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使吳落石,乃是正式拜入了血神教山門的外門弟子,且是外門弟子中的精英,已內定將在今年的宗門大祭之後,晉爲內門弟子,出賣他的情報,乃是重罪。
不過吳師兄不在身邊,這幾個凶神惡煞卻近在眼前,趙明畏懼酷刑折磨,也不敢不答:
“吳師兄乃是真氣境中期修爲……”
倪昆又問:
“他都有哪些看家法術,又有什麼法器寶物?”
趙明一陣遲疑,但見藥郎中摸出一把小刀,一邊剔指甲,一邊陰惻惻笑着上下打量自己,像是在觀察哪裡比較容易下刀,當即一個激靈,竹筒倒豆般說了出來:
“吳師兄現在只是外門弟子,所修法術與我一樣,都是以攝血神爪、滅靈血霧、化血魔刀這三種基礎法術爲主。只是他的修爲更加深厚,法術威力更大。
“他的‘攝血神爪’,可隔空三十丈,攝盡生靈精血;‘滅靈血霧’亦可覆蓋三十丈方圓,侵蝕護體真氣,滅盡血霧之下一切生靈。
“他的‘化血魔刀’,更可於百丈開外,取人首級。若無雄渾真氣護體,哪怕只被魔刀擦出一道血口,一身精血,也盡要被魔刀攝取……
“至於吳師兄的法器……在這穆古縣地界,他殺任何人,從來都只需一招,之前與那邪神神使聶雲龍隔空交手時,也未動用過法器,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法器寶物。
“這位公子,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求你們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
倪昆不置可否,淡淡道:“你可還有什麼補充說明的?”
“補充說明?”趙明一怔,又連連點頭:
“有有有,我還有補充的。除我之外,吳師兄手下,還有一位副手,乃是真氣境前期的外門弟子王鵬師兄。另還有三名俗家記名弟子,替兩位師兄跑腿,都是真氣境入門級的修爲,比我強不了多少……”
“謝謝,看在你還算合作的份上,就不折磨你了。”
倪昆到底心軟,不願多作折磨,屈指一彈,一道劍氣斬下趙明首級,給了他一個痛快。
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
比如青雲界的歷史,比如除血神教之外,此界還有哪些修行宗門,血神教的組織構成、山門所在、宗門內有多少真氣境修士,又有多少開脈境修士,教中修爲最高的,又到了哪個境界等等。
甚至倪昆都想問問血神教的修行功法,然後憑天賦瞬間學會。
可惜時間不夠,三個時辰的時限就快到了。而功法,尤其是煉氣士的根本功法,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倪昆可不想試探,若未能按時抵達,會有什麼後果。
再者趙明區區一俗家記名弟子,尚未去過血神教宗門拜山,甚至連那吳師兄有什麼法器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對血神教內部有多少了解,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大體情報問出來了,小莽山已在眼前,先趕到山上,找到那聶雲龍再說。”
當下倪昆又背起長樂公主,衆人展開身法,加緊趕往小蒼山。
途中,蘇荔小聲道:
“教主,那個什麼巡查使吳落石,其‘化血魔刀’之術,可隔空百丈殺人,威力不小哈……”
倪昆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呃,我想問的是……教主你的劍氣,能殺多遠?”
“三四十丈吧。”
“啊?這……教主,我有個想法,我覺得,對那吳師兄,咱們或許該智取爲上。”
“你的意思是,射程遠就一定強?照你這說法,隨便一個小孩子,拿個打鳥的彈弓,都該比赤手空拳的武道宗師強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胡思亂想。我問你,那攝血神爪、滅靈血霧、化血魔刀之類的法術,咱們魔教的‘血嬰聖典’當中,是否有類似的?”
“是聖教啊教主!咱們聖教的血嬰聖典,怎可能如此低端?擒拿類的,咱們有‘封神爪’,不但攝人精血,還能滅人元神,連神祇都可以封殺。血霧這種低級法術,咱們更是不屑玩的,咱們玩的是‘蒼天泣血’,神通一起,霹靂如林,天降血雨,萬物皆化血水。刀法,咱們有‘天魔斬仙刀’,一刀怒斬三千里,萬里山河盡成灰……”
“行了行了,別吹噓了,入門級的基礎小法術,有你說的那麼浮誇麼?再說天命教老前輩們最鼎盛時,不也被大周打成了喪家之犬?有什麼值得自傲的?”
“……”
小莽山主峰山頂,懸崖之畔。
一個身着血色長袍,長髮披散,面容蒼白,嘴脣猩紅,瞳中亦不時閃過一抹血光的青年男子,背對着深不見底的懸崖,盤坐一塊大石之上,冷眼看着面前一位衣襟破爛的女子。
那女子手腳修長,身形矯健,縱滿面血污,亦難掩其秀麗姿容。
她昂首站在血袍青年面前,眼神凜然,毫無懼意地與血袍青年對視。
“吳仙使當面,還不跪下!”
後面兩個彪形大漢惡形惡狀地怒喝着,揮動大棒,猛擊女子膝彎。那女子痛哼一聲,身不由己跪倒在地。但剛一跪下,又搖搖晃晃地想要再次站起。
血袍青年冷哼一聲,伸手一指,無形重壓轟然降臨,將那女子壓得再次跪倒下去,膝骨都隱隱發出骨裂之聲。
女子痛得眼角抽搐,滿頭冷汗,可就算膝骨受創,再難起身,她還是強硬地挺直腰桿,毫不屈服地與血袍青年倔強對視。
血袍青年輕聲說道:
“聽說你是縣城黃家的女兒?
“黃家祖上,也曾是我神教外門弟子,因天賦有限,難入內門,只得歸鄉散葉。你既出身黃家,好歹也算是神教子弟,怎自甘墮落,跟龍神邪教混到了一起?”
女子一語不發,只是狠盯着血袍青年,冷笑不止。
血袍青年淡淡道:
“說說吧,聶雲龍和剩下的那些邪教餘孽,現下藏身何處?”
那女子不屑冷笑,呸地一聲,吐出一口唾沫。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些邪教徒了,一個個腦子都被洗成了白癡,死到臨頭,還不知敬畏。”
血袍青年淡淡說着,屈指彈出一道淡淡血光,沒入女子眉心。
很快,那女子便覺全身血液如沸,體表肌膚泛起密密麻麻的血絲,奇癢難耐。
難以忍受的奇癢折磨之下,女子不禁慘叫一聲,滿地打滾,拼命在粗礪地面上磨蹭,直將渾身都磨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可那奇癢不僅絲毫不減,還由外及內,滲入五臟六腑。
血袍青年無動於衷,冷眼看着女子飽受折磨,口中淡淡說道:
“小莽山雖山險林密,多有深谷溶洞藏身,那聶雲龍也頗有幾分邪術傍身,但我派人封鎖了所有出山路徑,又調集數千人搜山,就算你不說,我早晚也能找到他們……你若識相,便乖乖交待,省我時間,我也可給你一個痛快。”
女子打滾慘叫,不停磨蹭,直把自己磨得血人也似,雙手更是連指骨都磨了出來,可聽了血袍青年這番話,反而慘笑一聲,厲聲高呼:
“你們這些魔頭,將人視作血食牲畜,動轍殺人血祭,屠城煉法,甚至蒐羅不足十歲的童男童女修煉邪法,哪裡還有半點人性?以你們的所作所爲,也敢顛倒黑白,說我們是邪教?
“我出生前,穆古縣就有十五萬人,二十年來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至如今卻還是隻十五萬人……黃家這二十年來,爲你們蒐羅的童男童女,何止萬人?我無法選擇出身,但我可以選擇與黃家一刀兩斷!
“血神魔教,天下大害,蒼生公敵,爾等魔頭,死有餘辜……如今龍神降世,點化神使,總有一天,我龍神教必將席捲大地,拯救蒼生,將你們這些魔頭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冥頑不靈!”
血袍青年臉一沉,伸手一指,那女子遍身傷口,頓時涌出濃稠血霧,須叟之間,她便已被抽盡鮮血,化爲枯屍。
而瀰漫出的血霧,則不斷壓縮凝鍊,蒸發雜質,最後化爲一條筷子粗細,予人靈動活潑之感的細小血霧,被血袍青年一口吸入嘴中。
咂巴兩下嘴巴,血袍青年蒼白麪孔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淡淡說道:
“此女體魄經邪神神力洗煉,氣血精純活潑,口感甚美,於修爲也小有補益。不錯。區區一個邪教骨幹,便如此可口,我更期待那僞神使聶雲龍的味道了……”
輕輕一拂袖,一道大風捲起女子枯屍,將之拋下懸崖。
之後血袍青年閉上雙眼,淡淡吩咐:
“讓王鵬加緊搜查,若子時之前還找不到,便放火燒山,務必要將聶雲龍等人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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