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武四年,朱元璋再一次遣派中書管勾甘,前往陝西中部祭黃帝陵。 大臣們事先替他擬寫了一份“御製祝文”(即祭文),朱元璋看後很不滿意。他覺得稱帝四年纔想起祭掃黃帝祖先,是一件非常沒有面子的事情,深恐後人因此恥笑他無知,所以,要求“御製祝文”一定要寫清他的功績,並把他稱帝四年沒有祭黃帝陵的主要原因說清楚。在按照他的意思改寫的祭文後,有他親自祭告天下:
朕生後世,爲民於草野之間;當有元失馭,天下紛紜,乃乘羣雄大亂之秋,集衆用武。荷皇天后土眷佑,遂平暴亂,以有天下,主宰庶民,今已四年矣。君生上古,繼天立極,作涿裰鰨,神功聖德,垂法至今。朕興百神之祀,考君陵墓於此,然相去年歲極遠;觀經典所載,雖切慕於心,奈稟生之愚,時有古今,民俗亦異。仰惟聖神,萬世所法,特遣官奠祀修陵,聖靈不昧,其鑑納焉!尚饗!”
這些,蕭雲雖有聽說,卻並不曾見過,想不到今日朱元璋竟讓他也來參加拜祭歷代帝王,這可是天大的榮幸,但心中卻也沒有多大的興奮,誰知道朱元璋心中是如何想的,帝王心思果然難測啊。
一行人沒走多久,便到帝王廟,這座帝王廟,從朱元璋與應天登基,便着手修建,如今除了部分的廟宇還未修建成功之外,整座廟宇基本完成,廟宇面闊九間,重檐,廡殿頂,棟樑五彩,崇基石欄。南三出陛,中十有三級,左右各十有一級;東西一出陛,均十有二級,柱、樑、瓦、彩畫等莫不是皇家的規格,蕭雲看了暗暗咋舌,孃的,光是這座帝王廟,得花多少錢啊,都說朱元璋勤儉節約,他孃的,修建中都、南京城、帝王廟、自己的陵墓,哪一樣比歷朝歷代帝王少了,只可惜後世只看到了他廟堂上吃了一碗稀飯,後宮花園裡種了幾顆白菜,穿了幾件打補丁的衣服,便恨不得這位布衣天子說成古今第一明君!
廟前大街東西各有一座牌樓,官員到此“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而平民百姓是嚴禁從正道通過的,他們行路至此只有繞過大道南邊的大影壁後的兩座葫蘆形門。所以人們戲稱“帝王廟,繞葫蘆“蕭雲正恨恨然,又聽得一個侍衛道:“請接觸兵器!”蕭雲一愣,隨即明白是自己與毛驤了,兩人嘿嘿一笑,隨手接觸了兵器,纔跟着朱元璋走進了帝王廟。
廟宇同樣是面闊九間,進深五間,象徵天子的“九五之尊”。每個由寬深兩個方向的四根柱子包圍的空間叫做一間。間,不是尺度概念,它是建築平面上的最低單位,建築物大小就依間的大小和多寡而定。從商代遺址和漢代明器來看,中國早期建築的開間大多爲偶數,正中間必定是柱子,人只能從一側進出。於是,後來逐漸改爲單數。九間是等級最高的。
蕭雲彷彿如紅樓夢裡面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全然不知了方向,東張西望,一旁的那少女看他如此模樣,抿着嘴巴一笑,蓮步輕輕移動,忽然走了過來,紅着臉,伸出右手,蕭雲便覺眼前一亮,眼前多了一截白皙粉嫩如嬰兒的皓腕,手腕上繫着一個鈴鐺,隨着手腕一動,叮叮噹噹之聲響徹廟宇,與帝王廟的肅靜融合在一起,倒也有趣。
那少女銀鈴般聲音,一一爲蕭雲毛驤二人指點:“這裡按照“先祖居中,左昭右穆”的順序排列位次。即把正殿分爲五室,正中一室爲三皇,奉伏羲、炎帝、黃帝;左一室爲五帝,奉少昊、顓頊、帝嚳、唐堯、虞舜;右一室爲夏禹王、商湯王、周武王;再左室爲漢高祖、漢光武、唐太宗;再右室爲宋太祖、元世祖。於是,歷代帝王廟儼然成了另一座“太廟”。三皇居中,五帝與歷代開國帝王分列左右,他們就像一個“大家庭”的列祖列宗一樣,同享祭祀。
蕭雲與毛驤彷彿聽天書一般,隨着那少女的聲音,一一掃了過去,見這些帝王有十六位帝王皆塑袞冕坐像,只有伏羲、神農不加冕服,心中正奇怪,那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紅着臉道:“父王本來是要加上的,可有臣子說伏羲、神農乃是遠古時候,天下文明尚未形成,伏羲、神農雖然仁德明君,卻也未能發明衣衫,所以——?“
“哦,原來是沒有衣服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一旁的毛驤,聽得有趣,不待那少女說完,便嚷了起來。
那少女紅着臉,狠狠瞪了毛驤一眼,毛驤身子一顫,急忙閉嘴。
蕭雲燦燦一笑,也不多話。
那少女眼波流轉掃了蕭雲一眼,見他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咬了咬牙,小手更是緊握了幾下,眉宇間多了一絲怒色。
經過那少女的介紹,蕭雲基本上了解了廟內的結構,從三皇五帝看下去,一直都沒找到自己最爲敬佩的秦皇漢武,忍不住問道:“秦皇漢武開疆擴土,何等英明神武,怎這廟宇之中,偏沒了他二人?“
那少女原本不想答話,可不知爲何,蕭雲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吟吟的問來,竟不知不覺的說道:“秦皇漢武雖有大功勳,但秦皇發兵三十萬修築萬里長城,百姓死傷無數,且秦國以暴虐爲天下始,與後世無功德,漢武帝好大喜功,連年征戰,耗得國庫空虛,百姓流離失所,與天下依然失去德行,所以父王不予祭拜?“
蕭雲一嘆:“生男慎勿舉,生女哺用脯,不見長城下,屍骸相撐拄!這所謂的秦皇暴政,可誰曾想過,他修築的萬里長城,挽救生命的也許比修築長城中死去的數十萬人更多,也保證了中華農耕文明的繁衍、發展、壯大,單是這份功績,就足以受到歷朝歷代的帝王祭拜!”
那少女與毛驤微微一愣,這一番言語,還是頭一次聽過,但細細一想,卻也是個道理,功勞莫過於秦皇漢武,偏偏祭拜之時,少了兩人的蹤影,不知這兩人古人若是知道了這個結果,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