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人今天心情好, 決定來見你,順便還你最後一個願望。誰知進來一看,你竟在被窩裡哭鼻子。告訴大叔, 誰欺負你了, 我找他算賬去。”
魔鬼覺得大叔這個詞, 自己叫着都還蠻順口的。
“大……大大叔, 你怎麼在這?”陶謙難以置信的問。
“咦?這就不好了, 不好不好。”
陶謙驚恐的問:“哪裡不好?”
“不好,不好念。我剛剛適應大叔這個稱呼,你又叫我大大大叔, 實在是不好唸啊。”
陶謙:“……”
魔鬼坐在陶謙的牀上,招呼道:“杵在哪裡做什麼, 到我身邊來, 在那梨花帶雨的, 多讓我心疼啊。”
陶謙翻了個白眼,擦擦眼淚, 蹭到魔鬼身前。
“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偷看?”魔鬼大笑:“沒辦法,你哭那麼久,就算不想看,我也能看見。”
“騙人,不看你怎麼知道我在哭。”陶謙不信
“因爲做了契約的人, 都有某種聯繫。我微微一探, 就可以感覺到你的一些喜怒哀樂。”
“早知道你會偷看我就不做契約了。”
魔鬼大叔眼睛一瞪:“都說了不是偷看了。”
“不是偷看是什麼, 就是偷看。那我平時上廁所, 洗澡, 吃飯你一定都看到了。”
“真的沒有偷看,我要是偷看, 就自己減自己的壽命,怎麼樣。”魔鬼紅着臉辯解道。
“是嗎?”陶謙小聲的嘀咕:“這樣啊,那我每次上洗手間看報紙,邊洗澡邊跳舞等等,你真的都不知道了?”
“我不知……哎,不對啊。”魔鬼搖搖頭:“你每次上洗手間,看的不都是漫畫嗎?洗澡的時候,沒看到你跳舞,卻見你在唱歌啊,上次唱的是周杰倫的,大上次唱的是英文的……”
陶謙狠狠的瞪着他,大叫道:“你……這樣還說沒偷看。”
魔鬼歉意的笑笑:“嘿嘿,一不小心說漏嘴了,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陽壽可以減。”
“從我的房裡出去。”陶謙命令道。
“陶謙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出去。”
“不跟你開玩笑了,其實我今天是有有事纔來的。”
“有事也不行,出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魔鬼的脾氣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好。他壓低自己的聲音,冷冷的對陶謙威脅道:“最好別逼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陶謙眨了眨眼,半天沒有吱聲。許久之後,才小聲的問道:“看來你真的不打算放過我了對嗎?一定要達成第三個願望,收走我的靈魂嗎?”
魔鬼點點頭:“我志在必得。”
“如果我不同意,讓第三個願望進行不了呢?”
“那我會來天天纏着你,直到你答應爲止。當然,我不會跪下來求你,你也不要奢求風平浪靜的過日子,因爲我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逼你執行。”
“比如呢?”
“比如……”魔鬼陰森一笑,逼近陶謙。一瞬間,像是一股冷空氣,迅速的包圍陶謙,令他身上的汗毛乍立。
“比如……這樣。”魔鬼伸手抱住陶謙,抱起後,向前走了幾步,一把將陶謙扔上了牀去。陶謙渾身一痛,還未來得及起身,便感覺身上一沉,被壓在牀上動彈不得。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魔鬼大叔正壓在自己的身上。
“大叔你……?”因爲和林森做足了全套,所以陶謙知道,此時魔鬼的行爲對他自己而言,意味着什麼?
“只是個警告而已,下次就沒什麼輕鬆了。”魔鬼微微一笑,只覺得面前這個小羊羔真是十分可口,那雙水濛濛的眼,啊呀,真是可口極了。想到這隻小羊羔不久就可以收到自己的懷裡,就這樣放棄豈不可惜。魔鬼心中春心一動,溫柔道:“別怕,會好好疼你的。”對着那微微顫抖的紅脣,魔鬼閉着眼睛撅起嘴,向下親去。
親了很久,卻感覺不似自己看上去的那麼柔軟。魔鬼奇怪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剛剛親的,是一隻……男人的手,卻不是陶謙的。
好詭異,好惡心。
他順着手向上看,對上一雙媚惑的雙眼。
那雙眼的主人微微一笑,像沒有骨頭般的向他身上一靠,輕聲細語的說:“哎呀,大叔,您老這樣猴急什麼?”
魔鬼大驚失色,將那人推開,“你……你是誰?”
那人趁機溜到嚇得話都說不出的陶謙身邊,眼睛卻盯着魔鬼道:“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是不是啊,魔鬼大人。”說完,狐狸轉過頭瞥了陶謙一眼,對顫抖的陶謙說:“你膽子不小,什麼東西都敢惹啊。告訴我,是不是簽了什麼狗屁契約。”
陶謙愣愣的點點頭。
狐狸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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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的?”陶謙反應過後問
“剛剛查到的,蛇君的朋友告訴我們,說是從一個跟班口中套出的,這個大叔就是幕後黑手。知道不好惹,我便急着趕來看你了,恰好被我看見那個大叔撅着嘴,不還好意的對你上下其手。”
陶謙忽略了狐狸一席話,卻問:“那林哥……”
“他也知道了。”
“既然林哥知道,林哥爲什麼不來找我。”
“呃……他說,全部交給我處理,他說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狐狸吞吞吐吐的回答。
陶謙心裡重重一窒:“他真的這樣說?他竟然這樣說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心裡像被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
“先不說林森了,你幹嘛要找魔鬼做契約啊,有什麼願望告訴我啊,我幫你解決。找了魔鬼,最終他會收去靈魂的。那些人都是有利益可圖,纔會幫忙的,你怎麼那麼傻,到底許了幾個願望?”
“已經晚了。”一旁的魔鬼看着兩人,晃晃指頭道:“他只剩下最後一個願望了,你以爲,我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嗎?”
“最後一個了?”狐狸眯了眯眼。
“看來希望很渺茫啊,小狐狸,你還是有生之年儘快和這孩子聯絡感情,不然沒多久,他就會在人世消失了,給你們留點時間,我先告辭了。喂陶謙……”
魔鬼擺擺手:“下次再見。”
一陣風吹過,魔鬼已消失在屋內。屋子又恢復了平靜。
狐狸先開口問:“不如今天,我留在這裡陪你吧。”
“不用。”陶謙堅定的注視着狐狸:“你回去。”
“可那魔鬼一定會再來。”
陶謙搖搖頭:“今天不會再來了。”
“我……”
“你回去。”
“我陪你不行嗎?”
“非要我求你嗎?”陶謙的意志十分堅決。
“不,不用。我……回去。”狐狸深深的看他一眼,“萬一有事,打電話給我,我會在5秒鐘內趕到的。”
“嗯,好。”
陶謙將狐狸推出門外,耳中聽見狐狸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對着空中大喊道:“大叔,你出來。”
“這麼快就想通了?我本來還想去玩牌呢。” 空中傳來魔鬼的聲音。
“我想通了,林森是下決心,不再要我了。”陶謙貼着門蹲下來,眼淚從腮邊滑落。
“哎呀,不是說的這個,我說的是第三個願望,我們的契約啊契約。你小子,不是傻了吧。”大叔在陶謙身前漸漸顯現出身影。
“大叔,你說這到底是爲什麼?林哥他怎麼會一點都不在乎我了。這怎麼可能,他以前是那麼疼我,我受一點傷,他都唯恐護我不周。可今天,他卻說與我沒有一點關係。”
魔鬼摸了摸下巴:“嗯,也許他不愛你,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不可能,我不信。”
“一定是。”
陶謙怔怔的說:“一定是嗎?大叔,如果我現在想做第三個願望,你能滿足我嗎?”
“讓他愛上你,好像……辦不到。”能辦也不想辦。
“不是。”陶謙搖搖頭:“我想知道林森的真實身份,想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他說不愛我了,我不信。到底愛不愛我,我會自己去查證。”
“就這個願望?你對自己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這樣?”魔鬼震驚的問。
“就是這樣。”
魔鬼皺眉道:“怎麼到了最後,你還是不開竅,你怎麼不爲自己想想。都是快要失去靈魂的人了,你……罷了,不是這樣的話,那也不是我認識的你了。若是變成那些自私自利的靈魂,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就告訴我吧。”陶謙垂下眼睛,等待着。
“說起來太費事了,這樣,你親自去看吧。”魔鬼走到他身前,擡起陶謙的頭,“吧嗒”的親了一下。
“去吧……”
像是一種咒語般,陶謙渾渾噩噩的,失去了意識。可迷茫中,又像被什麼東西正牽着走一樣,令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四肢和行動。大量的黑暗壓過來,很沉,喘不過氣來。
就在陶謙以爲自己會窒息而亡的時候,那種壓迫的力量,一瞬間消失了。
陶謙揉揉發痛的眼睛,從地上站起來。眼中恢復了清明,他開始打量起自己的處境。
這樣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是哪裡啊?”
從沒有道過這樣一個地方,這裡看起來十分荒蕪。陶謙像是來到了一個不毛之地,四周到處都是一片淒涼,寸草不生。
這個世界靜悄悄的,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令陶謙心裡十分害怕。
然而這時,在這片寂寥的土地上,不知是誰突然嘆了口氣。這短短的一聲嘆息很清晰,在這個寂靜的地方,顯得十分唐突詭異。
陶謙小心的向聲音來源走去。走了幾步,見前方有一處沒有土地的洞,像是個井。
這種地方會有水嗎?陶謙心裡有些奇怪。
“先看看再說吧。”他向那口井走去。
天色很暗,看不見井底。可見井邊的土十分的乾燥,彷彿好久沒有人用了。陶謙便知道,這個井,似乎是個枯井。
“也是,若不是枯井,怎麼會連個人影都沒有,一定是因爲沒有水了,百姓們都搬走了吧。”
可就在他以爲四周沒有人煙的時候,那口枯井的井底,竟然傳出幾聲微弱的聲響。沙沙沙沙的,像是有誰在井底竊竊私語。
陶謙心裡一緊,拔腿就想跑。可他轉念一想,不能走,那個最重要的願望還沒有實現。
重新坐下來,陶謙將耳朵貼在井口,聽裡面傳出的聲響。
聲音很微弱,卻越來越清晰。
“趙小括……已經吃完了,接下來……要吃什麼呢……”
趙小括?
陶謙心裡奇怪,是林森的弟弟嗎?他皺了皺眉,接着聽下去。
可他沒有想到,井底會突然傳來一陣極爲恐懼的聲音,似是叫聲中摻雜着一些咯咯的笑。
陶謙嚇的冷汗淋漓,拼命的向井底大喊道:“誰在下面,用不用幫忙?”
井底漸漸恢復了平靜,卻無人回答他。
不久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雨水落到地上,枯井中,卻唯獨落不到陶謙的身上。他周圍像是支了一個屏障。
雨下的越來越大,沒過一會兒,天上就開始打起了閃。閃電將地面上的一切照的明晃晃的,自然也包括深井中的一切。
井底散落着白花花的,像是什麼東西的骨頭。骨頭邊似乎是兩個人,一人在井底坐着,旁邊的一人躺着。
陶謙眯了眯眼,轉頭過去看那個躺着的人,頓時一陣心寒。
那是一個全身血淋淋的,只剩下半個五官的人。不知爲什麼,陶謙覺得,那人看上去,竟有些像林森。他急忙向另一人望去,頓時目瞪口呆。
另一人才是林森,陶謙認得林森的臉。先前那人只是與林哥有些相像而已。
到底哪個纔是林哥呢?
有點分不清了,這兩人,說像,又有些不像。
“林哥……是林哥嗎?”
然而,淅瀝淅瀝的雨聲與怒吼的雷聲混合在一起,蓋住了陶謙撕心裂肺的叫喊。
閃電斷斷續續的是有是無,一陣黑暗過後,下個閃電來臨,那兩個人卻已經從井底消失了。
不好,林森呢?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陶謙全都不知道,他只是擔心林森的安危。
“林哥,林哥你在哪?”陶謙拼命的向井底喊,卻依然無人回答。
也許是雨太大,枯井開始續續落落掉碎石,井的一邊還有些塌方。陶謙心切,便順着滑坡的一邊爬了下去。
林森的下落使陶謙很是心急。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他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林森身影。可陶謙發現了另一件事,剛剛看見的那白花花的骨頭,竟然是人的骨頭。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井裡依然在續續落落的掉碎石。不少沙土和石塊,已將井底的白骨埋了起來,將它們永遠的埋在了地底。除了那個只剩下被埋了一半身子的人。
雨漸漸停了,陶謙才走過去探了探,發現地上躺着的人還有呼吸,他便開始扒着那人臉上的土。直到看清那人的臉。
撲通一聲,陶謙一屁股坐在地上。
“左眼有顆痣,是……林哥,難道是……?”
陶謙突然想起林森講過的一個恐怖故事——換皮。那竟然是真的,林哥被換了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