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對面的居民樓內,隨着那股紅‘色’霧氣被怨念所吞噬,他手中捏着的那枚朝外吞吐着紅‘色’霧氣的槐木雕像砰然一聲爆裂開來,細密的木屑向着四下飛濺不止,‘激’‘射’在鋼筋‘混’凝土鑄就的牆壁上,發出砰砰然的清脆聲響,甚至有一部分更是直接穿進南宮正體內!
腦中轟鳴不已,轟鳴聲和無數雜‘亂’的思緒在這一刻迅速充斥在南宮正的腦海中。那些膨脹的神念,幾乎都要將他的腦袋漲破。與此同時,在被怨念反噬的巨大沖擊下,以他‘胸’口的傷疤爲原點,‘胸’腔處的肌‘肉’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乾癟下來,猶如一截枯木。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南宮正張大了嘴,拼了命想要讓‘胸’腔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但在這巨大的衝擊力下,‘胸’腹處卻是憋悶一片,只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喉頭徘徊。
他此時已經完全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從槐木雕像裡涌出的怨念,竟然會在這麼段的時間內就被林白所用,甚至還對自己產生了反噬!爲了這快木雕,自己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算是湊夠了十八個未成形嬰童的後天至純‘精’血,孕育那麼多年,才刻出了這個木偶。
而且木偶雕像完工之後,每日更是以鮮血滋潤飼餵,纔算是跟槐木芯中的怨念建立起了連接,可以‘操’縱這些東西爲自己所用!這以往都用得好好的手段,怎麼現在突然就沒用了,而且那些平常以自己鮮血飼餵的怨念,怎麼着就成了白眼狼,吞了牽連不說,還反噬自身!
這怎麼可能?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纔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住了這些怨念?這簡直叫人無法置信,難道他真的是擁有什麼可以化怨念爲己用的邪‘門’術法不成?可是如果真有這種術法的話,在自己來之前,那老東西怎麼會不告訴自己?
還是說那老王八蛋和這小王八蛋本來就是一夥兒的,故意關起‘門’合夥坑自己?
但不管怎麼樣,手中已經爆裂成碎片的木雕已經無比說明了一切。這一戰,是自己敗了,而且失去了木雕後,自己更是徹底失去了保命的手段。剛纔那小子的攻伐的手段如此恐怖,如果再給自己來一遭的話,恐怕只要一招,就能取了自己的老命!
什麼都別管了,趕快逃命!這是南宮正心中唯一的想法,勉力支撐起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南宮正跌跌撞撞的便向着居民樓外衝去,想要儘自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地。
在怨念反噬了那股紅‘色’霧氣之後,林白就已經以神念鎖定了南宮正所在的位置。他要奔逃的動作,如何能逃過林白的神念。見這老東西要跑,林白眉頭一皺,擡腳就朝病房外衝去。
這施術的王八蛋那一身巫術實在是來得古怪,而且上古先民的傳承到了今時今日,早已斷絕,怎麼着會重現人間?最重要的是,自己和此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何他會百般阻撓自己,究竟他是不是和那所謂的真師是蛇鼠一窩,而那人要做這些究竟又是爲了什麼!
這些疑問,都必須要捉到那王八蛋之後,才能‘弄’個清楚!而且此人手法之歹毒,絕對不能給他留下半分生機,否則的話,怕是又要有數十條人命丟在他手上;又得有十幾條嬰童的怨念被束縛在槐木芯中,承受那無窮無盡的不捨、不甘、羈絆之苦!
但就在林白腳踏出病房‘門’口的時候,盤亙在急救室內那股以怨念形成的‘陰’風卻是瞬息衝到他身邊,緊緊跟隨着林白的動作便要前行,似乎篤定了主意,林白去那裡,他們就去哪裡。
這些怨念不會是因爲剛纔的事情,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依靠吧?望着盤旋在自己身邊,看起來極想跟自己表達親暱之意的怨念,林白心中一陣惡寒。
雖然形成這些怨念的嬰童極慘,但是若是被這股‘肉’眼可見的黑風跟在自己身邊,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把自己當成怪物來圍觀,而這勢必會耽擱自己追趕南宮正那王八蛋的進度。
“回去!”也不管這些怨念是否能聽懂自己的話,林白疾言厲‘色’向着急救室內一指,話剛出口,就看到那股黑風中的嬰童面頰彷彿有些哀怨,便放緩口氣,溫聲道:“你們先去裡面待着,我一會兒就回來,到時候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話說完之後,林白疾步朝着醫院外便衝了出去。那些怨念組成的黑霧繞着林白先前身體所在的位置盤旋了幾遍後,如同賭氣的小孩子般,如旋風般衝進了急救室內。
看到怨念組成的黑風並沒有跟隨自己前往,林白‘胸’口懸着的大石這才落下。雙手印訣掐動,不斷追尋這南宮正那王八蛋所在的位置,向着所在的位置便衝了過去。
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後,反噬的餘威仍舊沒有消散,而且被這麼一掙扎,更是叫南宮正覺得天旋地轉,腳下虛浮。還沒等他的腳踏到樓梯,從下面便衝上來了一個小夥子,那小夥子剛擦着他的身子過去,南宮正便被他身子帶起的疾風給帶倒在地,向着樓下滾去。
那小夥子看到這情景下了一跳,只以爲是自己剛纔不小心撞到了人,急忙便要伸手去扶。可還沒等他手伸出去,南宮正就已經滿臉是血的跌落在了樓梯間裡。
看着這一幕,那小夥子都快要嚇傻了!他分明覺得剛纔自己上樓梯的時候,根本就沒碰到任何東西,可是這大叔怎麼着就滾落到了樓梯間,而且還摔得頭破血流……
“大叔,您趕快醒醒,我口袋沒什麼錢,您老可別訛我啊!”眼瞅着南宮正的慘狀,這小夥子還以爲自己是碰到了碰瓷的惡人,可就算是碰瓷,可這人也不用摔得這麼實心實意吧?難道他是想把戲做足些,把自己訛詐得傾家‘蕩’產。想到這,那小夥子話裡都帶了些哭腔。
此時此刻的南宮正,怎一個落魄了得。剛纔受到怨念的反噬,已是叫他周身血氣乾枯了許多,現在只剩下皮包骨頭;還有槐木雕像炸裂開來時鑽進他體內的碎屑,更是在不斷往外淌血;而剛纔在樓梯上的一撞,更是把他的腦瓜‘門’磕出了個大拇指長的傷疤,往外滲血不止。
幾番跌打滾落,身上原本光鮮的衣服已經盡數被塵土覆蓋;梳得滑溜溜的‘花’白頭髮,如今如‘亂’草般雜‘亂’無章的堆在頭頂,其中更是沾染了不少鮮血。而且他的面頰更是帶着瘮人的青白之‘色’,似乎閻王爺隨時都有可能來勾走他這老骨頭的‘性’命。
就在這小夥子哭腔越來越重,眼裡的淚珠子都快要滾落下來的時候,南宮正卻是悠悠醒轉過來,甩了甩腦袋向着四下一張望,掙扎起身,就跟見了鬼一樣向着樓下衝去。
望着南宮正急速逃離的背影,小夥子錯愕莫名的抹了抹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難道剛纔那一摔,傷到了這人的腦袋,給摔成了傻子,望了故意假摔的茬;還是說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嚇到了他,所以連訛詐都顧不得訛詐自己。
無法置信的擡手擦了擦臉,小夥子哪裡還敢在這裡多待半會兒。他心知肚明,剛纔自己絕對沒有撞到南宮正,只以爲是往常自己在菩薩面前燒得高香起了效,才讓自己逃過了這劫。
不過這小夥子不知道的是,其實剛纔南宮正摔倒這下,對南宮正而言不但不算是黴運,而且還算是一樁極大的好事兒。怨念反噬之後,南宮正‘胸’腹間淤積了許多污血。
也正是這口污血堵着,才叫他頭暈目眩。如今在樓梯上滾了這遭,把那口淤血咳出來,才讓他心神稍稍恢復了些清明,腦海裡那股子頭暈目眩的感覺纔算是消減了一些。
想到林白恐怕已經在追堵自己的路上,而且自己幹得那些事兒,也已經徹底敗‘露’。若是被林白給逮到,別說沒好果子吃,這條小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所以他哪裡有時間和這淚眼婆娑還以爲自己要訛詐的小年輕糾纏,跌跌撞撞的向着樓道里衝了下去。雖然淤血噴出,但反噬之威仍在,他的腳步還有些虛浮,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纔算連滾帶爬的掙扎到了一摟。
望着樓外刺目的陽光,還有透進來的新鮮空氣,南宮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些事物是如此的美妙。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衝出這條小巷,攔個車子,消散在茫茫人海里面,就算林白那小子有天大的本事,難道還能把自己從芸芸衆生裡面揪出來不成!
連口氣都顧不得喘,南宮正拖着步子就朝樓外衝去。等跨出樓道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一樣,尤其是被那溫暖的陽光曬着,更是叫他覺得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情不自禁之下,嘴角更是漾起一抹和往常那般的愜意笑容。
只要衝出這條小巷,也就保住了這條老命!而只要命在手,今天落下的場子就還有尋回來的時候。而且一定得去找那老東西問個清楚,林白這王八蛋怎麼能化解自己的怨念手段!
但就在剛拐過牆角,衝出小巷,還沒等南宮正擡手,卻是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臉上的笑容盡收。他之所以如此,不因爲其他,是因爲在巷口正有一個叼着煙的年輕人,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眼眸中更是帶着淡淡的嘲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