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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的春天來到的時候,這個城市的居民都已經知道,江寧的名稱將要改回應天府了——這是江寧的舊稱,和這個名字一起回來的,還有大明天子。隨着局面的漸漸平定,這座六朝古都的居民們已經沒有多少心思關心閒聊道光皇帝和北清的往後的苦命,開始關心起大明覆興後將會給應天帶來的繁華了。
雖然大明天子還在上海行在,但是應天城卻已經沸騰起來了。首先是浩大的王宮和孝陵修繕工程,原來的江寧滿城和紫金山南麓的孝陵現在成了個大工地,無數來自江南各地的能工巧匠還有民工,全都集中到了這裡,還有許多用西洋帆船運來的建築材料,什麼暹羅的柚木,漳浦的石材,佛山的洋灰、鋼才,景德鎮燒製的琉璃瓦,蘇州的金磚,全都源源不斷運了過來,在應天王城裡面堆的好像個小山似的。看起來,朱大天子是準備將應天王宮和孝陵修繕一新,恢復到當年的鼎盛局面了!
這樣兩個浩大的工程,要是擱在前清,怎麼都得耗資一萬萬兩銀子吧?不過朱家天子據說是商人出身,很會打算盤的。前一陣子還在上海舉行了公開招標,用不到1000萬銀元的價款(朱濟世自掏腰包),把兩個工程發包給了幾安徽和廣東來的營造商。
其次是應天城的全面對外開放,對外當然是指對洋人了。光復2年春節一過,原本不是商埠的應天街頭,一下子就出現了許多金髮碧眼的洋鬼子,不僅有男子,還有番婦,大明大方地在街頭招搖,官差也不敢驅逐。這些洋人不是各國使臣,就是豪商巨賈,甚至有不少還是大明官員!
應天城的各個城門口還貼出了安民告示,說是大明天子自海外而來,西洋各國的皇上和大明天子都是朋友,所以大明全境開放,歡迎各國商人、學者、旅客來訪。對此,應天居民當然是不大滿意的。不過朱濟世的天子又不是他們投票選出來的,沒有必要討他們的歡心。
不過最讓應天居民感到吃驚的還不是大明天子對待洋鬼子的態度——現在是三國爭霸,誰不指着洋鬼子助拳?看看朱家的陸軍就知道,一水的洋槍洋炮,連軍裝都是西式的,瞧着也比滿清的綠營兵神氣。最讓應天居民感到吃驚的是剛剛頒佈的大明禮制,升斗小民見官不必再磕頭了!這豈不是官不官,民不民了嗎?當然,大部分老百姓對這事兒是沒有不同意見的,少磕些頭總歸是好事情。而且他們的心思都放在衣食住行上面,老百姓可不就是盼着能有個好皇上管着天下,讓曰子鬆快一些嗎?
朱濟世這個時候正穿着一身龍袍,和左宗棠還有幾個秘書官在原來的兩江總督府裡面信步走着。這裡原來森嚴的氣派,進進出出的頂戴花翎,似乎都已經消失乾淨,只剩下滿院子的衰退淒涼,同不遠處熱火朝天的王宮工地,形成了鮮明對比,似乎預示着清亡明興的必然結局。不過朱濟世朱大天子的眉頭卻緊緊擰着,沒有一絲勝利者的喜悅。
“這個曹通倒挺會見風使舵的,該不會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吧?”
左宗棠淡淡地笑了一下,坦然道:“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融,一味謙恭的曹文正公生出來的兒子還需要高人指點?不過王上,您也用不着和這幫商人還有苗雨三他們置氣……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鹽商們都是家大業大的,下面還掛着十好幾萬鹽丁竈戶,都指着這點鹽吃飯。苗雨三嘛,淮北本就是自收自支,朝廷只提供一個軍的武器裝備和補給,不管其他。他對着太平天國,手下養着十來萬精兵,開支浩繁,只能指着淮北的那點鹽過曰子。不如就在淮南行票鹽法,把淮北鹽業交給兩淮鹽商,再另鹽商報效軍費幾百萬兩吧。”
朱濟世臉色一沉:“苗沛霖的銀子不夠花,朝廷不能補給他嗎?光復2年的歲入預算是多少?有6000多萬吧?如果鹽政改好了,起碼還能多幾百萬,7000萬都能有了,用得着鹽商報效?再說了,他們的銀子從天上掉下來的?報效幾百萬,起碼要從鹽務上刮1000萬。孤王已經算過賬了,精鹽的成本就是4個小錢一斤,含稅的批發價是25個小錢一斤,南方13省加上蘭芳大公國,每年消費的食鹽不下10億斤,如果都用精鹽就有2100萬銀元的收入,其中鹽稅可得1900萬銀元。”
這朱天子果然是想將鹽業的一團亂麻全都割斷了另起個局面啊!左宗棠半晌做聲不得,最後才喟然嘆道:“王上,您可以不考慮鹽商,那幫傢伙撈了有200年了,回去自己吃自己的也夠了,可您不能不考慮鹽丁、竈戶還有販私鹽的鹽幫,兩淮地面上有幾十萬人指着鹽業吃飯呢。現在運河阻斷,漕幫的幾十萬子弟已經衣食無着,再多幾十萬,可就是百萬人沒有飯吃了。另外,佛山機器織布廠開了有三四十家,所產的布匹成本很低,早晚又要衝擊江南布業,到時候又該砸了幾十萬人的飯碗。王上,這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如果兩江有一百多萬人沒飯吃,可是要大亂的……”
這大概就是工業化對傳統經濟的衝擊吧!朱濟世心道。這樣的衝擊,就是在後世也是免不了的。每一次產業大升級,都會造成相應的產業被淘汰,可是誰要是因爲怕被淘汰而對產業升級視而不見,則無異於把頭埋在沙子裡面的鴕鳥。
不過一百多萬人沒飯吃的確不是小事情,朱濟世深吸了口氣,斟酌着回答左宗棠的話道:“左相,你別總看着一百多萬人失業,還需要看到產業發展給江南帶來的機遇。現在礦禁已經廢除,兩江這裡有鐵礦有煤礦有銅礦,開發起來就能辦鐵廠、銅廠,鑄造鐵器、銅器,都是要僱傭勞力的。廣東那邊開了那麼工廠、礦山,可曾出現百萬民人衣食無靠?而且朝廷還要興大工,一是治理淮河,二是加強長江各處險段岸堤,三是修建江南鐵路,四是擴建應天、武昌府城。四個大工怎麼都能吸收上百萬勞力吧?另外,朝廷還可以給貧苦民人分配土地,蘭芳的地比江浙兩省加一塊都大,人口還不足150萬,就是再翻一倍,也是人少地多。再不行,孤王就提兵遠征滿洲!把滿洲的萬里沃土拿下來,這樣總歸夠分了吧?”
“王上,遠水難解近渴啊!”左宗棠搖了搖頭,“四大工今年內都未必能開,移民蘭芳的費用不小,每個人起碼需要幾十塊元的路費和安置費,百萬人就是幾千萬,至於滿洲……還沒有打下來呢。可是兩江的運河上面討生活的幾十萬人已經沒了財路,如果再用蘭芳鹽替代淮鹽,只怕短期內就要出亂子。這鹽務改革,最好還是持重一些吧。”
朱濟世蹙了下眉,左宗棠再三哭窮想來也有一些道理,不過兩淮鹽商還是沒有必要保存下去了。
“那就行票鹽法!”朱濟世沉聲道,“蘭芳鹽不出兩廣、湖廣,兩淮鹽就在兩江、閩浙、淮北行銷,川鹽的市場是四川、雲貴。”
票鹽法其實就是卡鹽商,將鹽梟合法化,同時照顧竈戶的利益。衝擊雖小,但也不是沒有。
朱濟世又道:“另外,鹽商必須安置遣散各自的鹽丁,如此孤王就不追究他們爲滿清效力200年的罪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