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造福

聽到身後輕柔的問語,竇傳家扭頭,“鳳仙!?”

楊鳳仙穿着淺藍色繡花緊身襖,藍紅色繡花裙,冬日裡身條纖纖,眉目柔婉,如水的目光帶着關切和擔心,“傳家哥!天兒這麼冷,你老坐在這裡,會凍壞身子的。”

竇傳家收回眼神,看着不遠處在寒風中搖曳的葦草,“沒事兒!”

“你穿的也不厚,這樣真會凍壞的。我爹就是年輕的事實凍壞了腿,現在纔不能走路的。你是一家頂樑柱,現在嫂子身子不好,家裡還都要靠你支撐着,你要是凍壞了身子,嫂子和幾個娃兒也擔心的。”楊鳳仙坐在旁邊另一塊石頭上柔聲勸他。

竇傳家扯了扯嘴角,笑的淒涼悲涼。他哪算一家頂樑柱,他現在家裡就跟個外人一樣。梁氏也不會擔心他凍壞不凍壞,她和幾個娃兒都怨恨他對爹孃太好,怨恨老宅。他要回去晚了會,吃飯都從不再等他。

看他不吭聲,笑的悲涼,楊鳳仙拿出個烤紅薯給他,“剛從家裡拿的,準備等會撿完柴火吃的,給傳家哥你吃吧!正熱乎着,吃了也暖暖身子。”

竇傳家不要,“你吃吧!我這一會就回家吃飯了。”

“傳家哥是嫌棄嗎?”楊鳳仙柔聲笑語。

“不是的。”竇傳家忙搖頭,又說等會回家吃飯。

“怕嫂子擔心你了?”楊鳳仙問他。

竇傳家神色微涼,接過了烤紅薯。

那紅薯烤的很到盡,裡面稀軟無比,掰開就冒出熱氣來,看的就讓人心裡發暖。竇傳家看她就一個,掰了一半給她,“我吃一半就行了。”

楊鳳仙笑着搖頭,“我在家已經吃了一半,男人勞心勞力多,吃的也應該多一點。我當家的就是,總怕他吃不好了。”

梁氏卻不會擔心他吃好吃不好,穿暖穿不暖。家裡做的衣裳也沒有他的,只隨便給他買了一套。竇傳家低着頭,吃着熱熱的烤紅薯,心裡更加失落難受。

楊鳳仙就在一旁柔聲的講男人上了三四十該補養,更該多注意身子,她經常如何給丈夫調養,他卻還時有傷寒不舒服的,“一家人就靠男人,這要是男人伺候不好,這一家人可就不好過了。”

這麼一對比,梁氏就只會咋呼喊罵強橫潑辣,別說關心伺候,對公婆都不曾笑言笑語,對二孃和大郎更是恨的咬牙切齒。竇傳家心裡越發覺的寒涼,難受。

楊鳳仙就轉移了話題,問起種棉花的事兒,說她家明年也準備多種些棉花。

竇傳家也不想多提家裡的事兒,讓他堵心難受,就說起種棉花。

楊鳳仙聽的認真,就又說起開荒的事兒。

竇傳家也是莊稼地裡的一把好手,開荒拾掇地養地他都在行,說的頭頭是道。

楊鳳仙滿臉崇拜,“之前每次來走親戚,只看傳家哥下地幹活兒,也不多說,沒想到是一個這麼厲害的老把式!我爹都比不上你知道的多,會侍弄地呢!”

竇傳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知道的多,不過就是侍弄的仔細了些,那荒地也養熟的快了些。”

楊鳳仙還是覺的他比很多人都厲害,又稱讚了他一遍。

竇傳家一個熱紅薯吃完,又跟她說了半天話,心情也漸漸轉好了些。

楊鳳仙拾了些柴火就揹着告辭回家了。

竇傳家也牽着騾子回家吃飯。

已經晌午過了,梁氏今兒個做飯早,做的鹹湯糊糊,肉餅子,舀出來涼的快,見他飯點過了都沒有回來,就已經吃過了。

看廚屋裡沒有熱氣,梁氏又已經吃過了飯,在西廂裡跟韓氏說笑,絲毫不關心他在外面凍沒凍着,吃飯也不等他,難看着臉自己打開冷鍋冷竈,不想自己擺弄着熱飯,就直接端了涼下來的鹹湯糊糊喝了,啃了一個不熱的肉餅子。

梁氏看他沒熱就吃,也不管他。假模假樣的牽着騾子出去吃草,指不定又給老宅那老不死的幹啥去了呢!

結果沒倆時辰,竇傳家就開始拉起肚子來,很快連瀉了三次。

“一天到晚圍着別人打轉,卻忙過飯點就回家吃飯,別人都沒留你吃頓好的!還讓你回來吃冷飯!”梁氏嘲諷道。

竇傳家臉色難看,沒有理會她,回了西屋躺着。

梁氏見他不去看看,還吊臉子,氣的也不管他。

到傍晚,竇傳家又去瀉了兩趟。

晚飯梁氏熬了濃濃的小米粥。

竇三郎領着竇小郎回來,聽他瀉肚子,“咋會突然瀉肚子,着涼了!?”

竇傳家神色不好道,“吃了冷飯。”

他到了飯點不回來,梁氏生氣不等他,讓他在外面吃好的,竇三郎知道這個。聽他吃了冷飯,嘆了口氣,“爹起來!我去套騾車,拉你去看看吧!”

“不用了。已經好多了!”竇傳家坐起來。

小米粥喝了兩大碗,胃裡好了不少,竇傳家也不想瀉兩回肚子就大動干戈跑到外村去看郎中。

見他真沒事,也沒再瀉,竇三郎只得由他。

夜裡竇傳家又起來兩次,第二天,整個臉色就蒼白蠟黃了。

竇三郎不沐休,和竇小郎早早趕去了學堂,讓他去抓些藥吃。

竇傳家看看梁氏,又看看竇清幽,自己拿了一串錢出去抓藥。

楊鳳仙也給她爹去抓藥,看到他,頓時驚訝,“傳家哥!你這臉色咋這麼難看?是病了?”

這麼一問,竇傳家臉色更是不好,“吃涼了肚子。”問她幹啥去。

楊鳳仙回說去給她爹抓藥。

竇傳家讓她坐上騾車一塊。

坐在騾車上,楊鳳仙就勸他,“可得注意自個身子了!這大冷的天,那涼飯可是不能吃的!本來天就冷,熱飯的舀出鍋一會就沒熱氣了,那涼飯跟冰渣子一樣,咋能下肚!你也跟嫂子說說,吃飯的時候等等你,等不及,也能讓四娘出來喊喊你。”

竇傳家不說話,梁氏只講自己吃,不等他還要刺他。四娘怨恨二孃,也怨恨他這個爹,怨恨他沒有懲治了讓二孃去坐牢流放。直接喊他的名字,連爹不叫了。

楊鳳仙勸他自己對自己好點,“這人都要對自己好點,心沒長在自己身上,誰都不可能比自己對自己好的了。”

竇傳家嘴上沒說啥,心裡卻隱隱認同。

兩人到了隔壁村,郎中家裡抓了藥。

回來路上,楊鳳仙就跟他講忌口的,瀉肚子又吃啥啥好,藥要咋煎。

竇傳家聽着她柔聲細語的關心和叮嚀,心裡漸暖。

回到家,晌午梁氏下的麪條,因爲臘肉拿出來晾曬的差不多了,就炒了一盆子。

竇傳家看了眼炒的醃臘肉,沒有吃,只吃了一碗麪條,刷了砂鍋坐在一旁熬藥。

次一天送麪條,竇清幽請的竇老鱉幫忙,她跟車去送的。

冬天裡由於嚴寒,更多人願意吃一碗熱湯麪,龍鬚麪也賣的更多了。

縣城一趟,加上米麪鋪子賣的,正好拿到手七兩多銀子。

竇清幽都拿了到藥鋪買了補藥,仔細問了梁氏的情況吃什麼藥膳,回到家,車上買的大包小包。

當你對一個人有了成見,他做啥事都覺得不順眼順心,覺的涼着自己。

竇清幽準備給梁氏食補,吃太多藥,吃的梁氏胃口越來越小。就大包小包的買了做粥和做湯的食材。

家裡就各種滋補粥和營養湯的輪番做上來。因爲加了藥材,這些粥湯常常都是梁氏一個人喝,或者韓氏分食一點。

竇傳家吃了三四天的藥,瀉肚子才徹底好了,看着那些變着花樣的滋補品,不幹活兒的時候就牽着騾子到山坡上去吃草。

楊鳳仙在孃家幫着照顧腿腳的老爹,也常常的上山,時時的開解安慰。

竇傳家就想,如果梁氏能有楊鳳仙一半省事,不老跟爹孃對着幹,不那麼強橫,家裡現在的日子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爹孃退讓,她卻絲毫不知道退讓退讓。

這個時候,趙成志又過來還錢,把竇傳家之前借的七兩銀子還了,“大哥!我的酒賣了一點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買,只是沒能賣到四百文錢一斤,人家說難喝,跟大哥家賣的酒差太遠,只給了一百多文錢一斤,算是少虧些銀子。這個錢先還給大哥,也省的嫂子再跟大哥因爲這個銀子慪氣。”

竇傳家看着銀子,嘆息了下,問他趙天賜的耳朵咋樣了,“現在治的有效果沒?”

“有點,比之前強點。就是可能落病根。”趙成志說着心疼的嘆口氣,又跟他埋怨竇翠玲打的太狠,“本來他身子骨就落有病根,那個耳朵就不靈敏,她還打那麼重,差點毀了天賜!”

竇傳家歉意道,“要不是因爲那個球,天賜也不會被打壞了耳朵。你們酒沒賣到錢,還沒賣完,這個錢你先拿着,繼續給天賜治耳朵吧!”又把七兩銀子給他。

趙成志連忙說不能要,現在能擠出錢來就得立馬還了,不然梁氏還跟慪氣的。

竇傳家拿着銀子回到家,直接把銀子放在桌上,“成志剛賣了酒,就把銀子還來了。”

梁氏看了眼,收起來,斜着眼他,“先前不是還幫着墊了一兩多的藥錢?”

竇傳家看她,抿着嘴解釋,“這個借的銀子,他們擠出來就還來了。那點……就給天賜抓藥了吧!”

“你還真大方!不是欠着八十兩銀子,掙不來錢還債的時候了!”梁氏呵呵。

竇傳家臉色難看,不說話。

梁氏也沒逼要,不再提這個。

很快,趙成志的酒就賣完了,雖然味道不如樑家釀的果子酒,但也甜酸帶酒味兒,勝在價格便宜了一半。

酒賣完,趙成志和竇翠玲一家在家裡算賬,投進去快四百兩銀子,竟然只賣了四百五十兩,辛苦那麼久,只賺了五十多兩。

“就這麼一點,根本跟他們比不了!只能算是沒虧本!”竇翠玲氣恨的臉色陰沉。

趙家二老也覺得辛苦了那麼久,等於沒賺錢,“還不如賣龍鬚麪!”

二房的也埋怨,喬氏喊着上當受騙了,“他們釀的一斤能賣四百文錢,我們釀的才二百多文,差着一大半!是他們不願意教,也故意教個壞的吧!就叫我們虧本呢!”

趙成志說明年再釀,“我已經跟大哥那打聽出來咋釀的,這加白糖還是冰糖都可以,就是煉酒的時候不能加水,梁氏都是這麼釀,才釀出了跟咱家不一樣的酒!才能賣上高價錢!”

“不能加水?那得多少東西才能釀兩千斤酒啊!?”喬氏兩口子對視一眼,都不滿。

釀洺流子酒,最後煉酒的時候都加山泉水或者別的水,趙成志依着洺流子酒釀,沒有用糖分讓果子發酵,還加了不少水進去。這也是他們三百多兩銀子釀出兩千斤酒的原因。

“現在知道了辦法,明年就能賺錢了!”竇翠玲瞥了喬氏一眼,心裡很不耐煩。

“那明年的李子,我們得提前搶了!”趙婆子連忙道。

趙成志和竇翠玲都點頭贊同。

刁氏知道只賺了五十多兩銀子,臉色也很不好,她還以爲加了糖,酒做成了,就能賺一筆,就算賺不了那麼多,起碼也賺幾百兩。暗恨竇傳家明知道他們酒釀壞了,還不仔細告訴他們到底有啥訣竅!

看着竇翠玲和趙成志道,“你們現在就想辦法,把明年的李子都定下來!到時候全部釀上!”

兩人來也是商量這個事,“樑家搶先了一步,咱們只能更早一步,搶在他們頭裡。”

竇清幽卻不準備年年都去搶收外地的果子,準備讓龍溪鎮的人把山地荒地全利用起來,種上果子樹,這樣村人也多一筆收益,他們釀酒也容易收果子,就在自家門口,成本也不會那麼高了。

梁氏自然聽她的,這個早前就跟她說過。

趁着竇三郎和竇小郎沐休回來,就把這事兒在飯桌上說了。

“那正好明兒個去姥爺家,跟姥爺他們商量商量,看這個事兒準備咋說咋辦!”竇三郎很支持,“不僅方便咱們家,帶動附近村民都進益,以後龍溪鎮要是發展起來,十年二十年之後,就富庶一方了。咱們也算是行善積德!”

竇傳家沒有意見,也說好。

次一天,他在家裡看着做龍鬚麪,梁氏娘幾個趕到樑家溝商量這個事。

樑貴覺的好,“咱們一家發財,肯定招人眼紅嫉恨,讓他們也沾點,還會感念咱們個好兒!”

“讓他們都種果子樹,那還不如咱自己買山地種呢!”黃氏覺的還是握在自己手裡的好。家裡現在雖說發財了,有幾千兩銀子,可銀子都在公婆手裡,沒在她手裡,也不算她的呢!

“燒紙還往外撒一把呢!”樊氏皺着眉說她。

逢過鬼節季,各家祭祖燒香燒紙錢,都會往外面撒一把,給那些沒有後人送錢的孤魂野鬼,給他們點甜頭,不讓他們來搶自家先人的錢。

黃氏抿着嘴不說話了,轉而又連忙道,“那我孃家嫂子他們,就讓他們多種些果樹吧!”

樊氏沒有應,黃家這幾年沒了老人,家裡越過越不如從前。他們要是多種果樹,肯定又來家裡借錢。

黃氏見她不吭聲,心裡不舒服。

“這個事先跟各村裡正商量看看,這是個互贏的事,讓大家都得利的事。”樑貴想想,有竇三郎在,不再叫竇傳家一塊,他和樑大智兄弟一塊出去跑,讓各村鎮有閒錢的或者村裡分的山地荒地多的,都種上果樹,以後就多一分收益。清水灣那邊附近,就教給竇三郎。

常遠平看着竇三郎,誇讚他,“前途不可限量啊!竟然能想到造福鄉里,不用等十年二十年,七八年過來,整個龍溪鎮就會因爲這個決定大變樣!都富裕起來!”

竇三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並不解釋都是妹妹的想法。已經有一個杜啓軒,那邊還有個秦寒遠對四妹也不一樣,就想把她捂起來,不想再有人起了啥想法。

樑大郎鼓勵他好好唸書考功名,“你和二郎,五郎,還有小郎六郎,只要誰有那個本事考上一個,咱們就傾盡全力的供你們!最好是都考中!咱們就成進士門第了!”

在座的都忍不住笑起來。開始準備起推廣種果樹的事。

趙成志家的酒賣完,趙家村的人都喊着趙成志家是不是發了大財,他們明年也都釀酒。

趙氏的爹孃領着兒子就買下了十幾畝山地,兒子們出去幹活兒,老兩口就在家領着兒媳婦們拾掇地,明年全種上果樹,圍個果園。

各個村裡很快就傳起來種果樹的事兒,到處都在議論,要不要跟着種的。還有不想種果樹,想釀果子酒的。家裡積蓄少,要是投到果樹上,就沒有銀子再釀果子酒了。

但趙成志釀壞酒給了他們一個提醒,那果子酒說的再容易,就和釀洺流子酒一樣,那也不好釀成,一個弄不好,就和趙成志一樣,搭了功夫,還賠了錢。那還不如種果樹,起碼買山地荒地都便宜,果苗也只用買一次,只要種活,以後侍弄着,就等着結果子賺錢了。

清水灣因爲守着竇家這個成功案例,雖然有竇翠玲家的前車之鑑,但不少都覺的他們可以試試,少試點,別學竇翠玲家一口氣弄那麼多,虧了本。

從樑家回來,竇三郎把商量好的決定告訴竇傳家,說是先教村人種果樹,再教他們釀果酒。

“要教村人釀果酒!?”竇傳家驚道。

竇三郎知道,先前老宅要學,沒有教。現在教給大家夥兒所有人,肯定有得一場鬧。看着他驚疑的樣子,點點頭,“不是立馬就教。晚個一兩年再教的。獨木難成林,龍溪鎮以後想要發展成酒鎮,讓大楚所有酒商都來龍溪鎮買酒,但靠一兩家,兩三家是支撐不起來的。家家都會釀酒,纔會吸引外地酒商來買酒。”

竇傳家臉色青黃泛白,好一會沒有說話。

而教大家釀酒的事,已經有人開始傳言。

刁氏也已經知道,當晚立馬叫了竇傳家過去問他話。

竇佔奎在家裡氣恨的怒火難發,看到他過來,二話不說,上來啪啪就是狠狠兩巴掌,“你個不孝的畜生!孝敬外人!卻把自己爹孃害慘了!”

竇傳家知道會被罵,生生受着打,“爹……”

“你別叫我爹!說啥孃家釀的酒,誰都不能教!放你娘個屁!就是不想讓我們也沾一點!就是想坑害死我們!先把龍鬚麪弄走不讓做,又教個能釀壞酒的給我們!讓你老爹老孃賠上棺材本!你個沒有良心的畜生,心裡得意啊!?我們沒有生你,所以你現在也跟你那個賤人媳婦兒一塊報復我們,啊!?”竇佔奎點到他臉上,唾沫橫飛的咒罵。

竇傳家紅着眼,卻只能受着。

刁氏喊着讓他別打,把竇傳家拉到一邊,哭着喊道,“傳家又不知道他們設了套要害人!你打傳家幹啥!?”

竇佔奎歇斯底里的喊着,賣酒虧了!賠錢了!賠光了棺材本!

“明年大郎交束脩趕考,二孃的陪嫁,你去拿銀子吧!”

刁氏喊罵着他,不讓訓打竇傳家,“傳家從小就沒心眼兒,樑家人心機深,他們是有心要設套坑害我們,傳家哪裡精明得過他們!你打他出氣,你不心疼!我這個做娘心疼!”摟着竇傳家的胳膊就哭。

竇傳家也忍不住淚盈滿眶。他們也不知道樑家爲啥說要都教了。

竇二孃忙問了樑家的各個打算,聽完他們還要找各個鄉鎮的里正都推廣,打着造福鄉里的旗號,頓時心裡發慌,臉色難看。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或者收效了,十里八村,不,整個縣城的人只要聽到都會稱讚他們好名聲!

要不了兩年,那個小賤人就能揚眉吐氣,贏得一大片好名聲!

但這件事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竇傳家回到家,梁氏冷眼看了看他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子,暗哼一聲,沒說話。

竇三郎嘆口氣。

次一天,梁氏沒叫竇傳家,直接她自己找的楊里正,讓跟村裡說明年種果樹的事兒,“誰家願意,就種上幾畝,投的銀子不算多,以後就能年年收益。過個幾年,果樹長起來,龍溪鎮這邊處處都是果樹,家家都會釀酒,那龍溪鎮就徹底出名了!或許就不叫龍溪鎮,改叫果酒鎮!整個大楚的酒商都來咱們這邊買酒!咱們就成富庶一方的人了!”

這話是竇清幽一句句教她的,梁氏開始很是質疑,憑啥要家家戶戶都教他們也釀酒?不是跟他們家搶生意嗎!竇清幽跟她講了半天,羣聚經濟,獨木難成林,梁氏這才堪堪接受。

楊里正初當里正時,雖然想着能多撈點銀子,但也有着想熱血夢想的。一聽她說的,整個龍溪鎮都種上果樹,家家都釀果酒,發展成果酒鎮,酒商都來買酒,成爲富庶一方,頓時有些激情澎湃起來,“要真是這樣,那絕對是個天大的好事啊!咱們村都學會了釀酒,以後成爲酒村!成爲酒鎮!家家戶戶都發家致富!那我這個里正,也能留名後世了啊!”

梁氏心裡不以爲意,卻已經會學着恭維人,笑着道,“是啊!里正大人!到時候咱們村立個碑,咱們果酒村,果酒鎮的第一代里正,肯定會流芳百世的!”

這話說的楊里正心情大好,而清水灣又分了比別的村多的山坡荒地,還靠着雙龍溪,當即就應好,說是招全村的人都來商量種果樹釀果酒的事兒。

梁氏是不想這麼快就教給她們都釀果子酒,不過一想,釀果酒得有果子,他們家只要年年先買了果子,也不會少賺多少錢。而村裡種的果樹,起碼也得三四年才能收果子。

梨樹快一點兩年就掛果了,蘋果樹卻是得三四年才正經掛果。而且果苗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買來的。所有村鎮都種,也沒那麼多果苗。

竇清幽也有條件,明年之內不會教果酒釀製的方法,得等到後年春上,再擇人家傳授果酒釀製的方法。

樑貴覺的還能再往後說一年,他們都纔剛釀成,要是一下子轉眼教給他們,都學會了,他們只是莊稼戶,沒有優勢。村人學會還沒啥,讓那些地主員外的富家學會,杜家,雷家他們,還有可能反手壓制欺壓他們。

竇清幽卻另有考量,她不準備大肆壟斷釀製果酒的,她的專長也不在這。她的專長是白酒和綠酒。現在只是用果酒來建立威勢,打牢根基,也打通道路。

梁氏就跟的楊里正說,釀果酒的法子晚一年再傳授。

楊里正一聽,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里正大人也知道我們家,那杜家盯着我們,之前就差點買走四娘去當奴婢。雖然我們把欠的債還了,可當初杜家同意不賣四孃的條件,有個啥三年約定,還債的時候里正也跟着去的,你也知道。”梁氏說着兩眼眶就紅了,“要是早早把釀酒的法子教出來,我們家也沒權沒勢,肯定鬥不過那杜家,雷家也把四娘當眼中釘記恨,不是四孃的罪名,空口白牙往我四娘頭上扣。要是他們也知道了,三年後我們比不得他們,四娘是絕對不能給人當妾的,到時候他們肯定要把我四娘逼死的!”

她一番與聲淚下,不是不能教,是爲了保閨女。教了,杜家和雷家有一個學會的,他們有權有勢,就會吃獨,會壟斷,不許村人都釀,也會打壓他們家,把四娘逼死。

隨着她一塊來,急着打聽消息的一聽,在大門外就聽見了,都埋怨起杜家,“就是看四娘長得標誌,仗着有錢有勢,就想霸佔四娘呢!”

竇嬸兒一聽立馬跟着罵,“難道誰家閨女要是長齊整標誌了,就因爲沒錢沒勢,就活該被欺辱霸佔嗎!?有錢有勢就欺負人!就會欺負咱這些窮苦老百姓!”

“等咱們也都掙了錢,擰成一股繩,就算有錢有勢,也不敢欺負人!”連氏也道。

梁氏這樣,楊里正也不好非逼着教他們釀果酒,畢竟他們家也纔剛開始賣了一年,又是白白教給他們。晚一年也只能晚一年了。又想他們和樑家釀的酒都賣府城的大戶人家,他聽了,那秦家和容家都是府城的百年大族,只要抱上這兩條腿,杜家和雷家就不算啥了。他們是鎮上的大戶,可也不是縣太爺,不是官家的!

楊婆子一直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應,這個時候肯定哪好佔哪邊,大勢在這呢!

楊里正立馬端出衣服正義凜然的架勢,說後年學釀酒就後年學,先讓村裡種果樹,召集村裡的人都來開村會。

皮翠花拉着竇清幽打聽,“你們家要不要種果樹?都是種啥果樹啊?”

“我們家也種,準備種梨。”竇清幽笑着回。

“那我們家也種梨吧!”皮翠花聽他們種梨,也說跟着種。

竇清幽笑了,“桑樹,李子,葡萄,梨和蘋果都能種。只是梨更好侍弄一點,我家要釀酒,還有龍鬚麪作坊,這才種梨的。”

皮翠花連忙問,“桑樹那是結葚子,葚子也能釀酒?葡萄也能?”

“能啊!”竇清幽點頭。

皮翠花這才知道,他們夏天那時候摘葚子幹啥的,瞞的還挺嚴,“我還以爲只有那硬的果子才能釀酒呢!沒想到葚子和葡萄也能釀酒!”

“我姥爺試了,說是明年再多捉摸捉摸,就能釀成好酒。”意思今年沒釀成,但也能釀。不如那李子和梨,蘋果有保證些。

皮翠花點點頭,明白了,又說杜家,“簡直太可恨了!仗着有錢有勢,就欺辱人!”要不是那個啥三年的約定讓竇四娘去當小妾,他們也不會還要再多掙一年的錢之後才教給她。

村裡人都被聚集到一塊,楊里正說了情況。

那些不少想着自己捉摸也釀果子酒的村人,一聽梁氏家會教給他們,都驚詫歡欣。他們家賺錢的法子,願意教給村人,這可是大好的事兒!又聽先種果樹,晚上一年再教給他們,頓時又泄氣了。

有人看着就問,“說的啥教給我們都釀果子酒,卻是讓我們種果樹,晚一年再教給我們,那我們積蓄的銀子都種果樹,哪還有銀子釀果子酒!?說來說去,就是你們自家賺錢!給我們畫個大餅而已!騙我們種果樹呢!”

“就是啊!要教就現在教!幹啥要非說要等一年的!”

“怕是我們都學會了,搶了他們家的生意,他們就賺不了大錢了!”

有幾個起頭的,其他也有不少人覺得是,沒應聲喊出來,也贊同的點頭。梁氏就是怕他們也掙了錢!

竇清幽看着,目光冷冽。村裡還是有很多人並沒有對梁氏改觀,沒立即佔到好處,就惡意針對。

梁氏氣恨的臉色發沉,看看竇清幽,見她點頭,就抿了嘴不吭聲,冷眼看着。

楊里正解釋了一邊爲啥晚一年教村裡也釀果子酒,還是有幾個人惡意揣測,“說啥怕閨女被拉去做小妾,就是不想我們學會了,搶了生意。”

楊里正見有些人勸不聽,看向梁氏和竇傳家。

這個決定是樑家商量定的,根本沒叫他,竇傳家覺的梁氏怨恨他,樑家也不拿他當回事兒了。抿着嘴不吭聲。

梁氏瞥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就看着那些村人,一句話不說。

看她和竇傳家都不吭聲,村人也有意識到不好的,不吭聲了。

竇老鱉站起來高聲叫罵,“人家的法子,人家想賺多少錢,管你們屁事!好心教給你們就是恩!啥時候教給你們都是恩!不教給你們,你們也照樣看着!就算後年教,也不能啥阿貓阿狗的都教!誰他媽欠你們的了,該教給你們!?”

“就是!就算教也不能白教吧!有些人長了良心,是個恩情,會記着。有些沒長良心的,狼心狗肺的,不教就好像欠他了一樣!八百年也不教!種果樹的愛種不種,誰還逼着你們賺錢了!”竇嬸兒的大嗓門也跟着上來。

楊柱子也說,“不能白教!升米恩鬥米仇!讓他們拿了銀子才教給他們,不是白白拿來的,他們就知道了!也不能啥人都教!那誠實純良的人家教,有些心術不正,心思不好的,就不用教了!”

“是啊是啊!讓他們那些人也學會了,跟我們純良好人家搶生意咋辦!”皮翠花笑着道。

楊中舉立馬就指着剛纔針對的人,唸了一圈名字,“你們這些人家,還有你們的親戚,都不教了!教你們賺錢,還得罪你們了!狼心狗肺!”

那些人,連着親戚的人家霎時臉色就不好了。

梁氏站到前面兩步,“的確不是白教的!那學徒跟着師傅學手藝也要三年學徒兩年效力呢!學釀酒的,龍溪鎮上有,你們誰覺的我家該立馬白白教給你們的,就自己去問問人家學釀酒的條件!”

楊里正看看她,又看看竇傳家,也沒覺的不該。白白教給所有人,也的確虧。收一點銀子也是應當的。

一說這個,看楊里正也是贊同的,那些針對的人立馬怒憤了,冷諷梁氏,“說的啥要教給我們釀酒,原來就是想用這個撈我們大傢伙的血汗錢!不就釀個果子酒,當你們琢磨的出,別人就琢磨不出了似的!”

“那你們可以琢磨個試試,釀不成再來找我們!”梁氏呵呵笑。真當說的容易就真容易了!?那果酒拿給秦老闆喝了他都讚歎。容家嘗過,就一下子都買走了。要不是她閨女得過神仙指點,哪釀得出那些美味的果酒來!那桑葚酒和櫻桃酒,葡萄酒,他們都還沒見識過呢!

就有些人喊着自己照樣琢磨出來,也不花冤枉銀子跟他們學,自己釀去!照樣賺大錢,發大財!

但喊了話,卻還是沒有立馬走,留下來看咋說的。畢竟趙成志釀壞了,沒賺到錢。

大半的人都喊着願意學,問讓他們拿多少錢,“都是窮苦莊稼人,拿多了,還真拿不出來呢!”

“十年內,三分之一的果子!根據當年當時的價錢買,只是必須得賣給我家三份的一份!”

竇清幽並不想借這個撈他們的錢,等到都學會了釀果酒,到時候會很是有一段缺果源的時間,所以她要保證自家釀酒的果子。

一聽不是要錢,村人都鬆了口氣,有人當時就喊願意,“那我們種幾畝果樹!結了果子給你一半,我們自己家釀一半。也不指望賺大錢發大財,能讓咱們過上好日子就好!”

村人還是多樸實的人家,雖然想着發財賺錢,但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空手套白狼的。所以賣十年的果子給他們,都覺的理所應當,反正也是賣錢的。幹了活兒有時候還拿不到工錢呢!更何況賺錢了!

這麼定下來,楊里正就笑呵呵的開始分配村裡誰家買哪的荒地,誰家在哪個山坡開荒,都報名到他這來,然後商量分塊,商量不好的抓鬮兒。

他也是真的高興,不管能不能種活果樹,釀上酒,這一下村子周圍附近的荒地山地都能賣出去,爲朝廷進項,那他這個里正也從中賺一筆。

刁氏恨恨的看着,恨的心裡滴血。不教給她們,眼看着她們釀壞了酒,都不教咋辦,弄的她們差點就賠本。自家人不教,卻在這賣好兒,要教給外人!還是全部都教!賤人!可真是陰毒陰狠的賤人!

竇佔奎心裡無數遍的破口大罵,恨不得把梁氏叫過來直接打死。尤其是看到那些得知能學釀酒的村人又高興又感激梁氏的樣子,心裡更恨。就該難產死了她!

梁氏還沒弄過這麼大場面的事兒,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竇清幽在一旁提醒,纔沒失措不知道該說啥。讓村裡都先看好地,一家人商量好,不僅山地荒地要拾掇,還有最重要的果苗的事。

“咱們要都種果樹,一下子這麼多果苗,上哪弄去啊?”衆人提出了個種果樹必須得解決的問題。

竇清幽會自己育苗,但育苗再等小苗長大長成果苗,時間太長了。

“果苗的事兒,我可以幫你們解決!”

人羣后,滿臉笑容的少年,走過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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