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見尊哥哥最後一面,送他一程,難道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滿足我嗎?”何歡的淚眼婆娑地請求。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純真模樣,尋常男人見了,早就忍不住百般安撫憐惜,恨不得掏出性命,哄得佳人笑逐開顏。可惜,軒轅遙依舊不爲所動,拒絕道:“朕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情急之下,何歡像過去一樣抱住了他的左臂,幻想着這樣熟稔的動作,能夠喚醒他的記憶。可是,在她的指尖即將碰觸到龍袍的時候,軒轅遙的身形卻如鬼魅般閃移開來,躲過她的碰觸。
“沒有爲什麼,朕只想保留皇兄最後的尊嚴。”軒轅遙堅定地說。
軒轅尊去世已有數月,從冬入夏,隨着溫度一點點地升高,他的屍身必定早已腐爛得不成模樣。他生前那麼驕傲,死後也絕不會願意以這個樣子暴露在別人的面前。即使何歡,也不會成爲例外。
軒轅遙的態度絕對冷硬,毫無妥協的餘地。
美人垂淚,撼不動他的堅持,他平靜地望着何歡,不肯再解釋。
何歡啜泣許久,淚水終於漸漸乾涸。沒有人勸慰,再傷心也是獨角戲,哀傷一陣,也就落幕。
軒轅遙等待着她的情緒歸於平靜,說:“皇兄安葬之日,朕破例允你跟在最近,有什麼話到時候再說,他在天有靈,必定會聽得到。”
何歡從懷中掏出帕子,把眼角處的淚痕擦拭乾淨,紅腫的眼眶還殘留着痛哭過的痕跡。她沉默地站起身,也不道別,直直往門外而去。
軒轅遙沒有挽留,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輕嘆一聲。
何歡走到門口處,停了下來,扶住門框。好半晌,她才鼓足了勇氣道:“遙哥哥,六年前的那個夜裡,你對歡兒說過的話,真的一字一句都不記得了嗎?”
六年前?怎麼又是六年前?軒轅遙心中疑惑更深,遂問道:“師妹,自你與師傅出宮後,朕何曾有機會再見過你?”
何歡咬住脣,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扭頭直上軒轅遙的眼。她不要再給他留餘地。難道他真的認爲,當着這個新歡的面,她就一定有義務幫他維持着好男人的形象嗎?
憑什麼?她又沒有欠過他!
“六年前,你隻身來到藥王谷尋我爹爹,那一晚下着大雪,你在梅樹下對我說,你要去和我爹爹談,請他允許將我嫁給你。後來,你有事要先走,又來到我房裡,親口承諾不久後就會派人來接我回京。”
她等了好久,每一日每一日都在數着過。這份辛苦,她累積了整整六年,到最後,竟然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他當了皇帝,就可以背棄曾許下的誓言嗎?
軒轅遙的身側,坐在桌案前的零停住了所有動作,執在手中的筆剛浸了濃墨,墨汁緩緩地在鼻尖彙集成一個點,終於搖搖欲墜地落下,污了畫了好久才完成的圖。
可儘管如此,零卻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似的,與何歡一樣,專注地等待着軒轅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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