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濱萬次郎和巖倉具視其實是和張澤根一同乘坐大明號戰列艦離開夏威夷的,大明號先是停靠大阪,而後才直赴天津。因而中濱和巖倉到達京都的日子比張澤根到達北京的日子早了幾日。但是,德川明子卻沒有立即召見二人。
明子雖然被人稱爲女公方,但她並非真正的公方,而是大明皇帝的貴妃,自然不能隨便接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性,更不用說地位低下的家臣和罪人。就連家幸將軍身邊的小姓也一律換成了女扮男裝的武者。十六歲的女劍豪千葉佐那子則手持小太刀侍奉在明子左右,既是明子的劍術老師,也是她的侍衛和保鏢。
“佐那子真是一個美人,如果讓皇帝陛下見到,一定會被喚去侍寢的！”第一次見到號稱小千葉美人的佐那子時,明子的心中突然浮出這樣的念頭,接着又不禁開始思念起大明皇帝來了
“殿下,大明天子給您寫信了！”佐那子到達明子身邊後不久,已經成了她的心腹,不僅負責保衛明子的安全,有時也會幫助明子處理一些文書。這天,朱濟世寫給明子的親筆信到了京都。在明子成爲“女公方”之前,朱濟世從來沒有給她寫過信,不過現在倒是經常會在信中傾訴自己的思念之情。明子也同樣也會寫些滿是濃情蜜意的文字寄去給大明天子,好像兩人還是熱戀中的愛侶一樣。
“皇上的信。”明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陛下大概是真的想念我這個玩偶了吧?”
“殿下這是什麼話?殿下是家幸公的養母,日本第一奇女子啊！”佐那子用崇拜的語氣這麼說着。
明子苦笑着搖頭:“日本第一奇女子也是從當玩偶開始的,如果不是成了皇帝的玩偶,就沒有今天的女公方,不是嗎?佐那子,要不你代替我去中國給天子當一陣子玩偶怎麼樣?”
“殿下！”佐那子羞得兩腮通紅,頭也不敢擡。
“呵呵,佐那子已經十六歲啦……就把第一次給皇帝吧。會很快活的！”明子看了看這個羞得滿臉通紅的女劍豪,感到很有趣。“把信函給我吧。”
接過信函拆開一看,原來朱濟世要她在方便的時候回北京一聚,討論日本出兵參戰事宜。又請她在日本的儒學教育中推廣用拉丁字母注音的方法。還提出在日本開設用漢語教學的新式學院——這些學院將和大明國內的學院共用教材,學生畢業以後也可以報考大明國內的大學和軍校。
“呵呵,看來我要去一趟圓明園了。佐那子,跟我一起去吧。”
“哈伊！”佐那子紅着臉重重點頭,雖然感到害羞,但是主君的命令不容違背。
“去請權大納言大人過來。”明子收好了信函,又恢復了端莊的坐姿。
門外另有家幸將軍的小姓衆(也是女扮男裝)候命,聽到明子的吩咐就立即去大老們辦公的一之間。
“佐那子,我能把你當禮物送給皇帝嗎?”明子又一次提出了這個問題,似乎是經過深思熟慮了。“我必須要長時期的呆在日本。這是我的責任,但是我需要有人在他身邊。”
“可是……”
“好了,別再說了,這是我的命令,以後就好好伺候中國天子吧。”
這時。只聽另一個“女小姓”的聲音從走廊傳了過來:“權大納言大人,殿下只邀請您一人,這兩位不能進去,這樣不行啊……”
德川齊昭似乎帶了別的什麼人要進來見明子。
“讓他們進來。”德川明子高聲命令道。隨後門打開了,跟在德川齊昭身後進來的竟然是巖倉具視和中濱萬次郎。具視穿着罪人的衣服,不過仍然神氣活現,沒有一點馬上要挨刀的覺悟。
看到巖倉。明子臉色一變,把頭扭向一邊。
“哦,明子啊,這個巖倉想當面向你悔罪,我想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德川齊昭似乎察覺到女兒的不快,因此笑呵呵地解釋了一番。但是明子仍然默不作聲。
“罪人巖倉具視見過明殿下！”巖倉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深深拜伏在地。
“既然知罪了,就不用去三河原啦……”明子看了父親一眼,“去巴塔哥尼亞流放吧！”
這樣的懲罰比斬首也輕不了多少,已經有不少獲罪的公卿因爲害怕去巴塔哥尼亞而在家中自殺了——這次“嘉永政變”中獲罪的公卿和歷史上安政大獄中獲罪的88公卿差不多是一批人。不過這些人的境遇卻大大不如歷史上了,想要東山再起簡直就是做夢。
“我不去巴塔哥尼亞！”巖倉哈哈大笑。“因爲日本還需要我這個罪人,殿下也需要巖倉具視！”
“我需要你?”明子說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好吧,說說看,我爲什麼需要你?”
“是,不過這個話只能說給殿下一人聽,請殿下屏退左右！”
“什麼?連我都要屏退?”明子還沒有說話,德川齊昭卻先開口問道。
“權大納言大人一定要屏退,否則我寧願去三河原挨刀！”
“那好吧,除了佐那子,別人都退下吧。”明子笑嘻嘻看着父親,很有點惡作劇的意味。至於佐那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屏退的,沒有這位女劍豪,她怎麼敢單獨見巖倉具視。
“明子你……”德川齊昭氣呼呼地和幾個女小姓一塊兒退了出去。大殿中只餘下德川明子、千葉佐那子和巖倉具視三人。
“說吧,有什麼話就說吧！”明子的面孔板了起來。
“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說具體的！”德川明子打斷道。
“是的……”巖倉具視沉默了一下,“殿下準備怎麼實行公武合體?”
“20年內不會有公武合體,20年後,已經是家幸親政了。”明子道。
巖倉磕了個頭,認真地道:“20年後家幸公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君終究是君,臣終究是臣！就算實行如英吉利那樣的憲政,君王之權仍然是極大的。而英吉利的首相,斷無代代世襲,不僅不能世襲,能做滿10年者都寥寥無幾。家幸公難道甘心在30歲前就退休回家嗎?”
德川明子沉默不語。巖倉嚴肅地嘆了一口氣,道:“家幸公不肯的,德川家的家臣們也不會答應,這樣的公武合體,根本就是日本內戰的隱患,絕對不能實行！”
“那究竟該如何實現公武合體?”德川明子秀眉微蹙。現在的公武合體路線圖並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出自前將軍德川家慶。而家慶嘛,歷史上是個昏君,他想出來的辦法能有多大的可行性?
“在下的辦法是合體合一,公武完全合一！”
“巖倉,你不要繞圈子了,你以爲我不知?你一心想讓朝廷凌駕於幕府之上,甚至想要吞併幕府嗎?”德川明子十分激切,巖倉具視則容色平靜,似乎胸有成竹。
“不,殿下,對在下來說,是朝廷吞併幕府,還是幕府吞併朝廷,都是一樣的！因爲日本只能有一個大腦,既然朝廷不能成爲這個大腦,那就讓幕府來吧！不,是讓幕府變成朝廷！”
德川明子倒吸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你要家幸公篡位?”
巖倉具視重重叩了個頭:“家幸公是清和源氏之長,是清和天皇的後裔！”
“清和天皇的後裔,可是……”
“殿下,請讓在下當內大臣吧！在下願意爲家幸大人掃一切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