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橫七豎八地擺着一些茶壺杯盞,宛兒手中持着一根筷子,正自侃侃而談。桌子四周,太子李志,雲飛揚,林鈺,笑傲天,馬維等一行人赫然在坐,正自聽得仔細。
“各位請看,這裡是六王爺的兵馬,如一把刀子,橫亙在叛軍之中,將叛軍切爲兩斷,右爲傲嘯城和葛松陽部,左爲裴立志部,撒察汗以及泰赤部,現在他們兩部已不能首尾呼應,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飛揚沉吟片刻,才道:“你是說從傲嘯城和葛松陽部着手?”
宛兒點頭道:“不錯,傲嘯城本來就不是甘心從賊,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們最好對付,他們所要的也最容易答應。至於葛松陽,只要太子給他一個承諾,我想他不一定還願意一直跟着裴立志走到黑吧?”
太子點點頭:“這個容易,只要他不再從賊,安心跟着我建功立業,別說赧了他的謀反罪,就算再給他加封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宛兒接着道:“這樣最好,他們這裡就要勞煩太子請自去一趟,曉以利害,以葛松陽之精明,斷斷不會看不出現在叛軍雖然看起來勢大,實際是已是正自一步步走上窮途了?”
太子猛吃一驚:“我去?”宛兒大有深意地看着他:“太子殿下,你不去,就不足以顯出你的誠意,何況你現在手下將士損失殆盡,假如能收復他們,則手中憑添一股勁旅,這纔有了和六王爺叫板的資本,否則,你手中一無所有,哪裡會有牌可出呢?所以,這個險是值得去冒得。何況,我們一定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的。”
太子默然片刻,的確如此,現在自己可說是一無所有,要想有所作爲,就必須能爲人之之所不敢爲也。“好,我去!反正我也是死過一回的人,就算此去遭遇不測,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宛兒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太子放心,就算他們不肯答應,也斷然不會害了太子性命的!”
手中筷子一轉,指向裴立志部,“西域大營的士兵實在是驍勇,如果一刀一槍來拼殺,還不知要死多少人?何況這裡不這有兩支蠻族軍隊,所以仍自不可小覷,不過西域大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說到這裡,宛兒目光一閃,看着衆人都驚訝地望着他,才接着道:“那就是這支軍隊現在是裴立志一個人的軍隊,此人在時,號令無人不從,假如此人一去,這支軍隊立時便要土崩瓦解,再也構不成威脅。”
林鈺猛然醒悟:“刺殺裴立志!”
“不錯,那就是將此人暗殺掉。西域大營立時羣龍無首,此時如若太子一封書柬,立時便會將其攏入袖中。到得那時僅餘下蠻族兩部,撒察汗國還已大傷元氣,又要防着其餘兩汗國乘機併吞,又能濟得什麼事?”
太子不由鼓章大笑道:“宛兒姑娘真是女中諸葛也,如此以來,叛軍冰消瓦解,六王叔卻又無功,真個好計策啊!”
宛兒微嘆道:“此乃我一家之言,至於如何發展,卻要一步一步來做了。刺殺裴立志一事,卻要勞煩飛揚大哥和林姐姐呢!”
太子轉過身來,拱手道:“有請二位多多費心了。”
飛揚微微一笑:“份內之事,義不容辭!”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莫問一頭撞了進來,一臉的慌亂以及迷惑不解。
“什麼事這麼慌亂?”宛兒不滿地斥責了一句。
莫問團團向衆人一揖,緊緊地道:“太子殿下,幫主,副幫主,出大事了!”
衆人看着他的面色,都是隱隱覺得不妙。
“昨天,蠻族主兒勤國出兵十萬,突然越過大漠,偷襲了泰赤汗國軍隊,泰赤汗國軍隊猝不及防,損失慘重,僅餘屬下大將別勒古臺率數萬殘兵突圍,逃入大漠。”
啊,衆人都是一驚。
“更爲奇怪的是,這主兒勤國擊敗泰赤汗國之後,兵鋒直指香河鎮,竟是對準六王爺去了!”
“什麼?”太子,宛兒都是站了起來,這主兒勤國的行動大爲奇怪,怎以對交戰雙方都不放過。
莫問嚥了一口唾沫,又說:“就在六王爺手忙腳亂應付突然出現的主兒勤國軍隊時,傲嘯城十萬軍隊偷襲王軍,六王爺吃了一個大虧,雖然守住了香河鎮,但已是轉入了守勢。”
衆人都是面面相覷,這卻是爲何?本來形式就一團糟,叫人摸不着頭腦,現下倒好,越來越神秘莫測了。
飛揚猛地站了起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衆人的目光猛地轉向了他。
飛揚細細地將自己曾在大漠追殺慕容傑吳新鵬一事說了出來,跟着道:“看來,現在還有一股我們看不見的第三勢力在操縱着局勢的發展,主兒勤國軍隊來得巧,傲嘯城軍隊也配合的妙,看來竟是想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了。”
衆人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但飛揚娓娓道來,卻又有根有據,不由都是愣了。
宛兒掃了衆人一眼,猛地站了起來:“太子殿下,飛揚,不管事情怎麼樣,我們還是按照我們的步驟去做,不過眼下去不忙着去對付裴立志,我們先將傲嘯城和葛松陽拿下再說。明日我們就起程,陪同太子過去!”
飛揚點點頭:“現在沒有其它什麼辦法,也只有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衆人都是心思重重,悶悶不樂地散了。
慢慢地走在屋後的山坡上,飛揚和宛兒二人沉默無語,天氣愈來愈冷,一絲絲的冰涼沾上飛揚的臉龐,輕輕地伸手一抹,竟是一片尚未化盡的雪花。飛揚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下雪了!”兩人擡起頭來,不知何時,天已是變得一片陰沉,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然而下。
“宛兒。”飛揚突地叫了一聲。
嗯,宛兒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顯得心不在焉。飛揚知她是爲了眼前的事煩心,站定了腳步,道:“你知道嗎?前一段時間,我懷疑殺害我師父的人不是唐維仁就是六王爺二人,看來是我錯了!”
啊,宛兒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飛揚的臉龐。
“能殺我師父的人,天下屈指可數,區區數人而已。我疑心六王爺也不是沒由理由的,他的武功太強了,勢力又如此之大,現在看了,還有一個比他更爲狡猾的人躲在背後,默默地操縱着一切。此人野心之大,實在難以想象,看這樣子,竟是想取這天下爲己有啊!”
宛兒點頭道:“不錯,此人大奸大惡,實在是非你我能想象,此人佈置之周密,算計之周全,思之讓人不寒而慄。天下英雄,被此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啊!”
飛揚擺擺頭:“我有一點實在想不通!”
宛兒問道:“飛揚大哥,你有什麼事想不通,說出來讓我替你參詳參詳?”
飛揚苦笑一聲:“你說此人野心如此之大,意在天下,而我師父不過是一江湖人,與他的大事有何妨礙,爲何偏生要將他害了呢?”
宛兒一呆,搖頭道:“這事我也想不透。飛揚,你不是已知道慕容傑吳新鵬還有我哪不爭氣的師姐是此人的部屬嗎?只要找到了他們,總能知道一些的!”
飛揚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但願這些人能知道得多一點,這些日子來,我心裡總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得!”
宛兒焉然一笑,“飛揚大哥,這些日子以來,想必你是累壞了,事情又多,就難免想得多了!好了,你看,雪下得越來越大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罷!”轉身向下而去。
飛揚行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輕聲叫道:“宛兒!”語氣卻是有些異樣。
宛兒慢慢地轉過身來,像是料到一些什麼的,臉色卻是一片雪白。“你想和我說什麼?”
飛揚頓了一頓,艱難地道:“宛兒妹子,總之,是我對不起你,你,你恨我嗎?”
宛兒悽然一笑,仰頭看着雪花飛舞的天空,盡力仰制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溜下來:“飛揚大哥,你不要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意,總之,是我命苦罷了!”一語說畢,飛一般地向山下奔去。
飛揚呆呆地立於山上,木頭人兒一般,看着疾衝而下的宛兒,眼中閃過濃濃的歉意,任由雪花僕到在身上,仍是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身上一暖,回頭看時,卻是林鈺,不知什麼時候,她也來到了山坡之上,輕輕地將一件大耄披在飛揚身上,雙臂環繞着飛揚的腰,將兩櫻脣貼在飛揚耳邊說:“飛揚,我不介意的,宛兒妹子一片深情,你不要辜負了她纔好!”
飛揚半扭過身子,將林鈺挽到身前,輕擁到懷中,道:“鈺兒,你和宛兒都是人中之傑,我能得其一已是心滿意足,三千弱水,我獨取一瓢飲耳。”
林鈺靠在飛揚胸前,幽幽地道:“只是苦了宛兒妹子!”兩人再不言語,默默地立於漫天雪花之中。
第二日,衆是收拾停當,宛兒沒事人一般,指揮着衆人有條不紊地開始撤離這個住了很久的村子,一批一批地離去。飛揚這個正牌幫主反而無事可做。其實現在的猛虎幫衆早已習慣了宛兒發號施令,飛揚於他們而言,更多的是精神領袖罷了,許多後進之人根本連飛揚的面都沒有見過。
太子李志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早已恢復了先前的風采,只不過更添了一份以往沒有的沉穩,衆人一路無話,按着宛兒制定的策略,一路向傲嘯城的駐地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