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帶着笑容,但內心實是震駭無比的鄧鵬緩緩走進屋內,在那人對面坐下,藉着燈光,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不速之客。龍狂雙拳緊握,身體緊繃着在鄧鵬的左側坐下來,身處虎穴之中,卻被人輕而易舉找上門來,實是讓人心驚,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淡定從容,在這一點上,年輕的龍狂還是比不上久經沙場,見多識廣的鄧鵬。
“龍小友不必如此緊張,你們應當知道我是沒有絲毫惡意的,如若不然,此時等在這裡的,就不是我,而是京城的禁衛軍了。”對面的人微笑着對龍狂說道。
龍狂不由臉一紅,稍微放鬆了一下身體,側耳傾聽了一下,冷笑道:“沒有惡意,不見得吧!此時這家店裡其碼有近百人吧!”擡手指指窗外,“現在窗外只怕也有數十人正虎視眈眈,怎見得你說得並無惡意呢?”
那人撫掌大笑:“龍小哥家傳的狂沙真氣果是有獨得之秘,竟然能準確的判斷出外面的人手,佩服啊佩服!”
伸手擊掌兩下,房間的窗戶同時被打開,窗外,數十名黑衣人肅然而立,而最讓鄧鵬龍狂驚心的是他們手中所持的強弩,在西域,他們可沒有少吃西域大營這種強弩的虧,今日一見,不由得他們不心驚。這種強弩,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發射,縱是你武功再高,也難逃被射成刺蝟的下場。
鄧鵬心思閃電般的運轉開來,在京城中,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連專門供應軍隊的強弩就擁有,這到底是些什麼人呢?
正自暗思之中,眼前出現的一幕又讓他大吃一驚,窗戶打開的時候夜風呼的一聲就吹了進來,自己心驚於對手的實力卻沒有發現自己和龍狂的衣衫在夜風的襲擊之下全都被吹得獵獵作響,而此時坐在他對面的那人卻是渾身上下靜如止水,一絲波動也沒有,更奇的是在他的身前,那一苗燈火也好像沒有受到夜風的影響,筆直的火焰仍然照亮着房間。鄧鵬不由有些頹然,情知對方是有意示威,但卻也是無可奈何,單憑這一手,只怕自己和龍狂二人就難以辦到。
揮揮手,窗外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打開的窗戶有一扇扇地被關了起來,整個店中寂靜無聲,鄧鵬低頭沉思,龍狂雙眼冒火,而那不速之客面帶微笑,也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對面的兩人,一副胸有沉竹的樣子。
油燈的燈蕊啪的一聲炸開,似乎被驚醒的鄧鵬一下子擡起頭來:“請問閣下高姓大名,你代表的是那一股勢力?”想清楚了其中關節的鄧鵬一下子恢復了西域第一智將的風采,開門見山的詢問起對方,既然對方擺出了這副陣仗,而又對自己並無惡意,或許是暫時的並無惡意,那無外乎是看中了西域傲嘯城的實力,想要謀求合作而已。
那人讚賞地一笑,雙手一拱,答道:“不才慕容傑!”
鄧鵬和龍狂二人同時大吃一驚:“神算子慕容傑?”
慕容傑笑道:“正是在下!”
鄧鵬凝視對方片刻,搖頭嘆息道:“江湖上盛傳神算子對敵全靠陰謀詭計獲勝,今日一睹廬山真面目,可見江湖所傳大謬。閣下武功更是驚人,鄧某人今日見識了!”
慕容傑曬然一笑:“個人武功再高,又怎能改變這天下大勢,像傲嘯城諸位英豪手握雄兵,英才輩出,那纔是真英雄啊!”
鄧鵬豪氣頓生,一掃剛纔的頹然之氣,兩眼炯炯有神,直盯着對方,一字一頓地道:“慕容兄今日前來造訪,有何事相商,但請直言!”
雲飛揚這幾天可謂是頭都大了三分,那飄飄簡直就如同一個小魔女,整日價地纏在飛揚身邊,一直磨咕着要飛揚教他那會冒出火花的刀法,不論飛揚如何解釋,她的小腦袋總是搖個不停,一副不得手誓不罷休的模樣。
“雲大哥,你可不能放我鴿子,當初你可是親口答應我的,現在要反悔可不成!”飄飄撅着嘴巴,眩然欲滴,讓人看了不得不心疼幾分。
林鈺笑着走上前去,牽着飄飄的小手,說道:“飄飄妹子,這種兇巴巴的刀法有什麼學頭,姐姐教你一套劍法,又好看,又合你用,你說好嗎?”
飄飄頭搖得象一個撥浪鼓,“林姐姐,當初是他答應我的,就算這套刀法教不了我,我也要他另外再教我一套別的,哼,總之是不能便宜他了,誰叫他當初答應我來着!”
飛揚哭笑不得,搜腸刮肚地想着自己能有什麼適合的教給飄飄,以了了這段債務。猛地眼睛一亮,笑傲天前輩不是教過自己一套纏絲擒拿手嗎,正好教給這小妮子,也免得他整日價地纏住自己。
“纏絲擒拿手?”飄飄睜大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有用嗎?”
“當然有用,這可是天一第一馭招高手笑傲天前輩教給我的近身搏鬥術,對你可是實用無比!”飛揚笑道。
“有什麼好?”飄飄不依不饒。
飛揚有心開飄飄一個玩笑,道:“比如說,你以後嫁了一個發意郎君,假如他惹惱了你,你用這纏絲擒拿手,包管手到擒來,毫不費功夫。哈哈哈!”以爲飄飄定會上來追打自己,一說完,立刻跳開兩步,但不想飄飄卻是面紅過耳,低下頭去,幽幽說道:“就算如我心願,能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只怕我也是打不過他!”擡頭看了一眼飛揚,又低下頭去。飄飄身後的衆人都是哈的一聲笑了起來,林鈺是開心地笑,李蓉是大有深意地在笑,其它衆人都是覺得這飄飄實在是可愛而笑,只有飄飄對面的宛兒驚異地看了飄飄一眼,又看看飛揚,若有所思。
吃過了午飯,飛揚開始爲自己許下的諾言還債,而宛兒,李蓉,林鈺則是坐在房中,聊着一些閒話,女人們到了一起,特別是漂亮的女人們坐在了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湖邊,飛揚對飄飄道:“飄飄,你練過內力嗎?”伸手握住飄飄的右手,探出一絲內力,在飄飄體內探索起來。
飄飄只覺得一股熱流自手心中如同游魚般鑽了進來,閃電般地在體內繞身一匝,又縮了回去。看到自己的小手完全被飛揚的大手握住,又不禁有些害羞,輕聲道:“跟父親學過!不過好難的,我練了這麼多年,父親還說我根本沒有進門,惱得我懶得學了,不過父親倒也沒有難爲我!”
飛揚低頭沉思了一會,剛剛的試探,他已是發現飄飄所學的內力雖然偏陰柔一些,但卻後勁綿長,顯得博大精深,顯然是一門極其厲害的功夫。
“你學的內功叫什麼名字啊?”飛揚試探地問道。
“好像父親告訴給我,可我給忘了!不過我曾看見過父親有一次發怒,一掌就將花園裡的石桌擊成了粉碎,是不是很厲害啊!”
飛揚點點頭:“不錯,是很厲害,不過,你可沒有學到家。”
飄飄有點急了,“那我是不是不能學這纏絲擒拿手啊?”
飛揚笑道:“別急啊,小丫頭,這纏絲擒拿手倒好像是爲你量身定做的,這門功夫,不需要有高深的內力,只要有一點點的基礎就行了,來,我教你!”
“纏絲擒拿手是近身搏鬥的功夫,重在身體的各個部位柔弱無骨,一旦接觸到對手的任何部位,都會像一條靈蛇一般纏繞上去,讓對手避無可避,而擒拿的關鍵,又是脫掉對手的關節,練好了,實在是厲害無比。”
飛揚說着,一支手攀上身旁的一棵小樹,整條手臂突然如同沒有了骨頭一般,軟綿綿地繞上了小樹,胳膊突然發力,咯咯數聲,整棵小樹突然裂成了數節。
“飄飄,我剛纔用上了內力,而你,再拿上對手之後,只需要脫掉對手的關節就可以了。你試試。”
飛揚伸出自己的胳膊,飄飄興致昂然地走了上來。
鄧鵬猛地一驚,看着慕容傑道:“原來你們對裴立志已早有防範,連他與我們接觸過也是一清二楚,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朝廷中人麼?”
慕容傑曬然一笑,“如果我們是朝廷中人,此刻鄧將軍早已是階下之囚,還能安然坐在這裡嗎?”
鄧鵬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原來你們也是存心謀反,還請慕容兄據實相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想合作,總得有個互相想信的基礎!”
慕容傑哈哈大笑道:“鄧兄,沒有主上的允許,我是斷然不敢說的,不過鄧兄只要相信如果我們成功,你們西域就不會再有戰爭,不會再缺衣少糧,我們甚至可以讓你們繼續擁兵,聽調不聽宣!”
龍狂冷笑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
慕容傑道:“就憑我神算子慕容傑,龍小友,鄧將軍,你們可曾聽過我慕容傑有食言而肥之事麼?”
鄧鵬笑道:“若是別的事,憑你神算子的名聲,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此事可關係到我西域數十萬人的性命,慕容兄若不透露一二,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慕容傑凝思片刻,沉聲道:“鄧將軍,我只能告訴你,我家主上在朝中的地位和威望可不是裴立志所能望其項背的,就算以實力而言,也不是他所能比擬的。”
鄧鵬心中閃電般的掠過數個人名,但仍是不能抓住要領,心知慕容傑不可能再透露什麼,心中細細盤算一翻,裴立志的心思看來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特別這人是朝中的重要人物的話,那他成事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慕容傑這股勢力雖然目前仍是雲山霧海,但此人能使神算子屈膝,必有其過人之處。
想到此節,鄧鵬決定冒上一個險,咬咬牙,鄧鵬道:“好,我們答應了!”
慕容傑大喜:“鄧兄果是果斷明決之人。你們在西域,儘可以與那裴家小兒虛以委蛇,我想他定然是不會虧待你們的。糧食武器,你們定然是需要的。”
二人不由大笑起來,拿了裴立志的東西,到得頭來,回過頭來再用這些東西來打裴立志,倒是甚合鄧鵬心意。
“不過眼前就有一事,倒要麻煩傲嘯城幫忙辦上一辦!”慕容傑道。
鄧鵬心中一笑,剛達成協議,就有事來了:“不知是什麼事?竟能讓你們爲難?”
“倒不是爲難,是我們不方便去辦,我們想請二位回去的時候,帶走一個人!”慕容傑詭笑起來。
“什麼人?”
“說起來這人你們也認識,還曾在楊州相處過一天!”
龍狂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你說的是叫李蓉的那個姑娘,她是什麼身份,值得你們如此重視?”
慕容傑笑道:“此女身份可不同尋常,她是當朝皇上的愛女,大將軍裴立志的未婚妻!”
龍狂一下子張大了嘴,眼前不由浮現出李蓉那清秀的臉龐,溫和的笑容,雍容的氣度。自己早該想到了,她的身邊跟有一名武功高強的太監,身份豈同尋常。
鄧鵬也是驚訝萬分,不過更令他駭異的是對方無孔不入的情報網,原來早在揚州,自己二人的行蹤就已落入到對方的掌握之中。
夜已是深了,推開窗戶,看着滿天繁星,龍狂回頭看向鄧鵬,“鄧叔,我們真得要下手綁架好嗎?”
鄧鵬回答道:“不錯,此女是當朝皇帝的愛女,也是他們拉攏裴立志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我們如果能將他帶回傲嘯城,則到時候手中就多了一枚重重的籌碼,難得她竟然離開了皇城,這樣的機會可是少有啊!”
龍狂嘆了一口氣,沒有作聲。
鄧鵬驚訝地看了龍狂一眼:“狂兒,你莫是對此人女有好感麼?若是如此,我們就更要將她帶回去了。”最後一句則是在戲謔龍狂了。
龍狂老臉一紅:“鄧叔,你又在亂說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招集在上洛的暗線,將散處在中原各地的好手迅速集中起來,此事不做則已,做就要做到萬無一失。”
鄧鵬欣慰地點點頭,“對,以迅雷不及掩耳這勢將她擒到手中,她身邊的那個老太監和老婆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