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聖院人數不多,僅三日,便角逐出二百四十人,這一天風和日麗,燦爛的陽光灑在聖院煙霞之上,折射出七彩炫光,昨夜的秋雨堆積在樹葉間,再由這些光一照,更是絢爛多姿,美不勝收。
合共二百七十一位青年才俊,精神爍爍地站在操場。
一身白衣道袍的賀如仙看了眼人羣中墨河的堅毅身影,以及他那恢復如常的平穩氣機,欣慰一笑。
他大致掃了眼全部弟子,不厭其煩的說道:“最後再講一遍,天魔谷並非風平浪靜的安全之地,稍有意外都會有生命危險,爾等自己斟酌思量,莫要到時候後悔莫及。”
天魔谷,衆人知之甚少,門閥子弟倒是知道一星半點,但也不多。這主要歸咎於天魔谷乃是南域聖院獨家所有,外人不得而知也並不爲過,士族門閥也是自那些個進入聖院的家族子弟口中得知這一所在。
聽說天魔谷是三萬年前聖院獨建的秘境,面積極廣,甚至傳聞那是聖院養妖獸的地方,此妖名爲天魔狐,也許這亦是谷名的由來,這種妖狐外界似乎絕滅,唯獨在此秘境中還有殘餘。
據傳,天魔谷是仿大陸格局而建,分爲東南西北中五種地帶,各有不同,不可謂不大手筆。曾有弟子透露秘境信息給各大勢力,有德高望重的宿老仔細研究得出,這秘境不是出自聖尊之手,以聖尊之力,無法做到如此龐大的規模,可他們懷疑歸懷疑,哪怕是其他四大聖院也同樣如此,可又有什麼辦法,若是南域聖院長老們不說,又有誰敢逼問?
事到如今,三萬年前那些長老早已坐化,真正的原因也被他們帶到黃土裡。
王德全扯了扯有些鬆弛的腰帶,一副蠢蠢欲試的模樣,天魔谷雖然危險,但好東西自然不少,他怎能錯過。
對胖子來說,只要有好東西,那就是沒危險,當初化靈境獨闖魔獸山脈、深入臨天門盜取通天玉牒,哪一項在外人看來不危險,可他就是幹了,如何?比之前活得更好。
操場上鴉雀無聲,針落可聞,見弟子們毫無畏懼,賀如仙微微點頭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只見他手中茶壺般的木舟驟然飛出,此過程中緩緩變大,當落於地面時,儼然有數十丈大小,容納這二百多號人綽綽有餘。
衆人一躍而上,轟鳴聲中,古越城腹地飛出一道巨大黑影,橫在天空往西南方而去,城中士族顯貴衆多,此時仰頭看向那艘木舟,也不免露出羨慕目光。
聖院的天驕們出征了!
……
就在邱風等人出發趕往天魔谷的同時,天坑這樣的偏遠之地,也迎來了一批不同尋常的客人。
一身黑袍籠罩的男子,背後揹着一根同樣是黑色布匹包裹的長條,他站在天坑邊緣村子外的密林之中,也不知爲何,空氣中凝滯着一股冰冷寒意,黑袍男子身後站了二人,一名老者,一位中年美婦。
領頭的黑袍男子身材挺拔,也許是出生於大家族世子的原因,光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就有不怒自威的氣勢,此時,他的面前赫然是一堆早已腐朽的枯骨,看那樣子,骨質都已經發生變化,似乎昭示這人已死去很久。
但如此說來,時間上明顯有誤。
那位連頭都遮擋在黑袍下的男子,蹲下身子,緩緩伸出兩根修長手指,輕輕地拈起一塊碎骨,竟毫不費力就將其搓成骨灰。
老者、美婦無不震驚失色,他們對面前的世子殿下沒有絲毫懷疑,這腳下的枯骨,定是世子的分身無疑了。
可爲何,分身會弄成如今這般?
究竟是何人所爲?
“殿下……”老者張口欲說,可一時之間又不知說些什麼好,他頓了頓,接着道:“殿下可查出什麼端倪?”
黑袍男子站了起來,雖然看不見被寬大衣袍遮蓋的表情,但通過漸漸冰冷的空氣,卻又毫不掩飾的告訴別人,他心情並不好。
這個時候,遠處密林震動,急速飛來一人,看他的模樣,似乎是個年輕侍者,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但他卻是面無表情的面孔,彷彿對誰都是生人勿近。
他輕飄飄落了下來,畢恭畢敬地對黑袍男子行禮,語氣卻充滿無情的味道:“殿下!”
“村子那邊有何發現?”被稱爲殿下的男子出言問道。
“村中人曾見過殿下分身,可是……”冷言欲言又止。
村子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哪裡會去關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難道每個進出村子的人都有人記得麼,這顯然不可能,故而,在村子裡想查出蛛絲馬跡,那是癡人說夢。
被稱爲殿下的男子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擺擺手,沒有讓侍者再說下去。
“哈哈哈!”
一聲獰笑打破此地靜寂。
幾人轉頭望去,一位獨臂男子不急不緩地慢慢走來,瘦小的肩頭扛着一柄古怪鐮刀,他雖然在笑,但面孔卻十分扭曲,猙獰的模樣像吸血的魔鬼。
那名老者眉頭微皺,走出一步,大聲喝道:“何人放肆!”
“嘿嘿,幾位大人不必動怒,我就是個無名小卒,不用在意,不過,諸位面前的這堆枯骨,我倒是知道一些情況,就是不知諸位想不想聽?”
面目猙獰的獨臂男子,身材瘦小,面色蠟黃,明顯是前不久受了重傷,而且他那隻斷掉的左臂,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好似也在提醒着他前不久那場驚心動魄的慘烈廝殺。
黑袍男子沒有立馬開口,只是靜靜地凝視着面前這位骨瘦如柴的獨臂男子,在他黑色衣袍下的一雙冰冷眸子,此時卻閃露着鋒芒。
當地一聲!
獨臂男子放下肩頭的鐮刀,他看了眼面前的黑袍,眼睛在他背後的長條上略微停頓了下,竟不知爲何,突然心生膽怯起來。
但他表現的十分鎮靜,注視着眼前幾人,似乎並不急於一時。
良久,那名殿下才緩緩說道:“說,你想要什麼?”
猙獰的男子暗自呼出一口氣,面對這位被稱爲殿下的黑袍人,比面對一些老輩人物都顯得吃力,真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妖孽。
他沉聲說道:“我只要一顆療傷丹藥,便將所知道的一切如數奉告。”
背黑色長條的黑袍男子並不驚訝,只見他腦袋微動,似乎是看了眼身後的紅衣中年美婦。
那美婦心領神會,搖着曼妙的腰肢走過來,手中取出一顆橙黃色散發驚人藥力的丹藥,便是聞上一聞,都覺得體泰暢通,自是療傷寶藥無疑。
枯瘦的獨臂男子竄出火熱目光,但他也算知趣,沒有立刻伸手接過。
他艱難地撇過頭,望向那名殿下,沉聲說道:“這堆枯骨死於跗骨針之毒,此毒如它的名字一般,如跗骨之蛆沾之即死,煉製的材料越好,毒性越強……,嘿嘿,我不僅知道這是什麼毒,而且……”
他此時笑了兩聲,再次露出獰笑,這次他的笑容中帶着滔天的恨意。
紅衣美婦問道:“而且什麼?”
他瞧了眼斷掉的左臂,又想起了死去的王猛,雖然談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失去王猛等於失去一個強有力的盟友,想到這些,血鬼他憤恨道:“而且我還知道用毒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