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擇得夠清呀。
我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是第一人格?”
“我還能是誰?”他皺着眉頭問:“你幹什麼陰陽怪氣的?”
我說:“別跟我耍這種花招,想回來自己就回來,我纔不要去送死。”
看來他是把我當傻子當習慣了,以爲隨便說一句就能把我騙去。其實現在就算他真的是第一人格又怎樣?他連自己的爛攤子都收拾不了,真是讓我對他大爲失望。
當然了,連治療他的醫生都有了立場,讓他自己掙扎的確太強人所難,但那又如何?打我的是他,比起小甜甜,我比較支持他,只是因爲他不想算計我的錢罷了。
所以我懶得多說,便要掛電話,他卻在那邊振聾發聵地大叫:“靈靈!你等等!”
我重新把電話放到耳邊,完全失去了耐心:“我不管你是哪個,想回來就自己回來,我憑什麼去接你?”叫他埋伏一羣人把我逮了?
他沒接我的話,只自顧自地說:“我身上沒錢沒卡,也沒有電話手機,商場裡有金店,但太顯眼了。我知道這些人可能是他的,但他們有至少六把手槍和一個炸彈,其他火力還不知道。”
我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能坐計程車。”他說:“他們有槍!”
“你不會報警啊?”我笑着說:“有槍有炸彈,警察來了還要記你報案有功。”
“靈靈……”他的語氣很難以置信。
“我沒聽出你在那邊有什麼難度,何況如果難度太大,你幹嘛要找我去給我惹事?我打得過人家嗎?我不過有幾個身家乾淨的內保而已。”我說:“找你老爸跟你教父救你嘛。”
“我的人可都在你那裡!”他低吼:“叫他們來啊!”
“你的人早就跟你跑了!”我吼了一句覺得自己這樣太無趣,改口說:“就這樣吧,掛了。”
不等他說什麼,我便掛了。然後告訴周助理,讓他趕快去調查繁音說的那個地址。
周助理答應了,安排下去後,對我說:“您該吃點東西了。”
他這一句話驚醒了我:現在已經天黑了。
我跟繁老頭說的是下午之前,雖然孟簡聰去處理了,但這死老頭到現在都沒回我。難道這老傢伙真的打算犧牲他的精神病兒子了?拜託啊!小的還沒生呢!
我先聯絡孟簡聰,他卻說:“我也正想告訴你,這事比你告訴我的要複雜。”
“怎麼了?”
“我們的人去了,卻得知這事已經捅到高層,上面特別交代,不會輕易放過去。我打聽過了,是繁老先生在操作。”孟簡聰說:“他又遞了些東西,那邊要再次啓動調查繁小姐從前的殺人案。”
繁老頭這是在跟我對着幹?沒道理呀!再不濟那也是他孫女,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當初我們想盡辦法避免星星進監獄的理由仍歷歷在目,這死老頭是不是真的糊塗了?
我被這一下弄得有點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怎麼接話,這時,孟簡聰又說了:“繁家那邊沒什麼消息,我猜,有可能是林準易的病情惡化了。這幾年繁家一直不穩定,人心不穩,內鬥不停,繁音沒有繼承人,自己也很少做正事,屢屢出爾反爾,甚至自作主張殺了小家族的管事,樹敵無數。街頭巷尾都是他有精神病的傳聞,準備拔他旗的人也大有人在。不過因爲最近有消息說蘇家跟繁家聯姻,所以情況稍微好了一些。”
這話蒲藍就對我說過,我問:“那蒲藍呢?”
“他倒是風生水起的。”孟簡聰說:“我知道是借了你的東風?“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你不是沒什麼事業心麼?”
“我是沒有,但你想想我那是什麼地方?就算我不想知道,也會傳到我耳朵裡。”他笑着說:“我認爲當務之急是你要跟繁老先生交流,如果林準易死了,他可能會爲了穩定人心犧牲那孩子。”
我說:“那他就等着繁家塌吧。”
他便說:“那樣你也會受連累。”
“我不會。”我說:“你不是說蒲藍正風生水起麼?他一直想娶我。”
孟簡聰“呃”了一聲,說:“那種小人還是免了,你選他還不如選我。”
我問:“他爲什麼是小人?”其實我不否認蒲藍是小人,只是誰不是小人?他繁音也不是什麼君子,欺負我算什麼君子?
他笑着反問:“他不是小人,你爲什麼沒有選他?”
我說:“我是問‘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畢竟沒有太傻。”他笑着說:“我繼續周旋,但事情不太樂觀,至少得讓繁老先生停手才行。”
“我聯絡他。”我說:“同時,我想問你和韓先生熟麼?”
“我不熟,但我家有人很熟。”
“他肯定會支持救這孩子,”我總覺得他跟那羣傢伙都不一樣,“我想請你跟他見一面,說說這件事。”
“嗯。”
“我把詳細情況全都告訴你,我擔保大部分事韓先生都不知道,但他身體不好,希望你說時注意口氣。”我說:“發現他情緒不穩定時,一定要及時停下來。”
“好。”
我便把事情詳細地講了一遍,這其實算是出賣了繁家,但我顧不得了。現在我心裡非常憤怒,對他們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姓繁的不把我當人看,不把孩子當人看,我還爲什麼要顧及他們?如果他們真的像費懷信那樣所說,是因爲家族感,那他們幹嘛老是逼別人犧牲?自己去犧牲啊!總之,要犧牲自己去,憑什麼享受的是死老頭那種手握權力的人,犧牲的就是我們這些女人孩子?
我說完之後,孟簡聰很驚訝,問:“這些全是真的?”
“我幹嘛要騙你?”
“不,我不是說你騙我。”他有些語無倫次:“我太詫異了。”
這麼一句感嘆,就可以知道他真的很少接觸自己的事業了。他做那種生意的,怎麼會少遇到這種?
我說:“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事到如今,想想當初自己沉默,就覺得我也很可恥。”
“居然這麼對待自己家的女兒。”他說:“真是枉爲人父。”
我說:“這些事肯定會讓韓先生很生氣,我可不想把他氣死,那樣我跟韓夫人的矛盾就收不住了。”
“好。”他說:“我會注意。”
掛了這通電話,我心中餘怒未消,在房間裡踱了幾圈,周助理來告訴我,派人去那地方調查了,可人失去聯繫了。
呵。
果然是誑我的,我感到一陣後怕:幸好我沒去。
警局那邊的關係不給消息,只說上面下了嚴格命令,不好再跟我們聯絡。顯然,這案子的確像孟簡聰所說得那麼嚴重。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找高層談話,只是我這邊地位不穩,人際關係並沒有經營起來,還處於學習摸索且必須保持小心翼翼的階段。直接就爲干涉人家辦案這種事找關係是非常蠢而且冒險的行爲。
於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打給繁老頭。
他依然笑呵呵地接電話,說:“靈靈呀,你好呀?”透着那麼的得意。
我說:“老先生,我的要求,您看樣子並沒有辦到呀。”
“你不知道情況呀。”他說:“條子一直來調查,爸爸也很爲難呀。”
我真是太好奇了,明知道這樣會降了氣勢,還是問:“您真的要讓星星進監獄麼?難道林準易死了?”
“倒是沒死,但也的確很危急。”繁老頭的語氣很誠懇:“爸爸也不想讓她進監獄,但也總不能讓你把她接走吧?”
我不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您是因爲我派人去截她,才進一步提交證據安排的?”
繁老頭只笑,不說話。
我不由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以爲自己贏了,說:“靈靈呀,爸爸知道你擔心。星星狀態不錯,你不用着急,她這段日子騙得大家團團轉,既然有這種心智也不會自殺。只要你不亂來,她很快就能出來了。但你要是亂來,那就不好說嘍!”
我還試圖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您有沒有想過,把她嫁給林準易,就是要讓她每天忍受強姦,生不了孩子還好,如果生得了,就得生強姦犯的孩子。這對她來說,既是折磨,也是侮辱。”
他沒搭理我,依然只笑,不說話。
我繼續說:“如果她進了監獄,那她很有可能交代很多繁家的事。”
繁老頭笑着說:“這你不用擔心,星星是個好孩子。”
“到時您會殺她?”
繁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靈靈呀,不要總問我這些。爸爸不想聽,沒有意義。你什麼都不懂。”
“好。”我說:“那就這樣吧,老先生。”
他似乎聽出我語氣中的不尋常,問:“怎麼啦?”
“如果星星的事早發生十年,我一定不是現在的樣子。因爲我會明白,人最愛的永遠是自己的孩子,能夠這樣對待自己家孩子的家庭,不會對我好到哪裡。不過現在抽身仍然爲時不晚。”我說:“繁老先生,您會爲您的殘忍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