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小心,這個圈子並不是怎麼幹淨的。”
她的心咚咚跳,隨着水聲的停止轟地爆炸。
還是忍了下來,想想聚光燈,想想人潮的尖叫,想想剪裁合身的禮服……五光十色的生活纔是她想要的。
王宏從浴室走出來,熨貼的深色西裝襯得他的面容陰沉無比。
這讓已經做好不顧一切的滕向蘭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水聲剛剛過去,衣服這麼快就穿戴整齊?
她不安的起身,禮貌又拘束的喚了聲:“總經理好。”
王宏示意她坐下,開口第一句話就直切主題。
“來的時候,舞蹈老師應該給了你警告吧?”
“啊?”她聽不太懂,慢了半拍才點頭回應,“嗯。”
“說說你對潛規則什麼看法?”王宏顯然有些不耐煩了,語氣生硬冰冷。
“我、我……”滕向蘭被他的語氣噎住,她知道這會兒所有的夢都要破碎都要完了……
“總經理,我哪裡做的不好嗎?”杏眼含着淚水,聲音哽咽的問。
她本就生的貌美,這會兒哭的梨花帶雨,王宏心下又忍不住軟下來,口吻也就沒有那麼生硬。
“不是你做的不好,是這個圈子不好。你還小,誘惑太多,擋不住他們也怪不得你。”
“你外在條件很好,很不錯。但就是因爲太好,所以能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得到。假設,今天不是我,你拿了房卡,你也聽到了浴室的水聲,你覺得今天你會怎樣呢?”
滕向蘭默默地抽泣,等到王宏說完,才喏喏的開口,“所以,總經理你不要我了嗎?”
王宏說的有些口渴,正端着水杯喝水,驀然聽到這樣一句幽怨的“你不要我了嗎”雷的不輕。
“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不籤你了。”他耐心的解釋。
“總經理,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凱爺他們一起……”她嗚嗚的哭着,傷心欲絕。
王宏聽到那“凱爺”兩個字,眉頭一跳。
他何其精明,只是這樣一句話,心下就有了想法。
“你想和凱爺他們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滕向蘭立着腦袋靜靜聽他說話,絕望裡又生出一絲絲希望來。
“我可以把你簽下來,但是,你要聽我的。特別是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公司會盡量讓你們避開,但百密必有一疏,警覺性提高一點。”
王宏話語裡放鬆,大起大落的心情讓滕向蘭毫無歡喜可言。
她紅着眼睛,一臉誠懇的點頭,“知道了。”
王宏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累了的話就在房間裡休息一會。明天去公司,我的秘書會安排你的。”
“嗯。”
輕不可聞的一聲迴應,王宏嘆了口氣。
現在的年輕人啊……
他從口袋摸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走出了房間。
“老爺子今天怎麼樣了?”王宏問,大步流星的腳步堅定又穩重。
那一頭是個銀髮的老者,他已經很老了,臉上的皺紋堆積着、耷拉着,皮膚質感昏黑粗糙,像棕色的樹皮。
但他說話的聲音依然鏗鏘有力。
“老樣子。”
“您託我的那件事,今年年底大概就可以了。”
老者渾濁的眼珠發出精亮的光來,他翻動嘴皮,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小凱他……願意回來了?”
王宏面色一沉,“不管他願不願意,您是他的外公,我是他的舅舅,家總得有個家的樣子。”
老者微微嘆了口氣,“怕是我時間不長了,他要是能回來,最好不過。”
“一切就交給我吧。”王宏看了腕間的表,又說道:“吃藥時間到了,讓保姆給您拿藥。我還有別的事就先掛了。”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隨後王宏收好手機。
電梯帶了許多人上來,又帶了許多人下去,他擠在形形色色的人羣中,驀然一陣眼花。
身體的不適感襲來,他越發堅定自己下的這盤棋。
……
第二天一大早,滕向蘭便見到了王宏的秘書吳海源。
“就先跟着琳達學形體課吧,女生宿舍這一方面的話……”
吳海源一邊說一邊翻看手上的鑰匙,“就104吧,在蘇七喜對面。”
說完,她捧着大堆資料就要走。
滕向蘭叫住了她:“誒——海源姐。”
她回頭,“還有什麼事?”
“那個,我不和凱爺他們一起訓練?”
“他們已經正式出道,現在籌備演唱會。至於你——”吳海源因爲被叫住顯得不太高興,她的語氣低低的,像是嘲諷,又像不屑的冷笑。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今天剛來的吧?公司裡尚未出道的練習生一抓一大把,作爲新來的,慢慢熬吧。”
滕向蘭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可現在的機會來之不易,她又氣又惱,只得自己嚥下。
終究也沒能嚥下去。
她拿着鑰匙打開宿舍門,三張上下鋪的木牀映入眼睛,六個牀位,其中五鋪牀上都是摺疊整齊的被子,只有靠裡側最上鋪尚且沒人睡。
歡喜頃刻間化爲怨恨。
滕向蘭惡狠狠的瞪着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那是蘇七喜的小單間。
修長漂亮的指甲戳破了掌間的肌膚。
蘇七喜,總有一日,我會在把你踩腳下的!
……
幾個人你忙我忙,極少碰面。
就連蘇七喜也不曾發現宿舍對面住進了一個新的練習生,更無從知曉這個練習生是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滕向蘭。
轉眼一週過去了,武漢演唱會在即,依舊是周淮永領隊,三小隻爲主,蘇七喜打醬油……
公司的保姆車把他們送到機場瀟灑的走了。
五個人登上飛機,三小隻和蘇七喜都沒了第一次的興奮,他們更沉着更冷靜。
人總是在第一次的經歷中成長,不知不覺,毫無源頭可以去追溯。
但第一次總是難以叫人忘記的。
一如三小隻難以忘記無法平復的心情,一如蘇七喜難以忘記他們驚豔的造型,以及喜歡的男孩斜飛的亮色眼影。
武漢演唱會十分的成功,蘇七喜依舊在人潮中尖叫、流淚、哀傷。像每個四葉草一樣,虔誠的膜拜。
演唱會結束,一週的喘息時間,長沙演唱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