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唐少峰等人齊齊地舉起手中的兵刃之時,只聽見一聲巨大的鑼鼓聲響起,緊接着,一聲炮響,震的胯下的駿馬頓時發出了一陣又一陣不安的躁動聲,所有騎在馬上的士兵頓時有些怔住了,彷彿對於這種出乎其然的變故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只見四方八方,一面又一面的旗子忽然舉了起來,一羣又一羣的士兵忽然如同滿山的潮水一般衝了出來,手提着兵刃,殺聲震天!驚得這兩百騎兵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官府的兵,爲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於此同時的是,唐少峰的一聲頓時驚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在黑夜裡,唐少峰看的很清楚,這些人也是官兵,都是官兵!爲什麼要向着自己衝過來。
只是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間,唐少峰便立即反應了過來,“跑!快點跑!”唐少峰頓時一聲大吼,一股冷汗忽然猛地打溼了整個後背,此時此刻唐少峰早已在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急急忙忙地一撥馬,掉轉馬頭,便要向着那林子小道衝過去。
唐少峰要逃,唐少峰當然要逃,只有幾個月便要卸甲歸鄉了,唐少峰不想死在這裡,然而,唐少峰只是剛剛的調轉過馬頭時,一排又一排鋒利的長矛,便猛地向着自己的隊伍裡刺了進去!
一堆大約有五百人的長矛手擔任着破陣的任務,舉起手中那鋒利的長矛猛地便向着騎兵胯下的那些駿馬兒刺了過去,只是在短短的一眨眼之間,前排的騎兵們頓時紛紛慘呼着摔倒下來,甚至就連反抗的時間也還沒有,就便趕上前來的朴刀手一刀捅死在了當場!
唐少峰的眼裡瞬時變得一片驚恐,眼見四周涌來了那如潮水般的士兵,一股久久都未有過的恐懼感,瞬時縈繞在了唐少峰的心裡。
就在唐少峰不住地惶恐着的時候,唐少峰只看見,就在他的正面,一面大旗忽然豎立了起來,迎着月光,即便光線無比的昏暗,唐少峰還是看清了那面大旗,上面正繡着一隻碩大無比的“劉”字!
潮水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將領,那將領全身披甲,手持一柄碩大無比的開山大刀,在月光下閃耀着無比耀眼的寒光,那大將如同天兵下凡的神將一般,猛地氣沉丹田,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般的吼聲:“揚州衛指揮使劉澤清在此,通通放下兵器,膽敢繼續反抗者殺無赦!”
“反賊......我成了反賊?”唐少峰頓時一陣錯愕,在心中猛地大呼了起來,耳邊的那道雷霆之聲頓時衝擊的唐少峰的眼前有些發懵,頓時,唐少峰的手裡一鬆,那柄原本被抓的死死的那杆長長的馬槊,也豁然落在了地上......
捷報還沒有傳到洪承疇的府裡,儘管洪承疇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兵分兩路,一路追襲江楚寒,一路向着雲不二和徐文廣的方向而去,然而洪承疇的心裡,卻依然還是有些放不下。
這是大事,不成功,就只有粉身碎骨,這樣的下場和後果,洪承疇不敢輕易的嘗試。只是已被雲不二和江楚寒逼上了絕路,抓走了徐文廣,洪承疇也不得不展開這一步的行動了。
即使捷報直至目前也還依然沒有傳進洪承疇的耳朵裡,眼下有一些事情,也必須要開始着手了。
不知不覺的,應天城裡赫然開始隱隱地發生了些許改變,除了滿城的士兵巡遊以外,許多應天府衛所的中高級將領們也具皆彙集在了總督府裡,秉燭夜談,洪承疇相信,眼前的這些將領,都是絕對忠心於自己的嫡系,而他自己現在正需要這樣的一批人!
一封封的密信,已經送出了城,這是軍中才會使用的八百里加急,只要到了第二天,這些一封又一封的密信便會落在了江南各衛所將軍的手裡,洪承疇是五省總督,主管江南一些軍事、錢糧之事,對於調集軍隊,洪承疇有這個權利。
洪承疇很自信,自己的手下掌控着十萬大軍,等到天明以後,自己便將立即拉起一隻十萬人的大軍,然後緊接着便打起清君側的旗號,北上順天!
這是一場賭局!洪承疇賭的便是要造反!
此時此刻,洪承疇已經與衆位將領商議已畢,洪承疇的計劃,就是等待天明以後,立即發兵,全面直接控制應天城,緊接着與江南各衛所的軍隊裡應外合,發兵北上,打出清君側的旗號,直取順天!
洪承疇不會坐以待斃,坐以待斃不是洪承疇的性格,至於小公子,洪承疇也決定不再去管了,命都沒有了,還要忠心做什麼?
現在,那送信的信使已然出了應天城,只要再過十幾個時辰,自己的密信,就將遍佈整個江南所有將領的手裡,一擁而呼,十萬大軍必將震動天下!
洪承疇的這個如意算盤,打的妙,而且,是非常的妙!
只是,久等着捷報卻遲遲不來,洪承疇的心裡也忽然升起了一絲別樣的感覺,就彷彿一顆大石頭一般,沉甸甸地壓在自己的心口,想拋,又拋不開!
雖然洪承疇自己也知道,當自己下達發兵狙殺江楚寒和雲不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更何況,洪承疇若是不這樣做,恐怕等到徐文廣一被押卸到了京城,朝廷裡便會立即派人將自己押卸回京了!
自己的這個位置,太顯眼,太扎眼了,高處不勝寒,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洪承疇絕不會放過這個死中求活的機會的。徐文廣一旦被捕,對於天地會外宗來說損失慘重,即便徐文廣已然不在是外宗的龍長老,然而他的手裡,卻握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只單單這一條,洪承疇就絕不能讓他平安的到達京城!
手下的各位將領,此時此刻已然退去了,各自按照洪承疇的吩咐各自回去準備,當衆人退去了以後,洪承疇便獨自一人靜靜地呆在這間房間裡,久久地坐在那裡,靜靜地無言。
天亮以後,就是洪承疇的舉旗造反之時,洪承疇相信,自己手下的這些兵在短短的時間內一定能夠做好一切的戰前準備,只要一想起自己即將舉旗造反這一事實,洪承疇的心情就沒由來的一陣激動。
或成,或敗,成,則出將入相,敗,則人頭落地,若是徐文廣到達京城以後,洪承疇也還是一樣得死,不如趁着這個時候,拼一把了!
月上闌珊,房裡的那位大員久坐無言。
院裡靜悄悄的,偶然能夠聽見幾點雪打窗紙的聲音,外面的雪依然在下,洪承疇只覺得,今天的這個夕陽,來的實在是太過有些漫長了!甚至比起往年所過的所有日子加在一起還要漫長的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地,一輪紅日露出了它那圓圓的一角,緩緩地升了上來,遠方也已然可以聽見些許的雞叫之聲了!一聲又一聲的雞鳴之聲落入了洪承疇的耳裡,這卻讓洪承疇的臉色頓時爲之一變!
“怎麼回事?爲什麼報捷的士兵還沒有回來?”洪承疇喃喃地自語道。
爲了保險起見,洪承疇特地加大了追殺江楚寒和雲不二的力度,在洪承疇的計劃裡,這本應當是絕無失手之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沒有找到,洪承疇也相信,那些派出去的士兵也絕無不回來報信的理由的!
這一思緒浮上了洪承疇的腦海裡以後,壓迫着洪承疇心頭的那塊大石竟然是越來越重,這讓洪承疇忽然有些焦急起來,一股深深的不安感,猛地壓在了洪承疇的心頭。
洪承疇終於開始有些煩躁不安了起來,他有些暴躁地站起身來,雙手負後不停地四處走動着,只是沒走幾步,那一股深埋在心底裡的不安感已是越發的強烈了,洪承疇在也忍不住了,猛地衝着門外沉聲道:“來人啊!!”
洪承疇叫了幾聲,竟然無人理睬,洪承疇終於有些急躁了起來,猛地一打開門,一股涼風霎時間迎面吹來,洪承疇也顧不上冷,低頭一看,只見守門的士兵正蜷縮着身體安然呼呼大睡着。
洪承疇頓時一股怒氣直衝腦門,猛地一腳跺在了那士兵的身上,這猛地一腳頓時踹的那名士兵前仰後翻,猛地睜開那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洪承疇,洪承疇不由的怒氣勃發,大怒道:“叫你睡覺!信不信本官現在就將你斬了!”
“總督......總督大人......小的錯了......小的在也不敢睡覺了。”那士兵滿臉的驚恐,看着滿臉厲色的洪承疇,渾身也開始不由得有些微微發抖起來,不住地跪在地上,恐懼地向着洪承疇不斷地求饒着。
“去,去問問爲什麼報信的士兵還沒有回來!”洪承疇稍稍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聲說道。
“是!是!小人這就去。”那士兵見狀,立即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