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你哥不懷好意
掛了電話,沈烈慢慢的下了樓,坐在酒紅色的吧檯椅上,好奇的看了眼棠玉面前那隻玻璃碗裡的東西,問道:“在吃什麼呢?”
“昨天我在店裡調試的波本酒香蕉冰淇淋,裡面還加了巧克力脆,你嚐嚐——”棠玉主動挖了一大勺杏黃色的冰淇淋,熱情的送到他的嘴邊。
沈烈嚐了一口,便不客氣的點評道:“波本酒的份量調得還不錯,但冰淇淋總體的味道還是普通了一些。如果做堂食的話,可以在冰淇淋中加入一些杏仁碎,杏仁和波本酒很搭,如果用酒漬的杏仁,會更妙。然後用巧克力脆餅做底,並佐以香蕉焦糖雙色巧克力脆棒,這樣吃起來纔夠給力。”
棠玉知道他肯定還是蠻喜歡這款冰淇淋的口味,至於囉哩囉嗦提這麼多意見,完全就是他的完美向強迫症發作,如果對自己調製的這款冰淇淋不感冒,他纔不會浪費口舌來強化細節呢。
“還有——”沈烈揚了揚眉,又不緊不慢的道:“下次再從黑天鵝帶食物回來,記得在前臺付款。亂拿東西,成什麼體統?如果一個個都跟了你學,那還像話嗎。”
“要付也是你付!”棠玉扁了扁嘴,小聲嘀咕着:“我的錢還不都是你給收着。”按理他每個月都該有三千元工錢,但沈烈美其名曰說怕他亂花便幫他存在銀行,瞧不見真錢只有一張小小的□□,這讓他十分不得勁。還好平時沈烈也有給他零花錢,而且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沈烈在花銷,所以他也並沒有太計較。
最重要的是,由於這幾個月來他和沈烈的關係愈來愈親密,因此以前拼命想攢錢離開這裡的想法早已消散無蹤,那些粉紅色的票票,雖然看不到有些不爽,但於他而言已不再那麼重要。
“只是提醒你不能隨便亂拿亂吃東西,讓人瞧着多沒規矩。你真要吃,哪次不是我買單。”沈烈想起他上個月整理書房時發現的“秘密小金庫”,不由得又想發笑。小傢伙其實還蠻節儉,一給他零花錢,都會往那兒存。而自己給他買的那隻錢包裡面,卻從來都不會超過一百塊現錢。
其實相處的時候越久,沈烈越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唐煜的僞裝,如果一個年僅十七歲的男孩能僞裝成一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又能日復一日的堅持這麼久,還能注意到那些多微末的細節,在日常生活中僞裝得滴水不漏,那實在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但,他的身份、他的過往、甚至他那個陰險狡詐的母親,都是讓沈烈無法百分百信任他的阻礙。
不同於棠玉對他全身心的交付,沈烈一直謹慎的關閉着自己的心,然後牢牢掌控着對方的心,並一點一點收緊束在他身上的繩索,小心翼翼的前行。無論唐煜是否僞裝失憶,全付武裝的自己,都完全沒有在他身上栽跟頭的理由和任何可能性。
“身體如果不舒服,不要老是吃冰的東西。沒聽人家孫大夫說嗎,要懂得適可而止。”
“喂!我疼的是腰,又不是胃!”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冰淇淋被沈烈連碗端去丟在水槽裡,棠玉真是氣得仰倒。適可而止這種話,難道不是應該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自己!
“還疼嗎?”男人的身形停頓了一下,面對炸毛的小貓微笑了一下:“好吧,既然這樣,今天就讓你在家休息一天。不過,我也不能讓你閒着在家光打遊戲。十一國慶節黑天鵝在迪士尼樂園有爲期八天的開心甜品站項目,你試着設計一份菜單出來。”
Fuck you!棠玉在心裡響亮地罵了一句曹峻教他的外國話。以前在御膳房一個月還有三天旬休呢,自從去了黑天鵝,跟着這個工作狂,愣是沒休息過一天!他現在可不是任事不懂的傻小子,別的不說,黑天鵝的事他可是摸得門兒清,其他員工一個月都可以休息八、九天,只有自己全年無休。今天好不容易能在家玩樂一天,這無良老闆居然還要給自己安排活計,這不是把自己當牛當馬的使喚麼!
“設計啥菜單啊,我不是學徒工麼,哪有這份能耐啊!”
看到暴躁的小貓對自己瞪着眼,沈烈忍着笑,悠悠的道:“你的口味和迪士尼的顧客羣正好是一撥兒的,你先設計着,回頭我也可以參考一下。”
這是變着法兒說我是小孩兒麼!把我拐上牀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我的年紀呀!棠玉氣呼呼的應着,但一聽到沈烈允諾會帶自己去迪士尼玩,缺心眼的他轉眼又立刻開心了起來。
沈烈拿上外套準備出門,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似乎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唐煜,曹峻最近給你打過電話嗎?我有點生意上的事,想找他聊一聊。”
“曹峻?有啊——”棠玉一邊開冰箱找東西吃,一邊隨意的回道:“不過他不在國內,跟他爸爸去國外談生意了。要不,我把他電話給你?”
“那等他回國再說吧。”沈烈搖了搖頭,彷彿之前所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臨走前,他對少年投以最後一瞥。而棠玉卻正咬着一枚冰糯米糰子朝自己揮着手,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沈烈前腳剛走,棠玉立馬便玩起了極品飛車,他對沈烈那輛福特野馬是越來越有興趣,只可惜沈烈以他年紀小爲藉口不讓他學,如今他也只能先玩遊戲過過乾癮。
正緊貼對手的內側以一記漂亮的放油門點剎過彎,沙灘褲兜裡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動起來,摸出來一瞧卻是曹峻。咦,他在國外的話這個點兒不是半夜麼?棠玉記得前兩次曹峻打來都是挑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
“小煜,你今天不在黑天鵝?”
“哎?我在家呢。”棠玉正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沒在黑天鵝,電話那頭卻傳來輕快的笑聲:
“我過來接你,我們去威斯汀喝下午茶,我記得那裡有你最愛吃的招牌深海烤魚。”
雖然一聽到吃的棠玉立刻兩眼放光,卻還是奇怪的問了一句:“峻哥,你不是在國外麼?怎麼已經回來啦?”
“嗯,有一件重要的事得趕緊和你說才特地趕回來,電話裡不方便,你換了衣服下樓,我馬上就到。”
棠玉想不明白能有什麼與自己有關的事重要得需要他從國外趕回來,但還是換了一條墨藍色的牛仔褲,搭了一件淺米灰色的潮牌大圓領針織衫,換了鞋子出了門。
曹峻果然很快便到了,依舊是銀色的座駕,一身休閒貴公子打扮,神采奕奕的臉上絲毫看不出連夜飛回國內的疲憊與勞累。
兩人驅車直奔威斯汀,這家酒店環境極佳,三層樓挑高的天井大氣而又通透明亮,一仰頭,便能看到萬里無雲的晴空。曹峻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一個舒服的座位,又貼心的幫棠玉選了好幾樣他以前愛吃的點心,深海烤魚、吞拿魚三文治、歌劇蛋糕、松花叉燒酥,又點了一壺臺灣凍頂烏龍和一份熱帶風情水果拼。
雖然曹峻對自己的態度依舊曖昧,但棠玉不得不承認,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是會被照顧的很周到。就像現在,下午兩點鐘的陽光從玻璃天頂灑下來,一片金光燦爛,吃着鮮鹹美味的招牌烤魚片,窩在淺駝色布藝沙發裡的每一分鐘,都是暖洋洋的舒適。
曹峻靜靜的飲着茶,含笑看着坐在對面的少年那吃得一臉滿足的笑臉。說實在話,棠玉自那次在聚會時被沈烈帶回去之後,他便明瞭那兩個人的關係絕非兄弟那麼簡單。按理說他也算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的人,他身邊又有的是俊男美女,又何必非要盯着一個自己已經上過幾百次又沒有節操的騷零不放手?
但眼前的少年和以前的唐煜大不一樣,以前的唐煜是倒貼上來的,雖然牀上功夫十分不錯,臉蛋身材也完美無缺,但做的次數多了,反而會覺得幹起來太騷太浪,漸漸失了新鮮感。而現在意外失憶的他卻像單純的像只小白兔一樣,又活潑潑的俏皮可愛,逗弄他的時候他還會害羞的臉紅,如果能夠重新弄回自己的牀上……曹峻一想到小白兔被自己調-教得清純而又淫-蕩的模樣,就覺得妙不可言。
只可惜,他如今心心念念都在那個所謂的“哥哥”身上,對自己不過是當普通朋友看待,哪怕自己用盡了溫柔手段,也沒能將關係拉近一步。而沈烈又將他看得很緊,一副虎視耽耽的樣子,防備着自己與小白兔的每一次接觸。想起那日沈烈在會所強行帶走唐煜的囂張模樣,曹峻不由得在心裡冷哼一聲。
“小煜,你被你哥哥騙了你知道嗎?”
“唉?”正啃着吞拿魚三文治的棠玉噎了一下,擡起頭不解的望向一臉正色的曹峻。被騙?哥哥騙我什麼了?我有什麼好被哥哥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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