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林御風懷中竟然捧着四隻紙袋子。
他將其中兩隻紙袋子放進了鈴音手中,鈴音打開一看,裡面赫然裝着手抓餅,而且還熱乎乎的。
林御風臉色還是很黑,他指了指手抓餅,說:“晚餐。”
鈴音很詫異。如果林御風只是買給她吃也就罷了,他自己手裡居然也有兩個。“你確定咱們今晚就吃這個?你也吃這個?”
林御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紙袋,道:“也是給你的。”
鈴音很喜歡吃手抓餅,但四袋手抓餅的分量,顯然已經超出了一個女生的胃口。不過,她也不是不能將它們吃完。只是,在食量上,她還是要謙虛一點的:“太多了~我肚子小,吃不掉的~”
林御風的視線滑到了她的身上,在她的腹部頓了一下。他漫不經心的說:“那多餘的這兩袋,就扔掉。”
說完,還真打算下車去將自己手中那兩袋給扔進垃圾桶。
鈴音趕忙喊住他:“別浪費!我吃!我吃!”
林御風又坐了回來,臉上似浮現出得逞的微笑。“大胃王。”他喃喃道。
尼瑪,又中了他的計。食量被揭穿的恥辱,將來一定要報。鈴音哀怨的想。
照林御風所說,將她鎖在車裡,是怕她趁他買手抓餅之機,偷偷溜了。
這個方法顯然很無恥很卑鄙,鈴音覺得自己再次被他狠狠的戲弄了。
鈴音抱着手抓餅啃了幾口,一個疑問慢慢的浮上了心間:林御風爲什麼突然給她買手抓餅吃?這又是什麼陰謀?
來歷不明的手抓餅,再美味似乎都成了一劑毒藥。而手捧四袋子毒藥,顯然是一種十分危險十分驚悚的行爲。鈴音一口餅含在口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面色千變萬化,很是精彩。
林御風見她盯着一塊餅發愣,便曉得她肯定是對這個餅的來歷產生了質疑。
他準備好心的爲她答疑解惑:“放心吧,沒毒。本來想把你關在車裡小施懲戒,結果停車的位置正好對着手抓餅店。看你在車裡又拍窗又蹬腿的那麼辛苦,就買幾塊餅犒勞你一下。”
“什麼?咳……咳咳咳!”隨着一聲驚呼,鈴音卻不小心被嘴裡的餅給噎住了。
林御風又好心的幫她拍了拍背,又從副駕前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牛內,給鈴音喝下去,順順氣。
鈴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憤怒的喝着牛奶,好不容易纔恢復了正常。
照林御風這意思,他當時突然下車,還真是打算關她禁閉啊?鈴音悲憤的捶胸頓足:“我怎麼就栽到了你手上啊!”
林御風聳聳肩,好似她栽到他的手上這件事,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稀鬆平常,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要下車。”身心都受到了重度摧殘的鈴音,完全不想再跟這個剋星待在一起了。
林御風沒理她,繼續往前開。
鈴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要下車!”說着,竟然伸手就去掰車門上的把手。
林御風眼疾手快,趕緊按下了門鎖,纔沒有導致悲劇的發生。
“你瘋了?這可是在高速車道上行駛。”
鈴音恍惚了一陣,也漸漸曉得了剛纔自己的行爲多麼瘋狂多麼不過腦。
她沉默了,乖乖的坐着不動了。
林御風看她突然變得這麼乖,反而覺得有些可憐。他用嘆息一般的聲音說:“不用跳車,現在就送你回家。”
車子駛入蓮山區舊居民區的地界時,遠遠的便能聽到一陣又一陣的吶喊聲。
越駛近,吶喊聲越響,也越清晰。可以聽得出來,那聲音應該是某種口號。
而遠遠的看去,進入舊居民區的一條條巷道口外,都站着人。那些人拿着大喇叭,舉着標語板,正在大聲的呼號着:“還我家園!公道賠償!林氏滾出蓮山區!林氏黑心開發商!”
鈴音反射性的迅速轉頭看了一眼林御風,卻沒從林御風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波動。
“你們林氏被罵,你怎麼一點氣惱的樣子都看不見啊?”
林御風目視前方,很淡定的反問:“我必須氣惱嗎?”
“呃……那倒也不一定。”鈴音撓撓腦袋,又將視線轉回窗外,望着街邊那些舉着標語的人們。“本來今天是找你理論拆遷這件事的,結果卻變成來看醫生的了。唉……”鈴音深爲自己沒有完成任務,沒有爲這裡的居民們盡一份力而內疚。
林御風沉默了一陣,似在想着什麼問題。然後,他忽然很堅定的對鈴音說:“放心,蓮山老居民區拆遷,不會有事的。我會想辦法。”
林御風將車子停在了附近一處路邊停車位。鈴音下車後,發現林御風居然也跟着下了車。她鬼鬼祟祟的四下望了望,發現有幾個人朝這邊望了過來,便趕緊用手擋住林御風的臉。“你幹嘛下車啊!這邊全都是反對林氏的人,你要是被人認出來怎麼辦?他們可都在氣頭上的,隨時會衝上來把你暴打一頓的!”
林御風將她的手指撥開一條縫,從縫隙裡望了望遠處的那些人。他低低的笑了,氣息噴在鈴音的掌心,癢癢的。他問:“你擔心我?”
鈴音觸電般收回手,彆扭道:“纔不呢,巴不得把你暴打一頓。”
林御風也不和她理論,獨自繞到後尾箱去取東西。鈴音好奇的跟過去看他在取什麼,發現竟是一隻小藥箱。
林御風一手拎着藥箱,另一手提溜起鈴音後頸的衣領,便向通往她家的小巷走去。
鈴音嘰嘰喳喳的抗議道:“唉唉!你怎麼又跟拎小雞一樣拎我啊?你這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特別討厭!”
林御風放開了她的衣領,“好,不拎你。”
鈴音還以爲他突然受教了。沒想到下一秒,他的手卻沿着背脊滑下來,攬住了她的腰。
鈴音又開始抗議:“不許摸我腰!”
林御風立刻鬆開了她的腰。
還沒待鈴音鬆一口氣,肩膀又被他攬住了。
鈴音一扭身,將他的手從肩膀上甩下來,道:“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林御風面不改色,手一拐,又將她的手牽住了。
“鬆手鬆手!街坊都在看着呢!”鈴音還在抗議,但這一次,不管她說什麼,林御風也不肯鬆手了。
他的理由很簡單也很無恥:“事不過三。”意思就是,他已經了順她三次意,再順,就於理不合了。
而兩人越是靠近巷口,自然也越是接近那些站在巷口前抗議的街坊鄰居。鈴音深怕他們看見林御風的臉。
一邊擔心着,一邊已經用空着的那隻手蓋住了林御風的臉。
林御風的嘴被她捂在手中,悶悶的說:“你果然擔心我。”
“誰說我擔心你了。我是擔心我自己。擔心跟你這樣牽着手,會被街坊們誤以爲是內奸,潛伏在他們之中給林氏提供情報的呢。”爲了用行動強調自己確實沒有在擔心林御風,鈴音便將捂着他臉的手放了下來。“你把衣領豎高些吧?別讓人認出來。”
林御風卻執起她的手,又蓋到了自己的臉上,他說:“還是你幫我遮着吧。縮在衣領裡,像個賊。”
紅果果的耍賴啊……
“那你不會用你自己的手來捂啊。”鈴音又要將手放下,卻被他一把按定在了嘴邊。
她感覺手心忽然被什麼溫軟溼潤的東西觸了一下,待看到林御風那彎起的眉眼時,方想到他剛纔必定是舔了一下她的手心。她立即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想把手抽回來卻又不敢用力,怕又牽扯到傷口。
林御風笑意彎彎的眼睛裡,分明洋溢着得逞後的微笑。
“林御風你無恥!”鈴音狠狠噓聲道。
“你手裡有手抓餅的香味,肚子餓了,試一下味道是不是也和手抓餅一樣。”變着法兒吃豆腐還吃得如此義正辭嚴的人,放眼全宇宙,也只有林御風一人了。
他這句話很簡短,卻透露出了一個重要訊息:他餓了。
無恥的佔了鈴音便宜,無恥的送了鈴音回家,又無恥的擠進了鈴音家門的林御風,終於也厚顏無恥得償所願的坐在了她家的飯桌前。
波梅看到這飯桌邊多出來的人,感到很意外。
她悄悄朝鈴音擠眼睛,貓在鈴音耳朵邊問:“什麼情況?林總裁莫非也要借宿在我們家?”
鈴音很無語的瞧了一眼林御風——他此時正端坐在桌前玩手機,並且風度翩翩的將手機玩得跟在閱讀一本名著或者欣賞一隻古玩一般的優雅。雖然周遭光線昏暗擺設凌亂,但他卻自帶發光體,身旁的各種雜物似乎也自動被打上了馬賽克。
鈴音絕望的收回了視線,朝波梅嘆了口氣,道:“你覺得他這種高端的人,會願意借宿在我們這種垃圾場一樣凌亂的小破屋裡嗎?”
波梅搖搖頭:“很明顯不可能。”
鈴音拍拍她的肩,語重心長的說:“所以了,你問了個蠢問題。”
波梅:
和波梅溝通完畢,鈴音又轉向林御風,說:“咱們平民百姓家,沒什麼珍饈佳餚可招待你的,只有粗茶淡飯。嫌棄的話直說,我也不必浪費糧食去幫你做菜了。”
沒想到林御風不但不惱,還很遷就的回答:“不嫌棄。”
鈴音又說:“我做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