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整,這負責教授琴藝的琴師便到了這連蒹葭暫居的偏殿。
“連小姐,奴婢今日要……”
連蒹葭打斷了她:“等一下。這琴才人可是出身你們教司坊?”
那琴師微微一愣:“連小姐,爲何打聽琴才人?”
“姓琴的我着實是沒見過,所以這應該是她的封號,但是能以這琴藝博得帝王喜愛,除了白雪姑娘你我也沒有見過啊。”
“可是奴婢的琴藝不精,連小姐……想要換一人來教?”那琴師非常緊張的看着連蒹葭。
“並非如此,只是今日遇到了舞陽公主,便對她的母妃有了點興趣,不知道白雪姑娘能否跟我說說這琴才人呢?”
白雪微微一愣,看了看桌上的琴,看起來連蒹葭確實是對這問題有點執着,但是若是自己不給她說,一會兒連蒹葭讓人把她趕出去了,這連蒹葭可能就是被太后說教兩句,但是自己可能躲不過一頓板子了。而且這是連蒹葭啊。
白雪點了點頭,就當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手吧:“琴才人身份特殊,但確實出自我們教司坊,曾是先皇最喜歡的琴師,但被封爲才人是在連小姐您出宮後。”
“舞陽公主已經七八歲,那舞陽公主……”
“當時宮中也是傳聞種種,說這舞陽公主是在這次逼宮是因爲恪盡職守而被啥的侍衛的女兒,而琴才人不過是陛下爲了安撫她們才封的,但這端午宴會之時,這皇長子當宴辱罵舞陽公主,結果陛下一惱火,竟然讓人滴血認親。”
連蒹葭點了點頭,這琴才人果然是自己沒接觸過的:“對這件事情陛下沒有解釋?”
“當然有,陛下說,是因爲他的疏忽,才使得這琴才人母女被忽視,琴才人解釋說,因爲她是教司坊出身是奴籍。”
“這舞妓似乎爲了維持身材,多半都是不能生育的,但你們琴師似乎是並沒有這種規矩。”
白雪小聲道:“其實,連小姐有所不知,這舞陽公主比十五王爺都要大個兩三歲。但是這教司坊的宮妓要侍奉的對象是當朝皇帝,不得與皇子王爺有染的。所以這件事情,就連太后也沒有深追。”
連蒹葭看了一眼雪萊,雪萊拿來的琴:“白雪姑娘,我們上課吧。”
這嶽王和連伊人在太后宮中待到了這下午,連伊人是哄得這原本嚴肅的太后樂呵呵的。
“母后,我還有一件喜事沒有跟您說呢!”
太后微笑着看向了她:“哦?還有什麼好事?”
“那個……嶽王爺……你說嘛……”
嶽王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母后,是兒臣準備明日就去連府提親,與連伊人定下婚約,兒臣斗膽請母后給我們選個好日子。”
太后臉色一變,那雙吊梢眼一下就眯了起來,這臉上的表情也嚴肅多了:“胡鬧!這伊人身上還有着與護國公嫡子的婚事呢!”
“太后姑姑……”連伊人委屈的看着她:“那門婚事,已經取消了……”
“那是哀家下的懿旨,是何人敢擅自取消的?”太后猛地一甩袖子。
連伊人看着太后微微一愣:“是……是姐姐去找的八王爺,太后姑姑,那護國公的兒子是個癡傻之人,伊人嫁過去可是要受苦受難的,您就心疼心疼伊人吧。”
“大膽!這老八!婚事不作廢!阿芙立刻讓人算出來最近的一個日子,立刻成婚!”
連伊人這眼淚一下就留下來了:“太后姑姑!”
“母后!”這嶽王雖然不是說特別心焦於和連伊人成婚,但是這太后堅持要讓連伊人嫁給一個傻子,你若是說讓連伊人嫁個平民都好,只要是個頭腦聰慧的,四肢健全的。
太后那雙眼中的威嚴讓人畏懼:“哀家說過話從未收回過!這是容不得你們!”
連伊人立刻哇哇大哭了起來:“我寧死不嫁!”
“這由不得你!”太后一點都不像剛纔那樣慈眉善目了。
“我嫁!我嫁給他我還是天天去找嶽王!浸豬籠我都不怕!我就喜歡嶽王爺一個人!就算是拉我出去凌遲了!就算是人人唾罵我是個紅杏出牆的賤人我也要去!”
“連伊人你大膽!你是被你姐姐教壞了嗎?”
連蒹葭在門外聽了半天了,一聽這話微微一笑走了進去:“這紅杏都沒人照顧,自顧自的還能長出了牆,也算是世間罕見了不是嗎?太后娘娘。臣女來給太后娘娘奉茶,給太后娘娘請安。”
這太后看着連蒹葭更是惱火:“你紅杏出牆還有理了?”
連蒹葭款款跪下,和以往以往將這茶托盤高舉,但是這嘴可不閒着:“臣女過去可什麼都沒有做啊。臣女連靜心宮的門都不曾出過。我也不知道爲何就有人入院來摘了杏子。”
太后身邊的阿芙趕快接過了這連蒹葭手上的茶托盤,小聲勸了兩句太后,將那茶換上:“娘娘息怒。”
太后又不能罵自己的兒子,被連蒹葭這麼一懟,更是惱火,這隨手操起這連家剛剛奉上來的茶就砸了過去。
而連蒹葭連眼睛都不閉,看着那茶砸到了自己的頭上,這茶水流入了眼眶,但她不過是眨了眨眼就這樣看着太后,看得她背後發涼。
“太后娘娘是覺得連家‘宗族’的嫡女就配得上一個傻子呢,還是覺得護國公高居安樂之地的功勞要大於臣女的父兄這些年平亂,守關的功勞呢?”連蒹葭笑了笑,額角被砸破,有鮮血混着茶水留下來,這半邊臉上都是血。
若是這別的女子別說這流血,就是被重重拍了下都會哭吧,連蒹葭這半臉血還能笑出來的樣子,配合她說的話,這太后有點坐不穩了,對這一邊的阿芙吼了一句:“去找御醫!”
“是!”這阿芙慌張的點了點頭,趕快跑出去了。
“不必了,這都是小傷,太后娘娘應該很清楚,臣女非常習慣這種,簡直可以說似乎有點樂在其中了……但若是這點傷能救臣女連家宗族的嫡次女,臣女的妹妹,那一切都值得!”連蒹葭的語氣輕輕柔柔的卻是詭異的很。
太后惱怒的拍着桌子:“一口一個宗族!連蒹葭你在影射什麼?哀家是太后!!”
嶽王似乎明白了這太后背後的就是這連蒹葭的家族啊,難怪連蒹葭敢這麼大膽:“母后息怒,連家當然比不得我們皇族,若是太后下令責罰,很快這連家的勢力連我母妃的家族都會不如了。”
太后微微一愣,臉上更是掛不住了:“都給哀家滾!”
“臣女攜妹妹告退。”
“兒臣告退。”
連蒹葭微微回頭,太后又如何?自己現在海國的事情在汝鄢祁木那裡已經被敲了警鐘了,若是再讓伊人的事情黃了,她的結局未必就比得罪這麼一個還需要她背後的連家的太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