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得到阿武的通知,趕到果園門口的時候,看到停在果園門口的馬車,程曦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馬車上的人下來。
即便是馬車裡的人還沒露面,程曦也猜到了馬車裡的人會是誰,這外面跟着的一隊官兵,只可能是衙門的馬車,而跟衙門有關的人,除了許家人,不可能還有其它人了。
等程曦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倒是讓程曦有些意外,馬車上下來的居然是許文宇,程曦細細的觀察着,這人似乎比以前內斂了許多,面上仍舊掛着溫和的笑意,可如今的許文宇面上掛着的笑意,卻是跟以前程曦看到的有些不一樣,現在許文宇的笑意,讓程曦一點都感覺不到虛僞,似乎面上的笑容就是出自內心一般。
只一個笑容,就讓程曦得出了結論,這個人比以前更可怕了,也不知道是來幹什麼的,難道是來替許老太太報仇算賬來了?那還真是會挑時候呢。
面對着這樣的許文宇,程曦開真是沒想好要怎麼面對,是乾脆撕破臉皮呢?還是先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先將之前的那點過節揭過去呢?
最後程曦還是先保持了沉默,敵不動我不動,看看這許文宇打算幹什麼。
許文宇一直到了程曦得跟前,面上還掛着那樣的笑意,然後很是親熱的跟程曦打着招呼,“兩年不見,曦兒都長成大姑娘了,不過還是有些不懂事呢,家裡有喜事怎麼也不通知四叔一聲呢?”
邊說着許文宇還伸出手,打算摸程曦得頭,程曦實在惱恨自己的身高,要是長的高些,哪兒能那麼容易讓別人摸頭。
不動聲色的錯開許文宇擡手的位置,程曦笑着應道,“不是曦兒不想請四叔,是曦兒不敢吶,誰知道四嬸會不會又給我安個什麼罪名,將我直接關進大牢裡去呢?再說曦兒也請不起吶,奶奶一開口就是五兩銀子,曦兒哪兒能拿的出來呢?”
許文宇的手落了空,眼神閃了閃,就跟沒事人一般放了下來,背到了身後,聽得程曦的話,很是心疼的看着程曦,“四叔不在,讓曦兒受委屈了,我回來一聽說了這事兒,就已經懲罰了你她,實在是無德,已經將她貶爲比低等婢妾了,曦兒以後也不用再叫她四嬸,至於你奶奶找你要銀子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是這兩年我不在家,家裡太困難,你奶奶纔跟你開的口,曦兒如此可放心了?”
程曦聽着許文宇的話,實在摸不透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要說以前他這般對她,是因爲他想通過她搭上趙家,現在他已經是安陽縣縣令,應該沒必要來討好她了纔是吧?難道是因爲許三郎,或是他知道了許三郎的身份?
程曦在心裡胡亂猜測着,不過既然這人有心化解了這事兒,程曦也不會傻的去跟他對着幹,便笑着應道,“還是四叔好,多謝四叔。”
許文宇看着程曦面上的笑意,滿意的應道,“知道就好,那還不讓四叔進去坐坐?我可是聽說了今兒是蘭丫頭的好日子,特意挑了今兒過來的。”
程曦眼神閃爍笑着應道,“那四叔應該去大伯那邊吧?”
許文宇道,“那邊我讓你二伯過去了,我便過來這邊看看,怎麼,真不打算讓四叔進屋了?”
程曦忙應道,“怎麼會,四叔這邊請,熊二,你招呼這幾位官兵兄弟。”
邊帶着許文宇往果園裡去,程曦心裡邊想着,這個四叔知道許家老太太過來會壞事兒,倒是沒讓許老太太過來,從這點來看,倒是不像是來拆臺的,只他這麼做到底打的什麼目的呢?
想不出來,程曦乾脆懶得再想,走一步看一步,如今這人是安陽縣令,自己還是儘量不跟這人交惡。
許文宇邊走邊打量着果園,並開口說道,“雖這果園還不錯,不過畢竟還是離縣城太遠了些,我看曦兒還是搬回去縣城算了,咱們許家如今在縣城裡由宅邸,我可是有特意吩咐給你留了一個精緻的小樓。”
程曦應道,“多謝四叔的好意,曦兒還是喜歡這果園。”
許文宇轉頭看向程曦,“曦兒是擔心許家的人麼?放心,有四叔在,沒有人敢對曦兒怎麼樣的,你只管安心住着。”
程曦被許文宇這樣看着,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有些發毛,渾身都覺得不自在,於是程曦加快了腳步,並邊走邊說道,“迎親隊伍快回來了,四叔,咱們趕緊的過去吧。”
因許文宇穿着便服,加上帶來的馬車和官兵都讓熊二招呼着到了另外一邊,許文宇的到來倒是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程曦帶着人直接去了屋裡餘招財那一桌,餘招財看到程曦身後的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程曦忙揹着許文宇對餘招財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口說道,“四叔您就先坐這邊,我還要去幫忙張羅迎接迎親隊伍呢,哥,幫忙招呼一下我四叔。”
平時程曦是從來不會叫餘招財一聲哥的,不管餘招財如何威逼利誘,程曦都是一聲餘公子,要麼就是直接餘招財,今天爲了討好餘招財,讓餘招財消停點別惹出事情,程曦也是夠拼的,連哥都叫了。
餘招財聽得程曦的一聲哥,面上瞬間就掛起了笑容,應道,“沒問題,許大人,請這邊坐。”
許文宇看了一眼說完話就快速轉身離開的程曦,纔在餘招財這邊坐下,跟餘招財和桌上的其它人寒暄起來。
出門了,程曦的臉便沉了下來,坐在外面的吳先生,這是也過來了程曦的身邊,皺着眉頭小聲問道,“這人怎麼突然過來了?”
程曦無奈搖了搖頭,小聲應道,“我也不知道他什麼目的,不過目前看來應該不是來找茬的。”
吳先生嘆息一聲,“不是找茬的就好,我是想避着他的,所以我就先去田莊那邊了。”
程曦點點頭,“行,您先去那邊吧,大伯那邊他叫了人過去了,他自己應該不會去那邊的。”
等到吳先生離開,程曦收起自己的情緒,再次恢復了笑容開始招呼幫忙的人,準備迎接迎親的隊伍回來。
許文宇自從被程曦帶進了屋,就一直跟着餘招財和縣城裡過來的幾個客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程曦也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不是來找茬的。
只許蘭跟阿文拜堂的時候,許文宇卻突然冒了出來,開口說道,“許蘭也是我的侄女,既然我這侄女婿沒有長輩親人,我這個當叔叔的就冒昧當上一回長輩吧。”
說完許文宇看向一旁的程曦,“曦兒你看可行?”
程曦看着許蘭自聽見許文宇說話就有些顫抖的身子,忙對阿文使了個眼色,然後纔開口說道,“這事兒就不麻煩四叔了,阿文早就跟崔叔商量好了,認了崔叔當乾爹。”
這崔叔也是個人精,一聽程曦得話,便拉着崔嬸子上前,開口應道,“許大人能當一回我兒的長輩,那是他天大的福氣,只是成親這事兒,自古都是拜爹孃的,怕是不能勞煩許大人了。”
許文宇看着程曦說道,“是麼,那曦兒怎麼會坐在這個位置?”
程曦忙從那主位上起身,應道,“我就累了坐一坐,四叔不說我倒是沒注意,這地兒可不能隨便亂坐。”
便聽得許文宇繼續說道,“我記得家奴成親還有一個習俗的啊,沒有爹孃,可以拜自家主子的,這成親的人是曦兒你的護衛吧?拜一拜曦兒倒是也沒壞了規矩。”
程曦笑着應道,“是麼,我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餘招財開口說道,“多大點兒事兒呢,吉時都被你們耽誤了,既然崔叔是乾爹,那就趕緊的坐上去啊。”
崔叔聽得餘招財的話,看了一眼程曦,終是拉着一旁的崔嬸坐上了前面的主位,村裡請來喊禮的也開始大聲吆喝了起來,“一拜天地……”
禮成之後,程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許文宇也沒再發難,只吃完飯跟程曦告辭的時候,仍舊是勸說程曦搬回去縣城,程曦胡亂找了一堆藉口,總算是先將許文宇打發走了。
只許文宇走之前說的話,卻是讓程曦心裡總膈應着,許文宇居然說改天再來接她會縣城,回什麼縣城啊,程曦在這梨花村住的好好的,幹嘛要跟他回去縣城,這不是給她添堵麼?
等到了晚上,吃過了晚飯,便由熊二帶頭,帶着一羣村裡的年輕人湊去了阿文跟許蘭的新房,鬧洞房去了。
家裡的客人差不多都走了,崔叔崔嬸兒正收拾着閣樓下面的正廳,程曦要搭手卻是被崔嬸兒阻止了,說她忙了一天累着了,讓她在一旁歇着。
程曦無奈只得坐在一旁喝着熱茶,一臉苦惱的想着這許文宇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許文強送走了家裡的客人,便跟着許大朗一起過來了,看到正廳的裡的百歲,便快步過去,坐在了程曦的旁邊,許文強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我聽說今天老四過你們這邊來了?”
程曦點點頭,許文強便有急急開口問道,“他說了什麼?”
被許文強問起,程曦又想起了許文強說的話,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的苦悶,開口說道,“說他在府城有了府邸,讓我搬去縣城住,我不答應,他居然還不死心說下次再來接我。”
許文強眼睛放着光,開口應道,“他讓老二過去我們那邊,也跟我們說了,讓我們搬去縣城裡住,我當時沒給答覆,就是想問問你的主意,看來這老四還是有些良心的,要不咱們搬回去住?”
程曦聽得許文強的話,忍不住擡起頭看了一眼他,很是無語的道,“你覺得他會是良心發現接咱們回去享福的?”
許文強應道,“那他接咱們回去做什麼呢?”
程曦癟了癟嘴,“誰知道做什麼,反正我看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
一旁的許大朗再聽見自己的爹說搬去縣城的時候,就皺緊了眉頭,此時聽得程曦得話,便開口接話道,“咱們如今的日子好不容易過好了,反正我是不回去的,誰知道這四叔是不是看着咱們日子好過了,又算計上了咱們兜裡的銀子。”
這許大朗也是瞭解他爹,這一開口,話就說到了點子上,許文強一聽完,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那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冒了出來,提醒着他,老四絕對不可信。
可是想着老四如今可是安陽縣的縣令,他又有些不甘心,說不定老四就是良心發現了,記起了自己這個大哥當初爲了送他讀書科考做出的貢獻呢?
許文強還在一旁陷入自我糾結,許大朗卻是看着程曦說道,“我還聽二伯說,四嬸被四叔下了堂,貶成了婢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