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無論怎麼樣,開心,或者不開心,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三年。
“爹爹,爹爹……”一個童稚的聲音傳了來,混合着清脆的銀鈴聲,從西廂房穿過了九曲亭,飛奔向一幢高樓,洋洋灑灑的聲音一路閃過,只瞥見,一抹明黃色的小球,就被九曲亭的欄杆所淹沒了小小的身形。身後,跟着一羣的人兒,神色各異,手裡還拿着小孩子玩的玩具,慌里慌張地喚着:“小王爺,您可慢着點呀。”
前面的小人而可不管這麼多,只顧着自己雀躍地往前面跑。這可急剎了身後的那些人兒,加足馬力追了上去。
“爹爹——”明黃色的小球兒忽然發現,自己再怎麼邁開腳步都還是呆在原地,而且,自己的視野似乎開闊了不少,都能看到池塘裡的魚魚了,望着自己離着地面越來越遠,小球兒也不害怕。嘴角邊的笑意更爲地燦爛。
身後的人全都集體剎車,氣喘吁吁地,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齊聲頌道:“王爺安康。”
“又在地上玩了?”延奇望了望手裡面髒兮兮的小圓球,眉峰一皺,就將小球兒拋回到了地上。要說是拋出去,但是延奇用到力道也是恰如其分的,不會傷着孩子。
後面的人連忙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煜祺,輕聲問道:“小王爺,我們給您洗洗好不好?換一身乾淨的衣裳?”
沒錯,這個明黃色的小球兒就是我們的煜祺寶寶,三年過去了,寶寶已經從抱手上的嬰兒變成了會跑會跳的稚童。
“不要!爹爹抱,抱抱——”煜祺掙脫開了他們的懷抱,不甘心地箍住延奇的腿,身上的泥漬、草屑也都染上了延奇潔淨的白色衣袍上,素來愛乾淨的延奇也沒有吱聲,任憑一點點高的小屁孩想“登高”,卻都爬不上來,也不推開他,更不伸手去抱他。
“小可愛,來來來,小皇叔看你來了。”老遠就聽到一聲如沐春風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延蕭手裡面拿了一個五彩的竹風車,一臉粲然地跑向延奇。也不管什麼長幼有序了,反正三哥意見看到他了不是?延蕭蹲下身,和煜祺齊平,先和自己的小侄子打了招呼之後,然後幫他拍着身上的泥巴。煜祺也不躲閃,自然地接過了延蕭手裡面的風車,他就自大,進入小皇叔會活來和他玩。
“哎呀呀,小煜祺,你弄得好髒哦。就像是在泥潭裡面打過滾的小狗狗。”延蕭颳了一下煜祺的鼻子,努着嘴,搖了搖頭。
“叔才狗狗,小叔是狗狗。”煜祺的嘴巴嘟地老高,繼而看向延奇,可憐兮兮地道:“爹爹痛痛,小叔打打。”
延奇的一道視線掃來,延蕭連忙辯解:“三哥,拜託,這個小鬼的話你都信?!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唉,我的爲人你還不清楚……”
某人似乎沒弄清楚,他口裡面唸叨着的小鬼可是某某人的親生兒子……
“小叔最壞了。”煜祺在一旁還不忘地唱反調,然後高興地玩着手裡的風車。
“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當初說帶你出去玩,出去吃好吃的時候,是誰一直說小叔最好的?是哪個小騙子說的?嗯?小叔不好嗎?你這個小壞蛋,把小叔的風車還給我!”延蕭捏了捏煜祺的鼻子,故作要搶風車飛樣子。
“不給,不給不給。”煜祺跑了幾步,抱住了延奇的褲腿,將風車塞到延奇的手上,道:“爹爹拿拿,叔叔搶。”延奇低頭,一隻手抹了抹煜祺的小腦袋,另外一隻手被煜祺塞進了風車,也不丟開。
煜祺滿意地朝着延蕭做鬼臉。
延蕭快步走上前,一把把他抱起來,拋到了半空中,又接了住,撓撓煜祺的胳膊窩兒,詢問道:“說,你這跟狡猾的小泥鰍!就會串通你爹爹欺負你小叔!說,小叔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呵呵,呵呵呵,小叔好好——哧哧。”明朗的笑意傳遍了王府。延奇望着曉得開懷的煜祺,眉宇間,也不由地洋溢上了一抹喜色。
自煜祺懂事以來,就常常有其他人串門來找煜祺玩,王府裡面雖然在延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也有一些人會陪着煜祺玩,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這些都遠遠不比外頭的事物來的新鮮。在延奇默許的情況下,時不時的就有人來王府上串門,素來以冷清著稱的凌奇王府因爲有了煜祺之後,裡面的歡聲笑語又多了不少,凌奇王府也自從凌奇王妃消失之後,多了些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這是在外人看來,延奇從來不覺得,他的王府,像一個家。因爲裡面,沒有女主人,沒有他的妻子,煜祺的孃親,家?這裡還不算是一個家,只能說是一個棲息之地,一個,他和兒子,等人的地方。
白天裡的煜祺會特別開心,但是到了晚上,煜祺的臉上就會流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憂傷。夜晚時分,一切都靜了下來,煜祺就會開始想自己的孃親,雖然他不說,但是伺候着煜祺的下人們都看的出來,延奇也看的出來。
延奇將晴柔的畫像掛在了煜祺的寢臥裡面,煜祺還不曉得自己的孃親長得是什麼模樣吧?他對於孃親的思念,會更濃烈。夜半,延奇曾去過煜祺的寢臥裡,卻聽到煜祺夢裡面哭着喊孃親,雖然,煜祺從來不問他,他的孃親去了哪裡,但是,煜祺一定也很想知道吧。
煜祺,不止是你想知道,爹,也想知道。
晴柔,你還記得嗎?孩子快要三歲了,再過四個月就是孩子的生辰,你不會忘記吧?你會回來嗎?還是——你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上了?!回不來,我和煜祺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