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照顧一下弟弟,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夏天說要喝皮蛋瘦肉粥,她就去超市買回皮蛋、肉和蔥花,想要爲他煮點粥當早餐。她將材料都切好,又將米淘洗好,與各種材料混合後,放在小奶鍋裡一起煮。
因爲聽說蔥白加姜泡水喝可以快速退燒,便趁着煲粥的空檔,單獨將蔥白和姜泡了熱水,端去給夏天喝。
夏天沒吃早餐,餓得只好偷吃零食,一看到她從廚房裡走出來,便趕緊將零食藏進被子裡,躺回去,“哎喲哎喲”的呻吟個不停。
鈴音以爲他燒得厲害,心裡也覺得特別難受,“夏天,有沒有想吐啊?粥還要煮一會呢,要不咱們先把這蔥白姜水喝了。”
夏天聞了一下蔥白姜水,皺了皺眉頭,“不要……我不喝,味道好奇怪……”
鈴音耐心勸道:“這個水味道是奇怪了點,但退燒快啊,喝了它,很快就不難受了。”
“不要嘛~我不喝~”夏天故意學着小朋友的樣子,奶聲奶氣的撒着嬌,“除非~你餵我喝~”
這硬漢要是賣起萌來,冰山也得給他萌化咯。女人天生最抵抗不住的東西,就是一個字——萌。所以夏天忽然化身爲一隻大型萌物,鈴音還真有點扛不住。“好好好,餵你喝餵你喝。那你頭倒是擡起來點啊,躺着怎麼喝啊?”
夏天將脖子擡離枕頭寸許之後,又重重的砸了回去。他皺着臉,表情痛苦,“沒力氣……扶我……”
鈴音嘆了一口氣,只好將碗放在茶几上,斜坐在沙發邊緣,伸手去將夏天扶起。
夏天順勢便倚在了她肩頭,腦袋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鈴音見他是個病號,便也沒有想太多。夏天計謀得逞,脣角向上翹得都快跑到臉外邊去了。
鈴音盛了一勺蔥白姜水,遞到他脣邊。夏天抿了一下便吐了出來,伸着舌頭直嚷嚷:“好燙好燙!”
“嗯?不會吧?我兌了點冷水的,應該不怎麼燙纔對啊。”鈴音納悶了,手上摸着碗壁並不感到燙手啊。“熱一點喝下去才發汗啊。”
夏天仗着自己病號的身份,就是不依,“我怕燙,燙了喝不下去。”
“好吧好吧,病號最大,聽你的。”照顧病號畢竟不能太馬虎,鈴音沒辦法,便只好一勺勺吹涼了,再餵給他喝。這樣一來二去,便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到廚房飄出糊味時,她才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哎呀!粥還垛在爐子上煮呢!我竟然給忘啦!”
她急匆匆衝進廚房,但無奈鍋底已經快要燒乾。由於煮的是兩人份的粥,水量不多,煮的過程中又沒有用勺子攪動,所以燒乾水是難免的。而且不但水燒乾了,廚房還差一點燒着了——關爐火的時候,火點着了她披散的長髮,她將頭髮上的小火苗拍滅的時候,火星又被甩到了爐子旁的擦碗布上,結果接二連三,什麼手套啊、紙巾啊,全都被點燃了。
幸虧夏天眼疾手快,及時趕來幫忙,將圍裙打溼水,撲救了半天,才總算是讓廚房倖免於難。
空氣中飄散着一股濃郁的糊味。鈴音端着一鍋燒糊了的粥站在廚房中央,頭髮有一小綴燙成了捲毛,臉上被薰得黑黢黢的,表情尷尬。
“那個……粥煮糊了……對不起啊……”本想照顧病號的,沒想到還讓病號拖着病體來救火,她真是罪過啊。
夏天卻二話不說,搶過鍋子,舀起一勺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粥就往嘴裡塞。
鈴音趕緊阻止他,“唉!你別喝啦!這粥都糊啦!”
夏天卻喝得津津有味,“嗯嗯,好喝,你的心意,不能浪費。”
鈴音皺着眉看了一會兒他那狼吞虎嚥的樣,乾脆自己也找了只勺子,舀了一勺來喝。結果粥剛入口,她就忍不住吐了出來,“呸,這……什麼味啊?忘了放鹽了,而且苦苦的,難喝死了。哎呀你快別喝啦!”她奪過鍋子,一股腦兒全給倒掉了。
夏天看着那被倒掉的粥,心疼不已,“幹嘛倒了啊,這可是你的心血啊,可惜了可惜了,這可是你第一次做吃的給我。”
鈴音看他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跟剛纔賴在沙發上的萎靡感判若兩人,不禁有些懷疑,“你現在不難受了?居然有體力在這兒站那麼久。”
一不小心就被發現破綻了,夏天趕緊圓謊:“你這個蔥白姜水有奇效啊!現在感覺好多了。”
鈴音乜斜着眼打量他,顯然不怎麼相信,“發揮作用怎麼也該半個小時吧,你這好得未免太快了點啊。”
夏天趕緊彎着腰扶住鈴音,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嘶……頭怎麼又疼了呢?哎喲,哎喲,不行,快扶我去躺住。”
鈴音將信將疑的將他扶回了沙發上,從藥箱裡翻出體溫計,爲他量了個體溫:“37。6度?低燒啊,那你剛纔怎麼表現得跟要死了一樣?還有這額頭摸起來挺熱的又是怎麼回事?老實交代!”她質問道。
夏天見花招被拆穿了,只好乖乖坦白,“其實吧……這額頭的溫度,是用暖寶寶貼的……”他從被窩裡抽出一塊使用過的暖寶寶,還正熱乎着呢。
鈴音一見到作案工具,就不爽了,“你小子,這樣折騰我很好玩是吧?剛纔我頭髮差點都被燒沒啦!”她一把搶過暖寶寶,用它在他頭上拍得“啪啪”響。
夏天跪在沙發上,一臉委屈,“那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發燒了不是?”
鈴音瞪了他一眼,“你還敢說!”
夏天扁扁嘴,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低燒也是燒嘛……”
鈴音懶得跟他浪費口水,披上外套就向門口走去。
夏天在後面着急忙慌的喊住她:“你怎麼就走啦?”
鈴音頭都懶得回,“給你買早餐去,我的大病號!”便出門了。
去附近的粥店買了皮蛋粥,往回走的時候,一輛墨綠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她的旁邊。
後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個女人的側臉。
那女人從墨鏡上方瞟了一眼鈴音,從鼻腔裡噴出一個哼笑,道:“喲,林小姐,好巧啊,你住這個小區?”
鈴音辨認了半天,終於想起來這個女人就是林御風的繼母。雖然她不大喜歡這個女人,但是人家畢竟是長輩,她也不能太失禮不是,便微笑迴應道:“林婦人,是很巧哈。沒呢,我不住這。”
林夫人斜眼看看她手裡的粥店外賣餐盒,問道:“那林小姐一大早的,是要給誰買早餐吃呢?”
鈴音也看了看手裡的東西,道:“就一朋友,生病了,照顧一下他。”
林夫人又哼了一聲,話裡帶刺,“喲,什麼朋友那麼重要,一大早的就趕去照顧。男的還是女的啊?你這是跟人同居呢,還是來探視啊?”
“當然是探視啊,您就沒必要問得那麼詳細了吧?”這阿姨的思考迴路怎麼跟波梅那麼像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不久之前,林小姐可是以林氏長子舞伴的身份出席了Unica北京分公司落成酒宴。作爲林氏的女主人,瞭解一下長子的女性友人的社會關係,也不算過份吧?若是你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真不愧是林氏的夫人,那話說得滴水不漏,一點讓人拒絕的餘地都不留。
不過鈴音向來慣於跟人打哈哈,惹不起的人,她難道還躲不起嗎?“哎呀!突然想起來還有東西落在粥店啦!林夫人,下次有機會再聊哈,我先走啦!”
鈴音連珠炮似的說完之後,便趕緊溜之大吉,林夫人根本來不及喊住她。
“這小市民家的女孩,就是沒教養!”林夫人生氣的關上了車窗,車子繼續往小區裡開去。
鈴音深怕再被林夫人逮住盤問,只好回到粥店裡,先吃自己的那份早餐,避避風頭,吃完了再往回走。
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又在小區門口看到了那輛墨綠色車子,不過這回是向着小區外駛出的。她趕緊閃到石獅子後邊去躲着,直到車子駛遠了,才冒出頭來。
“好險……這個阿姨很犀利啊,要是被她拉住問個沒完,指不定會露陷的呢……”她可是答應了要幫助林御風扮演戀人,以便讓他的父親安心的。要是林夫人起了疑心,可就前功盡棄了啊。
將粥給夏天送去,並被迫看着他吃完之後,鈴音才總算是重獲自由了。
過去成天撲在工作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閒散,一下子失了業,還真的閒得有些心慌。
她急着回家去查網路,上上智聯和51job,投投簡歷,爭取儘快找到新工作。
哼着《I do》輕快的晃進窄巷,來到自家樓下,卻老遠的就看到有個人定定的站在樓道入口前,一動不動,配合着這陰森森的灰牆髒磚,看着挺嚇人的。
鈴音放慢了腳步,邊靠近樓道入口,邊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沒想到那人卻如同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她還未靠近,那人便已經猛的轉過了身來。
鈴音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果然是林御風。怪不得剛纔覺得這枚背影那麼脫俗那麼飄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