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顯簡直氣昏了頭,一看到自己光禿禿的十根手指甲,心裡的火就騰騰的往上冒,這可是自己蓄了數十年的寶貝啊,這幾天撞了黴運,被那該死的雲飛揚給斬得乾乾淨淨,一想到飛揚那勢如雷霆的刀法,心裡又是發寒,原以爲難得報仇了,但沒想到天從人願,這小子中了毒,真是大好時機,自動請纓的王明顯帶着仇虎一幫人在狼犬的幫助下,一路追了下來。
上得山來,狼犬明顯得興奮起來,不住地掙扎。
王明顯興奮的雙眼發光,大叫道:“弟兄們,裴大人說了,抓住這小賊,要官的連升三級,要錢的賞黃金萬兩!”
所有的人轟的一聲,情緒明顯的被調動了起來。
“哪小子中了毒姬的七星追魂針,活不多久了,就算找着屍體,裴大人的話也算數!”再加上一把柴,王明顯得意的笑起來。
衆人的腳步明顯加快了,本來畏懼飛揚武功的人此時也瘋狂的向上爬了過來,生怕落在了衆人的後面。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衆人已是趕到了先前飛揚落腳的地方,狼犬在地上嗅了嗅,狂吠起來,一馬當先向林中奔去。衆人一窩蜂的跟着向前涌去,此時王明顯卻反常地慢了下來,順便一拉身旁的仇虎,使個眼色,仇虎會意的也慢了下來,王明顯奸笑道:“咱們何必去與他們爭功呢?就讓他們先上吧!”仇虎嘿嘿笑道:“自然,有好處當然要讓朋友們先享。”
“在這裡了!”衆人一陣歡叫,領頭的軍官看着前方密密的草叢中幾根碎布條擋住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也是大喜過望,不過他卻還沒有喪失理智,大叫道:“弟兄們,先放箭,可別讓這小子臨死反撲,傷了咱弟兄。”衆兵丁轟然答應,紛紛張弓搭箭,箭支如雨般射向那黑影。
黑影應聲而落,毫無反映,衆人又是一陣歡叫,“那小子死了!”紛紛撲上去。
就在此時,王明顯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嗡嗡聲撲天蓋地而來,想起一事,不由大驚,叫道:“弟兄們小心!”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剛纔被射倒的黑影上一片黑壓壓的東西飛了起來,漫天遍野的向這邊飛來。走在前邊急於爭功的幾個兵丁忽地發出幾聲慘叫,大叫道:“野蜂,野蜂!”
衆人大驚失色,這種長在深山中的野蜂長約寸餘,毒性極強,給盯上一兩針尚自無妨,腫上兩天也就自然好了,可要是被盯多了,哪可是死路一條。
蜂涌而上的衆人轟的一聲炸了窩,一轉身就向後跑,有心思動的快的就地合衣向地上一躺,只聽見頭上嗡嗡聲大作,不由嚇得閉上眼睛,暗念阿彌託佛,祈求菩薩保佑,身後已是慘叫聲一片。
衆人一邊奔逃,一過不住地揮舞着手中的物件,撲打着野蜂,手持火把的則揮舞着火把,將野蜂一片片燒得掉下來,不過這野蜂韌性極強,竟是愈挫愈勇,往往一人稍不留神,身上立刻就落滿了野蜂,立刻被盯着滿地打滾,慘叫連天。
聽到身後同夥的慘叫,衆人不由更是心寒,跑得越發的快了。原本不算齊整的隊伍一下子被野蜂盯了個稀亂,衆士兵和武士們一個個滿地兒亂鑽。
一個士兵長吁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黑壓壓的蜂羣仍在瘋狂地追趕着同夥,不由得意起來,哈哈,這幫蠢才,不知道只要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蜂羣就不會發現你麼,就算運氣不好被盯上兩針,也要不了命啊!正自得意,忽地心口一涼,低頭一看,胸口竟多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尖,呃了一聲,他仰天便倒,睜大了雙目,躲過了野蜂,卻忘了他們追的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心裡一下子明白了,這蜂窩就是這小子設的陷井。
輕輕的從兵士身上拔出鋼刀,飛揚一閃身,又消失在密林中。
身影鬼魅般在林中不斷閃現,不時有落單的士兵莫名其妙地倒下,忙於應付野蜂的衆人竟是絲毫沒有發覺。
一個僥倖躲過野蜂襲擊的武士摸了一把頭上的泠汗,靠在樹上大口地喘着粗氣,看着不遠處仍在奔逃的同夥,不由連呼運氣不錯,雖然身上被盯了幾個大包,不過還不要緊,回去後再去上點藥,自然很快就好了。不過他註定是回不去了,就在他靠的那株大樹上,飛揚如同蛇一般從樹頂向下滑來,手中的鋼刀悄無聲息的向他的頭頂刺來。
武士的眼睛猛地向外突出,雙手一陣扒拉,隨着飛揚噌的一聲抽回鋼刀,血箭也似的標了出來,身體向後一靠,瞪着死魚一般的眼珠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野蜂襲擊的衆人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不遠處躺着的同仁的屍體,都是心有餘悸。
臉上被盯了幾個大包的王明顯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屍體,突地跳了起來:“不對!”
仇虎有氣無力地問道:“王前輩,怎麼啦?”
“被野蜂盯了,怎麼有那麼多血?那小子就在附近!”
王明顯大步向前面走去,仇虎一愣,也爬了起來,緊跟着王明顯向前走去。身後,衆人陸陸續續的跟了上來。
看着一路上不住有血流遍地的屍體,王明顯臉色鐵青,一輩子打鷹,不想今日卻被鷹啄了眼,陰溝裡翻了船。雙手指節捏得啪啪作響,他一馬當先,向樹林中走去。
黑暗中,飛揚喘了一口粗氣,連接幹掉了數十人,自己也是力不能支了,蘇彤那賊婆娘的毒藥又在蠢蠢欲動,稍微運氣壓制了一下,飛揚又向遠處摸去,一路上不時停下來在樹從中摸索幾下。
聽着遠處僅剩下來的一隻狼犬的狂吠聲,飛揚嘆口氣,此時的自己已是又累又餓,內力已不到平時的一半,還要分出一部分來壓制毒性,眼見敵人越來越近,卻是無力擺脫,但願自己在樹林中設下的一些圈套能暫時拖住對手一些時間。
王明顯將剩餘的人分成了數十個小隊,相互之間保持着一定的間距,卻又能及時呼應,而以他爲首的十數個武功好手則分爲一組,左右策應,一旦哪一隊有所發現,憑着他們的輕功,可在幾個呼吸之間就趕到現場。
呈扇形推進的搜捕隊伍小心地向上推進,那隻狼犬更是咆哮不已,幾乎要掙脫皮索向前奔去,王明顯等人都是全身戒備起來,距離他們的目標已是不遠了。
“啊”,一聲長長的慘叫聲打破了黑暗的寂靜,王明顯幾人一躍而起,向慘叫發出的地方奔去,幾個起落之間,已是到了出事地點,卻見哪一隊人都呆若木雞,看着空中發呆。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士兵倒懸在空中,兀自晃晃悠悠,飄來蕩去,胸前血流如注,幾枚粗製的尖頭木杆正正地插在胸口。
王明顯呆了半晌,怒吼道:“看什麼,繼續前進,大家提高警惕,這小子原先是個獵手,最拿手的就是佈置陷阱,大夥可不要再墜進去了。”
雖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但還是有人一不小心就將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而且就在王明顯的眼皮底下。這個士兵貓着腰,一隻腳輕輕地踩進草叢中,只感到腳下一緊,呼的一聲自己已是被拉倒,緊接着便騰雲駕霧般升了起來,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密林中一根本自幾乎橫臥在地上的樹杆猛地彈了起來,砰的一聲打在這個士兵的身上,一下子將他打得高高的飛上半空,待倒掛着他的野藤又落將下來的時候,這個士兵的腦袋早已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頭腔中的血如瀑布一般流將下來,將地面上的樹嚇瞬間染成了紅色。衆人心膽俱喪,一個個猶豫不前。
王明顯也是心中顫粟不已,但自己是此行的主將,如若此時不站出來,必定軍心盡散,那可就難辦了。
“弟兄們,這個小賊已經不行了,不敢和我們正面決鬥,只會在暗處搞些陰謀詭計,說明他已是強弩之末,只要大家勇往直前,抓住小賊,我在這裡替裴大人先應下,每個人在原來的賞格下,再加上一萬兩白銀。”說完,一拉仇虎幾個有頭有臉的武士,率先向前走去。
衆人雖然心中害怕,但如此高的賞格卻還是讓不少人動心,再說主將已領頭而行,如若自己此時退縮,只怕當場就會被以臨陣脫逃的罪名斬殺,當下又是期盼又是畏懼,心情複雜的跟着王明顯等數人向前走去。
飛揚擡起手腕看看,一條黑線沿着自己的脈絡又在向上沿升,心知剛纔的一陣狂奔又牽動了毒傷,心中又怒又恨,看着身後陰魂不散的追兵,心中焦灼不已。只有殺掉了那隻狼犬,自己纔有逃脫的可能,看着對方相互之間的距離,卻又無可奈何,如果自己沒受毒傷,在一瞬間擊殺一小隊人後然後在另一隊人趕來之間逃走自然不是問題,但此時內力不足平時一半,要想如此卻是千難萬難了。
轉過身來,又向前奔去,此時身後的追兵已是不足百丈了。對方的叫喊聲已是聲聲可聞。
狂奔中的飛揚猛地停了下來,卻是叫得一聲苦也,自己竟然已處在一處向前突起的懸崖上,除了身後一條退路外,竟是三面都是絕地。猛地想起在猛虎幫時李強曾對自己提起的上洛城外的一處勝景―――虎頭巖,難道自己慌不擇路之下竟然陷到了此地。
心中苦笑一聲,看來真是天要絕我啊。走到虎頭巖邊,探出頭向下望去,洛水奔騰浩瀚的江水正自滾滾東去,黑沉沉的江面上,卻仍然可以看見一個個巨大的漩渦的江上,不時有江水撞在巨大的礁石上,激起漫天水花。回頭望去,追兵已是越來越近了。
“大家快追啊,堵住小賊的退路,真是老天有眼,這小賊竟然慌不擇路,跑到這虎頭巖了!”王明顯興奮地大叫起來。
飛揚仰天嘆了一口氣,在虎頭巖上盤膝坐了下來,既然老天不給自己一條生路,那自己死之前,好歹也拉上幾個墊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