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勢,一直沉默不語的慕軒宸突然轉身走到花丞相面前,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燃起熊熊怒火,臉上未起波瀾可是仍能讓花丞相周遭的官員不自覺地身子往後一傾。
“花丞相不說本王倒是忘了,若是要追究責任的話,一切都是因花丞相而起。”慕軒宸語氣平穩卻讓花丞相心中一愣。
“這和下官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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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霖縣的時候宸王妃就將謀害上任官員的曹榮繩之以法,但是在花丞相的保薦下他只是失去了官位,不但沒有處死反而還能在縣衙走動,聽聞此人是丞相大人的學生,若不是丞相大人教導無方助紂爲虐,又豈會有如今之事?”
慕軒宸一句話,不但將夢子寒和夢謙的罪責推得一乾二淨,而且還將責任歸於花丞相,花丞相三朝爲官這種場面自然應對不少,即使心中覺得夢子寒的罪責沒有說的那麼大,但是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反而又以抗旨不尊的理由讓慕軒翼降罪於她。
夢子寒突然忘記了恐懼,忍不住一笑後反駁:“莫非丞相大人要讓我以夢謙的身份娶了令千金?”
花丞相的臉青一陣紫一陣,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對慕軒翼幾乎聲淚俱下:“皇上!您看這個宸王妃,她已經被宸王殿下寵得無法無天了,不但犯了罪不認錯還諷刺微臣,若是皇上不降罪於宸王妃,微臣寧願告老還鄉永不入朝。”
花丞相的一句狠話再次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夢子寒本想着他這個老頑固若是辭官歸田也是好事,但是大殿上跪着的其他官員竟然全都說要辭官,慕軒翼和慕軒宸對視一眼後緊握着拳對這羣老頑固有些無計可施。
慕軒宸無奈之下再次跪在慕軒翼跟前請他恕夢子寒無罪,夢子寒急忙也跪了下去,同時慕軒宸一派的人也下跪求慕軒翼放過夢子寒。
一瞬間,整個大殿中只有慕軒翼一人站立俯視着這羣大臣,兩個幫派他都不能開罪,判罪也不是,不判罪也不是,他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請皇上恕寒兒無罪,臣弟願……”
“你又想以城池來換?”慕軒翼突然打斷了慕軒宸的話,可是卻讓夢子寒不明白,什麼叫“又”?是之前他對別人做過同樣的事情還是對她……
回頭看慕軒宸不吭聲只是微微頷首,慕軒翼蹙了蹙眉道:“對你來說城池真的這麼不重要嗎?上次你拒絕和楚芸公主完婚用五座城池來抵償,難道現在還要如此嗎?若是再交出無座城池,宸王可就一無所有了。”
“請皇兄成全。”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夢子寒的眼淚如斷線般洶涌而下。心像是被什麼揪着,讓她根本毫無力氣正常呼吸。慕軒宸不顧羣臣投來的異樣目光,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拭去她的眼淚將她摟緊在懷中。
“微臣參見皇上。”這時,花延康突然出現在大殿門口,他見大殿內如此情形並未驚訝,反而似知道發生了何事隨之也跪在慕軒翼面前。
花延康是花丞相的兒子,慕軒翼自然認爲他是站在花丞相那一邊,誰知道他竟然慕軒翼不要降罪於夢子寒和夢謙,父子兩條心,這讓慕軒翼錯愕不已。
慕軒宸也沒想到在關鍵時刻他會站在他這邊,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只要夢子寒能平安無事,他就會由心感激。
“皇上!”門口的太監突然來傳話說道,“甘霖縣的百姓都跪在城門口。”
慕軒翼等人來到城門口觀望臺,果然看到幾百來號百姓都跪在了城門口,不知道他們從誰口中得知夢子寒就是宸王妃,但是他們的一字一句都讓夢子寒的心猛地一抽。
“請皇上饒恕宸王妃,宸王妃爲了我們甘霖縣屈身縣衙造福百姓,不僅拿自己的錢來施粥贈衣,還讓我們甘霖縣的貧民都過上了豐衣足食的生活,不僅如此,宸王妃在當縣令期間破了無數案件,所以宸王妃不但無過還有功。”
說話的是周福,當從花延康口中得知他們的大人是宸王妃時,周福錯愕與驚喜交錯而生。但是抗旨不尊的罪可不小,冒名頂替更是活罪難逃,即便如此,他還是同花延康一起召集了甘霖縣所有的百姓爲夢子寒請命。
“請皇上恕宸王妃無罪,若不是宸王妃,我們甘霖縣的貧民百姓早就餓死街頭了,請皇上開恩啊!”
城門下的百姓見到慕軒翼後都紛紛爲夢子寒求情。
“這羣刁民一定是被宸王妃所蠱惑了,請皇上還是即刻下旨降罪。”
“請皇上開恩!”
花丞相和他的黨羽不停地煽動,城門下的百姓不斷哀求,花延康卻在他父親請求降罪時讓慕軒翼開恩,慕軒翼自登基以來從未遇到這樣的難題。
“皇上!”安凌非急匆匆地從觀望臺另一側跑過來。
“又有何事?”慕軒翼覺得有些頭痛欲裂,雖然可以押後再審,可是他也不想讓夢子寒受委屈蹲大牢。
安凌非呈上一張字條後說道:“皇上,雪月國的楚瑞王子飛鴿傳書,請求皇上恕宸王妃無罪,他願以當初宸王殿下的五座城池來交換。”
當初楚瑞看到夢子寒冒名頂替當縣令就知道遲早會有敗露的一天,所以他一直請求自己的父皇能把那五座城池給他,讓他隨意支
配,爲的就是今天。
安凌非知道楚瑞王子對夢子寒有意,本想飛鴿傳書向他求救,沒想到楚瑞王子已經先一步知道了一切,並且及時地將書信傳來。
慕軒翼看到這飛鴿傳書半晌後,終於哈哈哈大笑,花丞相氣得早已火冒三丈。
“樑公公,你看這若是生意,朕是虧了還是賺了?”慕軒翼明知故問,就是想借他人之後來赦免夢子寒的罪。
樑公公上前一步,臉上的愁雲也終於散去:“皇上當然是賺了,宸王妃宅心仁厚不但獲得民心還讓雪月國誠服,而且宸王妃還是皇上的福星呢!”
“哦?福星?”慕軒翼的視線故意朝丞相和他的黨羽掃過。
“是啊皇上!宸王妃不但爲皇上解決了甘霖縣的問題,還不用一兵一卒重得失去的城池,這不正是皇上的福星,宸王爺的福星,我們白虎國的福星嗎?”
“哈哈哈……說的好!”慕軒翼再次失笑。
夢子寒感激地看向樑公公,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將他氣得半死,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此刻幫她說話。
“既然是福星,是不是就不該處罰了?”慕軒翼笑問。
花丞相急了,立刻上前抱拳提醒:“皇上……可是小女……”
慕軒翼也適時打斷了他的話:“丞相大人,這次可是令愛自己要嫁給甘霖縣縣令夢謙的,也是丞相大人請旨賜婚,說到底這次的抗旨也是由你們父女而起。”
“皇上……老臣……”花丞相尷尬得無地自容。
本以爲夢謙是個人才想要收爲己用,等“他”做了自己的乘龍快婿就呈請皇上讓“他”做太傅,誰知道“他”竟然是女扮男裝的宸王妃,難怪當時這麼眼熟,而且查她身份時都是往真正的夢謙方向去查,也怪自己太大意,竟然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
“皇上,若是這麼放過宸王妃,對老臣實在不公,對小女不公。”
花丞相的話並不無道理,對於白虎國的風俗習慣,花延靜兩次遭拒婚之後將難於做人,若是這次她不能秉承聖旨成婚的話,將會淪爲整個冷都城的笑話。
夢子寒看見慕軒翼回頭朝她這麼一看頓時急了,不會讓她將錯就錯娶了花延靜吧?若是真如此,她乾脆抹脖子得了。
“丞相大人這麼說也在情理之中,這次宸王妃雖然有功但也有過,功過雖然能相抵,但是也的確對靜兒造成了傷害。”
“皇上……”夢子寒嘟噥着嘴幽幽抱怨,“是她要請旨嫁給我的,又不是我要請旨娶她的,怎麼變成我傷害她了啊?”
真是天地良心,她還不至於要玩弄別人感情吧,當初的確是利用過她,但是那也只是想增進友誼讓花延靜在花丞相面前幫她美言幾句而已,可從來沒想過要發展到這一步啊,難道受歡迎也是一種錯嗎?這次分明是花延靜自己自作多情,自己發春嘛!
慕軒翼提醒着乾咳了一聲道:“寒兒!雖然不是你請旨的,但是靜兒有如此行爲肯定也有你一定的因素,所以你的責罰逃不了。”
“皇上……”
慕軒宸、安凌非、夢謙、花延康四人異口同聲地輕呼,卻被慕軒翼伸手示意禁聲,四人只得屏息靜聽。
“就罰宸王妃禁足三月於宸王府,宸王要好好看着她,不要再讓她出去闖禍了。”
慕軒翼的話讓慕軒宸心中一喜,也讓其餘的幾人鬆了口氣,可是夢子寒卻直叫苦,三個月不能出門,這和坐牢有什麼兩樣?
她苦着臉開始和慕軒翼談條件:“皇上,三個月是不是長了點,您就大發慈悲改爲三天吧!”
“三天?你這算盤打得倒挺響,要是再跟朕談條件,那就罰你三年不得出門。”此話一出,夢子寒立刻捂嘴,慕軒翼見狀忍不住失笑。
“對於靜兒的事……如果丞相大人和花將軍不介意的話,就到御書房去談吧。”
慕軒翼的話其實是替他們着想,現在在場這麼多人,若是再這麼議論下去,恐怕花延靜所受的傷害更大。
御書房內
慕軒翼除了將花延康和花丞相叫進來外,慕軒宸、夢子寒和夢謙也一併而入,夢子寒就納悶了,罰都罰了,難道還有她的事?
她擡頭看向慕軒宸,卻見他只是回眸淺笑不語,看起來應該是沒事了,看到他的笑,夢子寒的整個心也放下了。
慕軒翼坐定後,他們五人站成一排洗耳恭聽。
“關於抗旨一事……正如朕先前所說,也不能全怪宸王妃,這道聖旨是靜兒自己讓丞相大人你來請的,如今造成此等局面,也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挽救了。”他抿了口茶看了看夢謙後說道,“就讓靜兒嫁給甘霖縣知縣夢謙。”
“啊?”夢子寒愣了半天,隨後看到慕軒翼的眼眸看向夢謙才恍然大悟。
“請皇上三思。”花丞相和花延康再次下跪,他們知道慕軒翼所指,也知道花延靜並不喜歡真正的夢謙,若是就此下嫁,恐怕會委屈了她。
“是啊皇上,我大哥纔不喜歡花延靜呢。”夢子寒也怕夢謙受委屈,去了花延靜,說不定會天天被她欺負,沒有了她在身旁保護,到時候夢謙還不知道怎麼受氣呢。
“寒兒!”慕軒翼再次用神色制止,隨後繼續說道,“這聖旨已下,若是就此收回,不但有失了朕的顏面,而且靜兒她今後也會受盡委屈。”
“可是皇上,靜兒要嫁的不是這個夢謙啊。”花延康上前提醒,卻被夢子寒橫了一眼輕聲怒罵,“找死啊,難道你要讓她嫁給我嗎?”
聽到慕軒宸的輕咳聲,夢子寒難得聽話地閉嘴不語。
慕軒翼繼續說道:“聖旨上寫丞相大人的小女兒花延靜嫁給甘霖縣知縣夢謙,既然現在宸王妃和真正的夢謙都恢復了身份,那麼靜兒理應按照聖旨來完婚,而且朕看這個夢謙儀表堂堂滿腹經綸,和靜兒也是郎才女貌,委屈不了,不知夢謙你意下如何?”
“皇上這……”明知對方不喜歡他,他若是現在應允,豈不成了替人完婚?他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已也會有一段政治婚姻。
“大哥,你若是不願意就和皇上說啊。”夢子寒急着提醒他。
誰知這時,慕軒翼補充道:“若是夢謙你不同意的話,宸王妃終身不得恢復身份,繼續做甘霖縣知縣,並且擇日迎娶丞相三千金。”
夢子寒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慕軒翼,他這招夠狠的,沒想到在他溫柔的外表下竟會有如此狠絕的手段,之前還在想,以他這般溫潤的手段是怎麼當上皇帝坐上寶座的,如此看來,他當皇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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