的交頭接耳,我印象裡那裡的人都面無表情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是重複的事情。”|
“他們可能會相互交流,但臺詞是一樣的,說着重複的話,做着同樣的事情。”
羅簡聽到這裡,不由得插嘴說了一句:“難道說,是每天都在重複昨天的事情嗎?”
“是的,就是這樣,每天都在重複昨天的一切。”
段離又搖頭,“可我當時並未感覺到不對勁,我只是漫無目的在城市裡晃盪,當時我需要一個容身之所,我去尋找旅館之類的地方,我跟那些人說話,可是他們都不理我。”
“是真的不理會我,即使我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的目光也只會越過我看向別的地方,而不是在看我,也不會對我的聲音做出任何迴應,即使我伸手攔住,他們也只是繞開我然後去他們想去的地方。”
“那座城市裡的人都無視我的存在,就好像我是個透明人一樣。”
羅簡聽着段離的話,他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傘,他當然知道這種感覺,被所有人無視的感覺。因爲羅簡此時此刻,無不在體會這樣的體驗。
段離苦笑:“其實這是一種新奇的感覺,我那時只覺得有趣,並未想太多,所以乾脆在城市裡到處晃盪,我爬上高樓,越過梯橋,我去了城市的中心,那裡有一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