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萌摸着自己的脖子,抿着嘴脣,點了點頭。“不過還好,手下留情,沒有要了我的小命。”
“你怎麼就不會害怕呢,你不知道嘛,在這裡,如果有人要殺你,你就是一隻小螞蟻,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力,只要將你的屍體綁上石塊,扔進大海里,都沒有人會知道你來過這裡,在這裡死去。”
寒徹的聲音冷冷的,雖然這些話的確足以讓人毛骨悚然,蘇萌萌聽着的時候卻很平靜,她的眼前浮現那一大片海,有浪花,有岩石,還有四處飛着的海鳥。
“寒徹,之前你答應過我的,我們換一下好嗎?如果她要殺我,就讓她殺了我吧,不要傷害我的親人,不要傷害我的朋友,求求你了。”蘇萌萌的手心泛涼,冒着冷汗。
“什麼?”寒徹忽然愣住了,她竟然哀求他這樣的事。“蘇萌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知道,用我的命去換好嗎?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求求你們了。我可以被扔進大海里,或者是別的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讓她經歷一邊失去家人的痛苦,真的夠了,她不想再承受一遍。
“蘇萌萌,你憑什麼拿你的性命去做這個交換,有什麼資格?”寒徹緊繃着臉,冰冷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
“我……”蘇萌萌語塞,她真的是傻了吧,一個被綁架的人,她在別人的手裡,拿什麼去要求,現在,她的這條命都由不得自己了。
“請你珍惜自己的性命,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看重,那麼沒有人能幫得了你。”寒徹有些心煩意亂,他從不畏懼死亡,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可是有些人的離去卻會讓他心痛,那個倒在血泊裡的身影。
那個雨夜,她緊緊的拉着他的手雪白的裙子上卻沾染了一大片血跡,蒼白的臉上帶着一貫的微笑,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回憶,她說:“徹,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和孩子,都很愛你。”
他從來都不認爲死亡的可怕,在他的手上親手了結過那麼多的生命,他都未曾動容過,唯獨那一次,她在他的懷裡慢慢的停止了呼吸,他才意識到,死亡是那麼的可怕,那麼容易讓人爲此撕心裂肺。
他以爲素菲死後,他不會再害怕死亡,可是爲什麼,當那個女人那麼平靜的說她可以死的時候,他會有一絲的心煩意亂?
“我沒有不珍惜,如果可以,我怎麼會想要死去,可是我的家人的性命比我的更重要,我已經失去太多了,我不要再讓她們受傷害。求求你了,能不能幫幫我?”蘇萌萌哀求的看着寒徹,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去求任何人,但是現在,她在他的地盤上,唯一能夠尋求幫助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寒徹看着她沒有說話,眼裡卻帶着一絲悲痛和寒意,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表情。
“你知道那種痛苦的吧,你失去過最重要的人嗎?那種痛苦你明白嗎?”
寒徹凜然一顫,他知道,他怎麼會不明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失去素菲的那段時間,他幾乎,“我明白,我比誰都明白。”寒徹的臉色沉了下去,緊緊的捏住了自己的拳頭。
“那你幫幫我好不好?”蘇萌萌的眼中閃現了希望。
“怎麼幫你?難道你想讓我派人暗中保護他們麼?實話告訴你吧,雖然我在這道上是數一數二的,但是不該得罪的人,我是不會得罪的,想要對付你的人,不是好說話的主,他們的力量不在我之下,你覺得我會爲了你,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得罪他們嗎?”
不是好說話的主,看起來,這次要對付她的人,很厲害啊,蘇萌萌忽然冷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該覺得榮幸呢?
“你覺得我可笑,還是在看輕我呢,不管你怎麼看,我就是這樣的人,任何商人都是以利益爲重的,我也是如此。”寒徹很坦然,就算是看輕他也罷,事實就如此,他並不想要把你僞裝的多麼無私高大。
“不,你誤會了,我倒是沒有任何看輕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說法,只是覺得自己可笑罷了,不該向你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此時的蘇萌萌很理智,她卻是沒有任何資格去請求寒徹幫她,寒徹對她做到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算是厚待她了吧。
蘇萌萌平靜的反應和回答讓寒徹十分的詫異,她太不一樣了,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有鄙夷,沒有謾罵,而是理解和接受。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蘇萌萌水汪汪的眸子裡印着寒徹的影子,那麼清澈,那麼幹淨,讓寒徹的心裡一凜,他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卑微。
“你……”寒徹看着他,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心裡憋着一口氣,緊緊地捏着拳頭,重重的捶在了桌子上,轉身離開。
寒徹離開了,蘇萌萌倒是沒有阻攔,甚至連一絲慌亂都沒有,她倒是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儘管她並不能真正的理解爲什麼寒徹會突然憤怒的離開,不是因爲惱羞成怒,而是因爲害怕自己心裡的動容。
寒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間,他無法保持冷靜,蘇萌萌總是那麼容易打亂他的心,一看到她,他的心裡就會想到素菲的臉,無可遏制。
“來人,來人。”寒徹拍着桌子,語氣裡透着狂怒,他討厭心失控的感覺。
“寒哥,有什麼吩咐?”一個小跟班忙不迭的跑了進來,見寒徹的臉色不太好,也不敢有什麼怠慢。
“我要喝酒,給我拿酒來。”寒徹沉着臉道。
“是,馬上。”小跟班連忙去拿了一瓶威士忌來,平常寒徹並不怎麼喝酒,威士忌也是偶爾才碰。
寒徹掃視了酒瓶一眼,連酒杯都沒拿,徑直拿着酒瓶,打開了瓶蓋,就往嘴裡灌,小跟班站在那裡看着,沒敢吱聲,以前有什麼任務的時候,他從來不喝酒,偶爾喝的時候,也是任務大功告成的時候,這次,實在是太反常了。
然而,寒徹終歸是老大,他要做什麼,小跟班也沒有說話的份,更何況,現在寒徹的情緒看起來並不怎麼好,他就更不敢說話了。
寒徹拿着酒就像灌水一樣,不停地喝着,就是爲了讓自己的內心麻醉,那樣,就不會再想到素菲,不會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看到素菲的影子。
酒呢?怎麼沒有了?寒徹喝的太猛,原本只剩下半瓶的威士忌很快就被喝完了,然而,他還沒有盡興,倒着酒瓶,只倒下來幾滴。
“酒呢,再給我拿幾瓶過來。”寒徹將酒瓶磕在桌子上,對站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小跟班說道。
“好,我去,我馬上去。”小跟班去把庫存的幾瓶威士忌都拿了來,小心的擱在桌子上。
寒徹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去拿酒瓶喝。
他不知喝了多少瓶,才讓自己的意識不那麼清醒,可是,素菲的臉卻越來越清晰,沾着血跡,她在他的懷裡,身體慢慢失去溫度,軟綿綿的手垂落下去,失去她的感覺,撕心裂肺的疼痛,竟是怎麼也無法忘懷。
蘇萌萌的臉也緊接着出現,和素菲的臉重疊在了一起,望着他笑。
“素菲,素菲……”寒徹躺倒在地上,手邊零落的都是七七八八的酒瓶,他的身邊充斥着威士忌的酒香,眼睛透過黑幕,看到了那個夜晚,看到了素菲。
蘇萌萌這一晚,惴惴不安的,思來想去,無法入睡。她是真的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是誰?總不會是海夢蕊復活了吧,還是她的朋友,或是別的仰慕王俊凱的女人吧。
她想要找到辦法通知林雪薇她們小心,可是這裡根本就沒有辦法向外面通信,連寒徹都不願意幫她,她更是走投無路了。
她害怕,不知道這個敵人又會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寒冷的瑟瑟發抖,她起身想要打開窗戶去看看外面,忽然門被人推開了,帶着渾身酒氣,醉眼迷離的寒徹走了進來。
他跌跌撞撞的向她走了過來,讓蘇萌萌有些吃驚,這麼晚了,他爲什麼要跑到她的房間裡來。“你,你要幹什麼?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素菲,素菲……”寒徹呢喃着別人的名字,走到蘇萌萌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撲鼻的酒味襲來。
“你幹嘛?”蘇萌萌拼命的往回縮自己的手,神志不清的寒徹讓她莫名的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素菲,別離開我,別推開我好麼?我愛的人只有你啊。”寒徹抓着她的力氣很大,將她一拽,蘇萌萌一個踉蹌,撞到了寒徹的身上,他的胸膛很硬,撞得她頭髮懵。
“我不是素菲,我不是,你放開我,寒徹。”蘇萌萌死命的掙扎着,可是無奈寒徹的力氣太大了,她根本就抵不過他的力氣。
“素菲,我不喜歡慕雪,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你相信我,不要離開我。”寒徹將掙扎着要離開他的蘇萌萌擁入了懷裡,緊緊地抱着,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