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緊閉着的宮殿大門“咯吱”一聲,裂開了一道小縫,一個略帶猥瑣的腦袋伸了進來,四下瞅了瞅,當看清形勢後,齜了齜牙,閃身而入,滿臉訕笑地貓身坐在左手末位上。
原本就因爲枯天大師發怒而十分壓抑的會場氣氛,被突如其來的這個傢伙搞得更是詭異。所有大和尚齊刷刷看向來人。半響,衆位和尚的臉上精彩紛呈,有人憤怒,有人困惑,有人更是抽搐不已。
“呵呵呵!各位大師,你們繼續,小子遲到了,不好意思,呵呵!”天九訕笑着,看着一道道犀利的目光,還有衆多如山般的威壓,額頭上大汗淋漓。
“你是誰?樞密大殿豈是閒雜人等可以亂竄的嗎?再不離去,休怪老衲不客氣了!”枯天頓住身形,滿臉疑惑地看着這個似曾相識的怪異和尚,厲喝出聲。
“咦?大師,這不是樞密院臨時長老大會嗎?哦,小僧是六禪峰峰主無塵,也是剛剛晉級的樞密院長老,因要事纏身,剛剛纔趕回六禪峰,不巧收到孽方師兄的傳音符,聽說在開什麼長老大會,我思前想後,我也是長老呀,不來太對不起各位了!哎呀,來晚了,來晚了!各位大師們見諒啊!你們繼續,我自便!”
“六禪峰峰主?你也是長老?”
枯天大師上上下下掃視着天九:元嬰中期頂峰,周身佛光隱現,丹田一片混沌,但散發着深不可測的威壓。
枯悔老和尚看見天九出現剎那,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悄然傳音:“死小子,你不是還有一二十天才期滿麼?誰放你出來的?看你模樣,好像還進階了,還有沒有天理呀!”
說完,也不等天九回答,看見枯天語氣十分不善,連忙起身解釋:“阿彌陀佛!大師兄,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無塵峰主,曾經力退百萬魔族大軍的後起之秀。”
“無塵?!”枯天腦海中突然明瞭,猛地擡頭,大聲喝道:“老衲的萬佛裟呢?”
“啊?萬佛裟?!哦,好着呢!”天九哆嗦了一下,身形微抖,一件暗金色的袈裟披蓋而下,瞬間罩在了身上。流光溢彩,整潔如新,袈裟上萬千佛陀閉目盤膝,俱都哆嗦着經文。
“你……?你居然能御使萬佛裟?!”枯天大嚥了一下口水,眉頭緊蹙。
“嘿嘿嘿!多謝啊,枯天大師,您送給小子的袈裟不僅很好使,還冬暖夏涼……”
“放肆!萬號和尚,你口出狂言,枯天大師的佛寶萬佛裟,豈是你這種雜碎可以擁有的?!快將袈裟還給枯天大師,否則,我戒律院定不饒恕!”右側位上,枯泉震身而起,指着天九厲吼。
“喂喂,這位大和尚,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這袈裟是枯天大師贈與小僧的,不信你問問枯天大師,當時枯悔大師,枯星大師俱都在場,你那涼快呆那兒,沒你毛事!”天九翻了一個大白眼,嗤聲回道。
“枯泉!萬佛裟的確是枯天大師交由無塵峰主的,你坐下吧。”枯星微笑着,對着憤怒滿目的枯泉招手。
枯天牙齒暗暗咯嘣着,臉色越來越不善:“小子,萬佛裟是老衲給你的,但別以爲有大能撐腰,就可以爲所欲爲,老衲的忍耐是有限的。識相點,滾出大殿,老衲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然,哼哼!你這個天道妖……”
“哎哎哎!大師,晶石可以亂花,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閃到舌頭!”天九連忙打斷枯天的話語,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你……你們……?枯燈,你這個孽障,到底要把法門寺帶向何方?這種孽畜也收進寺?!還讓他進樞密院?!他不是犯了色戒麼,怎麼還能出來?”枯天氣急,渾身顫抖,全無半點大師風範。
枯燈汗流滿面,小聲分辨道:“枯天大師,我已經關他小黑屋了。還是最長期限,最高刑罰的三個月,可是他自己出來了,這能怨得了誰?弟子估量,他是通過了聖佛祖的考驗,提前被聖佛石像放出來了!”
“唉,大師,您說我就得了,幹嘛怪罪到其他人身上。今曰小子是來參加長老會的,你們不是在討論南進之策麼?小子以長老名義聲明,我反對南進,南進禍佛殃民!”
天九也不囉嗦,直接立起身,大聲說道。
整個樞密殿再次陷入長時間的靜謐,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枯天大師身上的威壓急速躥升,眼眸中,一點火焰迸出,接着,砰的一聲,佈滿整個眼瞳。
“小子,既然你要胡言亂語,不知輕重,老衲今曰成全你。老納現在宣佈,你被開除出樞密院了,長老之位即刻廢止。上次沒有用佛掌拍死你,這次讓你嚐嚐什麼是佛門至尊秘術!”枯天說着,緩緩抽出了右手。
枯悔,枯星驀然色變,異口同聲道:“大師兄,手下留情!”
“你們給我閉嘴!今曰誰再阻攔,與他一起,死!”
“死”字一出,枯天那隻右手掌也緩緩推出。
枯天的袈裟上,原本在嘶吼着的數千佛陀驟然不見,一圈圈金色的手掌虛形浮空而出,跳躍着緩緩飄向天九立身之處。那一圈圈手掌虛形,看似緩慢之極,但眨眼間就到了天九一丈外。
金色手掌虛形不過一尺大小,層層疊疊鋪蓋而來,每道掌形,都有千百個迷你佛陀在怒目揮拳,佛陀口中急速哆嗦,一個個重逾萬鈞的“佛”字密文接跌而出,如萬千金色星辰迸射。
“佛掌!是佛掌!”枯泉和枯蟬子興奮叫囂。
“唉,完蛋了!無塵這次玩完了!”孽海小和尚哀嘆一聲,閉上雙目,不敢直視。
枯燈悲憤滿目,而枯悔和枯星老臉灰黑,看着閃過的暗金光影,苦悶異常。
天九飆身挺立,眼眸深處,一道五彩漩渦急速飛旋,層層剖析着那道金色掌形。與此同時,眉心處,一道三寸豁口驟然裂開。
“滅天大法,破!”
“破”字一出,一道暗灰色,帶着點點金塵的光束迸射而出,光束有如實質,瞬間照射在尺許大小的掌形上,金色手掌微微一頓,接着砰然炸開。沒有很大的聲響,也沒有劇烈的波動,甚至沒有絲毫光芒,那層層疊疊的金色手掌變成了一抹金灰,裊繞在大殿中空。
“唉,這麼緻密的靈力化塵,丟了太敗家,小子勉爲其難收了吧!”一聲搔包的話語過後,再次現出一個丈許大小的漩渦,只微微一旋,所有金塵悉數不見蹤跡。
“八魔神光?!”孽海瞪大雙目,自言自語。
“錯!是滅天大法!”天九輕輕搖手,另外一隻大手揹負身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滅天大法?”枯天哆嗦着,看着耗費了他大半元嬰威能的佛掌,如同飛灰般泯滅無形,露出駭然之色。
“滅天大法!!!”
大半大佬哆嗦起身,看着天九,如看鬼魅。
“阿彌陀佛!枯星,你見過滅天大法嗎?”枯悔老和尚打破沉寂,顫聲問道。
“二師兄,枯星沒有親眼見過,滅天大法只有聖佛祖和西佛祖領悟,萬餘年來,早已泯滅在法門修仙史冊中。不過,《大佛真經》有言:滅天一出,死光迸現,佛光附體,萬法泯滅。無塵峰主剛纔激發的灰中帶金的死光,應該就是滅天神光。”枯星死死盯着天九額前,彷彿要找出一絲端倪。
“不可能!你怎麼能領悟滅天大法,滅天大法已經失傳萬載,不僅法決語焉不詳,還極其晦澀,根本沒人破解得了。東祖佛都沒能領悟,你區區一個跳樑小醜豈能領悟!西佛祖不降臨九州,誰還知道滅天大法?!不可能,你……你……你這個天道妖孽,一定是偷了哪個魔道秘術,來此裝神弄鬼。衆長老聽令,激發魔劫天鍾,全力緝拿此魔!”
枯天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怒指天九,厲聲大喝。
“等等,等等!各位師弟,大師兄,這確實就是滅天大法!”枯悔跳將出來,急聲勸解。
“枯悔,我看你是魔障了,居然不相信大師兄!你再多言,罰你去五臺宮面壁思過一年!”枯天狠聲道。
“大師兄,我枯星寧可相信這是滅天大法,也不信這是魔法。如果你真要處罰二師兄,那把師弟也加進去吧。”枯星也站出身形,一臉肅然道。
“阿彌陀佛!枯燈愚昧,如果這不是滅天大法,請問還有什麼法術能夠輕易破解佛掌?!枯燈聽聞小黑屋可塑金身,弟子不才,也自願前去面壁思過一載,免受這世俗繁雜之苦。”枯燈方丈也悍然起身,微笑着看着天九說道。
“哈哈哈哈!枯天大師,你看看,大家都認爲我是佛,而你獨獨認爲我是魔!”
天九仰頭長嘯,隨即,周身一層佛光四射而出,背後,一輪赤曰冉冉升騰,最終定在頭頂一尺處。一個金色的大佛虛形驀然出現在天九身後,頂天立地般閉目盤坐。
“佛光!佛體幻形!各位師弟,這是天佛聖體大成之像,他是佛,不是魔!阿彌陀佛!”枯悔老和尚激動地說着,對着那具金色大佛虛形連連躬身。
“不錯!小僧也已煉就佛體,無塵峰主這確實是佛體大成!”
孽海和尚的話語一出,樞密殿內,譁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