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將毛巾遞給她,順便問:“你不會今天早上剛回來吧?”
波梅擦着頭從熱騰騰的浴室裡走出來,說:“對啊。給你帶了早餐,心香記的貴妃玫瑰餅,還有藍莓蛋糕。”
鈴音食指大動,“哇塞!心香記啊!很貴的耶!這玫瑰餅還是熱乎的?”
“剛出爐的第一份,就在你的面前~”
鈴音塞了滿嘴的餅,話都說不清楚了:“你辣過繞鍋鍋買惹?”你那個趙哥哥買的?
沒想到波梅竟然聽懂了,“那是,天還麻麻黑,店門都沒開他就去等着了,讓我帶回來收買一下閨蜜,給他說說好話。”
“喲!這小子還挺會來事!”
“廢話,都被他吃幹抹盡了,他要不奉承着點,也太渣了。”
鈴音聞言,忽然停下不吃了,默默的將餅擺回了盒子裡。
波梅問:“怎麼不吃了?就飽啦?”
鈴音可憐巴巴的望着那餅,“沒呢。唉……你都被他吃幹抹盡了,纔給你買來這點點口糧,我不忍心吃……”
波梅敲了她的頭一記,“吃你的吧!重要的不是價格,是心意知道嗎!”
鈴音這纔拿起剛纔啃了一口的餅繼續饕餮。
“波霸妹啊,你們發展的會不會太快了點?”
波梅望了會天,苦笑道:“其實,我也沒想過長久。酒吧裡認識的人,大都是玩玩而已。開心就好。”
既然當事人都沒把這當一回事了,鈴音也不好再發表什麼意見。
上午到了辦公室不久,便有花店的人捧着好大一束玫瑰走進來。
同事們議論紛紛,猜測幸運兒究竟是誰。
廖熙熙來得有些遲了,看到有人送花,便湊上前去,將花一把抱進自己懷裡,用力嗅了嗅,說:“真香!謝啦~”說完便捧着花就走。
她享受着大家豔羨的目光,得意非凡。
花店的人舉着個單子跟在後邊喊:“唉!小姐!還沒簽收呢!”
廖熙熙老半天才回過身來,一臉不悅,“什麼小姐、小姐的呀!你以爲是在做大保健呢!懂不懂尊重女性!”然後一把搶過對方的單子和筆,龍飛鳳舞的簽了名。將單子反手遞回去的時候,連看都不看花店的人一眼,姿態高高在上,那個得意啊。
結果花店的人看到簽名之後,卻說:“你姓廖啊,這話不是你的!拿來!”又將花搶了回去。
廖熙熙傻眼了。那些原本投來的豔羨目光,也迅速轉變成了嘲笑。她又確認了一遍,的確不是送給自己的,只好灰溜溜的回座位去了。
接下來,花店的人站在辦公室入口大喊了一聲:“哪位是李鈴音?”
衆人譁然。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人選。
鈴音本來缺覺,在電腦的掩護下,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她在夢裡回到了高中課堂,重溫着將漫畫藏在語文書後面偷看的那種驚心動魄。正興奮間,卻忽然被這天外飛來的一聲吼給驚醒,還以爲是在課堂上,被老師給抓包了,便蹭一聲從座位上彈起來,大喊一聲:“老師我沒看漫畫!”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她這是玩的哪一齣。
鈴音很快反應過來,現在身處的根本不是什麼課堂,眼前也沒有老師。她不好意思的又縮回了電腦後面。
那花店的人看她站了起來,便走上前又問:“您是李鈴音女士吧?”
鈴音點點頭,不知發生了何事,超大的一束紅玫瑰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鈴音訝然,“這……這花,沒送錯人吧?”
花店的人倒是挺有耐心的,反覆確認道:“您是叫李鈴音沒錯吧?”
鈴音:“沒錯啊。”
“那這花就是你的。請在單子右下角簽收。”
廖熙熙一看這花居然是送給死對頭李鈴音的,眼都給氣紅了。
直到花店的人走了很久,鈴音都還沒從這莫名其妙的驚喜中回過神來。
她查看了花裡附着的賀卡,上面並沒有留下具體的人名,只有一行話——
“送給我美麗的人魚小姐。”
鈴音一看這行話,便全明白了。
會稱呼她爲人魚小姐的,除了丘傑,便沒有第二人。
她並不覺得特別驚喜,但是女人生平第一次收到玫瑰,自豪之情還是有的。因此,這一整天,雖然總是遭到廖熙熙的白眼以及冷嘲熱諷,鈴音的心情還是出奇的好。
廖熙熙逢人便說:“這個李鈴音啊,說她傍大款傍乾爹,還真沒說錯。你們看她收到花的時候那個風騷樣兒啊!嘁!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事實上她以爲花是送給自己的時候,那風騷樣才更甚吧。
下午準時下了班,難得不用加班,正好晚上有相親之約,鈴音還來得及回去好好打扮一番。
她今天不戰而勝了廖熙熙那個賤人,心情相當之晴朗,對於相親也不那麼排斥了。
廖熙熙後她一步走出辦公樓,遠遠看到她的背影,心有不忿,便加快腳步衝上來。在經過鈴音身邊的時候,她故意撞了一下鈴音。
鈴音正在下樓梯,被突然撞了一記,差一點摔倒。幸虧她今天穿的平底鞋和牛仔褲,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要是換做高跟鞋和包臀裙,那滾下樓梯摔掉門牙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看來穿高跟鞋還是有風險的啊。
廖熙熙沒將她撞倒,心裡很不是滋味,便尋思着找點其他的事情來報復鈴音。一擡眼,正巧看見等在辦公樓外的男友的車,得意勁便又涌上來了。
她這個男友,也就是上次鈴音買衣服的那家店的區域經理,一位五短身材的胖子。他那臉上由於青春期的時候戰痘無數,遺留下一片慘不忍睹的戰場,坑坑窪窪跟顆土豆似的。廖熙熙平日裡是很不待見這個男友的,但好在他開的車還令她稍感滿意,是一臺白色寶馬。只要他坐在車裡不走出來,她臉色便能夠好看一些。換言之,比起他這個人,她更愛跟他的車約會。
有句俗話怎麼說的來着,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用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可以這麼改:開寶馬的不一定是帥哥,他很可能是土豆。
廖熙熙看到白色寶馬,心情大好。這寶馬不比玫瑰更炫嗎?這價格就明晃晃的擺在那裡啊。對於她這類拜金女郎來說,甭管它是人還是物品,其價值,都是一樣要用標價牌上的數位來衡量的。
她回頭看了看鈴音懷裡的玫瑰,又看了看男友的寶馬,眼睛便彎了起來,擡起胳膊使勁的跟寶馬打着招呼,“寶貝你來接人家啦~”
旁邊的同事和路人都在看她,越看她她越來勁,居然隔着五十米以上的距離,就向寶馬拋起飛吻來了。
那坐在車裡的土豆男友生平第一次得到她如此熱情的招呼,興奮得想要趕緊蹦出車去。然而他確實這樣做了。
廖熙熙一見到那土豆從車裡滾出來,跟演變臉似的,瞬間就換上了一張大黑臉。
但她一想到鈴音形單影隻,一會兒還要去擠地鐵悶出一身臭汗的狼狽樣,就發自肺腑的樂了起來。她向鈴音投去蔑視,裝腔作勢的道:“哎呀呀~李鈴音啊~可憐你都沒人接,怪不得你不敢穿高跟鞋了。都不像我,天天有寶馬接送上下班,穿高跟鞋都不用走兩步路的。要不今天……我送送你?”
貓哭耗子假慈悲。鈴音一想起上次在服裝店裡的遭遇,便敬謝不敏,“謝啦,我就愛擠地鐵,健康,環保。”
廖熙熙被鈴音冷落了,卻更得意了。她扭着屁股向寶馬走去,臉上笑盈盈的。土豆見她如此開心,還以爲是因爲自己,便興高采烈的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廖熙熙走到半道上,看到那土豆向着自己滾了過來,趕緊扭頭不去看,省得當場就吐出來。結果這一扭頭,卻看見不遠處一輛鮮紅色的跑車轟鳴着停在了路邊。
她一眼便認出這車的品牌——“天哪!瑪莎拉蒂!”她眼睛瞪起老大,鞋跟一轉,便拐了個彎向瑪莎拉蒂扭去了。
土豆撲了個空,很是失落。
廖熙熙才懶得理那土豆的心情是high是low,她現在眼裡只有紅色——瑪莎拉蒂的紅色。
接下來,新的驚喜又到了——瑪莎拉蒂的車窗搖下來,一位看起來有點痞氣的帥哥露臉了。
他看到打扮入時的廖熙熙,便對着她習慣性的吹了個口哨。廖熙熙一見這王子配好馬的組合,又被王子用口哨調戲了,不但不生氣,還心花怒放,小跑步的扭上前去。
“帥哥,在這兒等人啊?”廖熙熙十分熟練的撩着瑪莎拉蒂的車主。她這句只是客套話,就爲了開個話頭,實際上並不真的期望對方在等人。
那帥哥也很懂這些套路,沒有直面回答,而是反問:“美女沒人接嗎?”
廖熙熙回憶了一下剛纔的土豆,土豆在她的腦海裡閃回了一下便被掐滅了。她晃晃腦袋,答道:“沒呢,帥哥順路的話,介不介意捎人家一程啊~”
話音剛落,結果人家帥哥在看到她身後的李鈴音時,立馬就將她給忽視了。
其實他認出的不是李鈴音,而是那捧巨大的玫瑰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