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恐怖分子正在進行晨練,有力而整齊的呼喝聲從外面傳來,莫子涵將剛剛解決掉的二人扔進了一間空蕩的囚室,而後再次搜索起這間洞穴。
遺憾的是,她並沒有發現白子諭的下落。
“嘿!嘿!噓~”一名大鬍子男人用手伸出囚室對莫子涵拼命地小聲叫着。
莫子涵轉頭看向這名男人,身材消瘦大眼高鼻,年齡約有四五十歲的模樣,有着一嘴凌亂的灰色鬍子延到耳鬢,標準的阿拉伯人長相。不過他的個頭很高,足有一米九往上。
莫子涵頓了頓,走上前低聲問道,“見沒見到一名中國人,大概這麼高,體型偏瘦,短髮二十多歲。”
男人眼珠瞟向外面,然後看着莫子涵輕輕點了點頭。
莫子涵眯起眼眸狐疑地看着他,然後忽然揪住他的衣領用匕首抵在他的脖頸,“告訴我他在哪。”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男人目光沉靜地盯着她,卻絲毫不顯害怕。
莫子涵脣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配上因爲疲累越發猩紅的眼眸很是嚇人,“希望我放了你?”
“在你找到那個人、並且有能力逃出這裡的情況下,帶我一起出去。”男人補充了一句。
莫子涵詫異地擡了擡眼,先不說這男人是否理智,但他很聰明,他知道就算莫子涵將他解鎖他也是逃不出去的,而且這番話更容易博得莫子涵的信任。
除非他真的知道白子諭的下落,否則他是不會這樣肯定的,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莫子涵緩緩地鬆開了他的領子,然後勾脣一笑,“他在哪?”
“他姓白,是一箇中國人,”男人後退一步,站直身體微微揚了揚下巴。頗有位高者的氣勢。
莫子涵瞳孔一縮,沉聲道,“我問你他在哪!”
“女孩,彆着急。他就在前面拐角處的一道密室裡。”見莫子涵轉身要走,他忽然道,“你很難找到的,我有辦法。”
莫子涵腳步頓住,而後飛快地用塑料絲將鎖頭撬開。男人有些踉蹌地快步走出,然後看了一眼左右囚室滿目渴望的人羣,“你們看到了,我帶她進去,出來的時候放你們自由!”
說罷,他將手指放在大鬍子旁,做了個噓的手勢。
“你叫什麼?”莫子涵一邊快速前行,一邊開口問道。
“奧薩馬·本·拉登。你可以叫我拉登。”男人語氣沉着地開口道。
本·拉登?不是很有名氣,但莫子涵略有印象,她皺眉沉吟,忽地想起自己是在哪裡看到過他的資料。
他目前的最大成就莫過於十幾年前參加了阿富汗的伊斯蘭聖戰組織,反抗蘇聯紅軍的侵略。她曾經被強迫記下參與聖戰組織的高層名單,就如同學生們被要求背下某些歷史人物一般。其中便有這位奧薩馬本拉登。不過他已經在88年獨自成立阿伊達組織。
時至今日,似乎還沒有什麼豐功偉績。
“你知道我?”他觀察莫子涵的神色,開口問道。
“略有印象。”莫子涵隨口說道,徑直與他奔向走廊盡頭拐角處。
“去年沙特阿拉伯剝奪了我的公民資格,在送蘇丹返回阿富汗的途中被切爾登的人偷襲虜到這裡。”在走廊盡頭站定步伐,他開口道。
莫子涵沒有功夫理他,只是雙手不停地在巖壁上摸索,然後皺着眉頭轉過身來。
卻見拉登正在以一個有序的方向順序在牆壁上拍動着。
這時,牆壁似乎被他推動了一點。
“你……”
“這個洞穴是我在聖戰時期挖掘的老巢。”
怪不得他如此熟悉。
“年輕人,你幫助了我,會得到回報的。”他轉過頭衝着莫子涵露齒一笑,而後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先行一步踏入進去。
卻見他前腳剛剛踏入一步,右手就貼着內部的牆壁一摸,驟然轉身,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手槍,槍口直直地對準莫子涵。
她瞳孔微縮,眯着眼睛看他,“他不在這裡?”
“抱歉,這只是一條從地下逃出的秘密隧道,不過我不能帶着你。”一邊說,他一邊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拉響身側佈置的警報鈴,外面警鈴大作,拉登卻又對着莫子涵猛然放出一槍。
子彈擦着她的肩膀飛過,莫子涵下意識地朝右側閃身躲去,與此同時對方已經飛快地將大門關緊。
外面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再看這裡,已經是走廊的盡頭,完全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隱藏。莫子涵判斷這個洞穴只是被關押有些囚犯的大囚室,僅此而已。
腳步聲越發地逼近了,莫子涵卻平復呼吸,越發地從容鎮定起來。她從腰間抽出雙槍握於掌間,然後平心靜氣地站在拐角牆壁處。
而後她的目光望向對面的拐角,整個身體忽然飛出,對準長廊上奔波過來的一批人馬放出幾槍,槍槍斃命正中眉心,然後她整個人就地一滾,落於對面拐角的牆壁後身,身體緊貼牆壁未留絲毫縫隙。
這幾槍下來,對面的腳步聲已經放得慢了不少。
出口只有一條,卻是被敵人堵住,想要殺出去,就必須衝破敵人的防線。這樣的情況本是非常艱難,不再屬於特工暗殺的範疇,而是明刀明槍的拼殺!
刀槍無眼,莫子涵深吸口氣,側耳聽着忽重忽輕的腳步聲。現在的情況怪不了別人,只怪自己救人心切輕信於人。拉登的意圖很明顯,企圖用她來吸引這批人馬的視線,給他更多的時間逃出。
大戰一觸即發!
莫子涵並不探頭,每每憑藉腳步聲判斷對方方位,一個彈夾很快就消耗光了,她火速換上新的彈夾,整個人的身體再次一躍而出,砰砰兩槍射出壓制敵人火力,身體再次鑽入了先前的牆壁拐角處。
由於剛纔的一躍,她大致看明瞭對方的人數,少則百人,黑壓壓地圍成一片。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帶着的子彈決計不夠殺出這洞穴,而要是用冷兵器拼殺,她也絕對會死在對方的槍下。左手摸向身後扛着的火箭筒,她深吸口氣,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巖壁。
不知這洞穴是否能承受住火箭筒的兇猛一擊!但如論如何,也只有博博看了!
她快速地頓時拉開拉鍊,將槍管翻出,架起,槍袋裡面本就有組裝扳手,莫子涵將扳手翻出後快速地將兩根槍管連接擰緊,裝上彈藥,站起身後將其架在肩頭。
“嘿!”她叫了一聲,探出槍管和半隻肩頭,幽深巨大的槍口叫那些恐怖分子驚慌起來。
莫子涵二話沒說,單手咬住槍支發動槍筒!
火光衝出,如流星般劃過長廊通道,巨大的後坐力讓她肩膀猛然一沉。下一刻,轟然炸響,地動山搖。莫子涵不顧頭頂沙石崩裂,背上槍袋衝入長廊隧道之中!
火光依舊濃烈,人們的慘叫與哀嚎聲響徹四野,滋拉滋拉的烤肉聲令人心中發顫,整個洞壁都搖晃起來,大塊大塊的沙石頻頻掉落。
煙霧繚繞中,她眼尖地看到一名男子正艱難地從同伴身下鑽出,他的半條手臂已被炸斷,滿臉血污和黑灰。
莫子涵猛然蹲下身子揪住男人的脖領,“白子諭在哪!”她用波斯語問。
男人一臉的迷茫,她換成阿拉伯語再次問了一遍,男人嘰裡呱啦地道,“我不知道!”
莫子涵將匕首架在他的脖頸上,狠狠印下一道劃痕,鮮血溢出泛着冰冷,“白子諭在哪!你們的人前兩天才把他抓到!”
“死、死了!”男人的眼中閃過恐懼。
轟!莫子涵的腦中一片空白,下手毫不遲疑地將其脖子斬成兩斷!
死了?不可能!
她滿臉菸灰眸色呆滯,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船頭擁吻似乎就在昨日,溼鹹的海風似乎還吹打着臉頰,鼻尖似乎還殘留着他身上散發出的乾淨氣息,他特有的味道。
你是我的……
你早晚都是我的。
他的話語似乎還回蕩在耳畔,清潤低沉的嗓音,帶着令人心醉的沙啞。
從初時的水火不容,從他暗地調查自己家人後的刀槍相見,從漢王陵墓中的生死關頭,從她雙腿齊斷後的不離不棄。
有些話她雖然不說,但卻銘記在心。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是他選擇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細心的呵護無微不至的照顧,心思深沉如他性格詭秘平靜如他,每每忍受自己的調侃嘲諷卻也只是微微一笑,目光隱有寵溺。
更是在她住院只能喝粥之時變着花樣爲她帶來不同口味,聰明如莫子涵怎麼嘗不出這粥都是他親手熬的?怎麼看不出他乾淨修長的手指上無故多出一道燙傷?
她不知道白子諭是從什麼時候住進了她的心裡,讓她對往昔回憶可以如數家珍地道出。
一幅幅畫面閃現於腦海,莫子涵緩緩回過神來,眸子中更是染滿了猩紅,她面無表情地擡起眼,用鼻子深吸口氣,從地面上撿起一把鋒利的長刀代替了手中的匕首。
不會死的。她心中肯定。
就在這時,又是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與兇殘暴戾的呼喝聲在洞口響起……
荒蕪的沙石大道上,一輛大貨車正急速前行。
“估計很快就到了。”開車的沈笑面色有些疲憊地道。
“這麼久都沒追上涵姐,難不成她已經到了?”猴子有些擔憂地道。莫子涵獨自深入敵營,顯然有些危險。
可是他們在國外沒有勢力,短時間內爲他們幾個辦理出國還是不難,但若辦理大批的手下來這邊救援可就難了。
沈笑眸子沉了沉,腳下卻是越發地加快了速度。只是還沒開出幾公里路,突然有一夥武裝分子從兩旁石堆後衝了出來,講的大貨車攔下。
猴子見狀一驚,飛快地朝後跑去,對方見他動作頓時扣動扳機,子彈砰砰地釘在了他跑過的沙土地面上,嚇得他渾身都是冷汗,首次感覺到這個地方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就地一滾,飛快地滾到了車後將後車廂打開。
沈笑亦是打開車門,用車門遮擋身體一邊雙手舉起用波斯語大喊,“停下!我們沒有惡意。”他的語法雖說稍有笨拙,不過對方似乎聽懂了。
一名男子飛快地上前,抗着槍用準星對準沈笑,兩人間只隔了一個車門他就不再動作了,“愛&,!”
“嗯?”沈笑充愣,對方語速太快他根本聽不清楚。
那人就轉過頭對隊伍裡的一名屬下招了招手,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一身軍綠色野戰服上滿是泥土和血污。
他用英文大聲問,“你們是什麼人!”
沈笑道,“我們是來找人的,誤闖進來沒有惡意!”
那年輕人就轉頭嘰裡呱啦地對頭頭說道。
那頭頭神色狐疑地看着沈笑,再次嘰裡呱啦說了起來。
“放下你們的武器!”那年輕人在旁翻譯說。
後方的猴子已經打開車門,楊明、猴子和李蓉紛紛跳下車來。
李蓉一聽對方喊放下武器,急忙道,“不行,太危險了!”一邊說她就舉着手朝前方走去。
因爲中斷有打開的車門能遮掩住半個身體,所以對方只得小心翼翼地擡槍瞄準她。
而見到出來的竟然是個短髮俏麗的女孩,一衆男人的目光就變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俘虜個漂亮的女人對他們來說可算是一件幸事。
那頭頭更是沉聲吼道,“放下你們的手槍!”一邊說着還扛槍再次瞄準了沈笑,一臉兇相。
車廂後面的老六等人就紛紛對視,現在不可能放下武器,被他們抓走可就不好逃脫了,但對方少說十幾個人,這樣面對面的衝突,想動他們也不是易事。
萬一對峙間有人跑了回去報信,他們的後果可是不妙。
卻不想這個時候,已經走到車門後方的李蓉緩緩將槍放了下來,然後在站起身間掏出腰間的手雷,一把拉開引線投擲了出去!
轟!一聲巨大的炸響,對方頓時被炸得人仰馬翻,老六猴子和楊明趁機衝上前來,取過長槍瘋狂地掃射,頓時遍地哀嚎和鮮血,在烈日炎炎下顯得格外地令人眼暈。
李蓉深吸口氣,這是她加入東鷹來的第一次參戰,雖然課程學的都比較熟悉,也一直抱着一顆躍躍欲試的心,但首次見到遍地屍體,她依舊忍不住白了臉,只是她手中的槍一直都沒有停下。
見到後方幾人想要跑,她舉起手槍雙腳岔開手臂平行,沉靜心神瞄準開槍!爆頭!
再次開槍!爆頭!
後面的幾槍由距離最近的沈笑補上了。而剛剛那個頭目和翻譯士兵因爲距離沈笑位置較近沒有被炸傷,但他們卻是抱着頭縮在車頭前方生怕被流彈打中。
十幾人的部隊頃刻間就消亡殆盡!只留下縮在車前的頭目二人。
沈笑用槍對準其頭部,猴子趕忙說上前繳械,老六則是仰仗着自己龐大的身軀將兩人制住。而李蓉,則是哇的一聲趴在車邊吐了起來,她腸胃翻騰,臉色慘白。
楊明就走到她身邊遞上一張紙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樣,知道實戰和學習是兩碼事了吧?不過這次多虧你了!”
無論李蓉現在是否狼狽,但剛纔對敵時的勇氣和智慧都不容忽視,能在對敵時沉住氣拋開多餘的想法,說明她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適應這個圈子。
“媽的,都趕上戰爭年月了,這人隨便殺的?”猴子雙眼冒光地盯着滿地的屍體,心中複雜難明間又涌起了一陣興奮。
“你們的人在哪?”沈笑抓起那名年輕翻譯的手臂,掀開他的袖子,果然見到了青金石的紋身,他眸光一沉,冷聲問道。
那年輕人卻害怕地看了一眼被人制住的頭目,拼命搖了搖頭。
沈笑冷酷一笑,擡手便將那頭目一槍爆頭,猩紅的鮮血噴濺他滿身滿臉,也濺到了這名年輕人的臉上。他渾身哆嗦,顯然因爲年紀太輕經驗不足而嚇壞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盆地下方忽然火光沖天,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一聲接着一聲,朵朵蘑菇雲直衝雲霄!
沈笑、李蓉、老六、猴子楊明紛紛渾身一震,擡目望去。
此刻,莫子涵剛剛引爆了敵方雷區,同時用虜獲的大批量手雷炸飛了基地邊緣的重機械火炮,遍地殘屍四野狼藉!
她單膝跪地扣住一名男子頭部,長刀抵在他的脖頸,面如修羅地重複着那今日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話語,“白子諭在哪!”
“死、死了!”這些人的口徑既然出奇的一致,難道真的……
她眸光有些渙散,紅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球,過度的勞累和大範圍透支的體力已經讓她有些不堪重負,她的臉上和身上佈滿了或敵人、或自己的鮮血,肩上有槍傷,手臂間有着一條掀翻了皮肉的刀傷,就連下顎處都幾道細密的劃痕,正在滲着血珠,不知道的地方更是多處受傷但她明顯已經沒了感覺。
凌亂的秀髮和黑色幾乎快成了碎片的衣服上被鮮血和汗水浸得溼透,似乎一擰都能擰出血水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尊浴血而來的殺神,單膝跪在偌大的沙石空地上,長風呼嘯而過,掀起她溼漉漉的髮絲。
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躺在地上的男人哆嗦着嘴脣,無法想象他們的基地竟然被這少女一人給毀了,人都死得精光……
看着眼前目光從呆滯緩緩變得狠厲的少女,鮮紅乾涸的血液凝固在她臉上已經看不出她的樣貌,只見她忽然仰天大吼,聲音中帶着一股無法言說的不甘,手起刀落,冰冷的刀刃還映襯着男人驚恐的眼球!
頭顱就那樣被她手中已經卷了刃的長刀剁了下來!
然後她踉蹌着步伐,緩緩地站起身來,心口忽然悸痛不已,如同被人攥在手中狠狠的擰了一把。她白着臉單膝跪在地面,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感再次襲上神經。
這時,冰冷的槍口就頂在了她的後腦,可她已經無力去探查周圍的風吹草動,抱着胸埋着頭緊緊地縮成一團。
受了重傷的後背忽然被人用冷硬的皮靴狠狠踹了一腳,她倒在地面,終於不堪重負地嘔出一口鮮血。
身後的光頭男人緊緊皺了皺眉,他身着軍綠色的長褲,戰地皮靴,黑色的T恤衫,手持一把AK47,面容冷酷地將槍口對着莫子涵。
本趴在地面的少女緩緩翻過身來,男人瞳孔一縮,卻見她的嘴角還帶着一抹淡淡冷漠的笑容。
“你是什麼人。”他冷冷地眯起眼眸。
莫子涵白着臉,大口大口的躺在地上呼吸,眸子沒有去看男人,而是看着似乎近在眼前那明晃晃的太陽。太陽散發着灼熱的光,一圈又一圈地在她眼前放大。
心口的疼痛似乎漸漸遠去。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驚訝於她的年齡之餘也看出她的意識正在抽離。
他蹲下身一把揪住她的頭髮,惡狠狠地狂吼,“你到底是什麼人!”
莫子涵緩緩閉上了眼眸,正當男人以爲她就要死了的時候,卻不想她的手腕忽然翻轉扣住他的腕子,咔嚓一聲脆響,男人痛吼槍支落地。
莫子涵一個鯉魚打挺將男人掀翻在地,騎在他的身上,手中已經架起男人先前掉落的槍支。
槍口頂着男人的下顎!
男人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卻見她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似乎一切都是無意識、下意識的行爲,卻精準而凌厲。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死死地揚起頭,眼中一片狠厲地盯着她。
“CE……鷹。”她面色僵硬瞳孔渙散地沙啞開口,叫男人眸子忽地一凝。下一刻,扳機扣動,男人頭髮炸得血肉模糊,黏糊糊的血液噴濺了莫子涵滿身滿臉,火辣灼熱。
她側頭閉目,手中槍支掉落在地,然後砰地倒在了地面。
這一幕被剛剛趕到盆地上方的沈笑一行人盡收眼中,猴子瘋狂地大吼,“涵姐!”說着就手腳並用地從傾斜的突破滑了下來。
一行人趕忙跟上。
……
“涵姐、涵姐你醒醒啊!”
待莫子涵有了意識,眼皮睜開一條縫隙,就見李蓉正面色驚慌地拍打着她的面頰,她深吸幾口氣,緩緩睜開了眸子。
沈笑正打了溼毛巾準備爲她擦去臉上的血污,但見莫子涵睜開眼眸,毛巾忽然掉在了地面。
李蓉也掉了眼淚兒,“醒了!她醒了!”
莫子涵毫無表情地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車廂裡,車子正在行駛中。
“白……”莫子涵卻發覺喉嚨乾澀的說不出話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白子諭呢!”李蓉擦了一把臉,“我們打聽到了,他們真正的老窩就在後面三十里的位置,現在車子正往那趕,白子諭被送到那裡去了。”
這些消息是那個年輕的翻譯兵告訴他們的,他聽說基地抓回來了個大人物,是東南亞的,被送到了老巢去見切爾登。
他還告訴他們,莫子涵端翻的這個地方雖然是他們暴露的老巢,但卻是已經暴露的,真正的管事人大多都在更秘密的地方,那裡的防守更加地森嚴,裝備也更加的精良。
在莫子涵昏迷的時候,幾人激烈地商討是否要去救白子諭,畢竟莫子涵已經爲了他險些送掉性命,而且那太危險了。
李蓉贊同去救,老六堅決反對,楊明猶豫不決不停的兩邊倒,猴子保留意見。
最後還是一直沉默着的沈笑看了看莫子涵,然後決定前往更深入的老巢去營救白子諭。
此刻已經過了過了正午,莫子涵醒來得知消息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了,本準備在附近停下歇息,但卻被一夥突然衝出的人馬攔住。
幾人下車,就見到了前方火光沖天,廝殺慘叫聲不絕於耳。
莫子涵在李蓉的攙扶下緩緩跳下車來,卻見這夥攔住車的人是白子諭身邊的一名近身保鏢。他此刻帶了一隊約有十幾人的武裝力量,槍口對準莫子涵一行人。
見到莫子涵後,這男人顯然已經認出,更驚訝於莫子涵此刻滿身的血污。
“莫小姐?”他快步走到近前,卻見莫子涵沒什麼表情地繞過他,徑直朝內走去。
巖山下方,似乎已經進入了收尾工作,一隊隊的武裝男子正在清掃着戰場,撿拾地面上散落的槍支武器。
一輛輛車子停在不遠處,遍地的狼藉,不時有人將還未死透的恐怖分子補上一刀。
火光下,白子諭站在巖洞下方的空地前,腳下踩着一個身軀龐大的男人,這男人滿頭灰色捲髮凌亂不堪,同色捲曲的鬍鬚似乎已經焦成一團。
“白子諭!”男人臉部皺成一團,滿臉的血污,惡狠狠地瞪着他,“你早就埋伏好了?你早就埋伏好了!”
白子諭輕輕一笑,身後的黎平走上前爲他換上嶄新的白色西裝,隨後他將那身已經髒了的衣服脫下,擡手揪下一枚鈕釦扔在男人的臉上,“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找得到你的老巢,狡猾的切爾登先生。”
切爾登粗大的手指撿起滾落到地上的鈕釦,內部的小型裝置躍於眼下。原來這上面已經安置了定位系統!
白子諭以身試險爲的就是找到他的老巢所在將他抓住!他們這些恐怖分子大部分居無定所,尤其切爾登本人更是狡詐得很,雖然一直在中東境內,但行蹤飄忽不定,那些執政黨根本抓不到他,其他的敵人更是無從下手。
“你好狡猾。”切爾登有些失神地看着白子諭手中那黑洞洞的槍口。
而後他目光冷酷,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扳機,從容地牽起脣角,“永別了,切爾登先生。”
砰地一聲炸響,大口徑沙漠之鷹近距離下的威力直接將他頭部炸得粉碎,白子諭踩着他的腿輕輕一晃,躲過了血肉的迸濺。
而後黎平送上手帕,白子諭接過手帕淡淡地道,“一個不留。”
轉過身,他的身子就有些僵住了……
面前熟悉的人兒渾身血污彷彿浴血而來,她髮絲凌亂滿身狼藉,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後緩緩垂下眸子笑了笑。
這一笑,不知怎地就叫他的心一擰。
“活着,就好。”她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得怕人。
“子涵?”白子諭瞳孔縮成針尖般大小,上前擡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你怎麼來了?”
莫子涵後退一步將其躲過,嘴脣動了動,卻是有些笑不出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屋子喃喃道,“多管閒事。”
也不知是誰他還是說她自己。
白子諭面色就是一僵。
……
事實上他在最初計劃這個事情時是絕對保密的。這個計劃不容失敗,關係到是否能爲白家除去一名大敵。
而他的性格亦和他的身份也不能允許計劃出現閃失。這種自私是他必須具備的。後來兩人關係突飛猛進,他有些猶豫和彷徨了。
在行動前,他確實因爲擔憂莫子涵焦急而安排了屬下在事後告知,他想,這已經是萬全之策。
而在宴會時,情之所動,他也確實打算避開耳目將這個事情親口告訴她。
可是陰差陽錯的被人打斷了。但他並不急,因爲他安排了人……
所以他目光疑惑地望着莫子涵,眸中有些心疼。
他對決想不到莫子涵會隻身趕來阿富汗冒着生命危險去營救他。
看着眼前少女此時此刻的模樣,他忽然呼吸一滯,彷彿可以想象到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事情,事實上,她所經歷的要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
這時,一輛車子飛速駛來停在了近前。
“白少!前面的基地讓人給端了!”一名屬下飛速跳下車從遠處跑來,聲音傳遍了空曠的場地。
白子諭瞳孔緊縮,霍然轉眸看向莫子涵。
是她?
莫子涵卻忽然轉身奔跑起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坐在駕駛位的男人揪出車子,纖瘦的身體鑽入車中,轟踩油門,車子就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白子諭先是一愣,隨後眸光閃爍,忽地轉過頭望向黎平,“郝志人呢?”
郝志便是他臨行前安排通知莫子涵的下屬。
黎平充愣地搖了搖頭,然後皺眉回憶道,“那天晚上以後就沒收到郝志回報。我記得您被抓走以後我見到莫小姐一次,她當時很着急,那時候我看她好像還什麼也不知道,以爲您瞞着她所以……”
“所以你怎麼說的?”白子諭的面色出奇地陰沉起來。
黎平吞了口吐沫,“所以我告訴她在酒店等、等消息!”他那是順口敷衍莫子涵的話,因爲行動總忙完全保密,他哪裡會給莫子涵回覆消息。
砰地一下子,黎平臉頰中了狠狠一拳,整個身體栽倒在地。
再擡頭,就愕然地見到白子諭衝上一輛最近的轎車,追着莫子涵的方向疾馳而去。
老六等人也飛快地趕了上來,不過卻是已經人去樓空,只看到跌坐在地面滿臉懊悔的黎平。
看見黎平,李蓉就面色一怒,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的消息呢?”
“什麼消息。”黎平先是愕然,隨即反應過來,今天怎麼誰都揪着他問這個問題?他只是隨口一說。
李蓉當即面色暴怒,“你糊弄我們?”說罷擡手就要揮出一拳,因爲沒有他的消息,莫子涵隻身一人闖入了敵營險些送命,當時遍地的狼藉和屍骨殘渣,那是怎樣駭人的場面?
試想這些都是一人所爲,又是怎樣的危險和驚心動魄?莫子涵差點把命都丟進去了,這黎平竟然忘了他說過的話?
拳頭還沒落下,幾隻槍口就紛紛對準了李蓉的腦袋,後者憤怒回身,就見到一衆武裝男子正面色戒備地盯着她。
黎平皺眉道,“把槍放下!”
一衆屬下將槍放下,李蓉的拳頭卻是毫不遲疑地繼續砸下!
砰!
黎平面色一滯,回頭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見李蓉還要再上,老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先別鬧了!”說罷轉頭看向黎平,“涵姐呢?”
“開車走了。”黎平有些晦氣地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而老六等人紛紛對視,面色就都是一變。
兩天後,海南。
一輛轎車疾馳在公路上,黑色的車身在陽光下反着耀眼的光澤。兩旁的茂密的椰樹顯得一派清涼,靜靜的佇立在公路兩側。
車子疾馳,少女一臉淡漠地掌控着方向盤。
她的臉頰和脖頸間還貼着紗布,身上已經換洗乾淨,這兩日恐怕是她最難熬的日子,頭腦一直處於空白狀態。
甚至連怨怪都不願去思考。
讓莫子涵交付信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許這次是太容易了,讓她有些執拗。執拗於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想要告訴自己事情真相,如果真的想告訴自己,爲什麼不早些說?他明明有着大把的時間。
一句稍後通知,黎平的躲閃隱瞞,就將她敷衍得險些送了自己的小命。她不怪白子諭,無論他是否希望告訴自己,她都只怪自己。
或許他已經打算告訴了自己,在臨行前……
莫子涵眼眸有些閃爍。
她又自嘲一笑,以白子諭的身份和爲着大局着想,就算不事先通知也實屬人之常情,誰能要求兩個人剛在一起就開始掏心掏肺呢?她不是一樣有着自己的諸多秘密?
種種混亂的條理她理不清楚,也不想理,與白子諭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說,現在只想解決了她的敵人。尼克書,後來派人刺殺自己的人是莫問東的人,要說不怒實在是不可能的,但當時的她一心救人哪裡將自己的這點恩怨放在心裡。
現在她有的是時間。她潛入了酒店的內部系統,得知莫家還未退房,她要手刃了莫問東,不計代價。
車子一路飛速前行,在酒店正門前飛快地甩尾停住,而後她推門下車,打量着沙灘上攢動的人頭,一切正常。
莫子涵徑直走入酒店。
“目標已經入籠。”
“行動。”
轟!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接下來又是無數的巨響爆炸聲衝上雲霄,酒店樓層上的玻璃逐一被震得粉碎,火光從內到外轟然冒出。
沙灘上響起了巨大的尖叫聲,人們不敢置信地回頭望來。
數輛轎車在這個時候衝到酒店近前,白子諭開門下車,熱浪撲面而來,看着身邊的黑色轎車,他瞳孔緊縮,絕望而撕心裂肺地大吼,“子涵!”
聲音落下,便奮不顧身地朝樓中衝去,黎平下車死死地抱住白子諭的腰身,後者眸色猩紅地轉身給了他狠狠一拳,然後身形如電般衝入了巨大的火光之中。
轟!又是一聲巨響!
“白少!”黎平爬起身來嘶聲大叫。
而踏進酒店中的白子諭頂着巨大的熱浪,擡起頭,一根橫樑便轟然砸了下來!
轟!伴隨着又一聲巨響,一切似乎都歸於了平靜。
老六等人的車子,亦是紛紛停在了酒店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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