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對着二來吩咐道:“此事就這樣定下了,爲了救我冰雪城和其餘被他們捉來的那些正在那裡遭着罪的百姓們,我唐楓甘願去冒此風險走上一趟。管他什麼光山屯,不光山屯,即使是瀋陽盛京,我也不懼與他。這東北不僅僅是他們後金‘女’真人的,也是我大漢百姓的。”聽唐楓此番言論,可謂是擲地有聲,聽得二來也不由是連連點頭,情知是阻擋不得與他,只得應允下來,擺手叫過兩名軍校。
少不得,低聲對二人仔細叮嚀一番,讓他們一定要保護好這位冰雪城城主,萬萬不可讓其發生任何的意外。雖然知道唐楓,本身功夫足可應付自如,即使想從光山屯出來,也不會費多大的勁。可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如果他自己不提帶人進去的話,二來也會極力要求讓其帶些人手進去的,畢竟有的時候,一旦遇上些難以處理的事,就恐怕孤掌難鳴。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也多一個可以與之商議的人。三個臭皮匠還頂的過一個諸葛亮呢?
只是,這些人身上所挎着的兵刃,以及座下所騎着的戰馬,都是不能再帶着的。畢竟這些東西實在是有些打眼,在遼東全境,除了八旗軍校和旗人可以隨身攜帶兵刃跨坐良駒,餘者,漢人和那些高句麗等族的人,都不得騎跨坐騎,並且攜帶兵刃在身。這也是老罕王打下遼東之時,爲這些人所立下的規矩。
而到了現如今,皇太極登基稱帝以來,對此更是要求得十分的嚴格。漢人不僅僅是爲奴爲婢,家中所用切菜得刀,和砍柴得刀,也是十幾家使一把。有的,乾脆使用竹刀和石刀,還得替這些‘女’真人耕地做工。簡直是要退回到石耕生食的時代,這也讓這些生活在遼東的漢人們對此苦不堪言。
自此,也算埋下了一個火種,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有一個人將之點燃。二來真是不放心,讓唐楓就這麼帶着兩個弟兄,赤手空拳的深入敵營之中。有意想由自己來替他去一趟光山屯,可也知道,自己的這位楓哥,是說到哪裡就要做到哪裡的人。絕不做言而無信之人,而且,他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是萬難更改。
只得對着軍校們招呼一聲道:“諸位弟兄,且先隨我到路邊的山溝之中暫且避過一時。待城主上了馬車之後,我等在遠遠尾隨着。楓哥,遇事多加小心。如見事不可爲,便立時撤出來,萬萬莫要勉強去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你這山頭都被人家給削平了的話,那以後又讓何人去救他們出來?”二來說完之後,親自牽着唐楓的坐騎,拿着他的赤霄劍,引領手下的軍校躲進路邊山溝的林子裡去,偷偷地向外張望着。
又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時辰,這才見一匹黃馬,拉着一輛龐大的雪橇,似一陣風一般,朝着這條山路上奔馳過來。坐在車上的那個車把式,也看不出是‘女’真人還是漢人?一身白羊皮無袖夾襖,內襯一身灰‘色’的短身棉袍,頭上戴着一頂遼東人都帶着的棉帽子,將手裡的長鞭甩的山響,口中兀自哼唱着那首小調。
之所以二來他們先聞其聲,見到此人卻整整晚了半個時辰,乃是因山中迴音所造成的。唐楓眼見那個人朝着這條路奔來,急忙低低聲音,對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兩個軍校吩咐道:“你二人且先隨我向前徐徐慢行,如他要對我等打招呼的話,由我一人去應對與他,你等莫要作聲,以免在人多嘴雜說岔了頭。”說罷,是低着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着。
那兩個特戰隊的軍校,也是悶不做聲,卻是與這位冰雪城主一同趟着腳下尺許厚的大雪,向前極力而進。這樣,也是爲了免得被對方在看出別的苗頭,在對三人生出猶疑之心。東北人素來豪爽且熱心,尤其是在這前後百里,都不見人煙的山道之上,好不容易的遇到幾個人,有個可以說話的伴當了,如何不使得人欣喜若狂。
三個人正朝前走着,忽聽得身後馬蹄得得,隨之而起的,是一個爽朗的聲音在三人背後響了起來。“:三位上哪呀?這冰天雪地的,若只是靠着兩條‘腿’在這山道上走,你便走到明天日頭升起來,你們也走不到地方?說說看,要到那裡去?如果要是順路的話,我就捎你們三人一程。你們放心,我不要一分銀子,只要你們能陪着我說說話即可。趕了這麼許久的山路,可算是遇到可以說話的人了。”這車把式一邊說着,一邊趕着雪橇與三個人並駕齊驅,不時地扭臉,朝着三個人身上上下打量着。只是,在他的眼神裡,似乎隱含着某種東西?
見人家都主動問了,唐楓也少不得扭過頭來,對其回覆一兩句。對其笑着言道:“多謝車老闆的美意了,我們是打算到草河城去探親的。只是,家中實在是貧寒如洗,能代替雙‘腿’趕路的牲口都無有一隻。我們三個人也只得這麼巴巴的趕路了,如今幸遇到車老闆你了,既然車把式力邀我等三人上車,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說完之後,對着那二人遞過一個眼‘色’,三個人分爲三面坐上了馬爬犁。
唐楓本人坐在車把式身旁,時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個軍校坐在側面,時時留心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最後的那個軍校,則是坐在車尾,專‘門’負責後面有無人跟蹤而來?這車把式到沒有聽出來,唐楓話中的寓意。他特意將馬車的速度放緩,讓三個人登上了馬車之後,這才又重新一揮鞭子,長鞭宛如毒蛇吐信一般,在空中匪夷所思的曲折着,然後發出一聲十分清脆的鞭哨聲,啪,那匹黃馬不等鞭子真的落降下來,早已邁開了步子,雪橇趟起一趟的雪線,迅速的朝前滑行。
“這位老弟是拜山的採參客?還是到山裡獵戶家收購皮貨來的?”這位車把式一開口,就問在了點子上。唐楓略微停頓了一下,急忙開口對其笑着言道:“收購皮貨可得有大本錢,你看我們像是趁銀子的人麼?只是聽說在這本溪的山裡素來產大‘棒’槌,便帶着兩個發小,想拜拜山神爺,進山討個發財的捷徑。可一連着十幾日,在這山裡轉悠個來回,也不曾看到草大的山參。這次是白來了,只好去草河城找親戚借幾兩銀子,好歹也先把這大年給過了。”聽唐楓說完這番話,車把式到不增聽出有何不對的地方,似乎也倒像是一個老客。
便對其笑着迴應道:“這‘棒’槌哪有那麼好採?不少的老客,都不敢說進山一次,就能撈到了寶貝。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有的時候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你就偏偏沒有注意到他。這也得看你與他有沒有這個緣分?看山神爺讓不讓你吃這碗飯?對了,你進山之時,當真,認真的祭祀過了山神爺了麼?”看起來,這個車把式當真是一路憋悶壞了,好不容易有一個人肯與他閒扯,這嘴便一刻不停地說。
“呵呵,我們也是得了一個,剛在山裡挖到了老山參的老客的指引。聽他說在哪座山裡能遇到‘棒’槌,這纔去的。結果,我們是沒那財命,徒勞往返來了一趟,兩手空空的就這麼回去了。也不敢回家,只得去找親戚拆解幾兩銀子,暫且頂過了年,‘交’過了地主的銀利。來年呀,好好的替旗人們把地種好了,興許還能得幾兩銀子的賞錢。也免得似這個冬天一般,家裡如今都揭不開鍋了,‘逼’得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也來學人家來尋參。”唐楓說到此處唏噓不已,倒‘弄’得那車把式也跟着嘆息一回,馬爬犁上一時竟然靜默下來,只聽到呼嘯的北風在身旁刮過。
過了片刻,那個車把式旋即,又頭也不回的對着唐楓言道:“你若是想在年前掙得幾兩銀子來填補空頭,我這裡到有一份工,只是不曉得你肯不肯幹?我現在便是去往光山屯的,那裡有一家田家燒鍋,如今正缺人手幫着他們釀酒。聽說給的工錢較爲豐厚,你若是同意的話,那我便載着你們,直接過去尋他們說一聲。怎麼樣?大兄弟如今這工可實在不太好尋得,你若不同意的話,就當我沒說。”聽這車把式所言,倒是‘挺’熱心的。
只是唐楓聽了他的這一番話之後,不免有些覺得好笑。這車把式到也頗不簡單,竟也懂得‘欲’擒故縱之術。生怕自己不肯答應下來,居然還拿話擠兌自己。只是這一招,你也得看用在何人身上?若是拿來哄騙餘這面前的三個人的話,那可純粹是自己找死。誰又聽不出來這裡面的貓膩?
只是,如今三個人正愁,沒有一個好的機會能‘混’入光山屯去。這可倒好,這面剛打瞌睡,那面緊忙就有人將枕頭給遞上來了。只是唐楓也深知,這件事不可應承的過快,以免對方在因此而起疑。便故作躊躇對其迴應道:“多謝老哥的提點,只是到時候這東家能痛快地把銀子給清了麼?可別等我們哥幾個忙了一溜十三遭,最後‘毛’都沒有撈到一根?再者一說,人家能用外鄉人麼?”唐楓擡起頭,對着車把式頗有些懷疑的問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