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蘇筱冉臉色一沉,越發的嚴肅。
“嫂子,寒哥真不是和蘇筱鳳在一起,他是,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阿南也急了,撇去糖糖那些驚人的話語不說,他們老大今天下午去見蘇筱鳳的事這母子倆都知道的事,他到現在不回家,也難怪她們會胡思亂想,可是,老大說了不讓告訴嫂子那件事,怕她心情不好。
他們便不能說,纔會解釋不清……
“你們不用告訴我他的行蹤,我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
蘇筱冉冷冷地表態,管他是和蘇筱鳳在一起,還是和誰在一起,都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這麼早熟,怕他學壞,所以才阻止他繼續語出驚人。
出乎意料的,到醫院時,竟然白妮也在病房,蘇筱冉這幾天每天都在這裡陪着樑凌鑑,便沒有敲門的習慣,推開門時,卻見病房裡只有白妮和樑凌鑑兩個人,氣氛似乎有些許的沉寂,呼吸間感覺到隱約的憂傷之意。
在她視線觸及病牀前的白妮和靠在牀頭的樑凌鑑時,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關上門離開,然而,樑凌鑑微垂的臉幾乎在她開門的瞬間便擡起,如墨般的眸子在觸及她的視線時瞬間被點亮,璀璨如星,脣畔一抹迷人的笑意也在同時泛開。
看到樑凌鑑瞬間被點亮的俊顏,白妮的心頓時碎了一地,無需回頭,她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剛纔她來看望樑凌鑑時,可沒見他眼裡有半分笑意。
不僅如此,看到她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他眸底劃過失落……
深深地吸口氣,強壓下心頭濃得化不開的哀傷,還未轉頭,樑凌鑑已經開口,聲音溫柔愉悅:
“筱冉,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白妮扯起一抹笑轉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蘇筱冉,兩人視線相觸時,蘇筱冉臉上浮起一抹歉意,她真不知道白妮會在醫院,那天她突然接到電話說有急事,沒等到樑凌鑑醒來便回了H市的。
要是知道她在,蘇筱冉絕對不會來打擾她的啊,雖然她不會主動撮合她和樑凌鑑,但她也不會去打擾她自己爭取幸福的。
看到白妮泛紅的眼眸,蘇筱冉心裡微怔了下,卻再也不可能退出去了,糖糖已經歡喜的率先衝了進去:“爸爸,我知道你孤獨,所以來陪你的,小妮阿姨,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哭了,是不是爸爸不記得你,所以你傷心了。”
童言無忌!
縱是糖糖聰明早熟,可還是如白紙一樣純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睜着一雙好奇又關心的眼眸望着白妮,然後又把目光轉向樑凌鑑,用他那好聽而迷人的稚嫩童音介紹:
“爸爸,你不記得小妮阿姨了嗎,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吧,小妮阿姨的全名叫白妮,六年前就認識你了啦,不僅如此,小妮阿姨也和我一樣對你崇拜得不得了!”
糖糖說話間還很誇張的伸開雙臂,比出一個無比了不得的動作來形容他對樑凌鑑的崇拜之意,蘇筱冉的腳步有些遲疑,緩慢地走向病牀前,溫和的說:
“小妮,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打個電話,我和糖糖好去接你啊。”
“筱冉,你今天下午去哪裡了,怎麼沒有來醫院?”
樑凌鑑幽深而明亮的眸子灼熱地盯着蘇筱冉,捨不得移開半分,白妮臉上的笑容苦澀而牽強,抿了抿脣,淡淡地回答:
“我也剛來,筱冉姐,你現在是懷有身孕的人,我要是再讓你去接我,那裴少寒不得剝了我的皮?”
白妮的話一出,不僅是蘇筱冉面色微微一變,樑凌鑑也頓時笑意斂去,蹙眉說:
“筱冉,那個姓顧的是不是又爲難你了?他爲什麼這樣對你?”
蘇筱冉眸子閃爍,嘴角牽動,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樑凌鑑的話,心裡卻有些責怪白妮的心機,若是換了平時,她這樣明示暗示,她都無所謂,不會怪她。
然而,現在的樑凌鑑失了記憶,他若是強行去想過去,那便會頭痛欲裂,她已經見過兩三次他頭痛時的難受模樣,怕他再因爲裴少寒的事而強行去想什麼……
“爸爸,裴少寒是我所有爸爸中最壞最壞那個,現在先不說這個,等改天有時間,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糖糖看出媽媽的爲難和擔心,聰明的立即接口,還很有深意地看了眼白妮,後者被一個五歲的小孩子這樣用眼神警告,臉上不免有些掛不住,尷尬地垂下眼眸。
樑凌鑑雖然失了記,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到蘇筱冉閃爍的眼眸和一臉不知如何開口的爲難,又聽見糖糖說是他所有爸爸中最壞最壞那個爸爸,他也不再多想,前幾天他也問過這個問題,關於糖糖爸爸的問題,可是,她們無人詳細告訴他。
他一開始只知道他不是糖糖的親爸爸,他清楚的記得他和蘇筱冉的關係,然而,也只限於此,對於裴少寒和蘇筱冉之間的糾葛,他忘得一乾二淨。
關於這一點,蘇筱冉最是羨慕,她真希望自己替樑凌鑑失憶,忘了那些痛苦的過去,便不會再和那人糾纏不清了。
“好,糖糖,改天有時間,你可要詳細講給爸爸聽哦!”
樑凌鑑算是暫時妥協了,蘇筱冉也輕輕鬆了口氣,可病房裡的氣氛卻顯得沉悶,白妮不再開口,她不可能沉默着,只能無話找話:
“樑大哥,凌阿姨和靜優呢?”
這幾天凌冰和樑靜優也是天天陪在醫院的。
“我讓她們回家了,我媽媽今天下午好像着涼了,有些不舒服。”
聞言,蘇筱冉臉上浮起一絲擔憂,立即說道:“是嗎,凌阿姨感冒了,有沒有拿藥吃,小妮,你在這裡陪着樑大哥吧,我去看看凌阿姨。”
既然白妮那麼不希望自己到來,那便趕緊找個理由離去吧,可是,樑凌鑑眸底劃過的失落是那樣的清晰,蘇筱冉的心不自覺地一緊,聽見他含着三分失落的聲音說:
“筱冉,你纔來就要走嗎?”
蘇筱冉眸底一抹內疚閃過,目光轉向糖糖,後者不愧是她最親愛的兒子,很快的揚起笑臉替她回答:
“爸爸,我和媽媽先去看望奶奶,她老了,被你忘記了,現在又生病,肯定會心情不好,我去給她講講笑話,明天早上我一定很早很早就來看你,我要和你一起過生日,吃生日蛋糕的,我那個壞爸爸要給我過生日都被我拒絕了呢?”
蘇筱冉臉色變了變,糖糖這小傢伙,是把樑凌鑑當成三歲小孩在哄呢,瞧他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只差摸着樑凌鑑的頭叫他不哭了。
樑凌鑑雖然有些失落,卻也不曾阻止,加上一旁白妮也插了話來:“筱冉姐,你就放心的和糖糖去看望凌阿姨吧,我會在這裡陪着樑大哥的。”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歡喜蘇筱冉的自覺離開,便收到了樑凌鑑的逐客令:
“你也走吧,我不需要人陪!”
失了憶的樑凌鑑似乎比過去的溫潤儒雅多了一分冷厲之色,若是以前,他是不會用這樣冷淡的口吻和白妮說話的,他會考慮她的感受,替她着想。
可現在,白妮於他只是一個陌生人,雖然她說她多麼多麼喜歡他,甚至還暗示他以前對她也很好很好,然而,他只相信自己的記憶和感覺,對於她說的那些,無端的,他就覺得反感。
白妮還沒來得收起的喜色瞬間變成了難過和濃濃地失落,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緒又熱潮涌動,眼眶再泛起紅意,委屈地咬了咬脣,鼓起勇氣脫口道:
“樑大哥,我不會離開的,我來A市就是爲了你,剛纔我又答應了凌阿姨,要陪着你的,今晚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蘇筱冉心裡驚訝,面上卻沒敢表現出來,糖糖眨着清亮而聰慧的眸子在樑凌鑑和白妮之間打轉,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八卦……
“我累了,要睡覺,你走吧!”
樑凌鑑蹙眉,語氣裡透着絲絲寒涼,深邃如潭的眸子全然沒了剛纔的暖意,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白妮心裡一陣難過,小臉白了又白,晶瑩的淚水在眼眶打轉,擡眸求救的看向蘇筱冉,後者眉心微蹙,頓了頓,纔開口:“小妮,既然樑大哥不需要人陪,你就跟我一起去看凌阿姨吧,今晚住我家裡好了。”
“樑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白妮在的緣故,就連蘇筱冉和樑凌鑑道別,他也沒有睜開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應答,白妮嘴角儒動,還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而是默默的跟着蘇筱冉和糖糖離開了病房。
直到三人的腳步聲遠去,樑凌鑑緊閉的雙眸才緩緩睜開,深邃的眸底映着一片清冷的光芒……
蘇筱冉牽着糖糖,白妮和她並肩走向電梯,雖然有些不滿她剛纔話裡帶話的暗示,可見她一臉傷心難過的樣,終究還是心有不忍,想了想,輕聲
說:
“小妮,樑大哥是失了憶,記不得過去,你不要太難過,等他腦子裡的瘀血化了,就會記起來了。”
她不說還好,一提起樑凌鑑失憶的事,更加刺激了白妮的傷心,正心裡鬱結的她聽着蘇筱冉的話怎麼都覺得是在警告她不要去招惹樑凌鑑,不禁心下惱怒,擡眸間,含淚的眸子迸出怒意,甚至忘了糖糖還在場,忘了這是醫院,便尖銳的吐口:
“你不必這樣提醒我,我知道樑大哥把所有人都忘了,就只記得你,這下子你高興了,可是他記得你又怎樣,你心裡根本沒有他,既然你都不愛他,不能接受他,爲什麼還要天天霸佔着樑大哥,難道你真想腳踩兩隻船,在享受着裴少寒的疼愛寵溺時,還要樑大哥一輩子都任你作賤?”
寂靜的醫院走廊裡,白妮的話尖銳刻薄,字字帶刺紮在蘇筱冉心口上,迴音響遍整個走廊,雖然此時人少,可還是引來了旁邊路過的兩名護士的注目。
蘇筱冉臉色變了幾變,心裡說不出的難過,眸中有着不可置信,抿了抿脣,正想開口解釋,糖糖卻先她一秒說道:
“小妮阿姨,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媽媽,就算你愛我爸爸,你也不能管我爸爸愛誰,忘記誰,記得誰,既然你不喜歡我媽媽天天去照顧爸爸,那你以後天天去好了,或者你直接去要求我爸爸,讓他不要見我和我媽媽……”
“糖糖,不許這樣說你小妮阿姨。”
蘇筱冉擡手捂着糖糖的嘴,他還睜着一雙大眼冷冷地望着白妮,後者被他的話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似乎沒料到向來和她親近的糖糖會這樣說她。
可是她忘了一點,糧糖之所以和她親近,是因爲她是他媽媽的朋友,當她和他媽媽發生衝突時,他絕對毫無條件的維護他的媽媽,而不會是她。
“糖糖,向你小妮阿姨道歉。”
蘇筱冉沉着臉,語氣嚴肅而冷厲,話落,捂着他嘴的手跟着鬆開,白妮的呼吸還很緒亂,聽見蘇筱冉說讓糖糖道歉,她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而糖糖雖然很不情願,微眨的雙眸滿是委屈,然而,一向唯他媽媽的命令是從的他,還是生硬的道歉:
“小妮阿姨,對不起,剛纔我不該那樣說你。”
白妮表情僵了僵,眸色複雜的看向蘇筱冉,緊抿着脣一臉的隱忍和壓抑,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幾秒,淚水突然奪眶而出,下一秒,她一手捂嘴,傷心的跑開……
“小妮!”
蘇筱冉難過的叫了聲,白妮心碎的模樣讓她心裡一陣酸澀,剛纔糖糖的話就像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她不能不擔心。
“媽媽?”
糖糖仰着小臉望着蘇筱冉,見她面上一臉擔心,他又忍不住輕喚,聲音低低的,透着幾分不安和委屈,他剛纔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管是誰,只要說他媽媽的不是,他是絕對會反擊的。
更何況,他說的全是事實,他樑爸爸愛他媽媽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白妮阿姨以前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樑爸爸不愛她,爲何還要飛蛾撲火,自取毀滅。
飛蛾撲火就算了,那是自己甘願被燒得灰飛煙滅的,可她爲何要埋怨他媽媽,樑爸爸不愛她,只能證明她沒有媽媽好,不如媽媽有魅力,爲何說他媽媽腳踩兩隻船,他還希望她媽媽腳踩三隻,四隻,甚至更多的,把他九個爸爸都給要了,那樣子,他就不用苦惱了。
蘇筱冉壓下心裡的難過,緊了緊牽着糖糖的手,輕聲說:“糖糖,以後不要再那樣說你小妮阿姨,她會很傷心的。”
話落,蘇筱冉又撥出阿北的電話,讓他看見白妮出去後,跟着她,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她和糖糖出醫院大門,阿南便迎了上來,不待她詢問,就立即報告:“嫂子,阿北跟着白妮的,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是回家還是去哪裡?”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對於蘇筱冉這麼快就從醫院出來,阿南心底是有着一些竊喜的,他原來還以爲她最起碼要在醫院陪樑凌鑑一個小時以上呢。
然而,阿南的竊喜還不到一分鐘,蘇筱冉說出下一個目的地時,他眉宇間的欣喜之色又瞬間黯淡下去。“去樑家,凌阿姨不舒服,我和糖糖去看看她。”
阿南眼底劃過一抹不情願,猶豫了兩秒,在蘇筱冉淡然如水的眸色下,還是點頭道:“好,嫂子!”
蘇筱冉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到樑家時,白妮竟然也在。
樑家別墅,暖暖的燈光傾瀉一室,客廳裡,樑靜優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玩着手機,凌冰和白妮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正好面對着大門處,兩人坐得即近,白妮臉上還掛着淚水,凌冰一臉溫和之色,眉眼間染上一層淡淡地憐惜之意。
蘇筱冉的到來似乎打破了客廳裡的氣氛,樑靜優首先擡頭向她看來,看到她時,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她會來。
這讓蘇筱冉微微一怔,視線轉向白妮,卻見她眼神閃爍,與她視線相觸,頓時又轉開了去,垂眸間擡手傷心的擦着眼淚。
“筱冉,你怎麼來了,糖糖,快過來。”
樑靜優站起身,邁步向蘇筱冉和糖糖走去,糖糖的視線還停留在白妮身上,心裡猜測着白妮來這裡的目的,見她淚流滿面的,難道是來這裡搬弄是非,向奶奶告狀來了?
“糖糖,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樑靜優笑看着糖糖,說話間伸手牽起他另一隻手,糖糖收回視線,仰起小臉看向她,繼而綻放出一抹迷人的笑,聲音清脆愉悅:
“樑阿姨,我和媽媽是來看望奶奶的,聽爸爸說奶奶不舒服,媽媽很擔心,奶奶,你哪裡不舒服,現在好些沒有?”
糖糖掙開媽媽的手,同時抽出被樑靜優握着的手,大步走向凌冰。
“小妮阿姨,你既然也要來看望奶奶,怎麼不等着我和媽媽呢?”
不愧是狐狸的兒子,糖糖笑得一臉無害,彷彿剛纔不曾和小妮發生任何不愉快,微頓了下,又疑惑的問:
“小妮阿姨,你怎麼哭了,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凌冰面上帶着一絲笑意,伸手拉過糖糖,溫柔的說:
“糖糖,小妮阿姨心情不好,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開心起來?”
白妮臉色微微發白,眸底閃過尷尬,一時間,抿着脣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什麼好。
蘇筱冉和樑靜優也走至沙發前,凌冰凝視糖糖的目光微擡,示意凌冰坐下,糖糖眨着璀璨的星眸,很認真的思索着凌冰的問題,蘇筱冉和樑靜優也不曾開口,大家的目光都停落在糖糖身上。
雖然如此,可白妮纔是主角,她終究不能沉默,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邊平定自己心裡的情緒,一邊快速思索着如何開口,剛纔她說的那些話,凌冰和樑靜優會怎樣想,她心裡沒底。
“我沒什麼,凌阿姨,我今天來得匆忙,沒有訂酒店,今晚我住在你們家可好?”
白妮這話一出口,首先神色發生變化的無疑是蘇筱冉,她眸色微深了深,心裡些許酸澀蔓延,她把白妮當成妹妹來對待,可如今看來,她終究是要慢慢地疏離她了。
再好的姐妹也抵不過自私的愛情嗎?
蘇筱冉可以理解白妮的心情,但是,她也渴望白妮理解她的苦處,不是她要纏着樑凌鑑,自始至終,她都不曾想過腳踏兩隻船,不曾想過要霸佔樑凌鑑的疼愛,她不知道樑凌鑑爲何會喜歡她,他都喜歡她什麼?
“小妮阿姨,我媽媽不是讓你住我們家的嗎,你不喜歡住我們家嗎?”
糖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天真還是腹黑!
當他毫不婉轉的質問時,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妮臉上,白妮臉色變了變,有些不太自然地抿了抿脣,才說:
“我不是不喜歡,是不方便,糖糖,你爸爸住在你們家,我去打擾你們一家四口的幸福甜蜜多不好。”
凌冰交握在面前的手微微一緊,白妮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尖銳了的,總是話裡暗藏諷刺?
顯然,她這句話還是有效果的,因爲樑靜優臉色微變了下,就連凌冰,也微微地抿了下脣,雖然她們清楚的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可面對自己最親的人,終究忍不住有些偏向。
“小妮阿姨,我壞爸爸只是在我家做保姆,根本不算什麼,你也不用在意,明天欣欣和她爸爸來A市,我還打算讓他們都住進去呢,還有樑爸爸,要是他願意,我也要邀請他住進我家去。”
“糖糖,你是準備開旅店了嗎?”
知道糖糖是生氣白妮那話中帶刺的話,樑靜優忍不住開口打趣,糖糖卻小嘴一撅,眉眼輕挑,很是自信的說:
“我纔不是開旅店,我是要真正的考覈,誰纔有資格做我爸爸,媽媽,你給我找爸爸,肯定是要徵求我的同意,找一個我喜歡的,對不對?”
蘇筱冉臉
色一白,蹙眉阻止:“糖糖,又胡說什麼呢?”
“媽媽,我沒有胡說,我是說真的,每次我說要找爸爸都是認真的,我想過了,剛纔小妮阿姨之所以罵你腳踩兩隻船,那是因爲你魅力太大,纔會讓那麼多男人喜歡你,本來我想着等我找幾個女朋友來孝順你,陪伴你的,但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找個優秀的爸爸來照顧你,保護你。”
白妮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凌冰臉上閃過疑惑,樑靜優也是一臉好奇的盯着糖糖,難道剛纔白妮和筱冉發生爭執了?
可她剛纔沒有提及啊,只是爲她大哥傷心,說什麼她大哥忘了所有人卻只記得蘇筱冉,而蘇筱冉卻根本不愛她大哥,還說……
糖糖倒真是會拐彎抹角的指責白妮,蘇筱冉被他那句要考察爸爸給怔住,也顧不得他有意無意指責白妮的話語。
“糖糖,你是來看奶奶的,還是來這裡胡言亂語的。”
蘇筱冉臉色微凝,糖糖的問題無疑是叼鑽古怪的,不論她怎麼回答都不行。
見媽媽生氣了,糖糖心裡劃過一抹委屈,又轉身掉進她懷裡,輕輕搖晃她的手說:“媽媽,我沒有胡言亂語,我只是想幫你證明,你不是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
“糖糖!”
蘇筱冉心裡一緊,臉色再次沉了一分,這小傢伙是怎麼了,這不是故意挑事嗎?
“筱冉,別生氣,糖糖,過來奶奶這裡,別惹媽媽生氣,更別再說媽媽腳踩兩隻船什麼的,你還小,很多事不懂,不要讓媽媽難過!”
“媽,筱冉,其實我覺得糖糖說得不錯,等過幾天大哥出院,就住進糖糖家好了,糖糖選爸爸,是該慎重的啦。”
樑靜優嘻嘻地笑,這個主意好,若是她大哥住進筱冉家,肯定把裴少寒那個混蛋氣得半死,她大哥失了憶,反而不會像以前顧慮那麼多,對蘇筱冉的感情也越發的毫不掩飾了。
白妮緊抿着脣,一臉的悲傷難過,外加尷尬,剛纔凌冰還對她溫柔疼愛的,可蘇筱冉和糖糖一來,她就覺得她們完全像一家人,而她,就是一個多餘的,不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法融入進去。
樑靜優,對她更是莫名的排斥,她知道,樑靜優看不起她,嫌她出身不如她們,她也知道以樑凌鑑那種豪門子弟,定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或者,找個他自己最愛的,比如蘇筱冉。
可是,情之一字,生了根,發了芽,在她心頭一天天長成參天大樹,她自己也是無可奈何,左右不了自己想要靠近樑凌鑑的心。
心裡的酸楚濃得化不開,她自己都想要鄙視自己,筱冉姐對她一直情同姐妹,她如今卻爲了那份明知不可能的感情而出言傷她。
……
蘇筱冉和糖糖回到家已是晚上近十一點了,在樑家不知不覺聊了過兩個小時,直到樑承繼和黎建回家,又聽他們講述了一些公司的情況,她們才離開,白妮還算知趣,早早的便找個理由離開了,既沒有留在樑家住宿,也沒有去蘇筱冉家。
客廳裡,裴少寒孤獨的靠在沙發上,清冷的燈光斜斜地撒落在他疲倦而微顯蒼白之色的俊顏上,鎖着淡淡地憂鬱和落寞的眉峰微皺着,空氣裡似乎也被渲染上一層淡淡地寂寞和憂傷……
觸及到他寫滿疲倦的容顏,蘇筱冉不自禁的蹙了眉心,糖糖也沉着小臉,蘇筱冉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語帶怨言的開口叫道:
“壞爸爸,壞爸爸,起來!”
裴少寒也是太過疲倦,她們母子進來都沒發現,直到糖糖惱怒的聲音響在耳畔,他才驀然驚醒,深邃的眸子染着幾許驚愕和歉意,嘴角微扯,牽起一抹習慣的笑說:
“筱冉,糖糖,你們回來了?”
“壞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回來陪我和媽媽吃晚飯的嗎,騙子,你還回來做什麼,不直接去酒店得了?”
糖糖本來今晚就心情不好,對於白妮罵他媽媽的事,他可是記在了心裡,這會兒裴少寒便成了他的出氣筒了。
之所以拿他做出氣筒是有理由的,在糖糖看來都怪這個壞爸爸沒有回家,媽媽纔會說去醫院看望樑爸爸,纔會遇上白妮,他媽媽纔會被白妮責怪。
裴少寒臉色變了臉,心裡雖然鬱悶加不爽,卻還是很耐心的解釋道:“與歡,爸爸真的有事,不是故意不回來陪你和媽媽吃晚飯的,這不,一辦完事我就立即回來了!”
“糖糖,你也累了,媽媽陪你回房洗了澡睡覺。”
蘇筱冉對他的解釋不與回答,眸色清冷的掃過他的臉,便垂眸溫和的對糖糖說話,聞言,糖糖點頭,衝蘇筱冉討好的笑,母子倆在裴少寒的注視下轉身,上了樓去。
裴少寒嘴角儒動,開口想再說點什麼,可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尤琳琳的死對他多少是有些影響的,雖然他不愛,甚至是厭煩着她,可那個女人卻真實的陪他走過了那段最灰色徬徊的歲月,還有她最後給他留的那封信。
字字句句,全是她發自臟腑的深情愛意,說到底,尤琳琳只是付錯了真心,若不是因爲愛上他,她定然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她雖嬌縱蠻橫一點,可一開始也不是惡毒的人,那一切的偏激行爲他都能理解。
全是因爲愛情的自私讓她變成了那樣。
他不想告訴蘇筱冉尤琳琳的事,是怕讓她再次想起她大哥當年的死,同樣是吸毒,只不過下毒的人不同罷了,他不知道蘇筱冉爲何要對尤琳琳下手,這一點,裴少寒想了許久,也沒有答案。
在他看來,蘇筱鳳最恨的人要麼是他,要麼,就是筱冉,不該論到尤琳琳!
然而,結果卻是蘇筱鳳對尤琳琳恨之入骨,卻蘇筱冉……
他相信,蘇筱鳳也是恨的,可人性有時真是奇怪,說到底,沒有人天生就冷血無情,那些心機歹毒也是因爲某種環境而形成,蘇筱鳳再恨蘇筱冉,她們終究還是有着血脈親情,在蘇家家破人亡後,只剩下她和蘇筱冉之後,冷血的蘇筱鳳,卻莫名的對有着血脈親情的蘇筱冉產生了另一種怪異的感情。
細細一想,他也能明白蘇筱鳳爲何選擇對尤琳琳下手,無非是報當年她羞辱她的仇,以及報她大哥的仇,蘇易澤當年染上毒癮也有尤琳琳的功勞,其實,一切都是尤琳琳在安排,他不過是起了個橋樑作用,藉着蘇筱冉的手……
因此,蘇筱鳳是報對了仇,他知道,蘇筱鳳也是恨他的,可她又深愛着他,這一點,裴少寒從不質疑,就像他從不質疑自己對筱冉的感情一樣。
只是眼下,他必須好好想想。
蘇筱鳳提出的三日之約,過了三日後,她便會不計一切的對付他,不留餘地的傷害筱冉和糖糖。
他不敢賭這個。
他裴少寒什麼都敢賭,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唯獨,有關筱冉和與歡的安危,他不能不在乎,甚至不敢冒一點的險。
想到上次與歡被她抓走,筱冉茫然無助的情形他的心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着,連五臟六俯都被糾結在一起,疼得他不能呼吸。
蘇筱冉和糖糖的背影消失在他憂鬱的視線裡,他才疲倦的重新坐回沙發裡,眉宇間的煩亂之意清晰的映襯在明亮的燈光下,終於,等待已久的手機鈴聲清脆的響起,他幽深的眸子頓時一沉,快速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聲音低沉中透着一絲微不可察的急切:
“喂!”
“少寒,我們打聽到了,凌風被關在一家地下工廠……”
對方的聲音透過清冷的夜色滲着一絲喜色傳進裴少寒耳裡,他心裡一緊,眸子如鍼芒緊縮,周身冰冷的氣息也在瞬間染上一層暖意,他的聲音低沉中透着熟悉的霸氣:
“消息可靠嗎,不要輕舉妄動,再打聽清楚點,另外,讓兄弟們注意安全,得到確切的消息後立即通知我。”
“嗯,少寒,是龍梟的人沒錯,經此一察,我估計那是他們的窩點……”
寂靜的客廳裡,對方的聲音清晰中透着些許沉重,凌風被抓走四五天了,如今只打聽出初步的地點,具體,那些人要如何還不知道。
雖說有時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但等待真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龍梟那個混蛋若真用凌風來威脅他出面,那便罷了。
現下,他卻摸不清楚他玩什麼花樣,據他得到的內部消息,這次交易應該是很大的一筆交易,龍梟斷然不會回國,交易自是由他兒子來進行。
一個名字再次躍入腦海,裴少寒眸底絲絲涼寒泛開,沉吟了兩秒道:“儘快確定凌風的下落,我們不能永遠這樣被動了。”
“嗯,我再打聽清楚些,再聯絡。”
對方簡短的答應後掛了電話,裴少寒垂眸盯着手裡的手機,冷峻的面容絲絲陰雲籠罩,性感的薄脣抿成一線,思索了片刻,又撥出另外一個號碼,響了兩聲,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喂,寒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