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懲富貴,濟貧苦

十三娘醒來的時候,楚江平已經練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會兒正坐在廳堂中悠閒的喝茶呢!看着十三娘睡眼惺忪的走了進來,知道昨天晚上她並沒有睡好,笑着讓她坐下:“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懶了,放在以前,你早就起來練武了。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麼?”他明明給她吹了曲子,那曲子每每響起來的時候總是會讓人平靜入睡的。

“是哥哥你勤快了,好不好?這才幾更天啊?五更天好不好?”十三娘氣憤的看着妖孽一般的楚江平,恨恨的做了下來,將桌子上的酒壺拎過來,卻被楚江平按住:“早起空腹還是不要喝酒,傷胃。”說着他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這個好,養神。一會兒早飯就好了。”

十三娘將茶水往一邊一推,撇了撇嘴,看着楚江平一臉的笑,心中更氣。

“燕兒,這幾日不要出去了,過幾天我有個朋友要來府上,想跟你切磋一下你的棋藝。”楚江平看着她,眉眼中含着笑。眼前這個女子,如果不是臉上那幾道傷疤,應該也是傾國傾城的顏色吧!只是,誰竟然這般的狠心,將她弄成了這個樣子,幾乎每天都夜不能寐?

“你來不來朋友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又不是接客的……”十三娘斜着眼睛看了看楚江平,心中憤憤。“晚上我還想出去呢,好久都沒有出去了,這次你是攔不住我的。”十十三娘乾脆不去看他,將整張臉埋在了臂彎裡,趴在桌子上假寐起來。

看着她烏黑的長髮遮住了她的小臉,只露出一彎好看的睫毛,如果蝶翼一般撲閃着,心竟然跟着動了動。他伸出手,溫柔的將她的頭髮撥開,看着她蒼白的小臉,雖然她平日總是笑嘻嘻的,但是他能看出來,她並不開心,可是爲什麼呢?他現在忽然很想知道。

“晚上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雖然這是你選擇的,但是我不允許你拿着自己的命開玩笑!如果需要我跟你一起,就跟我說一聲。”楚江平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她臉上的傷疤,突然出口說道。等到話說出了口,他竟然有些許後悔。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失控呢?以前的自己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恩,我知道,謝謝大哥關心。不過你說的那個我可不會答應。”不要以爲說兩句關心的話就能讓她答應跟他的朋友對弈,她纔不幹呢!

“我怕正好趕上我有事,不能招待她,所以你幫我招待一下又不虧你什麼!”他笑着,眼中的笑意很深,卻是滿滿的寵溺,也許這連他自己都不曾預見。

“再說吧!我這副尊容怎麼出去見人呢?再把人家嚇跑了!”十三娘依舊趴在桌子上,眼睛卻緩緩的睜開了,看着一臉帶笑的楚江平。他的笑真是溫暖,如果不是自己心中早就有喜歡的人了,怕早就溺斃在了他的笑容裡。這樣也好,反正他也有喜歡的人,兩不虧欠!

“你不去看看如意姐姐麼?”沒頭沒腦,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楚江平愣在了當場。“不去。”既然無愛,爲何還要給她希望呢?怕是那樣對她會更加的殘忍。歆兒,你定然要等我,等我完成了這邊的事情就回去找你。

“大哥,既然歆兒姐姐喜歡的不是你,你爲何還要這般的執着呢?放手豈不是對你對她都好!你跟如意姐姐年歲相仿,我看挺般配的,不如,你把她娶了吧!”十三娘嘻嘻的笑,不時的打量着楚江平的臉色。

這次是他第一次沒有發火。以前,只要她跟他說起這件事來,他總是忍不住的發火。在他的心中,歆兒是不能觸摸的禁地,誰也不能碰,但是今天,她仗着膽子說了,他竟然沒有生氣。

楚江平站了起來,想着十三孃的話,這話,她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都習以爲常了,但是這次,他竟然想考慮考慮。不是考慮別的,而是考慮是不是要放手。當初歆兒不希望那個人來這裡,於是他來了,爲了歆兒,來到了異國他鄉,這一呆就是十多年,可是歆兒,她卻要嫁給那個男子了,讓他怎麼辦?

歆兒,他的歆兒,曾經放在手心裡,放在心底最深處的歆兒……

“燕兒,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在跟我說了。”說完楚江平一甩袖子,起身走了出去。十三娘看着他俊朗的背影,偷偷笑了笑,還是生氣了,那個歆兒,真的是他不可觸摸的傷吧?

夜色如水。今天的夜因爲沒有月亮顯得更加的靜謐。池塘中的荷花正在肆意的盛開,這個荷花還是她找人種下的,現在竟然也是茂盛的鋪蓋了大片的荷塘了。如果是白天,還能看到錦鯉在池塘中嬉戲的情景。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頭上戴着眼笠,罩着黑紗,將她一張臉隱藏。她採下一朵蓮,放在鼻尖嗅了嗅,一手拿着它便朝着夜色行去。

另一棟小樓上,楚江平隱在窗子後面,看着她這樣離開。她的背影越發顯得單薄,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這個女子,到底心中承受了多少的東西呢?他說過不會強迫她,但是現在他卻很想知道,很想知道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

這是她早就看好的人家。這宅子的主人在朝中做官,官至尚書,官場上的本事一般,但是斂財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尤其是他的兒子,更是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她早就打定主意給他們一個警告了。

徐先生說,私塾中已經沒有錢了,而她又是吃楚江平的,喝楚江平的,也只能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要不然小虎子他們怎麼辦呢?

她縱身跳進了院子,這種大戶人家,錢總是藏得很深。可是她卻聽說過這位尚書大人建了一座藏寶樓,樓中全是寶物。呵呵,即便不能拿到錢,能拿到點值錢的東西也是好的。她小心翼翼的找着這座藏寶樓,在後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座二層的小木樓,她悄悄的潛了進去。

還真是傳說中的藏寶樓。這裡的寶物足夠讓十三娘眼花繚亂的。她不貪,這次只是給這個老東西一個教訓罷了。花着民脂民膏他也能安心?十三娘撿了幾塊金條放進貼身的衣服中,順手掏出了火石,將窗戶紙點燃,瞬間火便燒了起來,十三娘看了一眼這裡,黑色的眸子中帶着幾許笑意,騰身而起離開了這裡。

因爲火的緣故,府中的護院和小廝們吵嚷起來。驚動了旁邊客棧中的客人。大家都警惕的起身,看着尚書府中的火勢,因爲他平素爲人的關係,並沒有多少人出手相助。倒是宿在這間客棧的慕容皓軒,聽到吵嚷聲起身來到窗前,看到的卻是一個黑影立在另外一棟樓上,看着那邊的火勢,只一會兒,便轉身而去。

憑着直覺,慕容皓軒感覺到,這個人便是今天縱火之人,他想也沒想,人便追了出去。那個人的輕功不差,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再好的輕功也讓他將她追上了:“說,爲什麼放火?”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十三娘。她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看見的竟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眼中的恨意不由得更勝。看着慕容皓軒狠辣的出手,她也回身相擋。

慕容皓軒,可否還認爲我還是當初那個柔弱的女子麼?

他招招相逼,她狠狠還手。兩個人竟是打了個平手,卻都不在手下留情。慕容皓軒總覺得黑紗背後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種目光帶着一股寒意,難道他認識這個人麼?念頭一閃現,他便不再出手抓住他,而是想摘掉她的面紗,想看看面紗後面的臉是不是認識。

十三娘看出了他的意圖,出手更加的狠辣。一時間難分勝負。

到底還是慕容皓軒更勝一籌,他在她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將她的面紗扯了下來,眼笠帶起了一陣風,墜落,如同十三孃的心,跟着一同墜落。

烏髮散落,竟然是個女子。只是她的眼中,怎麼會,有一股,恨意?

十三娘趁着他發呆,轉身離開了這裡。慕容皓軒看着她的背影,呆呆的站在那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爲何她的眼中有着那麼深的恨意?

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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