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二 皇陵生死役

他迷路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算不停用華焱做着詳細的記號,他還是迷路了。

迷路,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娘說過入了皇陵的路就別想再出來。皇陵之中有數不清的巨大財寶, 皇陵之中有可以用來複國的巨資, 可是皇陵之中也有天然可怕的溶洞隧道, 皇陵之中地磁紊亂, 就算是手持司南也會迷失方道。皇陵,那是歷代夔朝帝王的陵墓,他們被工匠埋入這深深的地宮, 他們痛恨那些打攪他們安睡的入侵者。沒人能活着出來……

沒人能活着出來,這裡面也包括他。

這溶洞太大, 太複雜。上下串繞, 亂如一團麻線。明明在上方做好的記號, 往下穿行,不一會兒又可能繞回來。明明用華焱在地上畫着直線, 往左行走,可是或許一會兒又走回了剛纔的右邊。而且,他尋不出來時是走的何路,更別說皇陵之心在哪裡。他現在甚至連紫藿的香味也嗅不出,這裡, 荒涼得連一隻蝙蝠也沒有。

他坐在地上, 摸到身邊不知何年何月的冰溼白骨。那也許是和他一樣妄圖從這裡拿走財寶的盜墓者的骸骨, 他也會如他們一樣嗎?

恬甜, 不知爲何又想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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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何時離開的, 離開多少時候了,她出去以後遇上了什麼人?如果不是遇見宵常或者墨音, 那些低級的士兵或許會對她侮辱,如果遇見了宵常或者墨音,他們未必會讓她去見無痕。他們也有可能爲了其他私心考慮,殺了她……

恬甜,離開我,自己去一個危險的地方,你太傻了……

他發覺自己論何也恨不起她來,從他走入溶洞岔路開始,他的心始終都是系在她身上。他完全沒有真正用心在尋找皇陵之心的路上,他甚至有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有一種自暴自棄的自殺性心理,他有意的迴避了空氣中紫藿的香味。

喀嚓!他捏斷了手中的白骨。

不能死在這裡!

他怎可如那些愚蠢的前人一般,自己將自己困死在這裡。他是夔朝皇室的後代,他身上流着正統皇室的血液,他是祖先們會庇護的復國之脈,他怎麼可能會死在這裡!

他要進入真正的皇陵之中,他要取得前朝的玉璽,他要得到那些祖上的財富,他要光復他的國家!

他重新站了起來。

他要,他要活着走出去,他要重新見到她,他要去確認,她究竟有沒有真正的背叛他。他要親口去問她,他要真正知道她究竟是否是一個值得他爲她拋棄一切的女人。

他靜下心來,讓之前困擾他的那些消極情緒慢慢沉澱。黑暗之中雖本就看不清四周,可是他卻閉上了眼,撕下衣角矇住雙眼。

這裡眼睛和記號是沒用的,他此刻只能祈禱祖先們的佑護,祈禱他們告訴他真正的皇陵在何方。

有風送來些微的氣息,駭驕昂起頭來,仔細的深呼吸着,然後握緊手裡的華焱,用它做探路,順着那陳舊的紫藿香味,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

……

數不清到底行了多少的路,數不清有多少機關暗器,直到感覺四周明亮。駭驕撕下了眼布,入眼是巨大的金碧輝煌溶洞廳。

四壁噴着火頭的龍嘴,映得他能看清這大廳中純金的衛兵塑像上人臉的表情。

駭驕走下石階,就算從小生在權貴之家,對金銀早已習慣麻木,還是爲這滿地的整齊規整排放的金銀鑲嵌珠寶各類塑像而吃驚。

那中央一點的位置圍繞着一個大壇而規整排放的十二尊金棺,是他十二位祖先沉睡的臥榻。駭驕穿過巨大的士兵神獸守衛陣地,來到中間,對着十二尊棺材及排位,一一下跪磕頭。

駭驕知道以前夔朝有這樣的習俗,十二爲最。王侯顯貴之家的陵墓,通常都是事先修好十二房。每一個大房裡會安放從古至今十二位家長的棺材和陪葬品,而從旁又有小房間是家中其他不同地位人的棺材。

毫無疑問,這大廳是帝王之廳,夔朝共有十五位君主,按照風俗,修建這陵墓必定會先修好十二個大廳。那麼近代的三位君主一定是葬在從旁的大廳。駭驕又往一旁的過道而去,穿過了龐大的嬪妃隨葬廳,裡面守衛神獸略有不同,但珠寶數目同樣驚人。

直到他來到了近代三位君主的陵墓。

這裡如之前大廳一般,唯一不同的是神獸守衛數目少了許多,只有三位君主的份數。金棺也只排列三尊。駭驕一一磕頭之後,不禁有些皺眉。

御璽在哪裡?

假如是藏在他祖父的棺材裡,他又怎麼能去撬開棺材,幹這種自掘祖墳的蠢事。

不會,御璽當年天下大亂之時,曾被帶出了宮殿。這一點,孃親是講得明明白白的。當時三皇叔稱帝不久,京城被攻陷佔領。他倉皇逃到了晉州,御璽也被他帶走,落入了晉州李王的手裡。

後來晉州被舅舅……不,是被叔叔攻破之後,晉州李王和王妃被逼到這山上,應該就入了皇陵。

那麼再找找看。他往着嬪妃們的墓穴走去,可是未在那裡尋見任何端倪。

再尋過那些未曾動用的其他陵墓大廳,只有少許金銀裝飾做鋪墊,除此以外無任何他物。駭驕於是一籌莫展,正欲從頭尋起,突然覺得何處有他人之味。

他人之味。

是,是非皇室之人的氣味。

入了這皇陵之心,鋪天蓋地都是紫藿的香味。紫藿爲夔朝的皇室之木,僅爲皇室栽種,其果實五年一結,十年一熟,百樹之果僅能熬製一顆藥丸,實爲稀有。

夔朝每位皇室之妃,若是懷孕就得每月服用一顆紫藿,以保皇室之脈的標記留於龍種。據傳這藥丸有益於後代聰慧強健,重要的是服藥之後終生都留有自己人才能嗅出的香味。駭驕的孃親,在當年被他父親俘虜出宮時,曾偷偷的身上留有不少的藥丸。

而後京城被攻陷,臨近山中所種的紫藿被詆譭爲奢侈禍害的妖樹而盡數燒燬。

現如今這陵墓之中,每一位先靈的遺骨都留有紫藿香味,倒使得駭驕對於其他體味異常敏感。尋着那他人之味前去,越過所有的陵墓大廳,踏入一處荒涼的溶洞隧道。

駭驕嗅得那氣味就從裡面傳出,同在一旁在似乎還有身具紫藿香味的另一人。於是點了火把就去查看,未走到一百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停了步。

那是……

兩具前後臥倒的骸骨,一男一女。男女身上皆是穿着華貴的衣裳,從服飾上來看年代並未太過久遠。

只是,那兩人皆是頭朝下的匍匐着,男的臥在下面,女的趴在他後背上。駭驕上前去仔細查看,便見那男的背中插有一把利刃,女的手裡還有一把劍。

他人之味,是從這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而那個女人,她是皇室的後代。

駭驕心中已經瞭然。

他重新細看了那衣衫的完整,確定那男子身上並未有其他傷處,唯一是被女子從後面插中要害而亡。而從女子的姿勢來看,她是刺殺男子後,伏在他身上,從他的腰間拔劍自刎。

駭驕頓時唏噓不已……

什麼樣的深仇大恨,須得這女子殺掉與自己一同進入皇陵的男人,又什麼樣絕望的情感,讓她殺掉他之後抽刀自刎。

他不由有些愣神。這二十年前在皇陵之中發生的一幕,竟然與今日他與恬甜在溶洞中發生的一幕有着驚人的相似。

難道說,晉州李王與他最爲寵愛的王妃,不相愛嗎?

可是,男人想要的是江山,而女人,爲了守護自己祖先的皇陵,殺掉了自己孩子的父親,隨後也悲傷自盡。

若是當年進入皇陵的是他的父母,想必母親也一定要拼死守衛這裡。

死,又有何難?難的是兩全的活下去……

恬甜,難的是活下去,難的是活下去……

嘴角居然有些鹹的液體。他終也明瞭她離去的真心,她其實是要他活下去。她從一開始,心裡也是裝着他的,裝着他的一切。

他要繼承皇室的重擔,有些情感和東西,是不得不拋棄的……這其中,也包括他最爲深愛最爲寶貴的她。

只要心中相愛就已然滿足。若是真有得一日他須得與她刀劍相向,那還不如讓她徹底的離開,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男子的手骨,彷彿是覆蓋着什麼東西。駭驕走近去看,心中大喜。

果然是御璽!

駭驕將御璽揣在懷中,返回了之前大廳從旁的兵器庫。之前經過那裡他看到不少喜愛的兵器,全是玄鐵製造。

心中雖有些遲疑,但還是從中挑選了一副精美而輕巧的薄絲鎧甲,看樣子是專爲女子打造護身。又挑選了一副女子可藏於袖中的防身小刺。最後自己換得全新頭盔鎧甲,尋原路想要出去。

可是走回原路,正踏上臺階欲出去。突然覺得大地震動,巖洞搖晃。急忙退了回來,見那原路竟然已經被封死。尋思片刻,應該是他觸動機關,封了迴路。想起剛纔藏有晉州李王的隧道,或許是另一條通往外面的出路,於是又返回去。

果不其然,沿着那洞穴往外走,不多時便進入之前亂入麻線的溶洞隧道。回頭再想尋那洞穴,竟然奇蹟般的不見了蹤跡。閉目詳聞,纔可探得那處裡還有王妃身上的紫藿淡香傳來。

再仔細的嗅着,空氣中還有其他處有紫藿味傳來,於是再度閉目前行,不多時竟出得迷宮,見那先前的手鐲被懸掛於岩石角。

駭驕去取下手鐲,揣到御璽從旁,卻發覺這巖洞的佈局已與之前的大不同。難道之前的皇陵震動,竟然改變它的格局?

不過恬甜之前所說的路標依舊在,駭驕順着往前走,很快就尋到了洞口。

這是另外一個洞口,一個完全敞開的洞口。

駭驕撥開垂於洞前的厚密的植物,跨了出去。

許久不見陽光,格外刺目。

駭驕發覺這裡是一深潭旁的岩石,前有一瀑布,想必是那密道的前端。正欲攀巖而上,突然覺得上方有些異樣的動靜,正欲返回,就有暗哨聲呼嘯而來。

駭驕避之不及,從旁跌落,臉部已經被一棗核暗器上的小孔刮掉一行皮肉。急忙原路返還洞穴,心知是宵常正巧尋到此處,發覺了他。

於是在洞中等着宵常下來,卻久久不見動靜。才知他也應該是顧忌下面有何埋伏,不敢貿然出動。心想何不尋後洞出去,返回密道,卻發覺路標全變,繞了大轉,又繞回了這深潭洞口。拋石出去,立刻被暗器擊得粉碎,宵常已經藏於上方,誓要取他首級!

駭驕藏於巖洞邊的密草之中,從下方瞅到上面淺草處有一塊巨石。宵常,應該就藏於巨石之後,不過自從他發過暗器之後,就潛伏於後不再有任何動作。

駭驕將那對從皇陵取出的小刺藏於袖中,在縫隙裡監視着上面的動靜,假如宵常先於他出來,就發小刺取他的性命。可是若是宵常一直未出來,他就必須一直等下去,否則,死的人一定是他。

時間過得很慢,可是他必須要忍耐,不能先於宵常有一絲舉動。

雖然是深秋,可是天黑得異常的遲。駭驕不敢睡,他恐怕自己睡着會有翻身的動作,他知道宵常也斷然不敢睡。那一夜無風無聲,他們就這樣高度緊張的僵持着,直到第二天天明。

第二天與頭一天沒有任何的區別,駭驕回想其當年與宵常的初次交手,那時自己實力明顯要輸於他。而前幾日的第二次短暫交鋒,可以看出他多年來功力未弱,而自己之力多年征戰日趨成熟。應當與他是不相上下。

宵常爲卿國第一實力悍將,不過不如闇墨音詭計多端玩弄權勢善於迎逢,所以僅僅爲一介武夫,也不常受到朧月重用。且因不服女人當權,曾於朝廷之上公然反駁朧月而被貶。多年來除去焚城一戰朧月恐駭驕再度進攻而派他出馬,其它大多時候基本都將他雪藏。此次若不是無痕稱帝,恐怕也輪不到他翻身。

這一日駭驕確切的感覺到了飢餓,那久違的滋味還真不好受。記憶裡除了被父親責罰之外,就是跟隨叔叔徵軍也沒少過一頓。現如今卻已經兩天多沒吃東西,體力必定會下降許多,於是顧不上那些,悄悄退後一點,胡亂扯了些青草果腹,也多少補充一些水分。

哪知到了夜裡,山中突降大雨。駭驕本想退回山洞躲雨,但又怕宵常會藉着雨勢下來。洞口聲音嘈雜,怕是他突然跳入也難以讓他察覺。只得硬抗在洞口,繼續埋伏。雨水浸溼他臉上的傷口,雖然小傷的疼痛不值一提,可駭驕還是暗暗慶幸宵常不是歹毒之輩,未曾在暗器之上塗毒。

心想自己雖不好受,可那宵常也未必好過一點。只等誰先堅持不住,誰就先來送死。

到了第三日,天氣異常陰冷,因頭夜衣衫被雨浸透,山風陣陣吹來之時,竟凍得堂堂九尺男兒渾身發抖。握着華焱的左手已經僵硬,只有間或活動着單個手指,也時刻不敢放鬆警惕。間或深潭之間也有鳥兒飛過,上方淺草處還有野兔跑過,也未見宵常投器,駭驕漸漸懷疑他已經離開,而只有自己在此處傻對着一塊巨石呆守。

但他又想,若自己是宵常,斷然不會傻到發現勁敵還會空手而歸。那大石懸於岩石之邊,宵常若是要離去,必定要從後面出來,而他從被暗器擊中之時,就沒聽到過他出來的聲響。

當夜,又是傾盆大雨。第四日清晨,山間大霧,一片空靈寂靜。

駭驕此時覺得身體已經不算自己的了,連握華焱的手都快沒知覺。有一段時間那塊大石都隱沒於濃霧之間,他只能凝神側耳仔細的聽,是否有任何聲音。可不一會兒霧漸漸退散,大石依舊在那裡,似乎沒有任何人出來過。

他開始出現短暫的幻覺,懷疑宵常從來沒有出現過,之前擊傷自己臉的不過是一塊被野兔碰到而跌落於山澗的小石塊。從帶恬甜入山洞到現在,已經是五天了。

五天了,快到他的極限了。他五天沒有真正吃東西,沒有真正喝過水,他覺得自己抗不下去了。

太陽從雲層裡探頭,大霧之後金光如利劍萬丈,照在他的溼發上。這許久不見的溫暖讓他睡意頓生,禁不住頭往下點。

或許他應該出去,尋一戶山中農家,好好休息之後再出發。這麼多天過去,搜山的隊伍早該撤了。

他將頭緩緩靠在右手上,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搭。

突然間,他的下頜碰到了什麼硬塊的東西,睜眼一看,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是那手鐲,紫藿木的手鐲。

那是他的責任他的重擔,那是孃親留下的遺物,也是恬甜留給他最後的信物。駭驕頓時握緊了手鐲。

不能睡!

此刻睡了或許就再也醒不過來,也絕不能出去。那擊傷他臉龐的是鐵棗核蜂蛹,不是什麼山間的小石頭。他可以撐到現在,宵常也一定可以。但是他可以撐到明天,宵常卻未必。

他握着手鐲。

恬甜,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活着回去見你,我要親手把這隻手鐲重新戴在你的手上,你一定要等着我……活着回來見你……

他握着手鐲,一直等到黃昏,一邊注視着那塊巨石,一邊飛快的計謀着。等到天色漸暗視物模糊之刻,他悄然返回巖洞深處,用華焱刻了一塊和自己上半身一樣大小形狀的石頭,之後,將從皇陵中取來的薄絲軟甲套在石人頭部。

他小心回到洞口,用手臂藏在石像之後扶住它,緩緩的伸出了巖洞。鐵棗核瞬間呼嘯而來,擊中了石像的頭部,發出一聲悶響。

駭驕立刻拉住軟甲,任由石像墜入深潭。

宵常果然還在上面,只是不知此計能否騙過他。

他摸着早已取回的軟甲,那護甲面上之絲竟然夾住了棗核尖,即讓人以爲暗器已入人頭,又避免了石塊被擊碎。他取下棗核,在心裡認爲是冥冥之中應是恬甜守護着他。這軟甲本就是爲她才帶出皇陵,以防將來她隨他有任何不測。

這一夜過後,直到黎明之時天色藍灰,宵常卻依舊未從巨石後走出,駭驕正懷疑着他未上當受騙,突然瞥見巨石後出現一個人影。

他幾乎就要發器,可剎那間又住了手。

那只是一個頭盔而已,下面並沒有身子。想來宵常也是老將,不輕易受人矇騙,也會反用計來迷惑敵人。

駭驕按下心中急躁,只等最後時刻分曉勝負。

到了午間,陽光又大好,駭驕捏着棗核的手心不由出汗,正反覆揉捏着靈活手指。突然看見巨石後出來一個人。

那確切是一個男人的身型,步履有些緩沉和蹣跚。他走到深潭邊,往下望了一眼,就欲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霎時,駭驕拋出棗核,揚起手中的華焱,打中那暗器……

那男人似乎也有察覺,正欲轉身,那棗核已不偏不倚的擊中了他的後腦勺,濺起血珠一片。

…………

……

駭驕爬上山崖的時候,太陽正照在宵常那安靜的屍體上。他半睜着眼,似乎對於突如其來的噩運心有不甘。

駭驕之前並未仔細觀察過他的容貌,現在看上去,也不過比他大上五歲左右,正是英雄盛時。

他眼光移下去,看到那隱在草叢中的手裡,彷彿握着什麼閃光的飾物。以爲是什麼特殊的暗器,低頭去看,卻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女人額前所飾的珠鏈……

駭驕不由自主再一次捏住了袖中的手鐲。

他們都知道這怪異的對峙戰裡,只有一人可活着出去。他們又都是靠着什麼養得信念來支持下這五六天的煎熬?

有一個人女人,她在遙遠的地方,等着我,等我活着回去……

可是戰場之上,敵對雙方時刻,哪裡會有人顧及你是否還有妻兒老小在家中企盼,是否還有誓約於身不可遺棄?

駭驕已經沒有力量去掩埋這個值得他尊重的宿敵,他只能用異常疲累的步伐拖着近乎虛脫的身子,慢慢往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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