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有成凜然一動,“對呀,我咋就沒想到呢?第一眼看到時,那個怪物就在學校廁所那邊轉悠呢。”
王香草說:“一定是有人受到傷害了,要不然於校長不會那麼着急的,所以才催着你趕緊過來看一看。”
“這他媽的究竟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總出幺蛾子,不是鬼,就是魔,還出了個蝙蝠俠。”
王香草說我一直懷疑是本村人乾的,這會兒看不是那麼回事兒,咱們村裡咋會有那麼有能耐的人。”
“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別翻臉。”
“說吧。”
“覺得李木頭還有沒有那個能耐?”
“不可能,他都是等死的了, 弄不出那麼大的動靜來。不過我偷偷觀察過,他那人天生就長着一副賤骨頭,還時不時地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馬有成問:“他都幹啥了?”
王香草說:“捉賊捉贓,又沒抓住他的尾巴,不好亂說,不過遲早會抓住狐狸尾巴的。”
“嗯,算你有志氣,行!”
說話間,兩個人來到了學校。
見大門緊鎖,馬有成喊了起來。
剛喊出一聲,就被王香草制止了。
她說:“你先別咋呼,聽一聽裡面的動靜再說,我咋覺得有點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了?”
“要是有啥事兒,會這麼安靜嗎?”
“不會是於校長喝多了,故意逗我吧?”
“不可能,他剛來不久,還沒混熟呢,不會搞這種惡作劇的。”
王香草說着,走到一側的便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兩個人走進去,直奔着於校長的宿舍去了。
馬有成小聲說:“這個新校長跟之前的那個不太一樣,調來後還沒請我喝過一回酒呢。”
王香草說這個校長務正業,沒喝酒撈肉的壞習慣。
馬有成別有用心地問她:“這麼說,你跟他很熟了,至少了解他,是不是私下裡有交往?”
“胡說啥呀?是學生家長湊到一起說起的。再說了,孩子成績上去了,那還不說明問題嘛。”
“你們這些娘們兒,就喜歡文縐縐、酸溜溜的男人,你也不例外。”
王香草噓一聲,說:“別說話,他屋裡正亮着燈呢。”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拐進了小衚衕,來到了院門前。
門是虛掩着的,王香草輕輕一推就開了。
躡手躡腳走進去,見屋門緊關着,王香草貼上去,輕聲喊了起來:“校長……校長,於校長,你在嗎?馬村長來了。”
屋裡即刻有了迴音:“來了……來了,來了就好,快……快……”
很明顯,校長於德水本來就在門後站着。
話裡未落,門閂滑動,兩扇鐵皮門板嘩啦一聲開了。
白亮的燈光下,於德水面色倉惶地靠在牆上,一隻手捂在胯下,另一隻手卻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子。
王香草愣住了。
馬有成倒是很鎮靜,向前邁一步,緩聲問於德水:“老於,這是幹嘛?”
於德水見王香草直直望着他手中的刀子,慌怯地解釋道:“別提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說完,把殺豬刀子放到了門後的木桌上,仍不忘客套,“快進屋……快進屋,裡面請。”
等王香草跟在馬有成身後走進裡屋後,於德水又隨手把門關了,還插嚴了門閂。
兩個人回過頭,打量着於德水。
這纔看到他的那隻手還捂在下面,一瘸一拐,走得很費勁。
“於校長,你咋了這事?”王香草問他。
“別提了,差點丟了性命。”看上去於德水仍心有餘悸。
馬有成問他:“到底是咋回事兒?”
於德水說:“到裡面說,一句話半句話說不清楚。”
馬有成跟王香草坐在了衝着門的沙發上,於德水卻坐到了牀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半躺了下來。
他苦笑着說:“出了點小狀況,只能這樣,失禮了。”
王香草蹙着眉問他:“於校長,你那地方咋了?”
於德水應道:“被割傷了。”
馬有成忙問道:“傷哪兒了?嚴重嗎?”
於德水難爲情地看了王香草一眼,說:“傷到那個地方了,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還流了不少血。”
馬有成臉色陡然變得冷峻起來,吼道:“誰幹的?簡直無法無天了!竟然敢持刀傷人?”
於德水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看上去個頭挺高的,臉用黑布蒙着,只露着兩隻眼睛,身上披着一大塊黑布。”
馬有成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想到了蝙蝠俠。
他跟王香草對視一下,問於德水:“走動起來的時候,那塊大黑布是不是像翅膀?”
於德水說:“我哪兒看得清呀,他進屋就動手了,我直接暈過去了。”
王香草問:“你咋會暈過去了呢?”
於德水說那人進屋就掏出刀子刺了過來,不等喊出聲來,就啥也不知道了。等醒來後,才覺得疼痛難忍,睜開眼睛一看,褲子被扯了下去,那物件被割破了,血糊糊一片,結果又嚇暈了過去。
“後來呢?”馬有成問。
於德水說:“再次醒過來後,已經不見了那個人的蹤影,我堅持着去了衛生間,沖洗乾淨後纔看到被割出了一條縫兒。”
馬有成問:“嚴重不嚴重?”
於德水說只傷到了皮層,沒啥大不了,看來那人沒想要自己的命。
王香草問他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於德水矢口否認,說自己做事一貫低調,與世無爭,平日裡幾乎沒跟人紅過臉,不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馬有成直言不諱地問他會不會是因爲女人。
於德水臉上一陣不自然,然後搖搖頭,說沒有。
“那就怪了,平白無故的會做出這麼狠毒的事來,又是敲門,又是動刀子的?”馬有成說完,埋頭思索起來。
王香草關切地問他傷口怎麼樣了,要不要找醫生處理一下,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吧。
於德水連連搖頭,說沒事的,自己已經沖洗過了,又在傷口處擦了不少的消炎藥水。
王香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把視線轉向了馬有成。
馬有成說:“來,我們幫你看一看,要是嚴重就去醫院,不嚴重的話,就重新包紮一下。”
於德水羞答答地說不用了,說完看着王香草,臉上一陣不自然。
馬有成看出他是覺得女人在場不方便,就說:“虧你還是個文化人,滿腦子都是老封建,來……來,快點敞開,看一下情況再說。”
於德水堅持不讓,死死按着那個地方。
馬有成虎起臉來,厲聲問他:“那你要我們來幹嘛?”
於德水說,喊你們來,並不是爲了我個人的安危,只是覺得那個蒙面人很可怕,萬一再去村裡禍害人就麻煩了,想着跟你彙報一下情況,也好加強防範,別讓村民受傷害。
馬有成贊同他的看法,覺得這事兒非同小可,建議報案,讓派出所派人來查一查。
“別……別報案!”於德水慌忙阻攔,說一旦報案,必然會搞得雞犬不寧,學校的教學秩序就會被打亂,對自己的工作也不利。
王香草卻不那麼看,她覺得不報案反倒不好,等於縱容了罪犯。
於德水說關鍵是自己被傷的那個部位不對,有些尷尬,容易引起各種各樣的猜測。
事發後,他連同事都沒喊,就是不想傳到外界去。
馬有成跟王香草對視一下,然後問於德水:“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啥不說不出口的事情?”
於德水赤白了臉,搖頭晃腦地說沒有,真的沒有。
“你出事的時候在幹嘛?”馬有成追問道。
“哦,我在爲孫秀紅老師過生日呢。”
馬有成心裡忽悠一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問:“你是不是買生日蛋糕了?”
於德水一愣神,問:“你咋知道?”
馬有成心裡有了幾分把握,說:“你先別管我是咋知道的,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德水擡起左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沉默片刻,講起了“蝙蝠俠”夜闖寢室,“痛下殺手”的過程——
他說這一段時間孫秀紅老師的病情好轉,基本恢復了正常,教學水平有了很大提高,連學生們都開始認可她了。
因爲她是單身,一個人生活不容易,作爲一校之長,就想方設法幫助她,儘可能的給她一些幫助。
他得知昨天是孫老師的生日,本想着召集全體老師一起吃頓飯,爲她慶賀一下。
可考慮到之前沒有這方面的先例,會引來不其他老師的猜測,於是就偷偷給孫老師傳了個話,告訴她,自己陪她一起過生日。
趕巧其他幾個老師下班後就各自回家了,院子裡只剩了他們倆。
這樣以來,於德水也就放得開了,直接把孫老師喊到了自己宿舍裡,炒了幾碟小菜,還開了一瓶白酒,算是生日晚宴了。
兩個人邊吃邊喝,聊得很開心。
尤其是孫秀紅老師,開心得跟個孩子似的。
當於德水把下午去特地去鎮上定製的生日蛋糕擺上桌後,孫秀紅興奮得大呼小叫,說這是她過得最開心的生日。
她舉起酒杯,滿含真情地說了一些感激的話,邀請於校長喝起來。
一杯酒下肚,她唱起了生日歌。
於德水也被孫秀紅老師的快樂情緒感染了,跟着打起節拍唱了起來。
一曲唱畢,正當孫秀紅彎下腰,打算吹滅蠟燭時,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突然站到了他們面前。
令人費解的是裡裡外外的門全都關着,他是怎麼進來的?
無聲無息,半點動靜都沒有。
於德水壯着膽子擡起頭,卻看不見那個人的臉。
因爲他戴着一個黑色的面具,只露出兩隻兇光閃閃的眼睛,就跟電影裡的那個神出鬼沒的佐羅一模一樣。
孫秀紅嚇傻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