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甜正和小雯在房間裡做刺繡。
小雯是師傅, 恬甜算是進修。
小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小心的問恬甜:“娘娘,皇上最近常常隔三岔五的來。”
恬甜點頭:“是啊。”
小雯有些擔心的望着娘娘, 以前全後宮都知道皇上自己的寢宮是形同虛設的, 他幾乎每天都在娘娘在這兒睡的。可是自從越貴妃入宮以後, 就變成時不時的了。若是其他妃子, 皇上每隔兩天就來探望, 一定是受寵若驚了。可是她家娘娘是誰啊,皇上怎麼也開始三心二意了啊。
小雯真的很擔心,娘娘平日很隨和, 她口也就沒那麼緊,就問恬甜:“若是皇上以後經常不來, 怎麼辦啊?”
恬甜笑嘻嘻的:“那更好啊, 小雯我們兩人還清靜一點呢。”
皇上前來的次數沒怎麼改善, 越貴妃倒是很快就來了。
“姐姐,”她到恬甜寢宮來拜見, “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打攪你。”
說着命人將一些珠寶禮品送上。
恬甜很高興,請她坐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妹妹別客氣,以後想來玩來就好了。”
越貴妃看樣子爲人和樣貌沒什麼區別,她說了些姐妹都要好好幫襯, 還要一起體諒皇上的好聽話, 聽得不善言辭的恬甜都臉紅, 很想說如果妹妹願意你一人去體諒也好。
她走的時候, 恬甜還送出門去, 末了還約好改日一起去花園遊玩。
等她走了,小雯卻不樂意了。
“什麼美人嘛, ”她不滿的嘟囔,“一副假惺惺的樣子,裝給誰看啊,現在皇上常去她哪兒,就來炫耀了。”
恬甜連忙放食指噓道:“小雯千萬別這樣說話,給其他人聽到就壞了。宮裡面很複雜的。”
小雯倒是很複雜的看了恬甜一樣:“娘娘你也知道複雜啊……還這樣放任皇上。”
恬甜笑:“小雯他是皇上,你別看我平時和他嘻嘻哈哈的,就以爲我什麼都在他上面。”
小雯說:“我知道,我就是總有不祥的預感,娘娘我現在很替你擔心呢。那越貴妃一看就是狐狸精勾魂樣,皇上要是被這樣的女人迷住了,會對娘娘不利的。”
恬甜明白小雯的話有道理,可若是小璨真的迷上其他女人,她也不會怪他,也不會怎麼樣生氣。那樣應該就可以避免是非了吧……
無痕過來的時候,倒是真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不過恬甜有點心理障礙,不怎麼想和他做那事情。老覺得他昨天還在別的女人牀上,今天又來她這兒,有些怪怪的。無痕也沒從前堅持的那麼厲害,所以恬甜還挺感謝越貴妃入宮替她分擔許多。
有一天,恬甜正和小雯在花園裡玩,突然看見前方有蝴蝶飛過。
小雯高興的說:“娘娘你看,這個天居然還有蝴蝶,奴婢給娘娘捉來玩!”
恬甜正想說蝴蝶有鱗粉不衛生,再說別人也是條生命,小雯已經歡快的撲過去了。跟着跑了半天,那蝴蝶繞過小雯,又飛回來了。恬甜見它那翅膀紋路美麗,竟然也鬧着玩似的跟着追,跑了老長一截路,那蝴蝶就停在茂密枝頭不動了。
恬甜和小雯輕手輕腳的貓過去,正要撲,突然聽得那樹叢後有男子的聲音:“靈鳶你看,居然有蝴蝶。”
女子的嫵媚之聲就答道:“是啊蝴蝶,皇上命人給臣妾捉了來可好?” WWW▪ Tтkǎ n▪ ¢○
做皇上的就說:“何須命人,朕替你捉。”
這話說完,前方的樹枝就撲簌簌的響,蝴蝶是捉住了,人也越過矮樹,衝到恬甜跟前。
“恬甜恬甜……”無痕霎時舌頭打結,頗有些慌張,把手中的蝴蝶順手一遞,“恬甜,蝴蝶,給你……”
恬甜大叫:“小璨蝴蝶翅膀上有鱗粉,快放了它,然後去洗手,吸進去會咳嗽的!”
無痕手一抖,蝴蝶就飛走了。
正這時靈鳶已經上前來,笑道:“姐姐我還正想和皇上說,也請姐姐一同來花園遊玩呢,不料姐姐就突然出現了,我們都沒見着。”
無痕立刻接嘴道:“對,朕正和靈鳶商量叫你一起來的。”
恬甜有些見不得無痕這樣,原本他和靈鳶結伴遊玩,給她捉蝴蝶,她都覺得沒什麼。可他那欲蓋彌彰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於是就淡淡笑了笑:“沒事兒,我正要回去了,你們繼續玩吧。”
過了一會兒,無痕沒追過來,倒是靈鳶又來了。
“姐姐別生氣了,皇上叫我來替他給你賠罪。”她溫婉歉意的對恬甜鞠躬
恬甜很不好意思:“你去給皇上說,我沒生他的氣,打攪你們玩,還很抱歉呢。”
靈鳶就笑說:“看來還得皇上親自給姐姐來賠罪啊。”
可是當晚,無痕並沒有過來。
小雯都要哭起來了,竟然對着恬甜抱怨道:“娘娘你看,我說皇上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吧,你不聽我的。娘娘今天下午你就不該走,該一直跟着皇上,看他最後跟着誰回去。”
恬甜摸摸小雯:“小雯啊,淡定啊。後宮是這樣,我走纔是對的,傻不啦幾和別人爭,那纔是腦殘呢。”
無痕下一次來的時候,沒提那天花園的事情。恬甜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和他相敬如賓起來。男人女人之間,果然是插不得第三個人的……她有些奇怪的感悟到這個真理,可是對於無痕如今的變化,也只是有些淡淡的失落,並沒有什麼傷心難過。
無痕也感到他們之間變了什麼,卻變得也不再愛和她解釋些什麼。
他要求和她牀第,她推手:“皇上去別人那裡吧。”
他說不出話來,倒是問她背部還疼不疼,恬甜說不,他們之間就再沒有什麼交談,背對而眠。
於是他變得更加不怎麼愛來,偶爾來了,只是問問好,也不留下來過夜。
他們之間越來越沒有話題,越來越陌生。
每逢宮裡有什麼珍寶賞賜,恬甜那處依舊是最先得到的,得到最多的。不過越貴妃那裡好像也是不相上下。
現如今宮裡都知道,皇上已經變心寵愛越貴妃,恬甜那裡,已經是出於一種責任和良心在維繫着。
天很快寒起來。
恬甜背部又開始疼,可是沒有人再來給她暖背。藥是墨音送來的,他說他記得娘娘的傷,用藥以後過了這個冬天應該就可以痊癒。無痕並沒有專程來爲這事情關心她。
每夜都是小雯替她抹藥,有時候恬甜冷得發抖,還會陪她一起睡給她暖被窩。
有一天,小雯正替她整理牀鋪,突然神神秘秘的過來,拿着一封信。
“娘娘,你看這是什麼?”恬甜撕開那沒有任何記號的信封,心就狂跳起來。
那是……他的字跡。
上面很簡短的只有一行字。
【今夜西殿側廊見】
恬甜再仔仔細細的看了那筆跡,沒錯,就是他的字!二話不說,取了蠟燭來就燒。
小雯又緊張又興奮:“娘娘你會去嗎?”
恬甜低頭,不答話。
到了夜裡,意外的無痕來了,不過慶幸的是她並沒有想過要去赴約。
無痕先是和她難得親熱一番,然後問她:“恬甜朕借你的小雯一下可好?”
恬甜汗:“你看上她啦?”
無痕有些支吾:“不是朕看上……是,是靈鳶說喜歡她,想和你換一下宮女。”
靈鳶要什麼,恬甜都不會和她爭。
可是小雯,她不大樂意。
她搖頭,拒絕了無痕:“讓她選別人吧,小雯我用慣了,喜歡。”
可是第二天她午睡過後,發現小雯已經不見了,一個陌生的宮女在她牀邊對着她笑:“娘娘醒了,小雯見娘娘睡得香,沒打擾娘娘就先走了。我是新來宮女叫曉藍。”
恬甜有些呆:“小雯去哪兒了?”
“越貴妃娘娘那兒去了,聽說是皇上親自下旨讓她去的。”
恬甜心裡沉了一下,無痕竟然給她玩先斬後奏。她一時間有衝動去靈鳶那兒把小雯給叫回來,可最後還是忍忍算了。
當天,她就又在牀下發現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信。
恬甜不相信那信真的是將軍寫的,雖然那字跡幾乎一樣,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絕對不是將軍寫的!
她的親愛的大人,不會做這樣愚蠢的會落人把柄的事。他要見她,一定是直接出現在她的眼前。而且他對這皇宮也不熟,怎麼會約她在這兒在那兒見面?!
可是那信竟然沒完沒了起來,有一次多了一句話:【不想見我?】
恬甜心想,想,但是想見我的大人,不是你這個冒牌貨。
有天夜裡,恬甜正要睡,突然有太監來傳旨,說是皇上今天請娘娘到他寢宮去。
恬甜有些奇怪,無痕極少做這樣的請求,可還是整理了一下就跟着出去了。
路過西殿那邊的時候,心裡跳得突突的,來信說今晚上還是在那處等着她。恬甜雖然明知那是騙人的,可心裡還是期許真的是將軍來了。
那太監的腳步有些慢,恬甜也跟着拖。突然之間,側廊外飛過一方暗器,那太監哼也沒哼就倒下了。
恬甜吃了一驚,卻已經有人跳入長廊。
“你是誰?”她倒退兩步,質問道
來人身型和將軍頗爲相似,只是燈籠被掉地上滅了火,也看不清他的樣貌。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紫藿的香味!
可是那男子已經快步上前,拉着她就往懷裡抱,順帶還低頭下來吻她。
恬甜急忙掙扎起來。想喊救命,那男子已經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只是和她扭在一起,兩人差點滾在地上。
正此時,前方突然有人大喝起來,那男子急忙放開了她。一個躍步登上房樑,逃入黑夜之中。
恬甜跌坐在地上,看清來的居然是一大羣人,無痕在前,其後竟然有墨音和墩南王。
“皇上……”她有些驚魂未定的叫道
無痕命侍衛們去追刺客,自己卻兩步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拖起。
“這是怎麼回事?”他臉色鐵青的問道
“不是皇上請內侍讓我去你寢宮的嗎?我路過這裡,那人突然就跳了出來。”她急忙對他說,希望他千萬別誤會。
不出所料,他聽到這話神情緩和了一點,不過依舊疑問:“哪位內侍?“
“不就在哪兒……“恬甜手指過去,突然驚起來,“啊!人呢!剛纔還躺在那兒的。”
無痕看了一眼無人躺倒的長廊,那眼神越發生疑,質問恬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朕說清楚!”
正這時,恬甜那新來的宮女奔了過來。
“娘娘,奴婢問問你,那信要不要給燒了。”
恬甜大驚失色,什麼信!她從未給這宮女提起過。
無痕一把奪過信,撕開,瞬間氣得發抖。
“你……恬甜你……”礙於羣臣面前,壓着火沒怎麼發作,可還是把信擲在地上,轉而問那宮女。
“何處來的信!”
那宮女慌忙下跪道:“回皇上,娘娘每日都會收到這信,都讓奴婢幫着燒了,晚些時候就到西殿這邊來,還囑咐奴婢萬萬不可說出來。今日沒吩咐,所以奴婢前來問問……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娘娘恕罪。”
恬甜打斷她:“曉藍你別胡說,哪裡有這些事情!”
“住口!”無痕突然回頭對她大喝,嚇得恬甜立刻收了聲
他從地上撿起信來,仔仔細細的看着筆跡,越看胸口起伏得越厲害:“朕問你,這些信是不是給你的?你是不是每日都收到?”
恬甜只能點頭:“是常常會出現這些信,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啪!
這一耳光來的是順理成章。
恬甜被扇到廊柱旁,正捂着臉驚恐而又氣憤的回頭,卻瞥到無痕已經完全暴走。
“劍!你們誰有劍!”他摸索着腰間,大聲詢問着墨音與墩南王他們,羣臣都不敢回話,連頭也不敢搖一下。
“誰有劍!給我!”他衝到一名侍衛身旁,從他腰間一把將利劍□□。
“皇上!”墨音突然發聲
無痕卻全然沒有理會他,已經來到恬甜跟前,將她抓起來。
“你到底要朕怎麼樣!你要朕怎麼樣!”他對着她怒吼,“你這淫婦,居然在朕的眼皮下面和那姦夫通姦!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想死嗎?你要朕陪你死嗎!啊!”
他又將她擲到地上,擡腳就給她踢過去。恬甜沒有擋,動也沒有動一下。她埋着頭,不再解釋,甚至連眼淚都忍着不流。她任他拳腳相向,始終不吭一聲。
無痕卻又反覆抓她起來:“你不說話是吧!朕問你話你不說是吧!”
她漠然的看着他,眼神裡卻有一絲輕蔑,還有點點憐憫。忽略掉那脣角的鮮血與腫脹的臉,她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無痕與她對視兩秒,突然間落下淚來,就像當初她斷然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他大哥時那樣,他喘着氣,不可置信的搖頭。
“你……”他顫得聲音都不穩,“恬甜你……竟然真的這樣對朕……你這樣對朕……你和他私通,你這麼討厭朕,好……”他將手裡的劍舉起來,“好,朕成全你!你想和朕一起死,朕成全你。”
與他下劍的同時,噹的一聲響。劍從手中跌落。
無痕回頭,卻見墨音已至跟前下跪。
“請皇上明察此事再做定奪。”
無痕無比兇險的看着他:“你敢擋朕的劍!”
墨音突然大聲回道:“皇上,臣敢以身家性命擔保,之前那男子絕非青駭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