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打斷骨頭連着筋’。
這句原本用來形容親人血脈關係的語句,現如今用在這雙膝跪倒在地的‘血人’秀秀身上,可謂是再恰當不過!
雖然‘腿’骨斷裂,但秀秀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陰’冷,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更是瞪的大大的盯着圍觀的山民,嘴裡咕噥咕噥,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麼。但那鮮血淋漓的模樣,再加上神神叨叨的聲音,莫名便叫人覺得鬼氣森森。
甚至看熱鬧的人羣裡面,有那膽小的,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更是忍不住心中的驚懼,掉頭就走,連頭都不敢再回一下,似乎生怕多看一眼,就會有厲鬼附身。
“這秀秀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一個閨‘女’,昨天看起來還好好的,怎麼着就成了這樣?”看着秀秀那悽慘的模樣,人羣裡面有那與她相熟的,不禁心中有些慼慼然。
“還能是怎麼了,肯定是沾上什麼髒東西了。”有那稍微瞭解些內情的,輕輕嘆息幾聲後,緩緩道:“這丫頭也不想想,那祖墳祠堂是她能去的地方麼,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衝進去,幾百年的老規矩都不放在眼裡,要是不出事兒,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就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那秀秀的症狀似乎要比先前還嚴重了許多。整個人癱軟在地,就像是‘抽’風一樣,不停地‘抽’搐着,雖然嘴眼歪斜,但還是盯着圍觀的人羣嘿嘿直笑。
而且因爲身體被繩子綁住無法掙扎的緣故,她更是不斷拿腦袋朝地面磕個不停,似乎脖子上扛着的也不是自己的腦袋,不把腦瓜‘門’磕出來個血窟窿,就誓不罷休。
只是短短一會兒工夫,血液就順着秀秀的身下蔓延開來,鮮紅得刺眼。
“祝祭婆婆,您神通廣大,救救我家秀秀吧!”就在這時候,人羣裡面擠出來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女’人,涕淚‘交’加的跪倒在祝祭婆婆面前,痛心無比的望着秀秀,喃喃道:“我們家就秀秀這麼一個閨‘女’,我們還指望着她養老的,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兒啊!”
“秀兒還小,什麼都不懂,進了祖墳祠堂,衝撞了神聖,祝祭婆婆您老人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就幫我們說說,讓神聖從秀秀身上走了吧
。只要秀秀沒事兒,我們老兩口情願一輩子香火供養它。”說着話,又有一個佝僂着背的中年大叔走出來,悲悲切切道。
這說話的中年男‘女’,便是那‘血人’秀秀的父母。世間最深沉的感情,莫過於‘婦’‘女’對子‘女’的感情,更不用說是這種家裡只有一根獨苗的家庭,那對掌上明珠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如今秀秀出了這樣大的變數,對他們而言,簡直比死還難受。
兩口子都是淚眼婆娑,也不顧得地面石板堅硬,咣咣得向着祝祭婆婆磕頭不停。
“真是可憐吶,真是可憐……”這場景,着實叫看着神傷,望之心怯,寨落就這麼大,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誰都知道秀秀平常是個怎樣的孩子,看到這一家三口突然間成了這模樣,一個個長吁短嘆不止,更是可憐巴巴的望向祝祭婆婆,想要她施以援手。
“秀秀姐實在是太可憐了,阿姑阿叔也可憐,可惜阿潤沒辦法幫他們。”阿潤心腸軟,而且秀秀又是她打小的玩伴兒,此時看到這模樣,眼都不禁溼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對身邊的木木道:“木木哥,你說秀秀姐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呢?”
但話說出口,阿潤卻是沒聽到身邊傳來那熟悉的‘木木……木木……’之聲,不禁有些疑‘惑’的轉頭望去,這一眼看去,卻是不禁嚇了一大跳。
只見木木此時就像是嚇傻了一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也不知道是在看‘血人’秀秀,還是在看持着麻繩站立,宛若山鬼一般的祝祭婆婆。
完了!木木哥本來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纔到了寨落裡,現在看到這血淋淋的事情,怕是又要受到刺‘激’,自己着實不該叫他過來,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那可怎麼是好。
小丫頭提心吊膽了半晌,只怕木木會突然發瘋,鬧出事兒來,但等了半晌,卻發現木木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好像直勾勾的往那邊看,也只是因爲好奇。
幸好沒出事兒!看到這模樣,阿潤的心纔算大石落下,輕輕拍了拍‘胸’口,正想要轉頭去看看祝祭婆婆打算怎麼應對秀秀姐的爹媽,怎麼祛邪
。
但還沒等她頭扭過去,眼角的餘光卻是瞥到木木的右手似乎在不斷的顫抖,而且在他右手的手背上,更是突然出現了一幅就像是刺青一樣的圖案。
不過那刺青卻是跟寨落裡那些描龍畫虎的不一樣,而是外圓內方的一個事物,上面還勾勒滿了阿潤根本看不懂的符紋,而且那些符紋還閃爍着淡淡的金‘色’。
這木木來到寨落也已經一年了,可阿潤還從來沒發現木木的右手上竟然還有這麼個刺青,好像這東西就是突然而然的從木木的‘肉’裡面長出來的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兒?望着那詭異的刺青,阿潤只覺得心裡邊充滿了疑‘惑’。
但就在她打算向木木問個清楚的時候,祝祭婆婆卻是突然清了清嗓子。聽到這聲音,阿潤也顧不得去質問木木,有關刺青的事情,而是急忙朝祝祭婆婆望去,想聽聽她要說什麼。
“你們知道秀秀是犯了什麼過錯麼?”清了清嗓子後,祝祭婆婆緩緩轉頭,那張森白的面龐對準了秀秀的父母,尖着嗓子問道。她的聲音無比奇怪,就像是每一個音節都要先在喉嚨裡面含上一大會兒之後,才發出來的一樣,叫人覺得模糊而又悠遠。
但就是這聲音,卻是叫周圍看熱鬧的人羣頓時噤若寒蟬,場內寂靜得如一片死海。
“我們知道,是秀秀誤闖進了祖墳祠堂,驚擾到了神聖,所以纔會這樣。”聽到祝祭婆婆終於發話,秀秀的父母連連磕頭不止,哽咽着聲音,祈求道:“祝祭婆婆,您老人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一定能把神聖請走的,求求您,救救秀秀吧!”
“你們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如果‘女’人進入祖墳祠堂的話,會怎麼樣?”祝祭婆婆如同沒有聽到這對老夫妻的祈求一樣,仍然自顧自的緩緩問道。
話音一落,場內頓時變得有些嘈雜。所有人都知道,‘女’人不能進入祖墳祠堂,是歷代祝祭定下的規矩,一旦有‘女’人進入祠堂,衝撞了祖宗神靈,就會出現滔天禍事。
“我們知道,驚擾了祖宗神靈,會惹來滔天禍事。”聽到這話,秀秀父母頭磕得更厲害了,甚至連額頭都破了皮,有絲絲鮮血浸出,哀聲祈求道:“婆婆,秀秀已經知道錯了,她也受到懲罰了,您就給神靈說說,饒了她這一次吧
。”
“神靈?”那祝祭婆婆聽到這話,突然發笑,聲音森寒如夜梟鳴叫,尖銳無比,攝人心魄,那雙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眸緊緊盯着秀秀父母,道:“你們可知道,秀秀惹上的是什麼嗎?”
“秀秀惹上的,不是祖墳祠堂的神靈,而是她身上沾上了不該沾上的髒東西,驚擾到了祖墳祠堂的神靈。她現在的模樣,不是神靈的懲罰,是髒東西導致的!”見無人作答,那祝祭婆婆寒聲一笑,朝秀秀看了眼,緩緩道:“我可以求神靈,但是求不了這髒東西!”
似乎是在迴應着祝祭婆婆的話一樣,秀秀在地上撕扯的更厲害起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跳動不停,而且嘴裡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毛’骨悚然。
“這動靜,看起來可真不像是祖宗神靈的怒火,祖宗神靈們是保佑咱們的,就算是懲罰秀秀,也不會‘弄’成這樣,恐怕真是秀秀身上染到了什麼不該染的髒東西。”看到秀秀這模樣,那些圍觀的山民們頓時‘交’頭接耳起來,望向秀秀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畏懼。
“祝祭婆婆,求求您救救秀秀吧,您一定會有辦法的。”聽到祝祭婆婆和圍觀諸人的話,秀秀的母親只覺得像是被五雷轟頂了一樣,整個人徹底垮了,而她父親則是老淚橫流,連連叩頭,不斷祈求道:“只要能把秀秀的命救回來,把我這把老骨頭拿去也行。”
“髒東西進了我們村落,你覺得這還只是你們一家的事情麼?是你們死了誰,就能把髒東西給解決了的麼?”祝祭婆婆聽到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接着怒聲呵斥道:“要是不盡快把這髒東西給處理了,村子裡出事兒的就不止是你們一家,所有人都要遭殃!”
此話一出,場內頓時寂靜一片,所有人望向秀秀和她父母的眼神頓時變了。剛開始時候的憐憫和同情‘蕩’然無存,只剩下猶如望向洪水猛獸般的畏懼神情。
他們已經看到了秀秀的悽慘模樣,着實不想讓這悲慘的畫面出現在自己的家中!
看着這些熟悉的鄰居們的眼神,秀秀父親只覺得就像是肋骨全部斷了一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但這才僅僅是個開始,祝祭婆婆接下來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直‘插’他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