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一個星期,宮小白就結束了好吃懶做的生活,因爲她要開始工作了。
訂婚典禮當天過來的都是關係親厚的親戚朋友,沒有人會無聊到去網上宣佈這個消息。因此,宮小白對外還是元氣少女的形象。
車內,黛安娜坐在宮小白身邊笑得前仰後翻。
公司給宮小白配了司機,戴安娜終於輕鬆了一些,不用兼職做司機。
耳邊的笑聲一直沒停下來,宮小白瞅了她一眼,眼神怪異,“有這麼好笑嗎?”
“元氣少女,哈哈哈。”黛安娜一邊笑一邊擦拭自己的眼角,生怕笑出來的淚水會弄花自己精心化的眼妝。
宮小白翻個白眼,“再笑就過分了啊。”
黛安娜縮緊小腹憋住笑,然而眼角的笑紋還在,“我就是想到,你的那些粉絲們要是知道你已婚了是什麼表情,估計微博要被攻陷了,淚水漫微博?哈哈。”
“謝謝你考慮這個。”宮小白不禁莞爾,“已經有粉絲知道了。”
吳萱就是其中一個,還有那天參加同學聚會的其他粉絲,他們都知道了。
黛安娜睜大眼睛,滿臉好奇,“那他們都是什麼反應?肯定很震驚吧。”她算理智的人了,當初第一次得知她跟他們宮總領了結婚證也是震驚得半天回不過神。
宮小白指了指她的臉,“就跟你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黛安娜:“……”
前面的司機一言不發,雙手握緊方向盤,擔心自己因爲情緒激動脫手了。他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在正當紅的時候結婚了?!第一天當司機就聽到了這樣爆炸性的內幕,司機很擔心自己會被滅口。
今天宮小白的工作是到劇組臨時搭建的地方拍定妝照。
到了地方,她發現自己又是最後一個。
白礫已經換好了衣服,月白的斜襟錦袍,領口和袖口緄了銀色的竹紋,銀色發冠束起三千墨發,手持長劍。
興許是第一次拍古裝戲,他的表情沒有衆人前的冷漠,嘴角噙着肆意的笑,按照先前排練的武術揮舞着長劍。
宮小白多看了兩眼,學習了一個多月的武術還是有用的,耍得有模有樣。
白礫也看到了她,停下動作,朝她笑了笑,笑容不似公司裡的痞氣自然,倒也算得上和善。大概周圍有許多工作人員,他要揹着偶像包袱。
宮小白朝他點頭,回以一笑。
不知怎麼,腦中突然冒出霍錆那天在電梯裡的話,他讓她小心白礫。
宮小白覺得自己看人是沒有問題,縱然白礫平時的面具很多,讓人無法窺探真實的他,也不至於會有壞心思。
她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就像當初她看穿肖瓊的層層面具,挖出了她喜歡宮邪多年的秘密……
耳邊乍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你來晚了,還有閒情逸致聊天,不準備換衣服嗎?”
宮小白側身,看到了站在她右後方的霍玫瑰。
她一點都不驚訝霍玫瑰是劇中的女二號,雖然她此前從未得知這個消息。
霍玫瑰一身紫色裙裾,腰間纏着皮鞭,皮鞭手柄上垂下來的深紫色穗子正好擺在右側,成爲一種好看的裝飾物。
她不敢像白礫那樣單穿着戲服,外滿裹了黑色的長款羽絨服。
她長卷發披散下來,顯然還沒有弄頭髮。
陽光正好,打在臉上暖洋洋的,霍玫瑰的笑容卻有些刺眼。
當然,只有宮小白一個人覺得那笑容刺眼,在其他人的眼裡,霍玫瑰剛纔熟稔的語氣簡直讓人誤以爲她和宮小白是親姐妹。
宮小白腹誹,霍玫瑰纔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那個吧!這麼會裝。
“啊,霍小姐,好久不見,真是巧。”宮小白熱情地回。
不就是裝嗎,誰不會似的,大家都是來演戲的,私底下拼一下演技也是很有必要的!
相信霍玫瑰心裡也清楚,劇組人多口雜,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她不可能再像前幾次見到她那樣針鋒相對。
在霍玫瑰的臉色變得僵硬之前,宮小白跟在劇組工作人員的身後離開了。
黛安娜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霍玫瑰轉身,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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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她?”白礫站在她身後。
霍玫瑰笑了笑,“網上炒了快一個月,你不認識嗎?”
白礫刮刮鼻樑,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宮小白從曝光到現在,雖然沒有作品跟大家見面,也沒有廣告代言刷臉熟,網上卻每天都有關於她的各種消息。
連她隨手點贊一條微博,都能引起轟動。
與宮小白稍微旗鼓相當的就是眼前這位,藝文世紀新人霍玫瑰霍小姐。
兩家明面井水不犯河水,暗地裡卻各種比較。
都是靠顏值火起來的,比拼的無非就是這一點。玫瑰粉暗諷宮小白扮清純、立人設,小王子們則嘲霍玫瑰臉太僵太假,說不定是整的。
兩家粉絲較勁了多日,誰知兩位正主在同一個劇組拍戲。
以後有熱鬧瞧了。
白礫擺弄着手裡的長劍,將它收入劍鞘中。
霍玫瑰不再看她,扭頭就走。
她剛纔是嫌屋子裡太悶纔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撞見了冤家,現在正要回去挽頭髮。
定妝照只有主角以及重要配角出現,人不算多,宮小白和霍玫瑰共用一個造型師。
之前霍玫瑰的妝容已經化完了,正要弄頭髮,她說要出去透氣,造型師沒辦法只好由她出去,正好宮小白換完衣服進來了,就先幫她化妝。
給宮小白化妝的時候,霍玫瑰過來了。
造型師怕得罪人,忙解釋說,“剛纔沒有找到霍小姐,就先幫宮小姐化了。”
“隨意。”
霍玫瑰表現得很大度,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扔在椅背上,坐在椅子上側身看着宮小白,又往鏡子裡看了一眼。
宮小白穿了跟白礫同色的月白紗裙,裙襬上繡着不明顯的粉白蓮花瓣,腰間的有一條三指寬的白色腰帶,緊緊豎着纖腰,一枚淺綠玉環佩掛在腰間。
跟她印象裡的墨長辭有些出入。
墨長辭性子孤傲,獨來獨往,卻偏愛豔麗的顏色,緋紅色是她最常見她穿的顏色。她不愛挽發,常常用一根玉簪就解決了。
霍玫瑰突然扭過頭去,看着面前的化妝鏡,不再看她。
算起來,她跟墨長辭沒有深仇大恨,她就是嫉妒她,一個低賤到塵埃裡的人什麼都不用做就擁有了別人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鳳皇護着她,賀蘭縉愛着她,光是這兩樣,已經足以讓她凌駕於所有女人之上。
原本以爲她死了,可是她活得好好的,此刻就坐在她身邊,裝作一派天真懵懂的樣子,由着帝京大名鼎鼎的男人護着。
霍玫瑰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對那裡傳來的疼痛毫不在乎。
宮小白一直從鏡子裡觀察霍玫瑰,她看到了霍玫瑰先是盯着她看了許久,彷彿想到什麼怒不可遏的事,不願見到她,猛地扭過頭。
奇怪的女人。
宮小白想,以她的性子,就算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了,也不可能幹違法亂紀的壞事,她想不到這個女人爲什麼這麼恨她。
化好了妝,造型師站在宮小白身後,將她多餘的頭髮盤起來,爲她套上及臀的長髮。
“宮小姐,按照導演的要求,今天的定妝照會拍您第一次出場的造型,所以會比較簡單。但請放心,我一定讓你漂漂亮亮的。”
他是擔心宮小白看見自己的裝發太素淨會不滿,提前打好招呼。
宮小白擡頭,目光從手機屏幕上轉移,看着化妝鏡,笑着說,“我沒問題,就按照導演的要求來。”
素淨點兒好,每次看古裝劇都會被女主頭上的一坨假髮以及繁重的髮飾嚇到。
造型師把她兩邊的頭髮攏到腦後,挽了一個精緻的髻,餘下的髮絲則全部披散下來,垂在腦後,只有一根銀色的流蘇墜在上面,是唯一的裝飾。
宮小白對着鏡子左右偏了下臉,由衷地說,“好看。”
她的聲音甜美,造型師跟着揚起嘴角,做他們這一行最開心的事莫過於得到別人的肯定。以前經歷過那種化好了妝,結果女星不滿意,嫌棄妝容沒突出個人角色色彩,要求卸掉重化。
“宮小姐喜歡就好。”
兩人的對話落進霍玫瑰的耳朵裡,她不屑地撇了下嘴角,終於維持不了一開始裝出的大度寬容,“麻煩快一點,別耽誤了拍攝時間,讓導演以爲是我的原因。”
造型師心神一緊,說,“霍小姐再稍等一下就好。”
宮小白:“我的妝發都弄好了,可以給她化了。”
造型師拿起一個小盤子,裡面調好了顏色,粉白色,與肌膚的顏色接近。
“你額心還差一個印記。”
宮小白瞭然,劇本中的蓮姬眉心確實有一個淺淺的印記,只有她受重傷的時候,顏色纔會加深。
造型師拿了遮瑕膏,將宮小白原本的美人痣抹去了,然後用細細的軟毛筆,在她額頭繪畫印記。
“宮小姐,這個顏料不好洗,卸妝的時候可能需要卸很多遍。”他特別叮囑宮小白。萬一以後拍戲時間緊張,而他來不及給她卸妝,她需要自己來,就要注重這一點。
女星都注重皮膚保養,顏料長時間停留在皮膚上對皮膚不好。
宮小白:“好的,我會注意。”
造型師的手藝好,一朵緊緻的蓮花十多分鐘後成形。
他注視着宮小白的臉,驚呆了,不知道是自己本身的繪畫精湛,還是宮小白適合這個妝容。總之,超乎他想象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