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牛陣,因爲戰國齊將田單最先發明使用,故而又稱田單火牛陣。
公元前279年,田單向燕軍詐降,使之麻痹,又於夜間用牛千餘頭,牛角上縛上兵刃,尾上縛葦灌油,以火點燃,猛衝燕軍,並以五千勇士隨後衝殺,大敗燕軍,殺死騎劫。田單乘勝連克七十餘城。
從那以後,中外戰史上多有成功運用的戰例。
在無腦意淫小說當中,火牛陣甚至被神話到了,可以在伊拉克戰場大破美軍機械化軍隊的地步!
龍居士認爲,火牛陣想要起作用,必須滿足三大前提條件,一、冷兵器戰爭。二、地形平坦,不寬也不窄,剛好夠火牛通過。三、敵軍全無防犯。三大前提條件缺一不可。
如果不是冷兵器,而是熱兵器,沒等火牛近身,就會被大面積的殺傷。再加上熱兵器配合火炮的巨大響聲,會驚嚇牛羣,四處亂奔。不能破敵反而害己。
地形不平坦,牛不能奔跑起來,就不會有殺傷力。兩翼如沒有阻隔,任敵人向兩翼分開,火牛從中間衝過,也沒有殺傷力。
想要破火牛陣並不難,可用巨大的聲響驚嚇牛羣,讓牛羣掉頭;可用砦鹿鐵絲網挖陷蹄井阻擋,還可以用毒氣煙薰;甚至舞獅扮虎放鞭炮。因此,必須是敵方毫無防備。若敵人稍有準備,那火牛陣就等於給敵人送牛肉了。
歷史上的田單,收集了1千頭牛,而王韶光收集來的牛隻有234頭,僅爲前者的五分之一,再加上對上的敵人,用的是熱兵器,想要成功的話,須作一番精心的佈置,以滿足三大前提條件。
小虎子沒有大人那麼多疑慮,早早的就去準備火牛陣去了。
當龍居士趕到牛欄的時候,那兒正熱火朝天的幹着。二百多頭牛,被趕到一起,栓在大樹上,一棵大樹栓二三十頭牛,十多顆大樹就將牛全給栓住了。這些牛被人驚擾,哞哞叫聲,此起彼伏。
外圍燃起了數堆柴火,既能防蚊又能照明,還能防奸。
各個路口都有帶刀鄉兵駐守,嚴格盤查來人,不使秘密走露。
一百多名十五六歲的牧童,正忙碌着,他們將尺許長的尖刀綁在牛角上,牛尾縛上爛布葦草灌上油。
小虎子見龍居士來了,連忙跑過來,彙報情況。
“尖刀不夠用……”
“還需要多少吧?”
“差四隻手掌。”
四隻手掌,哪是多少?龍居士旋即明白了,是二十!笑了笑,拍了下小虎的頭,“知道讀書的好處了嗎?等打完仗,師傅送你去讀書!”
“謝謝師傅!”小虎子跪了下去,“虎子好想讀書啊,可家裡窮。每天放牛時路過地主家的私塾,虎子都要進去看一會,但每次都被老先生給趕出來了。還罵我……”
“罵你什麼……”
“漢人蠻子不配讀書……”小虎子猶豫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淚水隨着聲音一起落下。
“漢人蠻子!?”龍居士第一次聽說。
下一秒就想明白了原由。清軍在入關前後,一直被明朝罵作滿蠻子,那形像就和茹毛飲血的野人差不多。滿清佔有天下之後,吸取了蒙古那個短命王朝的教訓,足恥後勇,努力學習漢家文化,並將之改造成適合他們統治的愚民奴化文化,滿清的皇子們,每天凌晨四點就要上學一直到下午2點,緊着又是習武。
嚴苛的皇家教育,帶動了八旗子弟的學習氣氛。數代下來,文化水平之高,已經位居中國曆朝歷代統治階層之冠。滿清皇帝也被世界公
認爲,中國歷史上文化水平最高的皇帝。
與此同時,由於受到經濟條件和滿漢大防的影響,漢人的教育朝庭是不管的,再加上“文字獄”和“愚民奴化教育”漢人讀書也沒有前途,數了少數幾個天才靠八股文贏得做官的機會之外,其他的讀書人日子過得還不如平民(孔乙己就是清末漢人讀書人的集體形像),與其讀書擠科舉獨木橋,還不如早早出來放牛當學徒掙錢,於是漢人的整體文化水平不斷下降,被滿清貶爲蠻子。
蠻子又有南北之分。廣東這一帶自然是南蠻子。
這個時候,和小虎子說這些歷史淵源顯然是不合適的,龍居士也不想讓小虎子心裡埋下民族仇恨的種子。“正能量”比什麼都重要。也不和他講什麼滿漢大防,只是鼓勵他道:“王候將相,寧有種乎?我們要創造一個人人平等,人人都有機會出人頭地,各憑本事賺錢的王道樂土。”
說到王道樂土這四個字,龍居士忍不住的要笑起來。他笑自己知識太貧乏了,竟然連日本鬼子在中國搞的那一套侵略理論也拿來用了。
他仔細想了想,該用什麼詞來代替這個“王道樂土”,結果又找不到合適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大同社會,這些都高不可攀;資本社會?以中國目前的情況連資本主義萌芽都被滿清扼殺了,現在提還嫌早了點;就目前來說,最適合的制度應該是君主立憲制。君主不就是王嗎?有德即爲道!最終最合適的講法仍是“王道樂土!”
日本鬼子能拿來忽悠人的名詞,我爲什麼不能拿來用?再者這個時代,中國還沒有遭到日本入侵,王道樂土大家即好理解,又易於接受,除了一些穿越衆會反感之外,其他人都會支持的。
龍居士頭腦一瞬間就轉了數道彎了。想了很遠的事。
小虎子卻癡癡傻傻的重複着“王道樂土”這四個字。其黑葡萄一樣透亮的眼睛,跳動着熊熊火焰。
爲了鼓勵小虎子多思考,龍居士提了一個問題,“你覺得用這些牛去破洋人的洋槍陣,可行嗎?”
小虎子搖頭。
“爲什麼不行?”
“牛怕巨響。去年過年的時候,二狗子扔了一個爆竹,就將地主家的牛就給嚇瘋了。亂蹦亂跳,還傷了幾個人。洋人洋炮轟隆炸響,牛羣是不會奔過去頂的。”
“那該怎麼辦呢?”
“用泥巴封住牛耳朵!”
“牛還怕什麼?”
“怕槍!如果牛腦門被子彈擊中,一下子就死了。”
“那怎麼辦?”
“給牛頭戴個鋼帽子。”
“哈哈哈,孺子可教!”龍居士將小虎子抱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小虎子,你很機靈又好學,以後多讀點書,可以當大將軍!”龍居士眼神慈祥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兒子。
“真的麼!”小虎子兩眼露出無限的嚮往。
“不過,想要當大將軍,光會使火牛陣可不行,還得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能寫會算,陰人使詐。要學的多西可多着呢。你要多觀察師傅我是怎麼打仗的,積累經驗,到了學堂上,再結合自己的經驗學習理論,做到學以致用。記住了嗎?”
“記住了!”
這時,有一羣人扛着東西走來。他們遠遠的就在喊,小虎子在哪?
小虎子迎了上去。
那羣領頭的人是劉鐵匠,他打量了一下小虎子,取笑道,“這麼小?就當將軍了?”
“先生說,有志不在年高!”
劉鐵匠哈哈一笑,稱
讚道:“伢子有志氣。哈哈,你千萬要將壽佛老爺交待的事給辦好嘍,誤了大事,你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贖罪的。”
“劉伯您放心吧……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小虎子見劉鐵匠一干人等,將麻袋往下一放,就發出鏘的一聲響,看來裡面都是鐵傢伙啊非常沉重。他原本以爲是尖刀,打開其中一個麻袋,發現裡面全都是長條形的鐵塊。鐵塊有二個巴掌大小,四角各有一個孔,厚有一指。入手很沉,估計有五六斤重。
“劉伯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只是今天接到壽佛老爺的命令,限期打造250塊,天黑後送到你這兒。”
“阿彌陀佛!”龍居士念着佛號走了過去。劉鐵匠等人見了,立刻跪了下來,“拜見壽佛老爺。”
“數量夠嗎?”龍居士拿起一塊鐵條,掂了掂重量,又向着火光看了下呈色,鐵塊表面黑中帶白。是用熟鐵打造的。沒有絲毫的偷工減料的跡像。
“250塊,一塊不少!”劉鐵匠聲音宏亮,底氣十足。
打鐵還須自身硬,這說明鐵匠這個特殊的職業,培養出來的全都是硬漢啊。龍居士隔着十幾米遠就能看到他們外露出來的雄壯體胳。可惜大清嚴重缺鐵,年產鐵才2萬噸,僅爲同時期英國的四十分之一。這103鄉鐵匠全部集中在一起,也就三十多人。想要編練成軍根本不可能,數量太少了。而且他們的職業非常重要,沒有他們,那些鐵農具找誰做去?
“都起來吧,今天你們的及時完成任務,功德無量!銀子你們去廟裡領,最裡面的那一桌。貧僧已經打過招呼了。”
“謝謝壽佛老爺。”劉鐵匠起身,仍不敢正視龍居士,怕冒犯了神靈,“那個……嗯,給點材料錢就行了,工錢就免了吧。都是爲了抗英滅妖。”
“照事先約定的,工錢一文不少!”龍居士知道這些鐵匠賺的都是汗水錢,不能少的。鐵匠可不比農夫,賺不到足夠的錢吃飯,在高強度的打鐵工作中,身體就會迅速的垮下去,沒法再從事鐵匠這個職業了。
“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啊!”劉鐵匠性子憨直。
“你們打造的東西,就己經爲滅妖大業做出了傑出貢獻。嗯,虎子這兒還缺二十把尺長尖刀,今晚能趕製出來嗎?”
“能!”
“可能還會缺些別的東西,貧僧會隨時派人去找你訂購。”
“只需老爺一句話!”
“阿彌陀佛!施主大善!”
劉鐵匠帶着他的人樂呵樂呵的走了。這邊廂小虎子已經瞅出這鐵塊,就是拿來保護牛頭命門的“鐵帽子”,找了麻繩往一頭牛腦門上綁了一塊,大小正合適,還不會遮住眼睛。興奮的高喊:“師傅這東西太好了。”
“都綁上吧,剩下的鐵塊送到洋槍隊去,給他們當護心鏡用。今晚給牛多添點精飼料,明早就別餵了,讓牛餓着。”
“是!”
不是那一聲“喳!”
少年進步就是快啊。
有句話叫做細節決定成敗。龍居士詳細吩咐,小虎子仔細聽着,直到小虎子心眼透亮,這才離開。
但龍居士仍不能休息,他還得去王韶光那兒看看。那邊的土方工程,也是重中之重啊。只要稍有不照圖紙來的工程,“八卦陣”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偷工減料”一詞,自古就有,可不是改革開放後纔有的新生事務。
每有大戰,主帥就是最累的,一連幾夜都不能閤眼。龍居士當了這個主帥,就要有爲之犧牲勞累的覺悟。
(本章完)