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了院門,趙建輝才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天空,居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
“你沒有完全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但是看問題還算深刻。”想起了老人家味深長的話,趙建輝就不由得身子一顫,在這些老人家面前,自己心裡想的什麼簡直就好像擺在檯面上的書本一樣,想隱瞞是隱瞞不住的。
出來找到大伯的車子,雪花中柯峰依然站在車子的外面等着,這一幕不由得讓趙建輝有點感慨。他也沒有注意到這一次柯峰所站的位置和剛纔接他的時候正好翻了一個個兒,從車子的左邊上車,就看到了大伯坐在裡面對着自己微笑。
看到他坐進來,劉宗昌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是一種什麼感覺?”趙建輝剛想說如履冰山如臨深淵的,卻只是訕訕的一笑道:“我覺得這兩個小時的時間好像是過了一年。”
劉宗昌就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大笑:“混小子,你就知足吧。我當年第一次踏進這個門的時候,幾乎連話都不會說了。你小子居然還能幽上一默,是比我強。”
不知道怎麼搞的,大伯一邊說着卻長嘆了一聲,接着說道:“說說吧,首長都問你啥了?”趙建輝擦擦汗苦笑道:“忘了,我剛纔說的啥都不記得了。”
“哈哈哈……”劉宗昌猛然大笑了起來。拍了拍趙建輝的肩膀說道:“不愧是在部隊特種部隊呆過的人,這腦子反應還算可以。首長說你表現得還可以,一直都很穩重,說你頗有你爺爺的氣質。你說的那些話是當前我們不可忽視的問題,可是問題總是要一步一步的解決的。這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在這件事情上面如果,我們不嚴抓細管,是要出大問題的,但是假如簡單粗暴,那問題同樣不得了。治大國如烹小鮮,說的就是收放自如,你這一段時間在南港就做得很好嘛。”
趙建輝若有所思的看看大伯,點點頭說:“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是真的見到了之後能忍住不管也是需要很大意志力的……”
劉宗昌微微一笑:“混小子,以爲大伯處廟堂之高就什麼都不知道麼?你啊,還是缺少在大機關裡鍛鍊啊。”微微頓了一下,大伯接着說道:“南港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這段時間多考慮一下你和首長說的那個黨建的事情。”
趙建輝愣了一下,心裡已經知道,——南港,自己怕是回不去了。
車子出了戒備森嚴的中南海,趙建輝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看了看大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呢,劉宗昌已經悶哼了一聲道:“小李,停車。這小子就是不願意和我老頭子家家的人在一起,把他扔路邊上。”
“大伯……”
“你不要說了,反正你爺爺的病情這幾天也一直見好。再說了醫院裡面有那個小滿在照看着,你小子該上哪上哪去,記得晚上早點回去就是了。”趙建輝下車,眼看着紅旗車漸漸融入到繁華的長安街大道車流中,趙建輝就沿着府右街走了沒幾步,攔住一輛出租車到了龍城賓館。在下面的餐廳要了兩個菜一碗麪,吃完了之後才上樓,一邊走着一邊給徐曼麗打電話:“你在哪裡呢?辦公室啊?到你宿舍裡來,我馬上就到了……”
實在是太興奮了,心裡壓抑不住的一股子得意,要是不找個地方爆發出來的話,趙建輝感覺到自己都有可能發瘋。再加上,在首長面前出了一身的汗也得洗洗。
所以,當徐曼麗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趙建輝居然就站在自己宿舍的門前時,不由得愕然問道:“你這個時候怎麼來了,吃飯了麼?”
“在下面大廳吃的,快點開門,出了一身的臭汗,我的趕緊洗洗。”?趙建輝一邊說着,徐曼麗已經打開了房門。當着許蔓麗的面趙建輝就把自己扒的精光,看了看紅着臉有點驚詫的徐曼麗,趙建輝笑道:“你幹什麼啊,趕緊脫了?”
“啊?我,我還得上班呢……”徐曼麗怎麼都想不到,趙建輝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即便兩個人已經早就超越了純友誼的關係,可這是大白天啊,徐曼麗還是覺得羞澀難抑。
趙建輝嘿嘿笑道:“嘿嘿,你上什麼班啊,等會兒給我搓背,咱們兩個人還沒一起洗過呢,今天你陪我洗。”
兩個人的遊戲從浴室轉換到大牀,當房間裡面的喘息聲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徐曼麗不由的伸出小拳頭在趙建輝的身上狠狠的捶了一下,帶着嬌羞嗔怪的說道:“你今天這事怎麼啦,就還像是吃了興奮劑?”
“呵呵,這可是比吃了興奮劑都讓人興奮啊,今天我進了中南海……要不到你這裡來,我估計我這一晚上都不會睡着覺的。”
徐曼麗就嬌哼道:“你就這麼點兒出息啊?”
“廢話,要是換成你試試?”趙建輝摟着她的細腰,把頭靠在她小腹上面,低聲道:“這幾天都沒睡好了,我睡一覺,五點鐘叫醒我。”
晚上,趙建輝走出龍城大酒店的時候,天空的雪花飄得更大了。地上已經白花花的一層,路邊的樹上已經變成了玉樹瓊枝。路燈下鵝毛般的雪葉子還在簌簌的飄落整個城市都沉靜在了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街道上車流依舊,兩邊的樓房上依然霓虹閃爍。看到這樣一幅場景,趙建輝不由得搖頭感嘆,南港,怕是在再建設也沒有這種繁華的氣象。小城市就是小城市,永遠和大都市沒法子比。
老爺子到底還是在醫院裡面過的年,趙建輝忙着侍候爺爺,還得接發短信給各個地方的朋友拜年。大伯、二伯自然還是不能過來的,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忙的不能回家。就算是大伯母和二伯母也被拉去陪着參加了一些活動,這個時候領導和夫人都是要出席一些聚會的,表現的就是一個安定祥和的面貌。
雖然沒有出院,但是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大好。每天都有幾個表姐陪着說點笑話,又有龍凌雲抱着重孫子在一邊逗他開心,除夕晚上老爺子一高興吃了九個水餃。過了年開始趙建輝九個龍凌雲代表劉家給個大家拜年,小龍龍就交給了保姆和大鳳、二鳳照料。一直到初七纔算是安定了下來,這期間趙建輝還要抽空到尤小冉和徐曼麗那邊打個轉轉,簡直是忙得不可開交,直嘆分身乏術了。
在南港的幾個女人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趙建輝不可能再回南港了,要不是趙建輝說下一站去哪裡還不一定,幾個女人怕是早就跑過來了。
正月十一,老爺子終於出院回了西山四合院。嶺西自治區組織部丁向南部長親自給趙建輝打來了電話,說接到了他的調令,讓他正月十六日去中組部報道。
丁向南在電話裡面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親切,就好像兩個人原來是親哥們一樣。“趙部長,咱們嶺西可是您的孃家啊,今後有什麼事情可得多支持傾斜啊。”
丁向南的話讓趙建輝感覺到肉麻,掛了他的電話不由得也是一陣奇怪,心說我又是什麼部長了,讓這個傢伙這麼一通狂拍?
院子裡面,小龍龍穿着白色的襯衣,外面套着米黃的羊絨毛衣,穿着黑色的小牛仔褲,棕色的軟底小皮鞋,牽着老爺爺的柺杖,正在幾株臘梅花樹邊慢慢的繞着圈子,趙建輝走過去按住了兒子:“不知道老爺爺病剛好啊,你就帶着老爺爺往外跑?感冒了怎麼辦呢?”
老爺子就笑笑:“你以爲爺爺是紙糊的嗎?是我讓小龍龍出來的,你一邊去,別耽誤我和重孫子鍛鍊身體。”
“爺爺……”趙建輝看了看精神尚好的老爺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沒敢說出來,劉老爺子就停住了身子:“有什麼事情就說,沒有的話就給我滾一邊去,我這裡有小滿。大鳳幾個人,永不着你在這裡嘮叨,你這幾天比你奶奶都煩人……”
老爺子的話剛說完,劉老太太的聲音就從房間裡面傳了出來:“你個老東西說什麼呢?我很煩人是不是?你剛剛返過陽來你就開始說我的不是了……”老年人嘴碎,其實老兩口鬥鬥嘴也是一樂。
趙建輝就搖了搖頭,招手叫過大鳳:“小滿呢?讓他勸勸老爺子,他說的話老人家還是肯聽的……”
大鳳就撇了撇嘴:“他啊?就是他鼓動着首長出來的,說什麼運動一下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對身體有好處。他自己卻蹲在廚房,幫着人家小李護士熬藥呢。”
趙建輝聽了不由的就是一笑,心說這小子不會是真的看上人家小李了吧?
老爺子就瞪了趙建輝一眼,低聲道:“都是你混小子惹出來的事,害我又被老太婆嘮叨一陣子。沒事的話趁早給我滾,今後就要放眼全國的事情了,去找你大伯多學習學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